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日子里，五年级学生们的作业还是丝毫未变。
唯一改变的，或许是达芙妮的想法。
“我想好了。”
达芙妮在某一天晚上对她和潘西说。
潘西似乎并不意外，她当时甚至为了表示意料之中而敷衍地鼓了鼓掌。而卡莉斯塔的内脏则蜷缩在了一起——
下次去霍格莫德正是情人节的时候。
这意味着达芙妮和潘西都很有可能不能和她一起去。梅林知道一个人在情人节坐在全是情侣的帕笛芙夫人茶馆或者走在全是情侣的小路上，会有种什么样奇妙的感觉。
潘西对此给出了建议：
“阿斯托利亚啊。”
卡莉斯塔显然也这么想到了，但当她找到阿斯托利亚时——
阿斯托利亚相比以前要显得更加清冷，却也似乎成长了许多。她在休息室里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卡莉姐姐。”阿斯托利亚小声说，“但是我不能和你一块去。我和别人约好了。”
“……？”卡莉斯塔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是女孩子。”阿斯托利亚连忙说，“卢娜·洛夫古德。”
“什么？”卡莉斯塔的惊讶一点也没减少。
“是这样——两个星期以前，我还在为——哎，梅兰妮而特别伤心，一直哭个没完，上课的时候也偷偷在哭。那节占卜课，卢娜恰好坐在我的附近，她和我说了很多她的事情，我也明白了很多，所以，也许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阿斯托利亚的脸颊泛上淡淡的绯红，像是交到新朋友的愉快。
“真的吗？你之前不是还说她看起来有点——”卡莉斯塔有些哭笑不得。
阿斯托利亚笑了笑：“那时我不太了解她，现在虽然也会觉得她有点怪，可是，我还是可以接受她的奇奇怪怪的，那些，还挺有趣的。而且，她也对化妆品很感兴趣。不过，她是另一种角度来看待的——这很有意思，或许和拉文克劳做朋友就是这样。”
卡莉斯塔惊讶的同时，也真心为她们两个同时感到开心——而且，她发现在达芙妮知道这件事时，竟然什么也没说，反倒很支持阿斯托利亚和新朋友出去玩。
至于卡莉斯塔。
她独自地，施了防湿咒，感到有些好笑，走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大街上全是学生，在街上溜达，看商店的橱窗，其中有许许多多的情侣。
“梅林知道世界上为什么非得有情人节。”
卡莉斯塔·博克，现在真诚地觉得自己像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但与此同时，她又有那么一点点羞于承认。
一直走到佐科笑话商店。她于欢笑中默默钻了进去，在排排货架间左右转悠。直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西奥多·诺特，一个似乎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佐科笑话商店里的人，就那么好端端地穿着校袍，清瘦的身形靠在了货架边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货架上的“胡言乱语咒”道具。
“你怎么在这？”
卡莉斯塔惊愕地险些喊出来。
西奥多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
“这应该是公共场所。”
“但是，你竟然会来买这些？”
“事实上。我不买。”西奥多侧过身来，“不过这也不意味着我对他们没兴趣。我只是来观察观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点趣味。”
“这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卡莉斯塔满眼怀疑，“你不会是别人喝了复方汤剂假扮的吧——哦，不对，你这种神奇的说话方式，也就只有西奥多·诺特说得出来了。”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的说话方式。”
“这还用问。”卡莉斯塔立刻回答，“肯定句居多，客观，但是保有一种西奥多式的攻击性。”
“西奥多式。”西奥多淡淡一笑，“那什么是诺特式。”
“说客套话的时候咯。”卡莉斯塔说，“和你说话还很容易话题跑偏。所以你真的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来了这种我心目中‘十大西奥多不可能来的地点’之首的地方？”
“首先，不是和我说话容易跑偏，是你自己容易跑偏。其次，没错。而且，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女生盥洗室以外，没有什么西奥多不可能来的地方。”
