说完还学着柳家清风道骨的样子,一板一眼的分析道:“你看,这西凉人带着军情密报混进了我们商人的队伍,必然有所企图,是不是?”

    柳如真点点头,眼光看到下面的书生们也一本正经的在听汤敬城的话。

    “那既然如此,那就很明了了,这分情报事后被证明是一份真的情报,但是他到底能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有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

    汤敬城顿了一顿,下面鸦雀无声

    “那就是这位少年将军到底是不是通敌”周继驰出声补充道。

    “倘若沈延玉真的是叛敌,那这份情报只会加剧辽州的悲剧,倘若不是......”周继驰一字一句道:“辽州之败便不会存在。”

    汤敬城装不下去了,换上了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打岔道:“你这个小子,怎么风光都让你抢走了?”

    众人见周家发话,刚才的激昂陈词都弱了三分。小声说道:“要是那样,沈家一门可就真的是冤死”

    孙觉站了起来,说道:“当初圣上已有定案,沈家通敌一事已昭告天下,清鸿院学子以忠君为旨,如此非议,岂不是有辱圣恩?”

    汤敬城斜斜的倚着桌檐,笑眯眯的问道:“那可说不定吧”

    孙觉:“什么?”

    汤敬城:“当年圣上的定罪的圣旨可没有说沈家是通敌,只是说有嫌疑,至于沈家满门受到牵连,那是因为辽州的败仗,这事是一码归一码”

    周继驰出声:“没有定通敌罪?”

    汤敬城远远的看了一眼宁繁音,陡然严肃几分,说道:“没有,当年这场败仗太过蹊跷,损失惨重,民间流传了很多,大多都是沈家通敌一事,在加上最后当今圣上给沈家判了罪,谣言愈盛流传到现在就成了沈家叛敌了”

    汤敬城说完神情不自主的有点颓唐,放轻了些声音说道:“可惜”

    宁繁音听见这声微不可闻的可惜,心里怦怦直跳,当年的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什么?猛然间宁繁音似乎想到了什么,向着汤敬城的方向看过去,却正正好撞上了周继驰的目光。

    依旧是一幅富家公子的模样,只不过少了不少戾气,那目光意味不明,让宁繁音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

    此时范中离突然站起来说道:“这事还不够清楚吗?”他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众人,“圣上为什么没有以通敌罪判那该死的沈延玉,是因为圣上仁慈,顾念与沈老将军的旧情,但是辽州失守是事实,五城沦陷也是事实,那沈延玉不是通敌是什么?”

    范中离说的义正言辞,引起众人也纷纷附和:“那沈延玉罪该万死,必须株连九族”

    “沈家罪不容诛,那么多人的性命,万死难辞其咎!”

    “呸,沈家没一个好种,老的打败仗,小的通敌,辽州百姓生吃他的骨血还不够,你们还说里面有冤情?”

    “这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赶出去!”

    瞬间大厅之内,附和一片,宁修齐侧头看向宁繁音,见她低头不语,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便悄悄说道:“繁音,别听”

    宁繁音抬起头,看向满场的人,这群人都是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将来也将会是朝中能臣。如果自己不是沈家人,现在可能也会与他们抱有相同的看法。

    一瞬间,

    柳文彦维持了一下秩序,平静的说道:“本次是论公正,大家就论一论那官吏就好,不管怎么说,那西凉人手里的军报是真的,就当他是来投靠我们的吧”

    韩哲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笑着说道:“这官吏是功是过自然要核查一翻,倒不如大家自行求证,各论长短”

    范中离此刻也出声道:“如是这样自然极好,那不如我们各自取证,最后再来论,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汤敬城疑狐的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柳博渊,小声问道:“柳老头子,你的清宏远不是你做主吗?”

    柳博渊只是沉默不语,只有柳如真隐忍道:“前辈!”

    汤敬城偏头看了一眼柳如真,抚须哈哈大笑几声,对着柳博渊说了句:“甚好,甚好”

    众人见其又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便不再留意。只要柳如真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汤敬城不理柳如真的话,指着范中离朗声道:“你这小娃娃,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你是哪家的赶紧报上名来”

    范中离虽然知道登陵汤氏的名号,但是对这位疯疯癫癫,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汤家传承人丝毫敬佩不起来,于是只是生冷的说了句:“樊家”

    汤敬城嘀咕道:“樊家,樊家”嘀咕半晌突然想起来了,笑眯眯的说道:“樊家胆小怕事,从不出头逞威风,你这小子怎么生的冒头冒脑的?难不成樊家那位在外面出了什么......什么莺莺燕燕?生出你这种冒失鬼?”

