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乾理了理自己的外套,冷冷剐了眼卓文年后,去追舒英。

    “舒英!”

    他仓惶追到了马路边。

    路边空无一人。

    还是没有等他。

    桑乾不由得想起以前舒英探班叶风鸣,就算有大夜戏,舒英也会一直等着叶风鸣。

    到他这里,什么也不是。

    桑乾胸口很闷,气恼地朝粗壮的路灯杆子挥了一拳。

    他小臂的伤还没有好全,这样的冲击无异于自虐。

    “……桑乾。”

    昏暗之中,舒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声轻叹。

    桑乾回头,发现舒英坐在酒吧旁的一个长椅上,那里路灯裹挟不到,只有她手机屏幕的点点光亮。

    她没走。

    桑乾脑袋里只剩下这句话。

    舒英喝了一些酒,脸有些燥热,她不舒服地揉了揉脸颊。

    “我没开车,过来和我一起等车吧。”

    这句话像是为她还没走寻了个理由,但是当桑乾在她身边坐下时,舒英才打开打车软件开始打车。

    桑乾注意到了,方才的烦躁全都烟消云散。

    很神奇,舒英总是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

    见桑乾似乎冷静了下来,舒英边看着手机网约车距离他们的距离,边道:“晚上我一个人来的,和他是偶遇,他先你几步,你看到的时候,我们刚打完招呼,他说我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凑过来要帮我取下,我没来得及拒绝。”

    桑乾相信了,舒英一向不屑于和他撒谎。

    但也一向不屑于和他解释。

    今天是第一次和他平静地解释这么多。

    他心情有些复杂,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哦”了一声。

    酒吧位于闹市,网约车来得很快,两人一起坐进了后排。

    可能碍于有旁人在,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诡异的沉默让司机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瞟了他们一眼。

    呦,少见的俊男靓女组合。

    就是似乎吵架了,女生面朝向窗外,男的在悄悄看她,神情纠结。

    嘿,好玩。

    司机五十几岁了,结婚都快有三十年,小情侣这冷战画面在她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她平常也热心肠惯了,便笑着开口,打破沉默:“帅哥,你可真有福气,找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做女朋友!”

    桑乾回过头,和后视镜中司机目光对上,很轻地应了声“嗯”。

    司机重新看向车子前方,自顾自说:

    “哎,我家儿子啊,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一个对象没谈过。我以前还困惑他长得也不丑,怎么就没女孩喜欢他呢。”

    “后来有天下雨,我路过他单位,想着就接他一下,省着坐地铁了。他当时站在公司门口,身边还有个女同事,估计是没带伞,一直攥着手机联系人。”

    “你说正常男人,绅士一点,情商高一点的,是不是应该带着女同事一起上车,我顺道送一下就行,欸你们猜怎么着,他只把雨伞丢给那女孩,自己呲着个大牙,钻上了车,乐呵乐呵的,半点让女孩上车的迹象都没有,还问我怎么不走。”

    司机越说越恨铁不成钢:“其实只要男人上点心,哪有追不到哄不好的女孩子?帅哥,你说是吧?”

    大部分应该是这样的,桑乾想,他见修泽就是这样,身边女孩不高兴了,他求饶两句,或者买些礼物,很快就能哄好。

    但舒英和这些女孩又不一样,他和舒英的关系又和普通情侣不太一样。

    桑乾最终没有回答,不过车子也抵达舒英家门前了,桑乾掏了张百元大钞给司机,作为她的小费。

    舒英看见了没说什么,下车后从手机上快速支付订单,就去开自家的门。

    客厅灯没开,昏暗得很,只余落地窗外洒进来的点点路灯光亮。

    舒英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桑乾压在了门上。

    随后汹涌的吻落下,像遗落沙漠久逢甘霖的人,疯狂汲取她口中淡淡的酒香。

    桑乾觉得他和舒英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性.事了。

    所有的情绪都会在做.爱中体现,也能在其中消亡。

    肩带被粗鲁地扯下,舒英感觉肩头一阵湿滑,随后闻到了股铁锈味。

    她开始躲避桑乾的吻,在短暂间隙中喊他,推拒他。

    但换来的是桑乾更紧密的压迫。

    “啪嗒。”

