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赛在卢多·巴格曼的洪亮声音下正式开始了。观众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成千上万面旗帜飘扬,国歌声夹杂在欢呼之中,黑板上已经出现了保加利亚和爱尔兰的比分牌。

    卡莉斯塔找到了格林格拉斯一家人,和达芙妮挤在了一起。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姐清瘦苗条,一头金发柔顺飘逸到像是泼洒了流金,绿色的眼睛里很少展露出多余的情绪,而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亚坐在卡莉斯塔的右边,她很少说话,也许是常常咳嗽的缘故。

    “一开始应该有吉祥物介绍。”达芙妮自然地接受了卡莉斯塔的加入,顺便帮她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头发,摘下蛇形发卡重新别好,“你的发卡很好看,在哪里买的。”

    “啊——这个,”卡莉斯塔犹豫了一下,“在伦敦。”

    好在达芙妮并没有多问,她别好以后,就对阿斯托利亚说:“利亚,感觉好些了吗?”

    阿斯托利亚点点头,但卡莉斯塔依然能感受到她在强忍着不咳嗽出来。从她入学到现在两年,卡莉斯塔从没见过她开怀大笑的样子,这位格林格拉斯家的妹妹,总是缄默不言。

    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吉祥物很快成一片鲜红色方阵出场——媚娃。

    她们太美了。皮肤像月光一般泛着皎洁的柔光,头发和达芙妮的不相上下。

    “你看看周围那些人。”达芙妮发出一声嗤笑,“尤其是那些男人。”

    卡莉斯塔这才注意到周围以及下层那些男人纷纷做出要跳水的样子,有些人则开始丢掉身上的绿色物品喊道保加利亚万岁。

    “媚娃的魅力真大。”卡莉斯塔感叹。

    当媚娃下场时,体育场里充满了愤怒的吼叫。等到爱尔兰的吉祥物出场,那阵吼叫又立刻结束了。

    巨大的绿色和金色相间的东西分成两颗,出现了一道拱形的彩虹。接着彩虹隐去,闪光的大球互相连接,形成了三叶草。然后就开始下起金色的雨点,仔细观察就知道那三叶草是由无数个爱尔兰小矮妖构成。人们除了喝彩,还要去哄抢金币。

    等到国家队和裁判介绍完毕,比赛就正式开始了。卡莉斯塔戴上了全息望远镜,赛况分析就那么出现在了空中。

    比赛的情况十分激烈,进第一个球时,她甚至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接着把目光投向赛场。当进行到130:10时,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梅林的胡子,快看那个裁判。”卡莉斯塔看见正在媚娃面前展示肌肉的哈桑·穆斯塔发,“我服了——他存心想要让我笑死。”

    旁边的阿斯托利亚甚至都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达芙妮转了转她绿色的眼珠,像是觉得不屑:“这场比赛真是够了。”

    各种犯规开始出现——卡莉斯塔甚至发现有两个运动员互殴。

    她顿时想起某次训练时,队里的击球手德里克和博尔谁也看不惯谁,抡着棒子就要打对方,结果马库斯·弗林特气得要死,改了主意,把鬼飞球直接扔了过去,一石三鸟——他自己被出了医疗翼的德里克和博尔一起揍了一顿。

    最终,爱尔兰和保加利亚以170:160结束了比赛,体育场内到处挥舞着旗子。比赛结束了,但仪式依然继续着,博金先生让卡莉斯塔留在这里,冲去了卢多·巴格曼所在的包厢。

    “太疯狂了。”达芙妮摘下全息望远镜,“比霍格沃茨的比赛疯狂多了。”

    “确实,他们都是成年人,显然下手更狠。”卡莉斯塔耸了耸肩,“再过几年,德里克可能会赶上那个迪米特洛夫,当然我是指残暴程度,不是指球技。”

    “卡莉斯塔,能麻烦你咳咳……帮我……咳,帮我拿下包里的咳,一个瓶子吗?”

    阿斯托利亚压低了声音,弱弱地拽了拽卡莉斯塔的衣服。她连忙转过身去,拿起达芙妮放在地上的那个包,并从中拿出一个装了蓝色液体的瓶子递给阿斯托利亚。

    她很快喝了下去,表情痛苦扭曲,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做那些东西。”达芙妮注意到了这些,复杂地盯着阿斯托利亚喝完后,默默嘀咕着。

    卡莉斯塔说:“什么?”

    “我搞不懂她说的什么,她说那是,不好意思,阿斯托利亚,是化——妆品对不对?”

    阿斯托利亚似乎和她姐姐一样对彼此存在不小的不满:“对。”

    “化妆品?装饰用的?”