卡莉斯塔无言以对。
她和西奥多一同离开了佐科笑话商店，竟莫名其妙地一道同行。但是，这并不比刚才卡莉斯塔一个人走要好些——因为诺特先生，完全不倾向好好聊天。
一直走到帕笛芙夫人茶馆附近，他们在那里碰见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事情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转。但，情况好转之后很快，就变得更加差劲了。
“博克。”秋微笑着向她打招呼，正如去年圣诞舞会的时候。
迪戈里确实没有留下什么伤疤，只是脸色要比之前显得苍白一些，却依然十分英俊。他和秋都知晓，吉姆·斯卡兰德是她去年舞会的舞伴。
“张。迪戈里。好久不见。”卡莉斯塔也挥了挥手，但却不敢表现得太亲密——西奥多·诺特正站在旁边，而他的父亲，正在曾经险些杀死迪戈里的人手下做事。
迪戈里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而秋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却对一旁的诺特显得有点介意似的。
“呃——你们在谈恋爱吗？”秋小声问。
卡莉斯塔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西奥多听完发誓永远不和她走同一条路，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朋友，刚好碰到了。”
“哦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我看今天是情人节——”秋看起来更不好意思，她像是突然望见了什么，眼中冒出一丝裂痕，接着，由于某道声音的悠悠传来，那丝裂痕很快就转移到了卡莉斯塔的脸上。
“西奥多？”
这声音可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西奥多也是一样，他头也不回，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冷冷说：
“布雷斯，不要好像一副第一天认识我的背影一样。”
“哦，只是看见你和超过两个颜色的学院领带站在一起，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布雷斯慢悠悠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四周几个人，目光却仿佛多了几分复杂。
“……你只认识诺特是么？”卡莉斯塔见他一副好像要无视自己的样子，有些无语。
“不好意思，才看见你。”
布雷斯摆出一个冷漠而疏远的礼貌微笑，极为快速地说，灰绿色的眼睛几乎是不愿沾染一点儿真挚的笑意。
秋和迪戈里迅速地告别离开，而卡莉斯塔终于明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你怎么知道，下一秒，好事到底是不是坏事。
比如，她刚才还在为可以碰上起码一个朋友而感到一阵愉快，现在就觉得还不如不碰见。
“今天什么日子，值得博克小姐邀请我们西奥多大驾光临霍格莫德。”
布雷斯眯着眼睛，一层浅薄的犀利覆盖在他的眼眸上，话是对她说的——目光却对着西奥多。
西奥多沉默一瞬，随后，突然扬了扬眉，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落在了他不常弯起的嘴角，抢在卡莉斯塔之前先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清楚吗？”
“我原以为这种节日与你无关呢。”
“你们两又犯什么毛病了是吧。”卡莉斯塔左右看看，无语到竟然笑出了声，忍不住打断他们，“我不配和西奥多大驾光临这里，布雷斯·扎比尼你配，你和他一块儿玩去吧。”
卡莉斯塔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茶馆里走。茶馆里几乎坐满了人，甜腻的香水、糖浆、蛋糕味和到处乱飞的小天使在茶馆里一处不落地充斥着。
除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她还看见了拉文克劳球队的队长罗杰·戴维斯和他的女友，再往角落，她就不怎么看得清了。
她找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等待着忙碌的帕笛芙夫人来问她需要什么。
但帕笛芙夫人还没等到，却等来了眼见心就烦的布雷斯。
