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被一巴掌打得懵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转身就要离开。

    他眼底闪过慌乱,迅速上前两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手臂炙热地拦在她小腹上,头埋进她侧颈里,声音有点抖,条件反射道歉道:

    “对不起。”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几秒后,楚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手臂上,滚烫的,又很快顺着他手臂的弧度流了下去。

    他心里一抖,低头去看。

    是她的眼泪。

    一滴滴,不停地往下砸,砸在他抱住她小腹的手臂上,直到在他手臂上几乎汇成一小片湿润的湖泊,又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流。

    楚恒一下子就慌了。

    手掌往上摸,摸到她的脸,手指沾上一片湿润。

    他一点点轻柔地去擦,擦了好半天也没擦干净,于是低下头去吻她的脸。

    她挣扎得厉害,楚恒从身后放开她又迅速从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有些急切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擦,一边去吻她的眼睛。

    “对不起。”他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明亮湿润的瞳孔注视着她的表情,“再打几下。好吗?对不起。”

    “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可能会跟你有联系的途径。我只是想换种方式陪伴在你身边,想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想竭尽所能去帮你。”他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喉间干涩,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道,“‘楚恒’这个前任身份对你来说早就已经是没有任何瓜葛、不想有任何牵扯的存在了,他是艺人,不仅和你的生活毫不相干,反而还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是也许‘5.5’这个人,还能简单地给你一些安慰。”

    “这也是,我现在的身份,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黄怀予被他吻得眼睛湿润,睫毛上都沾满泪珠。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问,“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楚恒心跳漏了半拍。

    他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喉咙里已经涌上来涩意,他回答道,“来解释。”

    黄怀予嘲讽地看着他,楚恒看见她嘴角扬起的那抹讽刺的笑,就突然眼底一刺,心里钝痛。

    那张以前总是笑着的、狡黠地跟他开玩笑逗他、眼里充满爱意而生机勃勃的脸,现在却如此戒备、嘲讽地看着他。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他害怕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是实话。今天来是为了解释网络小号的事情。”

    干涩的声音响起,他垂眸,坦诚道,“也是为了见你。”

    “何必呢。”黄怀予笑着看他。

    “不是见过了吗?就在这里,胜家酒店八层,你上次不是在我睡着之后来过吗。”

    楚恒心头一凉,喉结滚了滚,却发现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他低着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滚过,还要执着地开口,去确认什么,“那次打电话。你说,你想我。”

    “对吗?”

    黄怀予静静地看着他。

    他眉眼压下来,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潮湿的水气,手一直抓着她的手臂,像是怕她逃开,动作充满侵略性,但是语气和表情却透着小心翼翼的隐秘的渴求,他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江城夜晚的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江边的潮湿和一点点凉意,把黄怀予红色的裙边吹得荡起涟漪。

    黄怀予突然觉得很疲累。

    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事实上是,也没必要纠缠下去了。

    黄怀予一下子冥冥之中就抓住了一个重点和核心,就是他们俩没有可能了。

    一年多过去了,她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他还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明星,一切好像没有任何改变,这条路走下去不过是历史重演,重蹈覆轍。

    想通了这一点,黄怀予突然就觉得好像轻松了很多。她没管自己因为眼前楚恒这种直直地凝望着她的湿润眼神而怦怦跳动的心脏,也强迫自己忘掉因为和他站得距离很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她恨自己这种对他的强烈的忘不掉的喜欢,她对自己说,喜欢在别的现实因素面前,什么也算不上。

    她说,“那是我喝醉了。”

    “我那个时候只是太脆弱,需要一个情感支撑。在那个时候,不管是谁来安慰我,我都会对那个人产生感情。”

    她低下头,声音很小,带着点呜咽和哽咽。

    “我不想你。我讨厌你。”

    她挣开了他的手,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

    期末来得密密麻麻。

    黄怀予疲惫地应付,浑浑噩噩地考试上课,抱着书在校园里奔波。雅思考过了本来应该算得上解决了一个很大的学业压力,但是她却轻松不起来。

    她总是莫名其妙想到那个人。

    想到他在黑暗里明亮的眼睛,想到他轻浅的呼吸,和他强烈的想要她承认她想他的执着。

    学校广播站此时还正好放着他的歌。

    又是新专里的一首大热歌曲,短视频平台上全是这个的什么手势舞挑战,想屏蔽都屏蔽不掉。黄怀予走在校园里,听着耳边楚恒的歌声,愤恨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她心想怎么什么都要和她作对。

