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未曾有(3)

    下课了,陈句句走向学校门口。

    远远地,她见到校门口有个身影,不知何时,陈句句光是从一个轮廓都能判定是谁。

    徐日旸都没说他在校门口等她。

    她脚步慢慢靠近。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有这一天。

    虽然不像言情小说中,那种女生都大喊着“好帅好帅”,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站在校门口确很显眼。

    不到几秒,徐日旸扭头注意到陈句句,唇角回之以微笑。

    陈句句放快脚步走过去:“等久了?”

    “没。”徐日旸说,“这次总要给我介绍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麻辣烫?”

    “可以。”

    两个人走了两分钟到了麻辣烫店。

    这是学校附近的热门点,东西干净卫生,菜品实惠,老板娘人也好。进去的时候人还没坐满,陈句句立刻找了个位置放下书包。

    徐日旸提了提她书包:“这么重?”

    陈句句也才反应过来徐日旸压根就没书包:“你什么都没带就来上课吗?”

    “我人到了就行。”

    “……”好吧。

    麻辣烫店不大,门口后方就是保鲜柜,里面放着新鲜的蔬菜。

    “想吃什么就去捡吧。交给老板娘。再说一下要不要葱香蒜之类的。”

    徐日旸像是没吃过,很有兴趣,走到门口拿了个小塑料篮子捡了许多肉,不怎么捡蔬菜,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一称:“45。香葱蒜要吗?”

    “都要。”

    “辣呢。微辣还是正常辣,还是超辣。”

    “超辣。”

    陈句句也在捡菜,扭头看他一眼,犹豫了下又没说,她只补充:“我们一起的,一块儿付账。”又对徐日旸,“你先去座位上等我吧。”

    陈句句捡了些素菜,她喜欢吃蔬菜,一称18元。

    陈句句:“香葱蒜都要,微辣,一点点就行。一共是63元对吧。”

    “对。”老板娘给了她两个记号牌。

    陈句句用微信扫码付款,回到座位。

    徐日旸:“你付了钱?”

    “嗯。”陈句句习惯性抽出纸巾擦拭桌面,连带着帮徐日旸面前的桌子也擦了擦,“总不能顿顿都是你请。”

    徐日旸笑,他也没拒绝。偶尔让女朋友请客的感觉倒是很好。

    “你能吃辣吗?”她问徐日旸。

    “能。”徐日旸拿出竹筒里面的一次性筷子。

    “那就好。你跟你班上男生怎么那么快混熟的?”她好奇。

    “男生还有什么混不熟的。随便聊聊篮球、球鞋和游戏,三句话就能混熟。”

    陈句句不自觉笑起来,好像也是。

    “那学校还适应吗?”

    徐日旸扫她一眼,失笑,陈句句得多担心他在学校会混不开,他安她的心:“对我挺好,别担心。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44、45号。”老板娘在叫。

    两个人一块儿起身端过来。这里麻辣烫用的都是一种塑料碗,很大一碗,汤汁尤其地多,倒也不烫。

    别的麻辣烫虽然味道也好吃,但总觉得里面的料很重。这里的麻辣烫不一样,汤很清,但就是有种又辣又鲜的感觉。尤其辣椒油,是手磨的,超级香。

    “它这个麻辣烫还是挺辣的。”

    徐日旸低头吃了口:“也就这样。”

    陈句句见他吃了口并没有露出嫌弃或者过于辣的表情,也就稍微放心了。

    “好吃吗?”

    “还成。”

    吃了不到一分钟后,陈句句再抬头,徐日旸唇角微红。

    陈句句从面前抽出纸巾递给他。

    徐日旸抬眸接过:“越吃越辣。”

    他们这里是这样的,甜食也甜,辣食也辣,而且是那种刚开始察觉不出来,后面越吃越辣的类型。

    徐家园的菜偏清淡,徐日旸还真未必能习惯。

    果然,徐日旸有点辣得受不了了。

    陈句句没忍住笑。

    徐日旸瞧见,伸手往后捏了她后脖颈,捏了好几下,又瞧到她碗里:“你汤能喝完吗?”