他像是故意似的，偏偏走到她的面坐下，一张小小的圆桌，只有两个座位，他一坐下，就显得奇怪起来。
卡莉斯塔毫不犹豫地说了个滚字。
布雷斯气笑了。他松散地一手搭在椅子背上、指骨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弯曲在白色的、微微闪光的桌子上：
“干什么，不欢迎我？”
“鬼欢迎你。”卡莉斯塔翻了个白眼，“西奥多呢？”
布雷斯两只狭长眼睛突然滋生而蕴藏着许多，仿佛突然有一层阴影铺面而来，撑着脑袋的手突然动了动，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
“合着你惦记他呢。”
“……”
卡莉斯塔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她这些天来憋着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你这么关心我的情感问题。”
“喜欢我，是吧。”
她冷笑着说，本以为布雷斯会朝她翻白眼，或者至少有种像被喂了岩饼的表情，这样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但是他没有。
他微微怔了怔，随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随便你怎么觉得。反正我并不怕你怎么看我——我只是想问，你是真的——”
“你吃错药了？咳咳咳——”
卡莉斯塔不过顺着喝了口桌上提供的茶饮料，差点被自己呛死。
“……”
布雷斯迅速放下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细眉立刻蹙了起来：
“喝口茶都能呛到。你真没谁了。”
“去去去。”卡莉斯塔摘开他的手，默默往后坐了坐，试图离他远一点，“你真吃错药了？你们今天都一定要被我怀疑一次吃过复方汤剂吗？”
“都？”
“没什么。所以西奥多呢？”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布雷斯靠回椅子，双臂环抱在前，微微垂头睨视她。
卡莉斯塔理解了半天，还是不太理解。
“办什么事？”
“少管闲事，卡莉斯塔·博克。谢谢。”
“……少学我说话。”
“哦，我知道了，但我不听，不好意思。”
卡莉斯塔很快意识到和布雷斯·扎比尼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她决定把目光挪开，坚决不去看那个说话没头没脑的神经病。
然而，四周两两黏在一起的嘴唇风景有点太亮丽了——在这种地方，瞟哪里都感觉不太礼貌。更别提他们现在在这里十分突兀。
好在帕笛芙夫人请的一位服务员终于带着曙光走来。
“我是艾琳·芙尔森，很高兴为你们服务，需要点什么。”她满面笑容地说，“我比较推荐两位今天情人节的特别「欢天喜地在一起」套餐，专门为情侣提供，包括甜蜜蜜双人爱心小丝绒蛋糕、两杯甜滋滋蜜茶等等，购买送塞蒂娜·沃贝克亲笔签名、双面镜两面哦。”
艾琳·芙尔森长着一张娃娃一般的脸，个子却很高，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十分耀眼——看起来就像个行走的陶瓷娃娃。
“我和他不是一起的。”卡莉斯塔连忙说。
布雷斯闷哼一声。
“是闹矛盾了吗？”艾琳·芙尔森似乎看出他们认识，小声而温柔地问。
卡莉斯塔又立刻摇了摇头，但布雷斯却终于开口，淡淡说：“不好意思，芙尔森小姐，能麻烦你两分钟以后再来一趟吗，我想我们还需要点时间谈一谈。”
芙尔森小姐笑着说了句好的。
“——？”
卡莉斯塔眼睁睁看着艾琳·芙尔森在他极为蛊惑的眼神下，选择慢悠悠地离开了。
“谈什么，刚不谈，人家一来你要谈。”卡莉斯塔皱着眉，颇有些不满。她十分急切地想吃到她来这真实的目的——蛋糕。
布雷斯瞥了一眼芙尔森，在确定她走远了以后，压低了声音说：
“我要买。那个什么，欢什么套餐。”
“你要买就买呗。”卡莉斯塔莫名其妙地说，“谁不让你买了。你这么喜欢吃情侣套餐你吃啊。”
“……”布雷斯沉默一瞬。
“卡莉斯塔，你，脑子进水？她说什么？专给情侣特供。”
卡莉斯塔也沉默一瞬。
“哦，遗憾，那你买不了了。你要是真想要，可以现在去谈一个。”
“……”
布雷斯闭了闭眼睛。
“你故意的，是吧。”
“难道要我。我刚才都说了和你不是一起的，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五加隆。”
“可以。不过，你要那套餐干什么？你喜欢喝‘甜滋滋蜜茶’吗——”
“……签名。”
“……？你竟然会听塞蒂娜·沃贝克的歌。”
“不是我想要她的签名。而是很多人想要。但没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里有送。我可以卖出去。”