    “她说什么有很多种,就是能让人——皮肤变白啦,嘴唇变红啦,变好看啦。我真搞不懂,施个美丽咒不就行了,谁会特意去买那种东西。”

    “不是,咳,不是这样的。美丽咒根本没有针对性,你没办法变成自己具体想要的样子,化妆品可以。”阿斯托利亚喝下那东西,似乎要好多了。

    达芙妮翻了个白眼:“利亚,麻瓜的东西,你带到家里来,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想想你会怎么样?”

    “我……我下次,咳咳不会带回家了。我只是想研究研究,好试着自己做些而已。”阿斯托利亚顿时怯场,“卡莉斯塔,你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她本坐在两人中间看戏,却突然被拉了进来,两双绿色眼睛齐齐向她投来,其中一双微微闪光,另一双则冒着威胁的光芒。卡莉斯塔很喜欢绿色眼睛,但她现在只想逃离。

    卡莉斯塔哈哈了两声。

    “我觉得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达芙妮,阿斯托利亚喜欢做这些东西,你再阻止她也还是会做,利亚,你要注意身体,也别被格林格拉斯先生和夫人发现了。这多么好啊。”

    两道光都消失了。

    “当我没说。”

    她就不该学着说那种理中客的话,她根本就不适合。

    离开体育场返回营地的人群有如潮水一般把卡莉斯塔和博金先生吞没。爱尔兰队庆祝的声音排山倒海,因为卡莉斯塔拿着爱尔兰的旗帜,甚至有个无意撞到她的嘴唇是绿色的爱尔兰女巫抱着她亲了一口。

    回到帐篷以后,博金先生似乎并未对一大袋的金加隆产生兴趣,他让卡莉斯塔收拾好东西,自己则开始将柜台里的东西全都放进箱子里,一边收拾还一边嘀咕着:

    “他们简直疯了……”

    卡莉斯塔被好奇心驱使,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他的任务,就冲过去急切地问博金先生:

    “博金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博金先生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钟表一样的东西:“拿着,收好了。两个小时才生效的东西……靠这个找我,听见了吗?”

    “好——但是,发生了什么呢?”

    卡莉斯塔心脏开始嘭嘭直跳,外面的人仍然在欢呼,此起彼伏的声音被帘布隔开,像是闷住了一般。

    博金先生阴侧侧地剜了她一眼,没有要说出真相的样子,但却开始神神叨叨地嘀咕:

    “这是警告……警告!他们难道……开始——行动!难道还没有死……没有死……”

    卡莉斯塔料想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下一秒,博金先生就施了咒,箱子和行李不见踪影,他本人则拿着一个小盒子冲了出去。

    留她独自站在原地,吃惊地掀开帘布,却在这拥挤喧闹的人群中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只有一根魔杖的未成年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博金先生作为她的家人对于她安全的考量无限接近于零,有时她甚至觉得其实他压根一点不在意,只要不饿死渴死,就与他无关。

    她的父母到现在都不被允许主动提起。但他自己却会经常在喝了几瓶火焰威士忌后大骂她父亲:“臭小子!死掉——也比消失好!”“破东西……带着个臭娘们……留两个小孩!我受够了!”“布尔吉特——”

    其中每一句,她都刻意记着。

    以前她哥哥弗朗西斯还没有去德姆斯特朗上学的时候,总会带着她在博金先生喝醉时打探父母的情况——斯莱特林学院,不肯接手商店,突然消失,父亲叫布尔吉特。

    后来弗朗西斯走了,好几年都不回来,只是偶尔有几封信告诉她,弗朗西斯·博克他还活着,希望她也活着。

    帐篷被施了保护咒,卡莉斯塔感受到困意,于是决定去睡觉,但还没入睡,就被帐篷外逐渐大起来的尖叫声吵醒。

    卡莉斯塔坐起来,攥着魔杖掀开帘布,借着火光,她看见人们纷纷朝树林跑去,好像在逃避什么。那东西古怪地闪着光,还发出像打枪一般的声音,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罩着面具,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她下意识觉得,那是麻瓜,而博金先生去做的事一定与此有关。说不定,戴着兜帽的人里,可能还会有卢修斯·马尔福,诺特先生——

    卡莉斯塔感到一阵危险,冲出去加入了跑到树林里的队伍。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唯独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只有紧紧攥在手里发热的那根魔杖。

    风在耳边大口呼吸,攒动着发出声音,人影在灰暗之中不断闪过眼前,她刚刚靠近树林,就施了荧光闪烁,戴上长袍的兜帽,在推来搡去的人群中缓缓前行。

    钟表还没有发挥作用,她只能希望先找一个安全而人少的地方,或者找到哪怕一个朋友。

    但十万巫师太多了。卡莉斯塔或许瞥见了德拉科的金发,可下一秒就被人群拥挤着推向前而不见踪影。

    她快精疲力尽,人流也随着树林的深入而稀少分散开来。魔杖的光芒照亮着卡莉斯塔的周围,但更远的地方,漆黑的夜色笼罩着这片幽暗的森林,树叶被风鼓动,在黑色的幕布间上演魔鬼的探戈。

    卡莉斯塔依然在环顾四周。

    “卡莉斯塔!”

