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吃了个肚圆的童桐,被柏队强制要求散步消食再回家睡觉。

    已经困到小鸡啄米的小孩,不得不拉着自家师兄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柏明德看她随时能站着睡着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地挑起话题。

    “你和丁鸣一有矛盾?”柏明德看出两人在球场上的异样气氛。

    童桐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小嘴叭叭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柏明德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是输了一场球这么简单的原因。微微皱眉,心里暗暗对丁鸣一的评价降低一些。

    但还是耐心嘱咐童桐:“别跟她对着干,赛场上,该怎么打怎么打,球场下,别让人抓住话柄。”

    能让柏明德说出这种话,已经足以看出他对童桐的偏心了。

    童桐却不满足,撅个嘴就凑上去,大眼滴溜溜地瞪着:“柏队。”

    柏明德好笑看她:“干嘛?”

    “你不向着我!”童桐控诉。

    “我还不向着你?当初孙笀和前辈吵架,我都没这么向着他。”柏明德不可思议。

    童桐摇头:“nonono,师兄,你现在就应该说:‘桐桐别怕,你就算真跟她打起来,师兄也帮你打掩护!’”

    柏明德揪住小孩的软嫩脸颊肉,营业微笑:“打架?你想禁赛吗?”

    童桐呜呜呜:“唔想唔想。”

    柏明德松了手,抓着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继续消食,童桐揉揉脸,不敢嘚瑟。

    半晌,柏明德才轻飘飘说了一句:“要是真打起来了,你也别怂,平时喂你那么多,不能白吃。”

    童桐听了,嘿嘿一笑,原地起跳挂在柏明德肩上晃来晃去。

    柏明德也嘴角含笑,任由她放肆。

    第二天,童桐回到了日常生活。

    早上上学,中午吃顿令打饭阿姨震惊的食堂饭,下午去训练。

    可当她早上醒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楼扔垃圾时。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闪光灯闪瞎了她的朦胧睡眼。

    “啊?”童桐呆滞。

    “童桐!年仅14岁就拿到世乒赛名额,你有什么感想!”

    “作为年纪最小的参赛者,你对比赛有什么准备!”

    “你觉得这次世乒赛,你能有上场机会吗!”

    “有非常多有经验的前辈没有拿到名额,你觉得你比她们更合适吗!”

    看着眼前围住自家小区大门的记者们,一个个话筒穿过小区铁门,就希望采访她一句。

    想起柏队昨天的嘱咐,“不要私自接受采访。”

    童桐脚步僵硬地扔了垃圾,转头就飞奔回家。

    收拾好书包,从小区后门顺利翻墙,偷感十足地小跑进学校。

    半个小时后,还守在小区门口的记者们,听到附中的上课铃声,才意识到放跑了采访对象。

    当天中午,童桐透过食堂窗户,看到学校门口还围得人满为患,不得不叹口气,吃口饭。

    气没少叹,饭也没少吃。

    王梓坐在她对面,对第三次添饭的童桐充满疑惑:“人家有烦心事,都是吃不下饭,你怎么还吃得更多呢?”

    童桐翻了个白眼:“发愁也很消耗能量的好吗?”

    王梓,一位常年奥数竞赛金奖获得者,常年接受各种采访的专业人士表示:“被采访有什么可发愁的?”

    “我们不能私下接受采访的,柏队说,如果不是官方同意的采访内容,记者们有可能会乱写。”童桐心有余悸。

    第一次循环赛后,她就没禁住围堵,回答过一个记者的提问。

    当时问她对于错失第一个参赛名额,童桐有什么感受。

    童桐回答也很正常:可惜,但会继续努力。

    结果第二天出来的新闻稿,竟然写着:“童桐不认可郭燕实力,痛斥比赛规则不公平,表示第二阶段直通赛会证明自己。”

    童桐一整个看傻眼。

    还是柏明德出头,带着童桐找了郭燕说清楚,诚恳表示是小孩不懂事,被记者忽悠了才会有这样的新闻稿。

    郭燕也大方挥挥手:“没事,谁还没被记者坑过呢。”

    从那以后,童桐再也没有私下接受过采访。

    王梓歪头想了想:“下午我送你去训练,别担心了,不会让记者堵到的。”

    童桐半信半疑地塞了口饭:“那说好了哦。”

    王梓好笑地给她夹了块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好好吃饭,别说话。”

    童桐将香喷喷地排骨一口吞。

    下午,童桐坐上了一辆牌照特别的黑车,王梓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司机在前排坐得笔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童桐敏锐地嗅到司机不一样的特质,和前世官方护卫队的气质很像。

    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四下扫了一圈车内装饰,而后安静垂头。

    司机见状,默默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

    车窗覆着隐私膜,缓缓开出校园,记者们也没有乱拍,在几个了解情况的学术记者警告下,十几个体坛记者连相机都没敢举起来。

    等开出两公里后,王梓将童桐放在班车点,和她告别。

    “之后几天我都送你。”王梓将书包递给童桐。

    童桐点头:“谢谢啦,你最近是在参加什么保密项目吗?”