唯一改变的，或许是达芙妮的想法。
“我想好了。”
达芙妮在某一天晚上对她和潘西说。
潘西似乎并不意外，她当时甚至为了表示意料之中而敷衍地鼓了鼓掌。而卡莉斯塔的内脏则蜷缩在了一起——
下次去霍格莫德正是情人节的时候。
这意味着达芙妮和潘西都很有可能不能和她一起去。梅林知道一个人在情人节坐在全是情侣的帕笛芙夫人茶馆或者走在全是情侣的小路上，会有种什么样奇妙的感觉。
潘西对此给出了建议：
“阿斯托利亚啊。”
卡莉斯塔显然也这么想到了，但当她找到阿斯托利亚时——
阿斯托利亚相比以前要显得更加清冷，却也似乎成长了许多。她在休息室里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卡莉姐姐。”阿斯托利亚小声说，“但是我不能和你一块去。我和别人约好了。”
“……？”卡莉斯塔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是女孩子。”阿斯托利亚连忙说，“卢娜·洛夫古德。”
“什么？”卡莉斯塔的惊讶一点也没减少。
“是这样——两个星期以前，我还在为——哎，梅兰妮而特别伤心，一直哭个没完，上课的时候也偷偷在哭。那节占卜课，卢娜恰好坐在我的附近，她和我说了很多她的事情，我也明白了很多，所以，也许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阿斯托利亚的脸颊泛上淡淡的绯红，像是交到新朋友的愉快。
“真的吗？你之前不是还说她看起来有点——”卡莉斯塔有些哭笑不得。
阿斯托利亚笑了笑：“那时我不太了解她，现在虽然也会觉得她有点怪，可是，我还是可以接受她的奇奇怪怪的，那些，还挺有趣的。而且，她也对化妆品很感兴趣。不过，她是另一种角度来看待的——这很有意思，或许和拉文克劳做朋友就是这样。”
卡莉斯塔惊讶的同时，也真心为她们两个同时感到开心——而且，她发现在达芙妮知道这件事时，竟然什么也没说，反倒很支持阿斯托利亚和新朋友出去玩。
至于卡莉斯塔。
她独自地，施了防湿咒，感到有些好笑，走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大街上全是学生，在街上溜达，看商店的橱窗，其中有许许多多的情侣。
“梅林知道世界上为什么非得有情人节。”
卡莉斯塔·博克，现在真诚地觉得自己像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但与此同时，她又有那么一点点羞于承认。
一直走到佐科笑话商店。她于欢笑中默默钻了进去，在排排货架间左右转悠。直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西奥多·诺特，一个似乎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佐科笑话商店里的人，就那么好端端地穿着校袍，清瘦的身形靠在了货架边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货架上的“胡言乱语咒”道具。
“你怎么在这？”
卡莉斯塔惊愕地险些喊出来。
西奥多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
“这应该是公共场所。”
“但是，你竟然会来买这些？”
“事实上。我不买。”西奥多侧过身来，“不过这也不意味着我对他们没兴趣。我只是来观察观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点趣味。”
“这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卡莉斯塔满眼怀疑，“你不会是别人喝了复方汤剂假扮的吧——哦，不对，你这种神奇的说话方式，也就只有西奥多·诺特说得出来了。”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的说话方式。”
“这还用问。”卡莉斯塔立刻回答，“肯定句居多，客观，但是保有一种西奥多式的攻击性。”
“西奥多式。”西奥多淡淡一笑，“那什么是诺特式。”
“说客套话的时候咯。”卡莉斯塔说，“和你说话还很容易话题跑偏。所以你真的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来了这种我心目中‘十大西奥多不可能来的地点’之首的地方？”
“首先，不是和我说话容易跑偏，是你自己容易跑偏。其次，没错。而且，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女生盥洗室以外，没有什么西奥多不可能来的地方。”
卡莉斯塔无言以对。
