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很重要,我非得自己去取不可!”董少爷铁了心要留在城里了。

    “我不能放你走。”月峥冷下脸道,“我们现在剩下要做的,就是把你安全的送回上京,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的翡翠玉钱丢在蒋筠那里了。我那枚翡翠玉钱对我非常重要,出生时便带在身边,从小到大没有离过身,在被拘禁的这两日,家丁搜身时被抢走。何堂主,你就放我回去取吧!”

    丢在蒋筠那里了?月峥一听,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那我更不能放你走了。姓蒋的连你一个翡翠玉钱都要拿走,你人回去了哪还出的来?”

    董少爷无奈,他要是逃,打不过孟连几人肯定逃不掉,要是现在就从马车跳下去,自己这个身板可能就摔散架了。只好闭上眼重新倒在马车里给他铺的软垫上。

    看他似乎是放弃抵抗了,月峥从包裹里掏出个米糕,刚才在布庄饭吃到一半被打断了,没吃饱,先垫垫肚子。

    这米糕味淡,又没有蜂蜜可蘸,吃的有点噎的慌。等月峥翻出水壶喝了一口,余光一瞥,竟发现董少爷眼角挂着一行清泪。

    “你,你怎么哭了?”月苒哭了哄哄是常事,可这还是第一次一个男子在她面前落泪,月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董少爷只是黯自落泪,并不回答她。

    月峥只好打起马车的帘子,向跟在车外骑马的孟连他们招呼:“老孟,霍大哥你们能不能进来帮帮忙?”

    本以为男人对男人能互相了解多一些,可霍贾伸头一瞧董少爷忧伤落泪的模样,直接摆摆手说爱莫能助,孟连上了马车,也手脚一时也不知往哪里放。

    月峥问他怎么了,董少爷权当没听见,完全不回应。

    “快想想办法呀!”月峥还是期待孟连能想到些办法。

    “我看他这样怪别扭的,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呀?”孟连委屈道。

    “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哭吧?”

    “要不,我看就让他哭呗,哭一下能有什么事!”

    月峥一想,孟连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其实......”董少爷突然开口,月峥和孟连一起回头看他。

    “那翡翠玉钱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

    “我娘早已不在人世了。”董少爷平静道。

    马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半晌,月峥道:“你娘一定不想你因为她而身陷险境......”

    董少爷没想到她还是不答应,本以为月峥看上去年纪不大,没想到竟这么难对付。想一想,他轻声道:“其实,董老爷不是我亲爹。”他观察着月峥两人的反应,见他们一脸惊讶,又道,“我是他收养的。”

    孟连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月峥,月峥只好结结巴巴开口:“虽,虽是收养,董老爷请我们保护你一路上安危,应当对你还不错吧?董老爷叫你来送这么贵重的货物,其实是想培养你接手家里生意的吧?”

    “这么多年,我娘留给我的玉钱是我唯一跟她有关的寄托,她希望我康健长寿,福泽绵长......”董少爷说的动情,又落出两滴泪来。

    月峥终于动摇:“那不如这样,我们想办法给你取翡翠玉钱,你先出城。”

    孟连在一边点点头,他也赞同。

    董少爷低头想想,只好答应:“那你们一定要取回来呀!”

    “你可知此物现在何处?”

    “可能还在蒋筠府上的书房,那日,他将我带到书房,逼我答应与他苟且,给我看了放在书房的玉佩,说若是答应他,就把玉佩还给我。可我怎能答应!”董少爷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事脸色苍白,越说越激动,月峥急忙安抚他,等他慢慢冷静下来再问话。

    见月峥神情疑惑看向自己,孟连解释道:“小堂主,董少爷中间跟着姓蒋的离开了关押我们的地方不到半个时辰,他说舅甥叙旧非不叫我们跟着。出来后我们才知道蒋筠此人竟是个畜生,方才你问时外面人多,我怕于董少爷名声有害,没敢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想到又多这么一茬,月峥叹气,此时再看他的美貌就有些不是滋味。

    等董少爷慢慢平静了,她继续问道:“那翡翠玉钱是什么样子?”

    董少爷略一思索,向月峥描述:“那玉钱通体碧绿,钱币形制,上面雕刻着一匹马,大概手掌这么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给月峥比划大小。董少爷比月峥高出一个头,手掌自然比月峥大。月峥把他比划的大小在自己手上比划,大概一掌半的一枚翡翠玉钱,好大的一个宝贝啊。

    月峥将此事与孟连一合计,打算夜探县丞府,两人半路下了马车,重又装扮回了庐江县内。

    到了夜里,两人偷偷潜入县丞府,月峥数月练习,身体轻盈,已经将翻墙上房的功夫练的不错。一会就等孟连潜入书房,月峥在房顶望风。

    两人趴在房顶,今晚云层很厚,月亮被遮个七七八八,夜色浓黑,两人想等县丞书房空了,再下去取东西,却不想在房顶听到蒋筠正大发脾气。

    “董惠已经跑了?人才放出去半日就让他跑出城了!真是一群废物!”

