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林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在心里腹诽，邱爱英是收了那厂长儿子的丰厚报酬，想算计继女嫁过去。
她刚想开口，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抹鲜亮身影，指着林湘鼻子怒骂道：“妈，嫁厂长儿子这么好的亲事你居然给林湘？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啊！”
冲进屋里，神色激动的年轻姑娘正是原身继姐林楚楚，只见她穿着在供销社买的桃红色平纹棉褂子，一下子将林湘身上的灰色粗布麻衣给比了下去。
就是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要真是好亲事，邱爱英能给原身不给她这个亲女儿？林湘淡淡扫她一眼，笑盈盈道：“楚楚姐想嫁，那干脆你嫁过去吧~”
“楚楚，你瞎凑什么热闹！”邱爱英在带着和前夫所生的闺女改嫁林光明后便给闺女改姓林，她对自己孩子没话说，尤其是知道那厂长儿子好色还爱打架，尤其是爱打女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闺女嫁过去！“这是给你妹说亲呢。”
“妈，你偏心！”林楚楚听到这个讨人厌的继妹要嫁给厂长儿子，心头那股酸涩劲儿便瞬间涌了出来，“我才是你亲生的啊。”
“妈，楚楚姐说得多对啊，这门亲事太好了，该给她的。”林湘淡淡目光扫过眼前的母女，樱唇轻启，不急不缓道。
“算你有自知之...”林楚楚趾高气扬瞪林湘一眼，刚要奚落她两句，却突然顿住，眼珠子倏地瞪大了几分，激动道，“你...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妈，你看她！”
林湘与原身长得有八.九分像，只是原身生活在七十年代，缺衣少食，哪怕亲爹是厂里三级工，每月工资足足有六十六块，可原身没享受上分毫，一年最多吃上一回肉，造成原身一个十九岁，本该是如花年纪的漂亮姑娘营养不良，且因为不自信，长期被打压，整个人显出几分颓丧与阴郁。
饶是这样，轧钢厂家属院里也公认原身是美人胚子，足以见得这幅模样有多漂亮。
而二十一世纪的林湘穿来，那是经过精心养护的面容与身材，鹅蛋脸莹白如玉，柳叶眉弯弯似月，衬得一双灵动清澈的杏眼水盈盈，像是会说话，精致小巧的鼻尖俏生生挺立，宛如山尖明珠，樱唇一张一合间更是娇俏动人，就连粗布麻衣袖口露出的一小节手臂都透着白嫩。
林湘今儿一时大意，忘记多加掩饰，学着原身不太敢抬头看人的模样，一下就被向来嫉妒继妹的林楚楚发现端倪。
林楚楚模样随了邱爱英，怎么也是个小美人，只是她肤色天生黑些，五官还算端正，放在其他人面前还算不错，在原身和穿来的林湘面前就不够看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是第一个发现林湘不同之处的。
邱爱英听见闺女这么一说，也狐疑地看向继女，平日她压根不会正眼看林湘，这会儿仔细打量着，还真瞧出了不同。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量，怎么就觉得变了呢？
眼前的林湘像是变白了，这个继女原本就白，听说是随了她那个早亡的亲妈，邱爱英早年间听林光明在轧钢厂的同事提起过，林光明病死的媳妇儿可漂亮，怪不得生下的闺女也好看。
可是现在的林湘似乎更加白皙些，皮肤淡淡薄薄的，白里透着红，眼睛嘴巴鼻子像是和从前一样，可这样看着总觉得眉眼更加精致，尤其是那双杏眼，水盈盈的，像是会勾魂似的。
“你...”邱爱英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病了一场，发烧出了汗，又闷在家里没怎么出门，这会儿是不是瞧着气色好多了？”林湘略微垂了垂头，没再和两人对视，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好在邱爱英和林楚楚再有怀疑也不可能猜到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也只相信是林湘生了一场病后瞧着更好看了些。
经过这么一打岔，又到了准备晚饭时间，林建新催着亲妈弄饭去，邱爱英的如意算盘就暂且搁置了。
——
一天上工结束，傍晚时分，夕阳斜斜缀在天边，将碧空染出一大片橙黄色彩，像是打翻了彩色墨汁，无端地在空中荡开一笔，直直延伸到天际。
