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饭时间,卡莉斯塔同达芙妮几人从温室上完草药课回来。

    礼堂里的天空一如既往灰蒙蒙的,学生们穿着校袍,低低私语或是高声欢笑在各个长桌之间飞扬。

    “戴上这新徽章,”潘西骄傲地说,“感觉人都不太一样了。知道吗?现在,我们甚至可以给级长扣分。”

    卡莉斯塔皱了皱眉,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徽章上的I字符号,并且了解了它的象征。她不耐地扭开脸:

    “看来你很满意。”

    达芙妮将书包往长桌旁一扔,浅色的眉毛轻轻地扬了起来,将卡莉斯塔言语中隐隐藏着的讽刺与某些东西联系了起来——昨天晚上潘西很早就睡了,而达芙妮等到卡莉斯塔回来时,就察觉到了她除了晚归以外的异常,第二天一早,更是碰见了哈欠连天的妹妹,一问,阿斯托利亚却不肯多谈。

    礼堂外逐渐传来声响——似乎有人在奔跑、尖叫,坐在长桌前的学生们都听见了,还未等反应过来,一些全身由绿色和金色火花构成的火龙就飞了进来,一路上喷射出艳丽的火红色气流,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颜色鲜艳的粉红色凯瑟琳车轮式烟火,直径有英尺,带着可怕的嗖嗖声飞速转动着穿行在空中,就像许多飞碟。火箭拖着闪耀的由银星构成的长尾巴,从墙上反弹开,烟火棍在空中自动放出骂人的话,处处都有爆竹,像地雷一样炸开,并没有烧光,反而时间越久却越有能量和动力。

    礼堂里的学生在惊吓过后,很快大约分为两派——一派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烟火欢呼,在礼堂里到处追着它们大笑,一派像是逃命似的,恨不得离这些烟火远远的。

    所有人呈鸟兽状散开,几张长长的板凳都被掀翻,桌上的几个餐盘被意外打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比爆竹还清脆,鲜艳的夺目光彩照亮了礼堂的天空,学生们互相在人群中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有些人的魔杖顶端射出光芒,击中烟火以后却更加猛烈地爆炸了。

    卡莉斯塔很难表达自己的惊喜心情,忽地晃到她面前的蓝色银星澎地一声炸开,她往后躲开火星,近距离观看着这一场小小的烟火秀——她独自像漫步一般,不,那更像一种自由的舞蹈,在避开火星的同时,一边往走廊走,一边欣赏这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盛大表演。

    “太混乱了——可是你没法否认,它们真的很美。”

    烟火一直没有办法停止,而且扩散到了学校里的每个地方,尽管他们引发了很多混乱,但是别的教授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在那个下午,乌姆里奇教授像是第一次成为了“被需要的大忙人”。

    比如变形课上,麦格教授头一回向其他教授展现了自己绝佳的嘲讽能力:“天啊——天啊——布朗小姐,请问你能不能跑去告诉校长一声,我们的教室里有一个漏网的烟火?”

    尤其是在魔咒课上,卡莉斯塔难以置信地眼睁睁瞧着弗立维教授,请他的级长戈德斯坦嬉皮笑脸地,去叫那衣冠不整、被烟火熏黑了的乌姆里奇,步履瞒珊地来替他清理烟火。

    弗立维教授似乎是有些对不起他魔咒学教授的身份,于是婉转地讽刺了起来:“非常感谢你,教授,当然了,我自己能够清除这些烟火棍,但是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有这个权力——”

    好像离了她,谁也没有办法清除这些烟火似的!

    甚至,斯莱特林休息室里也第一次被火花占领,连吉姆和戈德斯坦等爱闹着玩的人,也迫不及待地偷偷加入这场烟火秀。

    吉姆·斯卡兰德,对这场烟火秀似乎早有预料,他戴着面具在城堡的走廊里飞奔来飞奔去,偷偷地捉弄乌姆里奇和费尔奇,和安东尼·戈德斯坦,这个疯狂的拉文克劳级长,几乎在韦斯莱的烟火的基础上更搅了个天翻地覆,欢呼声与其他人的惊叫汇在一起划破天空。

    在碰见卡莉斯塔时,吉姆还停了下来,举着自己在费力拔博士那里订购的烟火棒,若有其事地敬了个礼。

    城堡里一下子像是燃起了夏日的欢迎宴会——

    即使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有许多乌姆里奇成立的调查行动小组的成员,也并不影响许多学生在里面大声嘲笑乌姆里奇的惨样。

    “送你了——”卡莉斯塔扔给布雷斯一个烟火棍,它正一刻不停地画出火花状的“白痴”。

    而她递给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的,则都是根不断冒出淡绿色烟雾和小型金星火花的魔杖似的东西。

    距离O.W.L考试已经只有六个星期,复活节假日的第一天里,许多人还依然沉浸在那场被公认是由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一手“造成”却没有真正找到罪魁祸首的巨大烟火秀中,除了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们,他们还需分一点心思给临近的考试。

    天气越来越晴朗温暖,和风习习,细雨已经不再在英国的天空落下,卡莉斯塔同许多人一样,把自己的大部分都全往图书馆里混乱地塞去,复习功课,对学习产生一点厌倦,然后再继续复习,希望这样就能够麻痹而忘记一些并不算愉快的回忆。

    德拉科与她的关系变得十分别扭,就连潘西也看出来了异常,问不出来原因,随之与卡莉斯塔的关系冷淡了些。

    但他们暂时都没有太多心情放在好好地处理关系上,不仅是考试,假期快结束时,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大堆关于各种巫师职业的小册子、传单和通知,布告栏里贴着一张告示写着就业指导:

    夏季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内,所有五年级同学必须与其院长面谈将来的就业问题,每位同学的面谈时间见下表。

    下面贴着一张按照字母顺序来的每个学生的名字以及对应的具体时间表,卡莉斯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星期一下午两点,这意味着她不会去上占卜课了。

    她的目光随之往下一个个跳去——达芙妮在四点,这代表她们可以一起去。潘西是星期二,她不用上草药课了。德拉科在星期三下午,西奥多和布雷斯都在星期一上午。

    在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都拿着那些册子和传单一个个翻看浏览。

    “我觉得这个适合你,”卡莉斯塔在吃午饭时发现了个有趣的事物,抓起传单,拍了拍布雷斯的肩,“你看,巨怪保安——”

    “……”

    布雷斯打了个趔趄,等到看清那上面的字,他扯开个浅笑:

    “给你做保安是吧。”

    “滚——”卡莉斯塔又挪开传单,继续看摆在桌上的册子:

    “梅林,治疗师需要在魔药学、草药学、变形术,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的N.E.W.T考试中成绩全都达到E。”

    “我想想,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大概没什么问题,魔药学也还可以,一般都可以得到E……草药学和变形术……”卡莉斯塔一愣,顿时缄默了。

    达芙妮晃了晃脑袋:“你去拜托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成为你的教母吧,说不定这样可以提高机会。

    “不过还好不是全O,不然不如直接劝你放弃。”德拉科淡淡说。

    “早知道前几年好好学了。”卡莉斯塔抿直了嘴唇。

    “你想当治疗师?”布雷斯突然开口问。

    卡莉斯塔嗯了声:“你呢?”

    他思索了一瞬:“还和之前说的一样——没想好。”

    “我觉得这个银行的工作不错。不过我可不是要去的意思,我父亲大概一定要把他的工作传给我的——烦人。”达芙妮说,“你可以去试试,布雷斯。”

    “和妖精打交道?”布雷斯冷哼一声,“得了吧。”

    在这一刻,他们没有人提起就业指导所需要考虑的某个背景。仿佛城堡外还和多年前一样宁静,而不是逐渐被一股邪恶的势力潜移默化地侵蚀着。

    阿斯托利亚自然是不用考虑这些传单——她希望能够自己干一份工作。

    复活节假期结束的早上,天空是粉蓝色的,但学生们的心情并不同天气一样愉快。

    下午,走进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卡莉斯塔在他开口提起就业指导之前,就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您在邓布利多教授离开之前,问过他了吗?”

    斯内普教授坐在一张黑色的木质长桌前,正垂着头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许多小册子整齐地放在桌上。他轻抬眼皮,仅仅瞄了一眼她,确定了她的身份。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他薄薄的嘴唇扭动着,低沉的字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先坐下。”

    “我问过了——邓布利多对这个问题感到,呵,惊讶。不过出于他一贯的松弛态度,他同意了,”斯内普教授轻哼了声,“意料之中。看来,他还真是在给我添加一些麻烦上毫不吝啬。”

    卡莉斯塔几乎习惯了院长的冷嘲热讽,坐在椅子上十分心安理得。

    “所以你以后每个周六的下午,自觉来我办公室。绝对、不允许对外说出去,即使是你周围那几个朋友也不行。另外,也不允许在我的办公室里乱翻看任何的东西——”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仇恨地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们,哈,该来讨论讨论你的就业了。”斯内普教授终于放下他的羽毛笔,掏出魔杖,淡白色的光芒下,那一群小册在桌子上空漂浮着。

    斯内普教授的眼神冷漠,空洞,使人想到两条漆黑的隧道。

    “你四年级的想法,应该还没有作出改变吧——”

    卡莉斯塔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希望成为一名圣芒戈的治疗师。”

    他没有回应,而是一边轻轻挥着魔杖,一边寻找到了圣芒戈医院的传单,上面印着圣芒戈医院的骨头与魔杖的标志,分成了两份,一份丢给了卡莉斯塔,一份则落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成为一名治疗师,和傲罗一样,意味着需要满足优异的成绩要求。你大概已经看见过,需要至少五个N.E.W.T证书,尤其是魔药学,草药学,变形术,魔咒学,黑魔法防御术,都必须至少达到E以上。另外,毕业进入圣芒戈实习以后,还需要进行两到三年的培训,才能真正拿上治疗师的证书执照。这和人命有关,他们不会松懈一点儿,你必须做足了心理准备。”

    “据我所知,你的有些成绩还需要提高。”他极为缓慢而阴恻恻地说,“魔药学,哼——我的补习已经停止,不代表你就可以放松自己,如果你但凡退步一点儿,你知道作为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你会面对什么。不仅如此,我的N.E.W.T班只接受在O.W.L考试中获得——O——的学生。”

    他加重了发音,而卡莉斯塔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连魔药学也更需要精进了。

    “魔咒学,在任何时候都有用,尤其是对治疗师来说,你在这方面倒是有所掌握,不过菲利乌斯·弗立维的要求要低得多。而黑魔法防御术——哼,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正常教授,狼人、两个疯子、自恋狂,现在又多了个——”斯内普教授突然止住话头,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不过你倒学得还不错。”

    “至于草药学和变形术。”斯内普教授的脸突然黑了黑,“几乎一塌糊涂。呵,真是讽刺,魔咒学和变形学联系如此紧密,你倒是分得很开啊——”

    卡莉斯塔默默低了低头。

    “该找教授就找教授,你身边学得好的也不少,你父亲更是对这两门课都很擅长。作为一个斯莱特林,”斯内普教授冷漠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嫌弃,“你该学会利用一些资源。距离考试时间不长,麦格和斯普劳特教授对E以下的学生是断然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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