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四个人最后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道场。
主要都是寸心买的东西。一部分是小玉的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衣服、头饰；一部分是寸心的日常娱乐用品，比如手工玩意、话本子；还有一部分是岁安的日常吃喝装备，比如各种各样的食谱。
岁安对灌江口的新生活好奇的不得了。每天不是这里逛逛，就是那里走走。托他的福，不过一周时间，寸心再度翻出几百多年前的记忆，将这座小城和百多年的模样一一做了对应。
城镇中的布局随着人员的流动而不断变化。寸心经常走的两条宽敞小巷两边修建了更高的房屋，小巷出口的那棵老槐树比百年前更加粗壮，但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百年前的那只灵猫。
城镇外，山水倒是没有变化。寸心找到了最爱的那口深潭，并且成功让它变成了岁安的新宠。
“我们今天也出去玩吗？”修炼了一天的岁安一到傍晚就特别有精神。寸心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看着他们，他就跑过来，眼巴巴的靠在她的膝上：“我今天也想玩水。”
疲惫的寸心严词拒绝：“改日再去。”
岁安瘪嘴：“那明天是人间的中秋节，我们可以去参加花灯晚会吗？”他想象着人间晚会的美好：“我们可以去看戏，可以去放花灯，还可以猜灯谜！”
这话越说越偏了。
寸心决定给他普及人间的节日风俗：“中秋节哪有那么多花灯晚会。”顿了顿，她伸出一根手指，郑重的解释：“人间的中秋节是一家团圆的节日。因为到了这一天，月亮会特别圆，所以人们会在这一天回家，和家人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
岁安了然的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们呢？”
寸心毫不犹豫，果断摆手：“我们西海不过中秋节。”
岁安点头，脑子里已经给西海不过中秋节想好了原因：“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吗？”
寸心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摸摸头，稍显怀疑道：“难道不是因为海底看不到月亮吗？”
“原来如此。”岁安想了想，发觉确实是这个理。他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那我们明天要过中秋节吗？”
而且，“月饼是饼吗？好不好看？好不好吃？”
“？”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度了。
寸心努力回想这辈子唯一见过的月饼的模样——那还是她和杨戬成亲时，嫦娥送过来的贺礼。她皱着眉头，一边回忆一边用手比划：“大概是一个这样的饼，厚厚的，上面有图案。”
至于好不好吃，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哮天犬。
寸心摊手：“我也没吃过。”
她老实承认：“我不喜欢吃月饼。”
不过这不影响俩人坐在月光下聊着月饼可能的味道。岁安觉得月饼应当是甜的，跟玫瑰糕一样。但寸心觉得月饼应当是咸的，和荷花酥一样，两个人思考了半天，直到小玉也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从一边走过来，岁安一把叫住她：“小玉，你吃过月饼吗？”
小玉被叫住，啊的一声，回头看到岁安趴在寸心的膝盖上，笑的那是一个天真烂漫：“嗯？”
寸心朝她招招手：“过来坐一会吗？”
岁安抬起头，给小玉让出一个位置：“我们在说月饼是什么味道呢。”
“月饼？”小玉也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她坐在岁安这一侧，好奇道：“这是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小玉与岁安的关系突飞猛进，对寸心也是亲近极了。三人坐在一起，岁安向小玉介绍中秋节和月饼，寸心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小玉听着两人的话，也似懂非懂：“是一家团圆，所以要吃月饼吗？”
岁安想了想：“应该是的。”
一家团圆。
小玉原本带着笑容的表情渐渐黯淡。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说道：“那我永远都不要吃月饼了。”
岁安敏锐的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他从寸心的怀中抽身，微微坐直。寸心轻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抚慰他，抬眸笑道：“我也不喜欢吃月饼。”
小玉原本觉得自己的亲人都已经死了，沉香也离开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没什么月饼好吃的。但是寸心也说她不喜欢月饼，她不知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原因，便心生疑惑：“为什么？”
寸心想了想：“这大概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一千多年？”小玉震惊，原来的伤感在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已经一千多岁了吗？”
她完全就看不出来！
寸心仔细想想：“现在应该两千多岁了吧。”
她抿嘴一笑，看了眼岁安，又将视线落在小玉的身上：“我的孩子只比你小了一点点。”
小玉更加震惊了：“啊？”
岁安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你不相信吗？”他对寸心的介绍也很不满意：“明明是小了两百多岁。”
寸心打着哈哈：“对于两千岁，两百岁也只是一眨眼啦。”
母子俩在这边闹着，小玉在旁边整理思路。她左想想，右想想，终于将这些事理清了。但也因为理清了，她有了更大的疑惑：“那你的孩子呢？我怎么没见过他？”
怎么没见过他。他现在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寸心口直心快的说道：“见过啊，他就在这里啊。”
小玉四处看看：“哪里？”这里明明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别人了。
“——”寸心也反应过来自己话没遮挡。她一拍脸，立马改口道：“说错了，他现在可不在这里。”
原本对这一切的话题都很满意的岁安：“？”
寸心立马把话抛给他：“岁安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小玉闻言，也将目光落在岁安身上：“岁安也认识你的孩子吗？”
“自然。”寸心自信点头：“我是岁安的干娘呢。”
