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城
她暗骂一声，蓦地回头，浓郁的沼雾伸手不见五指，不仅是江清允，除了她所有人都不见了。
“幻境吗？”她心下生疑。
清脆的银铃声还在涤荡，诡异悠扬，却不见魔尊踪影。
两侧房屋门扉紧闭，不知还有没有人居住，现下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宁幼安不会法术，真遇到魔族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沿路敲门，没有一间屋门肯为她打开，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想着自保，宁幼安毫不意外，她捂住口鼻，尽量屏住呼吸，前往不远处的巷子里。
银铃渐弱，宁幼安不禁怀疑魔尊究竟来没来，巷子里雾气更甚，隐约听到孩童的啼哭声，她顿住脚步，一时不敢上前。
时间一久，宁幼安感觉头晕眼花，呼吸不畅，好在随着铃声的消逝，弥漫的雾气也逐渐退去。
她正对着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畸形的孩童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动作迟缓。
宁幼安呼吸一滞，怔愣片刻，手脚颤抖地扶住墙壁，一股腥风吹过，她几乎呕吐。
这群孩子都是人与魔交合的产物，她虽困于混沌之虚千年，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有些东西，只要看到了便能想起是什么。
雾气散去，视线恢复，宁幼安四处观察着，像这样的巷口不止一个，她简直不敢想象其余巷子里都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手指用力攥住墙沿，心里波涛骇浪：“魔族，死不足惜。”
“姐姐……刚刚是你在敲我们家的门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宁幼安身后响起，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宁幼安转过身，面前是一个估摸七八岁的小姑娘，没了眼睛，眼窝处伤痕累累，似乎是被活生生挖出来的。
宁幼安哑声，看着面前的女孩，后又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这便是华阴城吗，魔族的天地。
“姐姐？”她小心翼翼道。
“嗯，是我。”宁幼安轻声细语回答她。
女孩手上握着一根竹棍，她一下一下敲打着，嘴唇早已干涩起皮，浑身沾满泥土与尘灰。
“姐姐，对不起。”
“为什么？”宁幼安疑惑于她突如其来的道歉。
女孩复又开口，声音隐约有了些许哽咽：“刚刚姐姐敲门不是我不开，我的眼睛便是被魔族挖掉的，我们实在害怕了，爷爷也不让我开门。”
宁幼安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勉强勾起笑容，却突然反应过来女孩看不见，她蹲下揉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别怕，有仙人过来除魔卫道了，你们会得救的。”
听了宁幼安的话，女孩突然发狂似的推开她，后退道：“仙人？就是仙人骗了我们，将我们卖给魔族的！”
宁幼安现在一头雾水，只能先安抚女孩，她上前扶起刚刚不小心跌倒的女孩，安慰道：“这次来的都是好仙人，他们会救你们的，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爷爷吗？”
女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宁幼安去了，是宁幼安敲的第一间屋子。
进了屋，一股腐臭味直击面门，宁幼安忍不住吞咽口水，憋住想吐的感觉。
只见女孩的爷爷失去了双手双腿，只有一个身子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早已腐烂化脓，却依旧坚强地吊着一口气。
爷爷嗬嗬地咳着，走近了才发现，他也没有舌头，女孩扑上去抱住爷爷的身体，哽咽道：“爷爷，姐姐说有人来救我们了，爷爷……”
爷爷艰难地扭过头，吱呀片刻，女孩认真听着，似乎在极力理解爷爷的意思。
宁幼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鼻头泛酸，也许这华阴城多得是他们这样的，残的残，死的死。