伴着夕阳的余晖，轧钢厂家属院筒子楼里处处撩起炊烟。
西丰市第二轧钢厂面积宽广，是市重点工厂，厂职工多达上千人。建国前，这还是私人产业，直到五十年代，不少资本家察觉风声不对劲，纷纷捐出不动产，变卖大量金银首饰远赴海外。
第二轧钢厂便是从前杨姓资产阶级大老板捐出的资产，从姓资到划归国有，于建国后逐渐发展壮大，成为西丰市支柱工厂。
厂职工多，可家属院面积有限，并不是人人都能分到住房。像林光明是因为身为三级工有优先分房的资格，厂里那些一级工排着队，没个四五年压根轮不到。
林家分到的房子也不大，拢共就二十平左右，住着一家五口，挤挤凑凑的，林湘刚来时便不太适应和继姐林楚楚共处一室。两人住在用衣柜与墙面隔出来的窄小房间里，房间门是旧床单，屋里只能摆下两张狭窄的单人木板床以及一架小台柜，柜子里放着两人的衣裳裤子，柜门一关便是个书桌，可谓是物尽其用，也着实糟心。
这样的环境在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林湘眼里是差的，可在如今的年代却算不错了，毕竟家属院里还有不少四代同堂八口人住在二十来平小房子里的情况。
林湘站在家属院走廊，闻着饭点时各家在走廊炒菜做饭的香味发愁。
这里的环境确实太糟心，她得早日搬出去。
别的不说，厕所是公用的，得走到一楼角落才有，厨房更是在走廊分布，每家都在外头摆放着煤炉子，用蜂窝煤生着火，一到饭点，烟火气伴着呛人的锅气升腾，令人印象深刻。
林家的晚饭清淡节省，不是年节上很难见到荤腥，今日也不例外，一碗水煮白菜，就洒了几颗盐，一盘煮红薯，唯一和荤腥沾边的是一碗鸡蛋羹。
鸡蛋在七十年代可是绝佳的好宝贝，尤其是在买肉需要肉票，排上大半天队还不一定能买着的时候，鸡蛋已经算方便解馋的荤腥了。
不过，林家每月十张鸡蛋票，压根没有原身的份儿。这是给家中爷们吃的。
阵阵热气中，豁牙的旧瓷碗中盛着金黄泛着水泽的鸡蛋羹显得格外诱人，尤其是几滴酱油滴入黄澄澄的蛋羹，再洒上少许绿油油的葱花，鸡蛋香气与酱油的咸香味儿裹着葱花的清香交织缠绕，瞬间便将没盐没味的白菜与顿顿都吃，快吃吐了的红薯给比下去了。
“光明，你和建新吃。”邱爱英在丈夫面前一向保持着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人设。
林光明刚下工回家，他作为轧钢厂三级钳工，地位不低，工资也高，在家中自然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尤其是国字脸上浓眉斜飞，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谁都透出一股威严，配上他高大魁梧的身材，着实有些气势。
“嗯，家里鸡蛋还有几个啊？你们也吃点。”
邱爱英听着这话，眸光一闪：“没两个了，我们不吃，你们爷们得多补补，都是卖力气的。”
林湘低头吃着寡淡的白菜，心里却门清。
后妈每个月都能从十个鸡蛋中抠出两三个，悄悄和林楚楚、林建新偷嘴。
总之，这家里处在食物链底端的就是原身，亲爸不疼，后妈算计，委实可怜。
一碗鸡蛋羹被两个男人分食，林光明又大口吃着红薯，不忘催促道：“湘湘病好了就抓紧去厂里把工作让给你弟。”
儿子是宝贝疙瘩，心头肉，林光明绝对不可能让儿子下乡。
林湘清楚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多怕这个会发火会砸家里东西的亲爸，当下也只能迂回：“爸，厂里行政科小刘说了，让我最好把这个月上完，这样能多领一星期工资。反正下乡是下个月月初的事儿，也不着急这几天吧。”
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林湘使出杀手锏：“那样也能多补贴家里。”
林光明眉心一皱，他不愿意一件事拖拖拉拉的，可他刚要说话就被爱人给拦住。
邱爱英听到林湘提起要多领一星期工资补贴家里，当即心动了，反正这丫头让工作是铁板钉钉的事，晚几天也没什么：“还是湘湘贴心，咱们也不急着三两天的，就这么办吧。”
“随你吧。”林光明下了最终定论。
草草吃过几口白菜和红薯，夜里躺在硌人狭小的木板床上的林湘胃里烧得烧。
林家家用在邱爱英手里把持着，她是惯会抠出钱来私用的，原身在她手下没少挨饿。
穿越过来一个星期，林湘是一点儿肉没沾过，多少是有些想念了。
这年头买肉困难，不仅得有钱还得有肉票，她也只能想想...只是突然想起今天邱爱英安抚林建新时说的悄悄话，要给他烧红烧肉，林湘瞬间明白，他们准备吃独食呢！
......