    舒英在努力争取的清醒中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客厅大亮。

    光线刺激了两人,桑乾的动作一滞。

    两人离得极近,舒英微微喘息着,脸颊绯红,中铺轻微起伏,若不是肩带在臂弯里挎着,裙子或许就滑至了腰间。

    这副情态最让桑乾受不住,他低头还想继续。

    舒英握住了他的小臂,针扎的痛感袭来,桑乾怔愣地看向自己的手。

    有流动的鲜血从袖口处滑落到手上,有的痕迹早已干涸。

    其实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桑乾的伤口就裂开了,那时候桑乾并没顾及自己的痛感,久而久之也给忘了。

    桑乾颀长的身躯给舒英拢下阴影,光线达不到,桑乾一时就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在舒英身上留下斑斑血迹。

    这下疼痛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整个右手几乎被鲜血浸染。

    “抱歉,我去清洗下。”

    桑乾仓惶地给舒英拢上裙子,又用干净的手抽出口袋的手帕擦拭舒英身上的血迹,做完这些,他快速转身想去浴室自行处理伤口。

    这次是他自己作的,他没理由再去以这个为借口麻烦舒英。

    桑乾心里还有个隐秘的想法,他不想让舒英看见他裂开的伤口,这伤口昭示着方才酒吧失控的一切,他突然不想承认那个时候的自己。

    舒英从身后拉住他一点衣角。

    “在躲什么?怕我再弄疼你?”

    舒英说的是上次处理伤口时趁机报复桑乾的事。

    “……没有。”

    “没有那就跟我来吧。”

    舒英微凉的手主动牵住了他的,拉着他到沙发上。

    桑乾还在感受手上触感时,舒英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帮他脱去了外套和衬衫。

    这次贴心地给了他一张小毯披着。

    舒英拿上小药箱,举起他的小臂认真看了起来。

    伤口其实已经结痂,但颜色很浅,新长出的,由于暴力行为,痂开裂,导致流血。

    舒英抬眸看了他一眼:“下次不许这样了。”

    桑乾怔愣,舒英这是在关心他么?

    虽然之前他刚受伤那段日子,舒英也很细心地照顾他,但那时候他很明显感觉到舒英是为了偿还他的人情,而这次好像不一样。

    然而舒英已经低下头去,桑乾只能看见她柔软的发顶。

    舒英没去纠结桑乾没有回复她。

    她用镊子夹取酒精棉球,细致地将桑乾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

    很轻。

    和上次的待遇完全不同,这次舒英换用碘伏给他伤口消毒,整个包扎过程,他没有一丝痛感。

    桑乾不知道舒英为什么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但他贪婪地想一直这样下去。

    处理完后,舒服给他小臂裹绕了一圈保鲜膜,让他去客房的浴室洗澡。

    客房?

    桑乾接过舒英递来的睡衣,乖乖去了。

    等他墨迹半天出来时,舒英也从另一个浴室洗完澡出来。

    桑乾装没事人一样跟着舒英进了主卧。

    他才不要一个人睡。

    舒英坐到梳妆桌前,通过镜子看到桑乾站在卧室中间无所适从。

    她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换个方式相处也蛮有意思。

    “你没吹头吗?”

    舒英通过镜子看他。

    桑乾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湿发,他听到舒英从浴室出来的动静,想也没想就跟着出来,倒是忘记了头发还没吹。

    但他又不敢出去,怕舒英趁机把房门锁了。

    “我到窗边自然风干。”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你有病?”

    “。”

    舒英起身去浴室将吹风机拿了进来,“你坐到床上去。”

    听出来舒英是要帮他吹,桑乾乐呵乐呵地去了,但面上依旧淡淡的,显不出什么情绪。

    吹风机是降噪的。桑乾心跳是擂鼓般的。

    舒英就跪坐在他身后,纤长的手指在他发丝间流连,偶尔手肘触碰到他的背,桑乾就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比情事还让他悸动。

    头发很快吹干,舒英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她困了。

    桑乾只听舒英说了一句“好了,睡觉吧。”随后床的另一边塌陷,舒英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

    没有赶他出去。

    桑乾以前不是没有和舒英同床而眠,但这样平和的晚上是第一次。

    抛开性.事的第一次。

    桑乾起身把灯关了,随后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他试探着伸出胳膊,从背后环住了舒英。

    馨香的洗发水味道萦绕鼻尖,桑乾小幅度蹭了蹭舒英的头发。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听到舒英突然开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再去撩拨何清君。”

    “好。”

    桑乾唇边弧度渐深:“你也不许和卓文年再有交集。”

    “……有病。”

    “嗯。”

    他好像的确得了病,不然怎么解释对舒英的这一切行为呢,此刻舒英躺在他怀里,他甚至觉得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结婚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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