她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哪怕是帮助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
不知道雪无派的弟子们都去了哪里，对了，无相……佛祖悲悯众生，只要有无相在，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得救了。
宁幼安心想。
她握紧了拳头，在脑中询问系统：“系统，无相生是用来召唤无相的吗？你还有没有？”
系统：“无相生世间只一人有，我也仅此一张。”
“是谁？谁有无相生？”
“需待宿主自行探索。”
宁幼安泄下气来，看着爷孙俩相依为命，她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出了屋子，前往其他房屋查看。
每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个身残之人，皆是缺胳膊少腿，听他们说是魔族拿去炼丹药修炼魔道去了。
宁幼安又回了女孩那，她叹了口气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彩荷。”
宁幼安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彩荷糜烂的眼部，突然耳边风声惊措，利刃划过，一把木柄菜刀割断了她的几缕碎发，旋转飞去，直至硬挺挺砸进墙壁。
宁幼安僵在原地，如果刚刚刀偏了一厘，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不及她反应，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赶来，他的身上满身伤痕刀疤，他手指宁幼安，破口大骂：“仙人？什么狗屁仙人，你们也配做人？让你们的人都走，再不走我要了你们狗命！！”
宁幼安知又是之前的骗子伤害了他们，她也不恼，依然好声好气道：“叔叔，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见过我的同伴们吗？”
男人骂的很凶，几乎失去了理智，不少本地人冲出来拦住了他，才制止住他再要去拿一把菜刀来砍宁幼安。
彩荷主动站出来，护住宁幼安：“大伯！我相信这个姐姐，她是好人。”
彩荷颤颤巍巍站立着，用竹棍挺直了身体：“请大伯告诉姐姐她同伴的位置，姐姐他们会救我们的！请大伯再信任他们一次！”
被叫作大伯的男人怒了：“再信一次？我信一次半条命都没了，你让我怎么信？！”
男人尖叫着，嘶吼着，奋力挣扎着其他人的钳制。
宁幼安眼神紧盯身旁彩荷的竹棍，如果男人冲上来她便以此自保。
就在她精神紧绷之时，一声呼唤让她瞬间放松下来：“幼安！”
随后一群青衣弟子赶来，他们七嘴八舌，列阵正欲反抗，为首的大师兄制止他们：“不可，我们的剑刃只能对向魔族。”
江清允气鼓鼓道：“大师兄！他们都要杀了我们了！”
“小师妹，噤声！”
宁幼安眉心舒展，靠山来了，心里多少有点谱，她站在雪无派弟子之中，被师兄师姐们的身躯保护着。
那男人见他们人多势众，逐渐平息下来，鼓舞众人反抗：“他们都拿剑对着我们，我就说他们没有好心，你们还不信，彩荷快过来！”
彩荷看不见，但是听声音能听出来局势转变，她抓着宁幼安的衣角，摇头道：“我相信各位仙长。”
“唉！彩荷！”男人长叹，最终是甩手离开。
宁幼安奇怪地询问众人：“你们都去哪了？”
江清允道：“刚刚雾气太浓，伸手不见五指，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不见了，我们都在找你。”
宁幼安松了口气，只要大家没事，集合到一起就好。
“魔族呢？不是说华阴城魔族泛滥，为何我们出现在这里这么久，一个魔族都没见着？”
她生疑。
大师兄皱眉，观察着四周道：“不清楚，这里是魔界与人界的交汇处，也许魔族知道我们要来，今日没有出现罢了。”
江清允注意到旁边的彩荷，问道：“这姑娘……”
“哦，她是我刚刚遇到的，知道不少事，对我们也挺信任的。”宁幼安将彩荷推到身前，介绍道。
彩荷缓缓勾起嘴角，宁幼安隐约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细思。
彩荷提醒道：“各位仙长，魔族也许在魔窟洞口盘踞，你们可否要前去查看？姐姐？”
宁幼安沉默，看向众人，发现他们都在等自己的意思，她下意识摇头：“不了，先准备好再说，不急。”
听到宁幼安的话，江清允却急道：“准备好了呀！”