    “应该不能。”

    话音刚落,徐日旸就把陈句句碗里的汤倒了一些进他碗里。

    “实在不行的话,你少吃点。”

    “不,还是挺好吃的。”徐日旸继续大快朵颐。

    陈句句把菜都吃光了还剩了蛮多薯粉,徐日旸则把整碗全吃了。

    男生和女生食量果然不同。

    放学高峰期,陆陆续续来的学生很多,好多人都在门口等位置,吃完后他们也没有久待,走了出来。

    徐日旸主动帮陈句句拎住书包。

    本来陈句句是打算跟徐日旸吃完麻辣烫就回家的,到了应该分开的路口,徐日旸却拉着她的手自动往他家走,陈句句迟疑了下,就没转方向。

    徐日旸大概是真吃辣了,进来后直奔冰箱拿饮料,又问她:“你要什么?”

    陈句句说:“我自己挑。”

    徐日旸挪开位置。

    陈句句站在冰箱前,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右侧冰箱内部放着的不同饮料,而是八喜以四盒一叠的方式放着,放了整整□□列。她拿起来看了看,每列都是不同的口味,但抹茶尤其多,有两列。

    什么时候买的?周天把她送回家里之后吗?

    陈句句从右边拿了瓶最简单的矿泉水,坐在他身边挨着。

    徐日旸仰头喝一大口橙汁:“周末没什么事,我准备去参加那个登山社,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陈句句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跟一群陌生人出去玩儿。

    “那我去参加你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

    “不吃醋?”徐日旸挑眉。

    “我挺希望你能有自己生活的。”陈句句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徐日旸毕竟是“孤家寡人”来这里,他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朋友,她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社交圈和朋友。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似的,徐日旸凝视瓶盖,勾住她脖子拉过来,亲她脸颊一下。气息混杂着麻辣烫和冰镇橙汁,印在脸上又很凉软。

    “走吧。我送你回去。”徐日旸说。

    “?”陈句句扭头。

    徐日旸乐:“刚你不就想走吗?不是要回去做作业?”

    原来他知道。陈句句踢了踢脚。

    也不是要回去做作业。

    书包里有课本和作业,在这里也能做……只不过,她担心妈妈生气。

    徐日旸又送陈句句回去,这次没上次那么黏黏糊糊的,离别时还是抱了会儿。吃饭走路加上拥抱,等陈句句回去,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妈妈在,爸爸不在,大概在加班。

    客厅桌子上还有留给他们的饭菜。

    李芬从房间出来,陈句句抿抿唇,主动解释:“在外面吃过了。”

    她有点心虚,周天一整个白天都算在徐日旸那里了,今天又这么晚回来,她怕妈妈心里介意……

    “好。”李芬应了一句,倒也没说什么。

    陈句句很主动地进房间放下书包,她吃了麻辣烫,一身麻辣烫的味道,准备拿睡衣换洗,刚从橱柜中拿出衣服,放在床上的手机振动。

    徐日旸给她发了条短信:到家了?

    陈句句:你不是看着我进小区的吗?

    徐日旸:好。

    徐日旸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也好,这样也不会总找她。

    徐日旸读的是国际学校,一来是有关系转学快,二来是没什么课业要求,社团活动很多,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徐日旸会在学校打打篮球之类的待到六点左右,接陈句句一块儿放学,到了路口分开。

    周六周天挑一天白天,陈句句在他那待着。

    平常就中午或者徐日旸四点半放学后那段时间打打电话之类的。

    前面徐日旸蛮粘人的,但当他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自己的事,加上也算两个人每天都能稳定见面,也都习惯下来。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

    陈句句到徐日旸住处客厅的桌子边做作业。本来就每天见面,话题也没那么多,她也不能白天光纯谈恋爱。

    窗户开着,徐日旸躺在长条沙发上,叠着腿玩游戏。

    他调低了音量,打了几把,打赢了之后无趣,放下手机,盯着陈句句。

    从他这个方向看到的是陈句句侧后方的背。

    天气转凉,她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很薄,身材瘦小,后背那条脊椎线尤为地显眼。

    今天头发扎马尾处没扎紧,有点软趴趴的。

    长发全窝在脖颈里。

    她做作业有特征:遇到难题就会微微蹙眉。要是在回忆什么课本内容就会仰起头看天花板,要是题目做出来了,偶尔还会有个踢腿的动作,但大部分时候两只脚都只是不自觉地交叉着。