睡得难受，吃得糟心，林湘暂且安抚住了林光明和邱爱英，推迟了让工作的时间，便又上工去了。
轧钢厂车间里正高温加热初轧钢铁，原身是个设备操作员，需要带着蓝色安全帽经常操作设备，周遭温度颇高，进去没几分钟就是一身汗。
几滴汗珠自光滑饱满的额前滴落，浅浅滑过林湘白皙脸颊，泛起因热意升腾的红晕。
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的林湘在心中思考着对策，怎么才能顺利脱身，就听周围同事等待设备操作间隙闲聊起来。
“我家侄子没工作就要下乡了，哎，多造孽啊。”
“那可不，以后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下乡在地里刨食多苦啊。”
“我外甥女原本也要下乡，听说政策出来就赶忙去相亲了，昨儿终于相了个有正式工作的，今天就定亲了，明天去领证。”
“那动作快啊。”
“可不嘛，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可得抓紧机会早点下手，好在是结婚嫁过去了就不用下乡了。”
“那你这还算不错的，我们家长贵单位上一四级女工相不着好的，想着给她闺女买个工作不用下乡，可是这个节骨眼了，哪有人愿意卖工作啊？出七八百块钱都找不着人卖！她就准备实在不行把她的工作让给闺女。就是四级女工哎，让出去多可惜哟...”
工作间隙的闲聊一向是八卦聚集地，职工们七嘴八舌谈论着，话题围绕的都是近来全城老百姓最关心的知青下乡政策。
林湘听了一耳朵，心里也有了主意，如今她最好的法子便是将这折磨人的工作卖了，自己攒下一笔钱防身，按照如今的形势，卖工作不愁买家，难的就是下乡的问题...她也可以去相亲看看，只要能在后妈算计自己嫁给那厂长儿子之前结婚，一切问题就算是迎刃而解了。
这么想好，林湘熬过上午的工作后忙脱下工作服准备出去歇歇，此刻外头的烈日洒下金灿灿的阳光，耀眼刺目，可也比在闭塞高温的车间待着强，她都快晕过去了！
去食堂的路上，她旁敲侧击找同事李大姐打听了人脉广，口碑好的媒婆，准备下午抽空去托人看看。
在这个年代不结婚不现实，尤其是她年龄十九在这个年代已经不算小了，与其被人算计，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她找对象的要求也不多，在这个年代得有些本事，有正式工作，不错的工资，当然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得好看。
她刚想开口，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抹鲜亮身影，指着林湘鼻子怒骂道：“妈，嫁厂长儿子这么好的亲事你居然给林湘？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啊！”
冲进屋里，神色激动的年轻姑娘正是原身继姐林楚楚，只见她穿着在供销社买的桃红色平纹棉褂子，一下子将林湘身上的灰色粗布麻衣给比了下去。
就是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要真是好亲事，邱爱英能给原身不给她这个亲女儿？林湘淡淡扫她一眼，笑盈盈道：“楚楚姐想嫁，那干脆你嫁过去吧~”
“楚楚，你瞎凑什么热闹！”邱爱英在带着和前夫所生的闺女改嫁林光明后便给闺女改姓林，她对自己孩子没话说，尤其是知道那厂长儿子好色还爱打架，尤其是爱打女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闺女嫁过去！“这是给你妹说亲呢。”
“妈，你偏心！”林楚楚听到这个讨人厌的继妹要嫁给厂长儿子，心头那股酸涩劲儿便瞬间涌了出来，“我才是你亲生的啊。”
“妈，楚楚姐说得多对啊，这门亲事太好了，该给她的。”林湘淡淡目光扫过眼前的母女，樱唇轻启，不急不缓道。
“算你有自知之...”林楚楚趾高气扬瞪林湘一眼，刚要奚落她两句，却突然顿住，眼珠子倏地瞪大了几分，激动道，“你...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妈，你看她！”
林湘与原身长得有八.九分像，只是原身生活在七十年代，缺衣少食，哪怕亲爹是厂里三级工，每月工资足足有六十六块，可原身没享受上分毫，一年最多吃上一回肉，造成原身一个十九岁，本该是如花年纪的漂亮姑娘营养不良，且因为不自信，长期被打压，整个人显出几分颓丧与阴郁。
饶是这样，轧钢厂家属院里也公认原身是美人胚子，足以见得这幅模样有多漂亮。