“？”宁幼安疑惑地看着她，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挠头一笑：“害！我就是想快点除魔罢了。”
大师兄也说：“我也觉得可以直接去了，况且有我们在，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宁幼安愣在原地，看着沉默的众人，似乎都在等她的意思，似乎都迫切地希望她同意。
她咽了口口水，这群人……
宁幼安佯装镇定，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那……就去吧。”她眼神紧紧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目前只是怀疑，到底结果如何，先去了再说，她心下了然。
她莫名走到了众人中间，他们将她包围住，几乎没有靠边的机会，江清允顺势勾住了她的手臂，娇笑道：“幼安，遇见你真好。”
“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喜欢你。”江清允将头靠在宁幼安的肩膀上，蹭了蹭。
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宁幼安一头雾水，马上就到魔窟洞口了，她总感觉众人脚步加快了不少，似乎都很急切。
宁幼安猛然看向彩荷，彩荷瞬间顿住步子，宁幼安眨眨眼，她刚刚没有看错吧，彩荷拿起了竹棍，顺畅地跟上了如此之快的步伐。
她默默将头转回来，背脊僵硬，这是入魔窝了啊……
她回头看向整个华阴城，城门大街所有人皆站在自己家门口，探出一颗脑袋目送他们前往魔窟。
阵风呼啸，冰冷刺骨，忽地天边飞雪玉花，宁幼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化作点水莹莹。
江清允催道：“幼安，你还愣着做什么？”
宁幼安轻笑，回头看向拉着她的指尖的彩荷，小姑娘面容憔悴，脸色苍白，毫无人气：“你生前应该很可爱吧……”
她转过身，望向华阴城城门牌匾，沉沉一拜：“华阴城无一人生还，今日特此祭拜亡魂孤苦。小女宁幼安，有礼了。”
宁幼安站在众人中间，风雪纷飞，落在她的肩头，宛若白发，江清允面容扭曲，嘴唇颤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宁幼安浅笑：“你们的演技真的很low。”
“你什么意思？”
系统：“宿主，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
宁幼安走出几步，却被雪无派弟子模样的人用剑拦住，她不耐烦道：“你们在得手之前迫不及待的模样当真令人作呕。”
彩荷嘶吼着：“既然她不是自愿进去的，也就没什么用了，直接杀了。”
宁幼安捕捉到关键词，“自愿”，呵，难怪一直想让她带头去魔窟，原来要自愿。
他们渐渐恢复原形，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族，华阴城里其余的魔族纷纷围住宁幼安，让她没有逃出的可能性。
魔族接二连三发起攻击，宁幼安回忆着脑中的招式，徒手接着攻击，奈何寡不敌众，不少魔剑渗着黑气划破她的皮肤。
“江清允”手中利刃不见风，直抵宁幼安心脏，穿透她的衣裳正要刺穿皮肤之时，金光四溢，符文遍身，炸开所有魔族。
宁幼安来不及细思，爬起来便朝反方向跑去，直到再次踏入华阴城，有一股阻力挡着她，仿佛是结界，冲破它，她跌入一个怀抱，脱力倒下。
“幼安！”
是江清允和零星几个雪无派弟子。
江清允眼角挂泪：“幼安，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好多师兄师姐都被魔族同化了……”
“同化？”
“嗯，刚刚那一切都是魔族的幻境，只要自愿进入魔窟就会被魔族同化，有助于他们修炼。”
难怪，宁幼安心道好险，不过刚刚身上的金光符文是什么……她查看着身上，发现伤口疼痛皆已消失，难道在幻境中受伤现实中都不会具象化？
江清允问道：“幼安，你是怎么发现那些都是假的啊？”
“那个眼盲女孩就让我有些生疑，如果真的看不见怎么会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方位，而且那些冒充你们的人一旦涉及到要去魔窟就全暴露了，难怪都是些幻象出来的低等魔族。”
“幼安好聪明，我还是因为里面的幼安看起来不对劲才发现的呢！”
大师兄眉心微皱，沉吟片刻道：“别说了，华阴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根本没有活人，现在想要除魔除非是攻到魔窟里。”