    卡莉斯塔立刻转过头去看向那道急切声音的声源,很快,她的手臂就被大力握住,拽着她躲开了地上的某只东西。

    那黑色绒毛、鼻吻极长的东西扑了个空,发出细小尖锐的叫声,又在魔杖的光亮下,黑色的眼珠也闪闪发光,它摇晃着脑袋,又想扑上那根魔杖。

    布雷斯·扎比尼意识到什么,顿时松开握住卡莉斯塔手臂的手,蹲下直接握住了嗅嗅的后颈,用拿着买两张的手在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塞在它的嘴里后松开了手,嗅嗅立刻咬着金币以极快的速度跑开了。

    “嗅嗅?这里竟然有嗅嗅!”卡莉斯塔从看到那生物的第一刻开始就张大了嘴巴,“梅林,它刚才是——”

    她立刻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只见紫色长袍上印有特洛伊的银色徽章正闪闪发光。

    “哦!这个!”

    布雷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同样看到了那枚银色徽章,以及徽章上的穿着魁地奇球袍的金发男人。

    他挑了挑眉头,弯起嘴角,一个非常标准的带有嘲弄的笑就出现了:

    “卡莉斯塔,我真是高估了你的审美。”

    卡莉斯塔本来正准备道谢,这么一听,喉咙里的话又咽了下去,朝他敷衍地微笑:

    “自己没眼光就少评价了。”

    布雷斯并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和她掰扯,短暂瞪了她一眼,就一边拉着她走到一边的树旁一边说:

    “你怎么一个人?博金先生终于决定把你丢弃了?”

    他在树边站定,卡莉斯塔则靠着树坐下休息。布雷斯魔杖被收好,双手都放在口袋里,望着树林以外的情况。

    “差不多吧。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让我顺着这钟表找他呢。还有一会儿才生效。”

    卡莉斯塔经常进行魁地奇训练,体力不算差,她只是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看到那些东西的怪异心情。她抬头望了布雷斯一眼。

    “你呢?扎比尼夫人呢?”

    “和你一样。不过,我知道我母亲干什么去了。”

    卡莉斯塔很想问,但她知道不该问。

    他很讨厌他母亲,为此在学校毫不顾忌地对其用尽刻薄的词语形容。但他又不能逃离,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某些事情发生,然后在潜移默化之中受到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影响。

    为了逃离母亲的影响,他对异性在爱情层面的挑剔程度可谓严苛过了头。

    “哦。”

    外面依然吵闹,他们两人间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布雷斯再度开口:

    “我以为你会问我什么。”

    卡莉斯塔顿时就领悟到他自己想解释那封没有送过来的邀请函,但她如果遂了他的意,她就不是卡莉斯塔了。

    “哦——你支持爱尔兰还是保加利亚?”

    布雷斯似乎努力按耐住自己不要翻白眼:

    “爱尔兰。你是故意的吧。”

    “你知道还问。”卡莉斯塔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不邀请我我不去就是了。我有必要纠结这个吗?”

    “我也没说是这个。”

    “……扎比尼。”卡莉斯塔抬起蓝眼睛,极具威胁性地举起了魔杖。

    “是这个。”布雷斯伸出修长的手指把那根魔杖默默往下按了按,“其实是因为奥黛丽不允许。”

    “扎比尼夫人和博金先生有仇么?”

    “不是。是她新的目标,莫克里奇,那个负责和妖精联络的有钱人,莫克里奇以前在你们家店买过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光荣之手。”

    “他不一般啊。能和马尔福少爷的眼光不分上下。”

    “德拉科?”

    “没事。你继续说。”

    “他用那东西呢,哎,我真不想说。真是个肮脏的败类——他潜入了某个女巫师的家,第二天被人家丈夫打了个半死。这是奥黛丽女士摄神取念知道的,因为他自己只说了一句——他和博克有些不愉快的过往。”

    卡莉斯塔扯了扯嘴角,很艰难才发出了一个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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