    汤敬城先是难以启齿,但是众人听见他的话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了:“啧啧啧,说不定真让这疯子说中了,樊家,乱的很”

    “那个在上面坐着的樊清越不就是吗?听说是个舞姬生的,你看那模样,得亏是个男子,要是个女子,樊家哪里还会认回来”

    “你看他现在不是天天跟在韩家屁股后面转悠吗?我听说,韩家那位也是个见不了台面的人生下来的”

    “那可不一样,韩家那位现在可是当上了韩家的主母,樊清越与他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周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讨论,不堪入耳的话接踵而至,樊思远坐在人群中,紧绷着脸,目光死死的盯着樊清越,而樊清越倒像是局外人一般,一脸平静,仿佛全然置身事外。

    宋承泽讪讪的缩回了看戏的脖子,心里嘀咕道:这汤敬城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柳家怎么还不阻止一下,这......

    宋承泽偷偷瞄了一眼樊思远,立马收回了目光,继续把刚刚没有腹诽完的话嘀咕完:“这旁边的樊思远要坐不住了啦”

    心里这个念头还没有彻底冒出来,宋承泽就感觉身边的樊思远唰的一下站起来,接着便听到樊思远大声反驳道:“樊家家事如何还轮不到在场的各位轮评头论足,今天本是集天下有才之人谈论公正,如今却妄议我家家事,这就是清鸿院的作风吗?”

    樊思远说的一正言辞,神情激愤,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韩哲此刻一幅翩然自得的样子出来打圆场,笑道:“思远,汤前辈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斤斤计较,如此以来倒显的你小肚鸡肠”

    汤敬城寻着声音去看,睁大眼睛盯着韩哲看了半晌,像是有些惊奇的说道:“呦呦呦,这小子就是韩家的吧,爱出风头,和你老子一样。”

    韩哲瞬间脸上有些挂不住,垮了脸,说道:“要不是韩家当年出兵辽州,辽州损失更加惨重,家父有勇有谋,危难之时勇担重任,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不知何时成了前辈口中的爱出风头之辈”

    周继驰看着汤敬城左一句又一句,明明逍遥世外几十年,如今倒像是看着对京城里的世家了解的清清楚楚。

    汤敬城倒也不恼,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柳博渊拦住了。

    “如今是要谈论公正,大家不要把事情扯远了,既然现在大家对沈家一案有争议,那就各自去查查,到时候再论”

    柳博渊的声音厚重,说话时不怒自威,在场还想在说上几句的都默默的噤了声。

    “文彦,让他们散了吧”柳博渊对着柳文彦说道,脸上才稍稍显示出一点疲惫之色。

    柳文彦恭敬的行完礼之后,正准备结束,汤敬城又不合时宜的开了口:“你这清鸿院英才济济,我们登陵汤氏却日渐凋敝,如不,送我几个学生呗?”

    话音刚落,宁修齐便紧张起来,这汤敬城到底想干什么?要是宁繁音被汤敬城收到名下当学生,宁修齐又想到汤敬城坊间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暗自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汤敬城收宁繁音。

    听到这个话的周继驰神色倒是了然了几分,这是这个老疯子第二次说这个话,看来这疯子是真看上这里的某些人了。周继驰撇眼扫了一下后面的宁繁音,心里啧啧啧几声。

    柳博渊还没开口,柳如真倒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疯子怎么又口不择言?

    柳博渊倒是向着汤敬城点头示意,说道:“本来请汤家过来就是希望能对这些学生能多方面考察,如有那个学生的资质能入汤氏的法眼,自然.......”

    汤敬城打断了柳博渊的话,大大咧咧的说道:“老柳,你就别文绉绉的说那么多了,我看宁家那位小妹妹不错,不如......”

    宁修齐急忙上前一步,说道:“不行,繁音能来此处本是受到我的牵连,小妹无心拜师,还请汤前辈另选他人”

    汤敬城道:“我又没问你,你让那个女娃娃来自己说”

    众人目光集中到了宁繁音身上,带着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宁繁音半晌不语。

    周继驰半阖眼,有些兴致恹恹,便对着一边正坐着的孙觉打趣道:“现在不出手救救你这相好?”

    孙觉怒目侧视,满脸涨的通红,半天憋出来一句:“我和宁三小姐清清白白,你不要坏人家名声”

    周继驰还想继续吊儿郎当几句,结果宁繁音却开了口:“承蒙先生厚爱,实在是难以堪当先生学生”

    汤敬城被拒绝也不恼怒,只是正正经经的向着宁繁音行了一个礼:“是我唐突了”

    转而又向着在场的各位学生左瞄瞄右瞧瞧,然后大叫着说:“那就这个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汤敬城正是指着周继驰身边的孙觉,孙觉此刻坐的板正,脸色却不太好看,拉和是哪个挤出来的笑容也是极度的难堪。

    汤敬城见状说道:“我看你这小古板就很有可造之材嘛,最重要的是”

    汤敬城卖了个关子,等到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便朗声说道:“最重要的当然是我相信大名鼎鼎的周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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