“幻境吗？”她心下生疑。
清脆的银铃声还在涤荡，诡异悠扬，却不见魔尊踪影。
两侧房屋门扉紧闭，不知还有没有人居住，现下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宁幼安不会法术，真遇到魔族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沿路敲门，没有一间屋门肯为她打开，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想着自保，宁幼安毫不意外，她捂住口鼻，尽量屏住呼吸，前往不远处的巷子里。
银铃渐弱，宁幼安不禁怀疑魔尊究竟来没来，巷子里雾气更甚，隐约听到孩童的啼哭声，她顿住脚步，一时不敢上前。
时间一久，宁幼安感觉头晕眼花，呼吸不畅，好在随着铃声的消逝，弥漫的雾气也逐渐退去。
她正对着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畸形的孩童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动作迟缓。
宁幼安呼吸一滞，怔愣片刻，手脚颤抖地扶住墙壁，一股腥风吹过，她几乎呕吐。
这群孩子都是人与魔交合的产物，她虽困于混沌之虚千年，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有些东西，只要看到了便能想起是什么。
雾气散去，视线恢复，宁幼安四处观察着，像这样的巷口不止一个，她简直不敢想象其余巷子里都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手指用力攥住墙沿，心里波涛骇浪：“魔族，死不足惜。”
“姐姐……刚刚是你在敲我们家的门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宁幼安身后响起，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宁幼安转过身，面前是一个估摸七八岁的小姑娘，没了眼睛，眼窝处伤痕累累，似乎是被活生生挖出来的。
宁幼安哑声，看着面前的女孩，后又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这便是华阴城吗，魔族的天地。
“姐姐？”她小心翼翼道。
“嗯，是我。”宁幼安轻声细语回答她。
女孩手上握着一根竹棍，她一下一下敲打着，嘴唇早已干涩起皮，浑身沾满泥土与尘灰。
“姐姐，对不起。”
“为什么？”宁幼安疑惑于她突如其来的道歉。
女孩复又开口，声音隐约有了些许哽咽：“刚刚姐姐敲门不是我不开，我的眼睛便是被魔族挖掉的，我们实在害怕了，爷爷也不让我开门。”
宁幼安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勉强勾起笑容，却突然反应过来女孩看不见，她蹲下揉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别怕，有仙人过来除魔卫道了，你们会得救的。”
听了宁幼安的话，女孩突然发狂似的推开她，后退道：“仙人？就是仙人骗了我们，将我们卖给魔族的！”
宁幼安现在一头雾水，只能先安抚女孩，她上前扶起刚刚不小心跌倒的女孩，安慰道：“这次来的都是好仙人，他们会救你们的，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爷爷吗？”
女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宁幼安去了，是宁幼安敲的第一间屋子。
进了屋，一股腐臭味直击面门，宁幼安忍不住吞咽口水，憋住想吐的感觉。
只见女孩的爷爷失去了双手双腿，只有一个身子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早已腐烂化脓，却依旧坚强地吊着一口气。
爷爷嗬嗬地咳着，走近了才发现，他也没有舌头，女孩扑上去抱住爷爷的身体，哽咽道：“爷爷，姐姐说有人来救我们了，爷爷……”
爷爷艰难地扭过头，吱呀片刻，女孩认真听着，似乎在极力理解爷爷的意思。
宁幼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鼻头泛酸，也许这华阴城多得是他们这样的，残的残，死的死。