    背着书包,没精打采地从考场里走出来。教学楼里没什么人,一考完试大家都走光了,黄怀予动作缓慢地走进了女厕所,脑子还很昏沉。

    厕所隔间很安静。她按下冲水键,动作却一下子停住。

    她看见,右边隔间下方的空格,伸出来了一个未知物体的一个小小的角。

    她慢慢弯下腰,低头去看。

    ——那是一个手机。从下方伸出来,摄像头正对着她。

    黄怀予瞳孔骤然一缩,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那个在女厕所/偷拍却逃脱的人。

    她骤然抬起身,迅速打开隔间的门冲了出去。右边响起“啪——”的开门声,那人像是也发现自己暴露了,立刻就想冲出来往外跑。却没想到黄怀予动作更快,几步就追上他,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随后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手肘照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地捶,那人惨叫几声趴在地上。他竭力挣扎,力气很大,黄怀予用力骑在他身上使劲压制住他,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戴了一头棕色波浪卷的那种劣质假发,身上也穿了一身粉色的紧身裙子,皱皱巴巴黏在身上。

    他居然还乔装打扮穿的女装进来偷拍!

    黄怀予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抠身下这人的眼珠子,他被迫趴在地上痛得嗷嗷叫。尖叫声引来了人,一个保洁阿姨闻声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吓得一动不动。黄怀予冲阿姨大喊,“去找保安过来!有变态偷拍!”

    阿姨愣在原地两秒,随后立刻跑了出去。

    身下这人还在不断挣扎,门口又进来两个女生,见到这一幕也愣住了,没过不久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帮忙按住他。他挣扎得很离开,黄怀予一把扯过他的脸,却在看见他的脸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他是计承教。

    那个极其受学生欢迎,上课幽默风趣,关心同学身体健康,考试给分大方热情,讲着仁义礼智信、讲着人类文明史、讲着社会要如何运作才能让人们都生活在美好与快乐中的老师,计承教。

    此时戴着一顶毛躁廉价的劣质假发,穿着皱皱巴巴的粉色紧身裙子,假发被扯得乱七八糟,露出稀疏油腻的秃顶。戴着眼镜,眼睛眯成一条缝,那张平时在讲台上为人师表的嘴,此时却被按在地上,由于被当场捉住偷拍而大骂着生殖器官脏词。

    黄怀予站在原地,太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计承教这才注意到,挣扎着抬头一看,和黄怀予对上眼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也呆住了。

    上次两个人对视的时候,还是在教室里,他站在讲台上,指着PPT里的知识点,传授着高雅圣洁的知识,讲着人类文明发展几千年的传奇结晶。

    而现在,他穿着廉价劣质的女装,被几个女学生按倒在教学楼女厕所冰凉的地面上,手边还放着没来得及删除的偷拍女学生下/体的照片和视频。

    ……

    计承教被保安带走了。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盯着黄怀予,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在计承教的手机里发现了接近两个G的照片和视频,与此同时还发现他在外网大量上传了偷拍女学生和女教师的厕所视频。

    “还好吗。”

    徐樱老师递过来一杯茶。黄怀予这才从茫然中抽离出来,她此时坐在徐樱老师办公室里,老师正坐在自己对面,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担忧。

    “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找我。不管是学习上,还是人生里。”

    “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南省山区里做项目,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徐樱老师的声音很温柔,却很坚定。

    此时她是老师,也是一位在学术圈里工作了很多年的女性前辈,她也经历过这样信仰崩塌的时刻,她深知在这个世界,学得越多就越痛苦,这是一种无力改变现实的茫然和挣扎。

    “不管你日后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希望,大学四年以及知识本身,可以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哪怕只是回忆,哪怕只存在于脑海中。这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不要麻木。黄怀予。我们要朝着光明前进。”