她和西奥多一同离开了佐科笑话商店，竟莫名其妙地一道同行。但是，这并不比刚才卡莉斯塔一个人走要好些——因为诺特先生，完全不倾向好好聊天。
一直走到帕笛芙夫人茶馆附近，他们在那里碰见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事情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转。但，情况好转之后很快，就变得更加差劲了。
“博克。”秋微笑着向她打招呼，正如去年圣诞舞会的时候。
迪戈里确实没有留下什么伤疤，只是脸色要比之前显得苍白一些，却依然十分英俊。他和秋都知晓，吉姆·斯卡兰德是她去年舞会的舞伴。
“张。迪戈里。好久不见。”卡莉斯塔也挥了挥手，但却不敢表现得太亲密——西奥多·诺特正站在旁边，而他的父亲，正在曾经险些杀死迪戈里的人手下做事。
迪戈里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而秋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却对一旁的诺特显得有点介意似的。
“呃——你们在谈恋爱吗？”秋小声问。
卡莉斯塔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西奥多听完发誓永远不和她走同一条路，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朋友，刚好碰到了。”
“哦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我看今天是情人节——”秋看起来更不好意思，她像是突然望见了什么，眼中冒出一丝裂痕，接着，由于某道声音的悠悠传来，那丝裂痕很快就转移到了卡莉斯塔的脸上。
“西奥多？”
这声音可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西奥多也是一样，他头也不回，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冷冷说：
“布雷斯，不要好像一副第一天认识我的背影一样。”
“哦，只是看见你和超过两个颜色的学院领带站在一起，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布雷斯慢悠悠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四周几个人，目光却仿佛多了几分复杂。
“……你只认识诺特是么？”卡莉斯塔见他一副好像要无视自己的样子，有些无语。
“不好意思，才看见你。”
布雷斯摆出一个冷漠而疏远的礼貌微笑，极为快速地说，灰绿色的眼睛几乎是不愿沾染一点儿真挚的笑意。
秋和迪戈里迅速地告别离开，而卡莉斯塔终于明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你怎么知道，下一秒，好事到底是不是坏事。
比如，她刚才还在为可以碰上起码一个朋友而感到一阵愉快，现在就觉得还不如不碰见。
“今天什么日子，值得博克小姐邀请我们西奥多大驾光临霍格莫德。”
布雷斯眯着眼睛，一层浅薄的犀利覆盖在他的眼眸上，话是对她说的——目光却对着西奥多。
西奥多沉默一瞬，随后，突然扬了扬眉，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落在了他不常弯起的嘴角，抢在卡莉斯塔之前先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清楚吗？”
“我原以为这种节日与你无关呢。”
“你们两又犯什么毛病了是吧。”卡莉斯塔左右看看，无语到竟然笑出了声，忍不住打断他们，“我不配和西奥多大驾光临这里，布雷斯·扎比尼你配，你和他一块儿玩去吧。”
卡莉斯塔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茶馆里走。茶馆里几乎坐满了人，甜腻的香水、糖浆、蛋糕味和到处乱飞的小天使在茶馆里一处不落地充斥着。
除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她还看见了拉文克劳球队的队长罗杰·戴维斯和他的女友，再往角落，她就不怎么看得清了。
她找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等待着忙碌的帕笛芙夫人来问她需要什么。
但帕笛芙夫人还没等到，却等来了眼见心就烦的布雷斯。
他像是故意似的，偏偏走到她的面坐下，一张小小的圆桌，只有两个座位，他一坐下，就显得奇怪起来。
卡莉斯塔毫不犹豫地说了个滚字。