她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哪怕是帮助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
不知道雪无派的弟子们都去了哪里，对了，无相……佛祖悲悯众生，只要有无相在，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得救了。
宁幼安心想。
她握紧了拳头，在脑中询问系统：“系统，无相生是用来召唤无相的吗？你还有没有？”
系统：“无相生世间只一人有，我也仅此一张。”
“是谁？谁有无相生？”
“需待宿主自行探索。”
宁幼安泄下气来，看着爷孙俩相依为命，她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出了屋子，前往其他房屋查看。
每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个身残之人，皆是缺胳膊少腿，听他们说是魔族拿去炼丹药修炼魔道去了。
宁幼安又回了女孩那，她叹了口气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彩荷。”
宁幼安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彩荷糜烂的眼部，突然耳边风声惊措，利刃划过，一把木柄菜刀割断了她的几缕碎发，旋转飞去，直至硬挺挺砸进墙壁。
宁幼安僵在原地，如果刚刚刀偏了一厘，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不及她反应，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赶来，他的身上满身伤痕刀疤，他手指宁幼安，破口大骂：“仙人？什么狗屁仙人，你们也配做人？让你们的人都走，再不走我要了你们狗命！！”
宁幼安知又是之前的骗子伤害了他们，她也不恼，依然好声好气道：“叔叔，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见过我的同伴们吗？”
男人骂的很凶，几乎失去了理智，不少本地人冲出来拦住了他，才制止住他再要去拿一把菜刀来砍宁幼安。
彩荷主动站出来，护住宁幼安：“大伯！我相信这个姐姐，她是好人。”
彩荷颤颤巍巍站立着，用竹棍挺直了身体：“请大伯告诉姐姐她同伴的位置，姐姐他们会救我们的！请大伯再信任他们一次！”
被叫作大伯的男人怒了：“再信一次？我信一次半条命都没了，你让我怎么信？！”
男人尖叫着，嘶吼着，奋力挣扎着其他人的钳制。
宁幼安眼神紧盯身旁彩荷的竹棍，如果男人冲上来她便以此自保。
就在她精神紧绷之时，一声呼唤让她瞬间放松下来：“幼安！”
随后一群青衣弟子赶来，他们七嘴八舌，列阵正欲反抗，为首的大师兄制止他们：“不可，我们的剑刃只能对向魔族。”
江清允气鼓鼓道：“大师兄！他们都要杀了我们了！”
“小师妹，噤声！”
宁幼安眉心舒展，靠山来了，心里多少有点谱，她站在雪无派弟子之中，被师兄师姐们的身躯保护着。
那男人见他们人多势众，逐渐平息下来，鼓舞众人反抗：“他们都拿剑对着我们，我就说他们没有好心，你们还不信，彩荷快过来！”
彩荷看不见，但是听声音能听出来局势转变，她抓着宁幼安的衣角，摇头道：“我相信各位仙长。”
“唉！彩荷！”男人长叹，最终是甩手离开。
宁幼安奇怪地询问众人：“你们都去哪了？”
江清允道：“刚刚雾气太浓，伸手不见五指，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不见了，我们都在找你。”
宁幼安松了口气，只要大家没事，集合到一起就好。
“魔族呢？不是说华阴城魔族泛滥，为何我们出现在这里这么久，一个魔族都没见着？”
她生疑。
大师兄皱眉，观察着四周道：“不清楚，这里是魔界与人界的交汇处，也许魔族知道我们要来，今日没有出现罢了。”
江清允注意到旁边的彩荷，问道：“这姑娘……”
“哦，她是我刚刚遇到的，知道不少事，对我们也挺信任的。”宁幼安将彩荷推到身前，介绍道。
彩荷缓缓勾起嘴角，宁幼安隐约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细思。
彩荷提醒道：“各位仙长，魔族也许在魔窟洞口盘踞，你们可否要前去查看？姐姐？”
宁幼安沉默，看向众人，发现他们都在等自己的意思，她下意识摇头：“不了，先准备好再说，不急。”
听到宁幼安的话，江清允却急道：“准备好了呀！”
“？”宁幼安疑惑地看着她，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挠头一笑：“害！我就是想快点除魔罢了。”