    计承教离开了江城大学。

    黄怀予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在半个月后得知,计承教去了北方一所高校继续任职。

    *

    期末周结束了。室友还剩两门选修课没考完,愁眉苦脸地说周末还有一个金融社团协会的酒局要去,然而自己根本没时间去。黄怀予已经全部考完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主动说我代替你去吧。

    室友大感激,说你就装作是我,报我的名字去就行。到场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随便应付一下,随便吃喝,不用付钱,就当是蹭饭。

    江城太大,酒局地址在另外一个区,很远,公交转地铁要两个多小时。黄怀予怕晚上喝了酒太晚回来不安全,在群里跟苏琬谷奕说了一声,谷大少爷立刻就说要送她。

    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黄怀予站在南门等,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就开了过来,车窗降下来,露出谷奕那张帅得张扬的脸。

    “上车。”他冲她抬抬下巴。

    黄怀予走到后排坐进去,半天都没等到车开动,抬起头,在后视镜对上谷奕正没好气瞪着她的脸。

    “你拿我当司机啊。”

    黄怀予:“副驾我能坐吗?这不女朋友专属吗。苏琬万一生气怎么办。”

    谷奕知道她是在调侃谷奕和苏琬两人最近太过亲密甜蜜,嗤笑一声,嘴角勾起来,两只手交叠着摆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她,声音带着笑。

    “少来这套了。赶紧到前面来。”

    黄怀予又下车,重新上了副驾驶,谷大少爷这才满意起来,一脚踩上油门。

    “最近有很亲密吗?还好吧。”谷奕检讨了一下自己。

    黄怀予冷哼一声,“约她出来玩,十次有八次都说要陪你。好不容易还剩下两次,到了地方一看,你也跟着过来了。奇了怪了,你俩谈了好几年了,都没到平淡期的?怎么每天还要腻在一起?”

    谷大少爷低头,笑了一下。

    “我们之前分过手。幸福来之不易,得珍惜。”

    黄怀予听了这话,眨眨眼。

    “那咋了。谁没有分过手。”

    “……”谷奕噎住,一言难尽地歪头看她一眼,“杯姐我真佩服你,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任何场合都可以说出地狱笑话。”

    他指节敲击着方向盘,像是不经意间说,“分手了不还是可以复合吗?像我和苏琬一样。”

    黄怀予懒得听他话里的暗示,低着头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谷奕毫不在意地歪歪头,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群,“又是那一套说法?不合适,不适配,距离太远,身份差异。就这几个词,来来回回说,我都听烦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苏琬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他话里充满了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黄怀予心里一动,不由得沉默。

    在感情和恋爱这件事上,黄怀予确实没有任何老师,这是一门自修课程,她只能从各位前辈那里取取经,自己试探着往前走。

    “那。”她不由得想要知道更多的正面案例,转过脸却还是别扭问出声,“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前方正好是个红灯,车缓缓停下,谷奕手肘随意地放在车窗边沿。

    “她说她想要每一天都快乐,都开心。我也是。”

    黄怀予眨眨眼,“就这样?”

    “嗯。就这样。”谷奕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以为意,他的家庭背景注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钱解决不了的大事,所以他可以完全不考虑任何劳什子的现实因素,他只为了精神和快乐而活,而苏琬就是他快乐的所有来源。

    “如果是我,选择了感性和理想的那一方,那也正常。可是在我和她之间,她一直是考虑的更多的那个,一直是更理性的那个,一直是被各种现实因素纠缠的那个。可是到了最后,她居然也和我一样,选择了精神和快乐。”

    谷奕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黄怀予。

    “这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最近过得还好吗?从大三开始到现在,应该一直都不怎么顺利吧。”

    谷奕轻声说:“我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看着你和苏琬为了很多现实和前途的事情在纠结。可是纠结到最后,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件事吗?那些事情,最后都没有发生。大家的人生都走上了一条和预想中不同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尽管充满坎坷,却都阴差阳错和自己最初的热情相吻合。”

    “生活就是每天都有麻烦。”他侧头,看向黄怀予,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所以,我只希望能一辈子和爱的人在一起。和你们天天在一起,天天见面,天天都开心快乐。”