布雷斯气笑了。他松散地一手搭在椅子背上、指骨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弯曲在白色的、微微闪光的桌子上：
“干什么，不欢迎我？”
“鬼欢迎你。”卡莉斯塔翻了个白眼，“西奥多呢？”
布雷斯两只狭长眼睛突然滋生而蕴藏着许多，仿佛突然有一层阴影铺面而来，撑着脑袋的手突然动了动，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
“合着你惦记他呢。”
“……”
卡莉斯塔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她这些天来憋着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你这么关心我的情感问题。”
“喜欢我，是吧。”
她冷笑着说，本以为布雷斯会朝她翻白眼，或者至少有种像被喂了岩饼的表情，这样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但是他没有。
他微微怔了怔，随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随便你怎么觉得。反正我并不怕你怎么看我——我只是想问，你是真的——”
“你吃错药了？咳咳咳——”
卡莉斯塔不过顺着喝了口桌上提供的茶饮料，差点被自己呛死。
“……”
布雷斯迅速放下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细眉立刻蹙了起来：
“喝口茶都能呛到。你真没谁了。”
“去去去。”卡莉斯塔摘开他的手，默默往后坐了坐，试图离他远一点，“你真吃错药了？你们今天都一定要被我怀疑一次吃过复方汤剂吗？”
“都？”
“没什么。所以西奥多呢？”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布雷斯靠回椅子，双臂环抱在前，微微垂头睨视她。
卡莉斯塔理解了半天，还是不太理解。
“办什么事？”
“少管闲事，卡莉斯塔·博克。谢谢。”
“……少学我说话。”
“哦，我知道了，但我不听，不好意思。”
卡莉斯塔很快意识到和布雷斯·扎比尼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她决定把目光挪开，坚决不去看那个说话没头没脑的神经病。
然而，四周两两黏在一起的嘴唇风景有点太亮丽了——在这种地方，瞟哪里都感觉不太礼貌。更别提他们现在在这里十分突兀。
好在帕笛芙夫人请的一位服务员终于带着曙光走来。
“我是艾琳·芙尔森，很高兴为你们服务，需要点什么。”她满面笑容地说，“我比较推荐两位今天情人节的特别「欢天喜地在一起」套餐，专门为情侣提供，包括甜蜜蜜双人爱心小丝绒蛋糕、两杯甜滋滋蜜茶等等，购买送塞蒂娜·沃贝克亲笔签名、双面镜两面哦。”
艾琳·芙尔森长着一张娃娃一般的脸，个子却很高，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十分耀眼——看起来就像个行走的陶瓷娃娃。
“我和他不是一起的。”卡莉斯塔连忙说。
布雷斯闷哼一声。
“是闹矛盾了吗？”艾琳·芙尔森似乎看出他们认识，小声而温柔地问。
卡莉斯塔又立刻摇了摇头，但布雷斯却终于开口，淡淡说：“不好意思，芙尔森小姐，能麻烦你两分钟以后再来一趟吗，我想我们还需要点时间谈一谈。”
芙尔森小姐笑着说了句好的。
“——？”
卡莉斯塔眼睁睁看着艾琳·芙尔森在他极为蛊惑的眼神下，选择慢悠悠地离开了。
“谈什么，刚不谈，人家一来你要谈。”卡莉斯塔皱着眉，颇有些不满。她十分急切地想吃到她来这真实的目的——蛋糕。
布雷斯瞥了一眼芙尔森，在确定她走远了以后，压低了声音说：
“我要买。那个什么，欢什么套餐。”
“你要买就买呗。”卡莉斯塔莫名其妙地说，“谁不让你买了。你这么喜欢吃情侣套餐你吃啊。”
“……”布雷斯沉默一瞬。
“卡莉斯塔，你，脑子进水？她说什么？专给情侣特供。”
卡莉斯塔也沉默一瞬。
“哦，遗憾，那你买不了了。你要是真想要，可以现在去谈一个。”
“……”
布雷斯闭了闭眼睛。
“你故意的，是吧。”
“难道要我。我刚才都说了和你不是一起的，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五加隆。”
“可以。不过，你要那套餐干什么？你喜欢喝‘甜滋滋蜜茶’吗——”
“……签名。”
“……？你竟然会听塞蒂娜·沃贝克的歌。”
“不是我想要她的签名。而是很多人想要。但没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里有送。我可以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