大师兄也说：“我也觉得可以直接去了，况且有我们在，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宁幼安愣在原地，看着沉默的众人，似乎都在等她的意思，似乎都迫切地希望她同意。
她咽了口口水，这群人……
宁幼安佯装镇定，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那……就去吧。”她眼神紧紧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目前只是怀疑，到底结果如何，先去了再说，她心下了然。
她莫名走到了众人中间，他们将她包围住，几乎没有靠边的机会，江清允顺势勾住了她的手臂，娇笑道：“幼安，遇见你真好。”
“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喜欢你。”江清允将头靠在宁幼安的肩膀上，蹭了蹭。
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宁幼安一头雾水，马上就到魔窟洞口了，她总感觉众人脚步加快了不少，似乎都很急切。
宁幼安猛然看向彩荷，彩荷瞬间顿住步子，宁幼安眨眨眼，她刚刚没有看错吧，彩荷拿起了竹棍，顺畅地跟上了如此之快的步伐。
她默默将头转回来，背脊僵硬，这是入魔窝了啊……
她回头看向整个华阴城，城门大街所有人皆站在自己家门口，探出一颗脑袋目送他们前往魔窟。
阵风呼啸，冰冷刺骨，忽地天边飞雪玉花，宁幼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化作点水莹莹。
江清允催道：“幼安，你还愣着做什么？”
宁幼安轻笑，回头看向拉着她的指尖的彩荷，小姑娘面容憔悴，脸色苍白，毫无人气：“你生前应该很可爱吧……”
她转过身，望向华阴城城门牌匾，沉沉一拜：“华阴城无一人生还，今日特此祭拜亡魂孤苦。小女宁幼安，有礼了。”
宁幼安站在众人中间，风雪纷飞，落在她的肩头，宛若白发，江清允面容扭曲，嘴唇颤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宁幼安浅笑：“你们的演技真的很low。”
“你什么意思？”
系统：“宿主，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
宁幼安走出几步，却被雪无派弟子模样的人用剑拦住，她不耐烦道：“你们在得手之前迫不及待的模样当真令人作呕。”
彩荷嘶吼着：“既然她不是自愿进去的，也就没什么用了，直接杀了。”
宁幼安捕捉到关键词，“自愿”，呵，难怪一直想让她带头去魔窟，原来要自愿。
他们渐渐恢复原形，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族，华阴城里其余的魔族纷纷围住宁幼安，让她没有逃出的可能性。
魔族接二连三发起攻击，宁幼安回忆着脑中的招式，徒手接着攻击，奈何寡不敌众，不少魔剑渗着黑气划破她的皮肤。
“江清允”手中利刃不见风，直抵宁幼安心脏，穿透她的衣裳正要刺穿皮肤之时，金光四溢，符文遍身，炸开所有魔族。
宁幼安来不及细思，爬起来便朝反方向跑去，直到再次踏入华阴城，有一股阻力挡着她，仿佛是结界，冲破它，她跌入一个怀抱，脱力倒下。
“幼安！”
是江清允和零星几个雪无派弟子。
江清允眼角挂泪：“幼安，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好多师兄师姐都被魔族同化了……”
“同化？”
“嗯，刚刚那一切都是魔族的幻境，只要自愿进入魔窟就会被魔族同化，有助于他们修炼。”
难怪，宁幼安心道好险，不过刚刚身上的金光符文是什么……她查看着身上，发现伤口疼痛皆已消失，难道在幻境中受伤现实中都不会具象化？
江清允问道：“幼安，你是怎么发现那些都是假的啊？”
“那个眼盲女孩就让我有些生疑，如果真的看不见怎么会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方位，而且那些冒充你们的人一旦涉及到要去魔窟就全暴露了，难怪都是些幻象出来的低等魔族。”
“幼安好聪明，我还是因为里面的幼安看起来不对劲才发现的呢！”
大师兄眉心微皱，沉吟片刻道：“别说了，华阴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根本没有活人，现在想要除魔除非是攻到魔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