    陈句句晚上经常在他发视频的时候不接,回复:我还要做作业。

    意思就是让他先别打扰她了。

    就算在男朋友家也会全神贯注地看书。

    给她买了手机也不用,还在用她自己那个破手机,又说要还给他。直到徐日旸直接说扔掉也别还才止住。

    他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可能会有收回去的道理?

    直到现在都不是非常理所当然地接受男朋友的礼物,分得很清,虽然有时候令人挺郁闷的,但更多时候令他产生的是……敬意。

    就包括拒绝他说要学习之类的,他都能接受,因为她真的很有自制力。

    比那种反而只想着谈恋爱的更令人高看一眼。

    徐日旸起身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捏住她后脖颈,用力捏了捏:“别再伸了,你都快要脖子前倾了。”

    陈句句确实一直因为低头脖子很痛。

    只不过后脖颈这个位置偶尔又有点敏感,徐日旸帮她捏了一阵,陈句句就脖子一缩用手挡开了。

    “我怎么摸你哪里都还害羞?”徐日旸笑,“那以后我们上/床的时候你怎么办?”

    “……”陈句句没想到他乍然说出这句话,脸不受控制地一下全红起来。

    徐日旸还不着调,左手撑在桌面,还故意用右手手背贴她的脸,莞尔至极:“脸红了?”

    陈句句合上书本:“不是。你怎么跟我说这个?”

    “怎么不能说吗?情侣间不都要讨论这个?”

    “……”但是现在说这个就很会令人多想啊,尤其他们还在孤男寡女的境地,陈句句想回家了,她收拾起书包。

    “别,我开玩笑的。”徐日旸见她的动作,又补充,“也不算开玩笑。你别谈性色变啊。”

    “不是。你就不应该跟我说这个。”

    “为什么?”

    “我们,我们还没到那个阶段。”

    “是没到那个阶段,但不可以谈吗?”

    “……”陈句句跟他说不通了,只闷头收拾书包。

    “行行行。是我错了。”徐日旸见她真的要走,连忙道歉,“我就说说而已,真没打算干什么。”

    要是别的男生,陈句句会认为对方是在试探她的想法,但她知道徐日旸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很喜欢逗她,渐渐放松下来。

    “行了,不谈这个话题。”徐日旸也确实没打算要让她怎么样,现在把她惊得跟兔子一样,要是他说他睡觉前都会想她一下,她不更得无地自容,“总之,我保证你在我这里绝对安全,OK?”

    说着,他拍拍陈句句肩膀让她起来。

    陈句句茫然,不是不让自己走吗?她站起身,才见到徐日旸坐到她的椅子上,然后伸手将她抱到他腿上坐着:“抱你一会儿总行了吧。”

    这个陈句句没有拒绝。

    其实陈句句还蛮喜欢拥抱的,也许是因为皮肤面积接触更大,又或者因为对方的体温能够传过来,令她有种像是完全放空的自在感。

    “你登山的活动怎么样?”陈句句想找个话题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不是说好的不介意?”徐日旸扬眉。

    “?”是因为他的活动,她对这个比较有印象啊。

    徐日旸笑,用下颌抵着她脑袋,捏着她的手:“还成吧。来来回回反正也就那些活动。爬山到点了吃饭,拍拍照什么的,跟我之前学校也差不多。”

    “都是周心文组织的吗?”陈句句伸手捻了捻徐日旸的T恤衣角,周心文不仅漂亮,又很有能力,经常参加学校各种演讲朗诵比赛,还跟各市的高中学生会联合搞了很多活动。

    陈句句性格内向安静。

    对这种主动开朗不怯场的女生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组织得还行。不过她比不上你。”

    陈句句震惊了,只当徐日旸安慰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徐日旸说,“我问你,如果你组织爬山,有个女生爬到半山腰爬累了,不想爬,你会怎么样?”