    “大人您就别气了,只要姓董的还有求于你,他儿子早晚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可本官就想现在立刻把他塞进我的被窝!”

    月峥和孟连在房顶上听的直犯恶心,恨不得先一脚踢穿了这房顶,下去狠揍那厮肥脸一顿。

    “香山布庄的那老掌柜实在没眼力见,要不是他们每年交到我这的那笔银子数量可观,我明天就叫人拆了他们的店!”

    “大人,等我过几日让人找个由头寻她们不快,先把要交的银子翻上一番!”狗腿子恶狠狠的附和道,“不过大人,我倒是有个办法,可暂解您一二苦闷。”

    蒋筠有了兴趣:“哦?你说。”

    “前日夜里,我们在客栈查房的时候,遇见一个外地来庐江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举止虽没甚风情,但胜在长相干净漂亮,说是来庐江投奔亲戚的,两三日内肯定还没离开。大人若是想,我明日便替你把他寻来,亲自送到您房里。”

    “此人现在何处?”

    “今日我还在县衙门口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他了。青衫少年,气质尚佳呀!”

    两人说着说着猥琐的笑起来。

    越听越不对劲,客栈投奔亲戚的,县衙外的青衫少年?说的不会是自己吧?房顶上的月峥眼睛瞪的比牛还大,简直不可置信。

    不过提到客栈,月峥猛然想起,自己客栈的房间里还藏着一个小姑娘呢,这两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不过有那二两银子够她花很久了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翡翠玉钱还没到手,月峥按捺不动。

    那两人悉悉索索说了半夜,二更的鼓都敲过了,才离开书房。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没了一丝声响。孟连悄悄挪至墙边,轻手轻脚跳了下去。吹着了火折子,就着微弱的亮光,在书房里翻找。终于在书房柜子里最下面的暗格,找到了藏着的翡翠玉钱。

    月峥舒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孟连转身要离开,见桌上摆着笔墨没有收拾,突然灵光一现,挥笔在纸上起字来,等他抬起头,月峥看清纸上大大写着两个丑字——狗贼。

    “我们走吧。”孟连做口型对房顶放风的月峥。

    “等等!”,见四下也无看守巡夜的家丁,月峥胆子大了起来,她跳进屋内,循着孟连手中火折子忽明忽暗的光线,走到书桌边,拿起笔补充几个字——你爷爷留!

    写完了那字,两人欣赏一下,想到明日姓蒋的见了这副宝作,气急败坏的样子,月峥才觉得解气一些。

    两人按照原路,偷偷出了县丞府。

    翌日一大早从庐江郡出城。

    眼看到了城门口,城门口排查不知为什么变得严格,比前几日来时,搜查更加仔细。想起昨天夜里在听到县丞那狗腿子所说,不会现在就开始设卡等着抓自己这个青衫少年吧。

    月峥心下一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回了女装,顺便也把那翡翠玉钱盘进了发髻里。他们该想不到要抓的少年已经变成女子了!

    城门口等着出城的队伍越排越长,月峥被太阳晒的有些烦躁,眼看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突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不由分说抢到了月峥他们前面。几名守卫正要上前检查,马车的帘子接起一角:“车里是县丞蒋大人,不得无礼,速速让开。”

    几名守卫见了探出的头,马上退开,那辆马车疾驰而去。

    月峥与孟连紧随其后,被仔细搜了包裹后才放出城。

    霍贾等人在城外几里外接应他们。

    自打出了城门,远远瞧见县丞的马车在路前头疾奔,月峥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她对众人道:“不如我们追上去打他一顿?”

    霍贾一听,眼睛亮了,“好啊,兄弟们一起追上!”说着便要挥鞭追上去,却被孟连拦住。

    “大哥,现在我们出了城,这荒郊野岭的怕什么!”霍贾以为他是不同意,开始劝他。

    谁知孟连在马车上翻翻找找,捡出几个旧麻袋,扔给大家:“咱们麻袋一套,让那狗官挨一顿好打,被谁打的都不不知道。”

    “嘿嘿嘿,我就知道大哥没怂过!”霍贾立刻乐了。

    那马车又疾奔出三里地,周围都是树林,此处山高林密正是下手好时机,左右不见人影了,月峥几人悄悄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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