    他伸出一只拳头,伸到黄怀予面前。

    黄怀予望着他,突然觉得从2017年高中认识他开始到现在的一幕幕全部都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放映。她低头,看着他伸向她的那只拳头,很大一只,手背上血管起伏,骨节突出。

    四年了。楚门一中的风依然在吹着。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黄怀予伸出拳头。两只拳头碰在一起,轻轻地对撞。

    “谢谢。”黄怀予点点头,“好朋友。”

    谷奕笑,“我的荣幸。”

    *

    到地方了。黄怀予进了一家KTV。

    这是室友大一的时候加入的一个金融社团,那个时候天天说自己要转行考CPA,结果也没下文了,但是这个社团还一直加着,偶尔参加几次线上活动。这是18级毕业前最后一次活动了,社长坚持要搞一次线下团建,活跃活跃气氛,也给新进来的几个大一的学妹学弟一个互相交流破冰的机会。

    “我们那个社长,是研二的学长。平时说话很装逼,你懂的,金融男那种感觉。”室友之前就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你别理他,去了就吃吃喝喝就行。”

    到了地方,是个很大的包房,人很多,确实像室友说的那样,就算她顶替了室友过来也没人发现。门口有人组织签到,她上去填了室友的名字。

    “新来的学妹?哪一届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声,黄怀予回头,看见一个男人。五短身材,有点胖,肚子突出来,周围人都穿得简单休闲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穿了成套西装,只是西装看上去完全不贴身,显得整个人像是业绩不好的落魄房屋中介。

    黄怀予不认识他,没作声。

    旁边突然窜出来另一个男人,用夸张的声音说,“咋了,不认识?这可说是我们社长啊,这你都不认识?你搞清楚谁是老板没啊?我们社长可是刚刚才实习下班过来参加我们这次活动,正装都没来得及换呢。”

    “哎,跟人家小姑娘说这些干什么,别把学妹吓到了。”

    社长眯着眼,在黄怀予穿着牛仔短裤的修长的腿上猥琐地扫了一圈,又抬起头看着她,笑眯眯地说,“小妹妹,看你还年轻,大一的吧?叫我学长就行。”

    黄怀予没理这两个人,转身直接走了,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

    一群人在座位上吃吃喝喝,不时有人上去唱歌。黄怀予左边坐了一个很面善的女孩,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喝开了,互相玩了几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也算是破了冰。

    其实整个过程还挺开心的,除了那位社长实在是太烦,一会说自己进了什么牛逼的大公司在实习,可以给学弟学妹们搞个内推名额,一会说自己导师非常看好自己,千辛万苦挽留自己留下来读博士。自己实在是两边都难以取舍。

    没过多久,又开始一个个问席间的所有女生,问她们哪一届的,哪个班的,是不是单身,有没有意愿来大公司实习,自己可以帮忙给内推。问的时候,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都快黏在人家女生身上了。旁边还有几个拍马屁的男的,怂恿女生给社长敬酒。

    黄怀予装作自己喝醉了的样子,拿着酒杯,跌跌撞撞地朝着社长撞了过去。

    一下子把一位正在被他们纠缠的女生给撞开。

    又一个“不小心”扑到了社长身上,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酒液泼了社长一身。

    “哎呦!”

    社长和旁边的马屁精还没说话,黄怀予先大叫起来,“社长!社长!真是对不起!”

    她又抄起旁边一杯矿泉水,朝社长身上泼过去,“我给你洗洗!”

    “你!”社长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想发火,就看见黄怀予整张脸都红了,笑嘻嘻的,看上去疯疯癫癫醉得不清。

    他在这里可是最大的大老板,怎么能对这种醉鬼小妹妹有什么抱怨?他咒骂着忍下这口气,又瞪了嬉皮笑脸的黄怀予一眼,脱了湿淋淋的外套,扔在了一边,一时间也没心情去找美女喝酒了,坐着生闷气。

    黄怀予目的达到了,又坐回来。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

    这旋律她已经听过了太多次,永远都不会忘。

    黄怀予一僵。

    抬头一看,楚恒那张好看的脸就这样清晰地出现在大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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