    “那就不让她爬。”

    “那如果担心她安危要留一个人守着呢。”

    “我守着。”

    徐日旸说:“前段时间爬山,有个人说脚疼,就是不想爬,周心文一股劲儿在鼓励她,给她打鸡汤。”

    “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就在于她用集体荣誉感给人家打鸡汤,说是难得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到山上大家一块儿在一起才能留作纪念,所有人都在等她,替她加油。这逼得对方必须跟着我们一块儿爬了,这还不要紧。她走得慢,周心文就在后面扶着她,又一直让我们前面的人等,几分钟的路走十几分钟。”

    陈句句想,徐日旸是不管不顾的性格,估计很不耐烦。

    “你呢,最多只会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周心文喜欢牺牲所有人的感受来成全自己。”

    “不过也许这次爬山对你们有纪念意义,要是那个同学努力上来了,说不定会很高兴……”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因为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的感受也挺难争论对错的。

    徐日旸低头亲亲她额头:“总之我最不喜欢道德压力别人做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

    徐日旸哼笑一声,重重捏了捏她的脸蛋:“担心我出轨。”

    “……”

    她没有担心啊。

    不过,说真的,陈句句的头靠在徐日旸的胸膛上。

    听到了他心脏稳定的跳动声。

    这是她第一次从另一人嘴里那样斩钉截铁地说:她比不上你。

    陈句句待到下午三点多准备回去了,因为她妈妈大概五点回去,她想趁妈妈回家前赶回去。

    徐日旸说要送她,陈句句不让他送。

    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送来送去多麻烦,到门口又得亲亲抱抱的,万一正好碰到她妈妈……

    正好徐日旸朋友邀请他上线打游戏,徐日旸也就没坚持。

    半路上,走着走着乌云罩顶,整个天突然就黑了,有种狂风骤雨的架势,风把树吹得狂响,趁着下雨前,陈句句赶忙往家里跑。

    半路,跑过了楚杨家的书摊。

    大概之前本来天气很好,加上周六,他们家的好多书都放在外面供人观看,这会儿要下雨了,竟然没人出来收。

    要是不收,雨一下来全得坏了。

    这就像徐日旸扔掉那三斤多的葡萄很可惜,陈句句也没办法见到书全淋坏了,她们家对邻居也会互相提醒收衣服收被子的。

    跑到店内,书店内空荡荡的也没人。

    她喊了声:“有人吗?快下雨了!”

    “有人吗?!”

    没多久,楚杨从最里面的一个内室掀开蓝布帘出来。

    “快下雨了!”陈句句又提醒。

    “我知道。”楚杨说,连忙出来收书。

    见他好像也只有一个人,陈句句连忙上前跟他一起把书搬进内室。

    两个人吭哧吭哧来回搬了七八趟,才总算把书搬完了,最后一趟时雨点落了下来,下一秒就变成了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砸地面上,溅起尘土飞扬。

    正好来得及,晚一会儿都不行,陈句句松口气。

    楚杨说:“谢谢你。”

    “没事。”

    现在在大雨了她也不好走,回头环顾了圈:“你一个人在啊?”

    “嗯。”

    陈句句也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什么,只好找话题:“你没去爬山吗?”

    “爬什么山?”

    “就是周心文组织的爬山。”

    楚杨摇了摇头:“我没去。”

    “哦。”

    楚杨垂眸,像是心情有点低落。

    陈句句本身不擅长交际,也不太了解楚杨近况,这时候不知道说什么。

    她瞧瞧左边的书,又看看右边的书。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楚杨才像临时想起来:“对,你是要回家吧,忘记给你拿伞。”

    “没事,不用。”陈句句刚要拒绝,又想起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借伞就得在这待一阵,正好楚杨也走到一边去找伞了。

    这时候来了电话,是徐日旸的,她接通。

    “你在哪,下雨了,我去送你。”

    “不用。我快到了。”

    说着,楚杨从身后过来拿了把伞递给她:“你用这把吧。”

    “好。谢谢。”

    徐日旸敏锐地问:“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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