而二十一世纪的林湘穿来，那是经过精心养护的面容与身材，鹅蛋脸莹白如玉，柳叶眉弯弯似月，衬得一双灵动清澈的杏眼水盈盈，像是会说话，精致小巧的鼻尖俏生生挺立，宛如山尖明珠，樱唇一张一合间更是娇俏动人，就连粗布麻衣袖口露出的一小节手臂都透着白嫩。
林湘今儿一时大意，忘记多加掩饰，学着原身不太敢抬头看人的模样，一下就被向来嫉妒继妹的林楚楚发现端倪。
林楚楚模样随了邱爱英，怎么也是个小美人，只是她肤色天生黑些，五官还算端正，放在其他人面前还算不错，在原身和穿来的林湘面前就不够看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是第一个发现林湘不同之处的。
邱爱英听见闺女这么一说，也狐疑地看向继女，平日她压根不会正眼看林湘，这会儿仔细打量着，还真瞧出了不同。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量，怎么就觉得变了呢？
眼前的林湘像是变白了，这个继女原本就白，听说是随了她那个早亡的亲妈，邱爱英早年间听林光明在轧钢厂的同事提起过，林光明病死的媳妇儿可漂亮，怪不得生下的闺女也好看。
可是现在的林湘似乎更加白皙些，皮肤淡淡薄薄的，白里透着红，眼睛嘴巴鼻子像是和从前一样，可这样看着总觉得眉眼更加精致，尤其是那双杏眼，水盈盈的，像是会勾魂似的。
“你...”邱爱英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病了一场，发烧出了汗，又闷在家里没怎么出门，这会儿是不是瞧着气色好多了？”林湘略微垂了垂头，没再和两人对视，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好在邱爱英和林楚楚再有怀疑也不可能猜到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也只相信是林湘生了一场病后瞧着更好看了些。
经过这么一打岔，又到了准备晚饭时间，林建新催着亲妈弄饭去，邱爱英的如意算盘就暂且搁置了。
——
一天上工结束，傍晚时分，夕阳斜斜缀在天边，将碧空染出一大片橙黄色彩，像是打翻了彩色墨汁，无端地在空中荡开一笔，直直延伸到天际。
伴着夕阳的余晖，轧钢厂家属院筒子楼里处处撩起炊烟。
西丰市第二轧钢厂面积宽广，是市重点工厂，厂职工多达上千人。建国前，这还是私人产业，直到五十年代，不少资本家察觉风声不对劲，纷纷捐出不动产，变卖大量金银首饰远赴海外。
第二轧钢厂便是从前杨姓资产阶级大老板捐出的资产，从姓资到划归国有，于建国后逐渐发展壮大，成为西丰市支柱工厂。
厂职工多，可家属院面积有限，并不是人人都能分到住房。像林光明是因为身为三级工有优先分房的资格，厂里那些一级工排着队，没个四五年压根轮不到。
林家分到的房子也不大，拢共就二十平左右，住着一家五口，挤挤凑凑的，林湘刚来时便不太适应和继姐林楚楚共处一室。两人住在用衣柜与墙面隔出来的窄小房间里，房间门是旧床单，屋里只能摆下两张狭窄的单人木板床以及一架小台柜，柜子里放着两人的衣裳裤子，柜门一关便是个书桌，可谓是物尽其用，也着实糟心。
这样的环境在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林湘眼里是差的，可在如今的年代却算不错了，毕竟家属院里还有不少四代同堂八口人住在二十来平小房子里的情况。
林湘站在家属院走廊，闻着饭点时各家在走廊炒菜做饭的香味发愁。
这里的环境确实太糟心，她得早日搬出去。
别的不说，厕所是公用的，得走到一楼角落才有，厨房更是在走廊分布，每家都在外头摆放着煤炉子，用蜂窝煤生着火，一到饭点，烟火气伴着呛人的锅气升腾，令人印象深刻。
林家的晚饭清淡节省，不是年节上很难见到荤腥，今日也不例外，一碗水煮白菜，就洒了几颗盐，一盘煮红薯，唯一和荤腥沾边的是一碗鸡蛋羹。
鸡蛋在七十年代可是绝佳的好宝贝，尤其是在买肉需要肉票，排上大半天队还不一定能买着的时候，鸡蛋已经算方便解馋的荤腥了。
不过，林家每月十张鸡蛋票，压根没有原身的份儿。这是给家中爷们吃的。
阵阵热气中，豁牙的旧瓷碗中盛着金黄泛着水泽的鸡蛋羹显得格外诱人，尤其是几滴酱油滴入黄澄澄的蛋羹，再洒上少许绿油油的葱花，鸡蛋香气与酱油的咸香味儿裹着葱花的清香交织缠绕，瞬间便将没盐没味的白菜与顿顿都吃，快吃吐了的红薯给比下去了。
“光明，你和建新吃。”邱爱英在丈夫面前一向保持着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人设。