    “恩。”王梓不能多说,只是笑着点头,“如果顺利,我就能早几年把钱还给你了。”

    童桐表情淡淡,话语却很坚定:“如果是为国家做事,就别想着钱了。”

    王梓一愣,而后也收了笑,认真点头:“我知道。”

    两人告别后,王梓坐在车里,一直看着童桐坐上班车,才拍拍司机座:“哥,咱们回吧。”

    司机默默启动引擎,在回学校的路上,突然问了一句:“你那个同学,家里有红色背景?”

    王梓摇头:“不知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孤儿。”

    司机沉默,想起童桐扫视车里设备,每一处视线定点,都是他藏有装备和器械的位置,如果不是家里有相关背景,那她的观察能力,还真挺适合为国效力的。

    下一秒,王梓就打破了他的妄想:“但我知道,她是个非常优秀的运动员。”

    王梓看着窗外,淡淡笑着。

    司机面无表情的外表下,是错失人才的痛惜。

    而另一边的童桐,已经恢复了日常训练。

    因为距离世乒赛还有近两个月,女队这边还有两个名额悬而未定,男队那边还有第三阶段直通赛要进行,集体训练暂时无法开展。

    于是童桐又进入了没人管的小可怜状态。

    每天都是凑到人旁边,求陪练求比赛。

    等一队主力都找了个遍,时间也来到三月末。

    柏明德看她实在无聊,直接将人打包,圆滚滚带到广州,参加第23届亚洲杯。

    女队参赛有:当前排名世界第一的刘雯,伤愈复出的薛晴,和教练组极力推荐的丁鸣一。

    而作为连续两次打败丁鸣一的童桐,却是作为陪练来到赛场的。

    男队那边,柏明德毫无疑问,孙笀基本是老搭档了,新人章龄之则被寄予厚望。

    整体队伍还是老带新,稳中求进。

    亚洲杯有4天赛程,第一天抽签仪式后,从第二天开始进行男女单打小组赛和1/4决赛。

    童桐作为最小年纪陪练,就被哥哥姐姐们带着四处加油。

    先是看了男队毫无疑问均挺进八强,孙笀和章龄之将在半决赛相逢,再次对阵。

    后看了薛晴复出还在找手感,遗憾没有进入八强。

    刘雯和丁鸣一则同时进入八强上下半区,暂时不会碰面。

    晚上比赛结束已经半夜11点,童桐大手一揽,将薛晴的包抱在怀里:“薛姐,我查了,附近有很好吃的饺子铺,一起去吃夜宵吧!”

    薛晴本来有些沉闷的心情,看到小孩抱着冒头的行李包,还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心情一下就放松了。

    “好,去吃饺子。”

    当晚,童桐又完美吃撑,搂着漂亮姐姐在河边散步。

    薛晴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和比自己小13岁的孩子,说起自己最近的压力和烦恼。

    童桐则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听着身边曾经世界第一的运动员,说着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软弱。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住所。

    在分别前,薛晴给了童桐一个大大的拥抱。

    童桐也像抱抱熊一样,将比自己矮了些的姐姐搂在怀里。

    轻声说道:“没事的,薛姐,我们一起拿世乒赛金牌。”

    薛晴将泪蹭在童桐的肩膀上,轻轻点头。

    第三天,薛晴和童桐一起坐上观众席。

    见证了章龄之第一次击败男队主力球员孙笀,青年大吼着,宣泄着长久以来的压力。

    章龄之跳上看台,双手张开,犹如少年将军看向自己的士兵,眼神炙热有力。

    童桐在一边为他鼓掌。

    章龄之看到她就笑了,转头从包里掏了掏,塞到她手里。

    “你来看我比赛,我就赢了,小幸运星。”章龄之笑得灿烂,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又跑去另一边庆祝。

    童桐好奇地张开手一看,是用来补充体力的巧克力,就是在灼热的体温下有些化了。

    好吃的!

    童桐毫不在意地塞到嘴里。

    薛晴看她贪吃的小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兜里的糖果也塞到小孩手里。

    童桐嘿嘿笑着,开心地踢腿。

    而到了女队这边,半决赛孙雯顺利通关。丁鸣一对阵新加坡强劲对手冯薇薇,竟爆大冷门,3比4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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