林光明刚下工回家，他作为轧钢厂三级钳工，地位不低，工资也高，在家中自然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尤其是国字脸上浓眉斜飞，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谁都透出一股威严，配上他高大魁梧的身材，着实有些气势。
“嗯，家里鸡蛋还有几个啊？你们也吃点。”
邱爱英听着这话，眸光一闪：“没两个了，我们不吃，你们爷们得多补补，都是卖力气的。”
林湘低头吃着寡淡的白菜，心里却门清。
后妈每个月都能从十个鸡蛋中抠出两三个，悄悄和林楚楚、林建新偷嘴。
总之，这家里处在食物链底端的就是原身，亲爸不疼，后妈算计，委实可怜。
一碗鸡蛋羹被两个男人分食，林光明又大口吃着红薯，不忘催促道：“湘湘病好了就抓紧去厂里把工作让给你弟。”
儿子是宝贝疙瘩，心头肉，林光明绝对不可能让儿子下乡。
林湘清楚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多怕这个会发火会砸家里东西的亲爸，当下也只能迂回：“爸，厂里行政科小刘说了，让我最好把这个月上完，这样能多领一星期工资。反正下乡是下个月月初的事儿，也不着急这几天吧。”
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林湘使出杀手锏：“那样也能多补贴家里。”
林光明眉心一皱，他不愿意一件事拖拖拉拉的，可他刚要说话就被爱人给拦住。
邱爱英听到林湘提起要多领一星期工资补贴家里，当即心动了，反正这丫头让工作是铁板钉钉的事，晚几天也没什么：“还是湘湘贴心，咱们也不急着三两天的，就这么办吧。”
“随你吧。”林光明下了最终定论。
草草吃过几口白菜和红薯，夜里躺在硌人狭小的木板床上的林湘胃里烧得烧。
林家家用在邱爱英手里把持着，她是惯会抠出钱来私用的，原身在她手下没少挨饿。
穿越过来一个星期，林湘是一点儿肉没沾过，多少是有些想念了。
这年头买肉困难，不仅得有钱还得有肉票，她也只能想想...只是突然想起今天邱爱英安抚林建新时说的悄悄话，要给他烧红烧肉，林湘瞬间明白，他们准备吃独食呢！
......
睡得难受，吃得糟心，林湘暂且安抚住了林光明和邱爱英，推迟了让工作的时间，便又上工去了。
轧钢厂车间里正高温加热初轧钢铁，原身是个设备操作员，需要带着蓝色安全帽经常操作设备，周遭温度颇高，进去没几分钟就是一身汗。
几滴汗珠自光滑饱满的额前滴落，浅浅滑过林湘白皙脸颊，泛起因热意升腾的红晕。
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的林湘在心中思考着对策，怎么才能顺利脱身，就听周围同事等待设备操作间隙闲聊起来。
“我家侄子没工作就要下乡了，哎，多造孽啊。”
“那可不，以后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下乡在地里刨食多苦啊。”
“我外甥女原本也要下乡，听说政策出来就赶忙去相亲了，昨儿终于相了个有正式工作的，今天就定亲了，明天去领证。”
“那动作快啊。”
“可不嘛，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可得抓紧机会早点下手，好在是结婚嫁过去了就不用下乡了。”
“那你这还算不错的，我们家长贵单位上一四级女工相不着好的，想着给她闺女买个工作不用下乡，可是这个节骨眼了，哪有人愿意卖工作啊？出七八百块钱都找不着人卖！她就准备实在不行把她的工作让给闺女。就是四级女工哎，让出去多可惜哟...”
工作间隙的闲聊一向是八卦聚集地，职工们七嘴八舌谈论着，话题围绕的都是近来全城老百姓最关心的知青下乡政策。
林湘听了一耳朵，心里也有了主意，如今她最好的法子便是将这折磨人的工作卖了，自己攒下一笔钱防身，按照如今的形势，卖工作不愁买家，难的就是下乡的问题...她也可以去相亲看看，只要能在后妈算计自己嫁给那厂长儿子之前结婚，一切问题就算是迎刃而解了。
这么想好，林湘熬过上午的工作后忙脱下工作服准备出去歇歇，此刻外头的烈日洒下金灿灿的阳光，耀眼刺目，可也比在闭塞高温的车间待着强，她都快晕过去了！
去食堂的路上，她旁敲侧击找同事李大姐打听了人脉广，口碑好的媒婆，准备下午抽空去托人看看。
在这个年代不结婚不现实，尤其是她年龄十九在这个年代已经不算小了，与其被人算计，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她找对象的要求也不多，在这个年代得有些本事，有正式工作，不错的工资，当然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