并不想做寸心干儿子的岁安看了看他娘暗戳戳的威逼的眼色和落在自己咯吱窝的手，在小玉询问的目光下艰难点头：“他现在在西海。”
小玉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三个人都是没有家人团圆的人。”
她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她没法和家人团圆，岁安的母亲在西海不能团圆，寸心的孩子也在西海不能团圆。寸心和岁安能理解她的意思，但同样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个真正的不能团圆的人。
岁安的眼神一下黯淡：“我想我爹爹。”
“你爹？”小玉没有听岁安提起过他爹。她想了想，问道：“他也在西海不能出来吗？”
若是在西海不能出来就好了。
岁安摇摇头，窝在寸心的怀中，闷闷道：“他已经去世了。”
寸心拍着他的背。小玉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联系，坐在一旁感同身受的垂头：“我的爹娘也去世了。”她说着，情绪越发低落：“姥姥也去世了。”
寸心倒是不知道小玉的姥姥也去世的消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小玉失踪时查到的关于姥姥的线索和她的声音。在顿了片刻后，岁安从她的安抚中抬起头，脸上的黯淡已经淡去了很多：“不过我知道爹爹很爱我。只要我记得他，他就永远在我身边。”
或许是这一段话拨动了小玉心中的哪根弦。她也坚定的点头：“对。”
两个失去亲人的小孩相视而笑，算是把这片刻的伤感化去。杨戬在从玉帝面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人一同坐在庭院中的画面——说坐还是不太恰当。毕竟寸心躺在躺椅上，岁安靠着她，躺在她的怀中。小玉也将手肘搁在竹椅上，双手撑着脸——月光洒在三人的身上，映出一层皎洁柔光，勾勒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杨戬身上的铠甲化为了一身白衣。他站在树下，哮天犬站在身后，好奇道：“这是上次那个耍三叉戟的女人？”
杨戬睨他一眼，思量了一番，说道：“你先去梅山兄弟处。”
哮天犬不是很想离开主人，但是主人发布了指令，他虽不想，但还是照做：“好。”
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杨戬目色柔和的看着他离去，目光又落在前面的三人身上。他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正了正脸色，转身就要离开。
这样的场面，并不适合现在的杨戬。也许他一去，难得的岁月静好也要消散。杨戬在心中低声一叹，抬步离开。
“真君？”
杨戬离开的悄无声息，但无奈岁安已经注意到离开的哮天犬。他从寸心的怀中抬起头，一眼便看到离开的杨戬。虽不懂他为什么不过来，但岁安仍旧开心的和他招手：“真君！你回来啦！”
小玉虽和杨戬仍不亲近，但到底受了他一段时日的教诲。她或多或少察觉到他或许不如面上那般冷酷无情，当下倒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搬着凳子往前坐了坐，与岁安靠的更近。
杨戬顿住脚步，侧身望去。只见岁安已经从位置上离开，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真君，我们在说话呢。”
“嗯。”杨戬垂眸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思虑了一刻钟，还是转身往他来的方向走去：“在说什么？”
岁安灿烂一笑：“在说月饼好不好吃。”
主要都是寸心买的东西。一部分是小玉的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衣服、头饰；一部分是寸心的日常娱乐用品，比如手工玩意、话本子；还有一部分是岁安的日常吃喝装备，比如各种各样的食谱。
岁安对灌江口的新生活好奇的不得了。每天不是这里逛逛，就是那里走走。托他的福，不过一周时间，寸心再度翻出几百多年前的记忆，将这座小城和百多年的模样一一做了对应。
城镇中的布局随着人员的流动而不断变化。寸心经常走的两条宽敞小巷两边修建了更高的房屋，小巷出口的那棵老槐树比百年前更加粗壮，但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百年前的那只灵猫。
城镇外，山水倒是没有变化。寸心找到了最爱的那口深潭，并且成功让它变成了岁安的新宠。
“我们今天也出去玩吗？”修炼了一天的岁安一到傍晚就特别有精神。寸心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看着他们，他就跑过来，眼巴巴的靠在她的膝上：“我今天也想玩水。”
疲惫的寸心严词拒绝：“改日再去。”
岁安瘪嘴：“那明天是人间的中秋节，我们可以去参加花灯晚会吗？”他想象着人间晚会的美好：“我们可以去看戏，可以去放花灯，还可以猜灯谜！”
这话越说越偏了。
寸心决定给他普及人间的节日风俗：“中秋节哪有那么多花灯晚会。”顿了顿，她伸出一根手指，郑重的解释：“人间的中秋节是一家团圆的节日。因为到了这一天，月亮会特别圆，所以人们会在这一天回家，和家人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
岁安了然的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们呢？”
寸心毫不犹豫，果断摆手：“我们西海不过中秋节。”
岁安点头，脑子里已经给西海不过中秋节想好了原因：“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吗？”
寸心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摸摸头，稍显怀疑道：“难道不是因为海底看不到月亮吗？”
“原来如此。”岁安想了想，发觉确实是这个理。他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那我们明天要过中秋节吗？”
而且，“月饼是饼吗？好不好看？好不好吃？”
“？”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度了。
寸心努力回想这辈子唯一见过的月饼的模样——那还是她和杨戬成亲时，嫦娥送过来的贺礼。她皱着眉头，一边回忆一边用手比划：“大概是一个这样的饼，厚厚的，上面有图案。”
至于好不好吃，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哮天犬。
寸心摊手：“我也没吃过。”
她老实承认：“我不喜欢吃月饼。”
不过这不影响俩人坐在月光下聊着月饼可能的味道。岁安觉得月饼应当是甜的，跟玫瑰糕一样。但寸心觉得月饼应当是咸的，和荷花酥一样，两个人思考了半天，直到小玉也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从一边走过来，岁安一把叫住她：“小玉，你吃过月饼吗？”
小玉被叫住，啊的一声，回头看到岁安趴在寸心的膝盖上，笑的那是一个天真烂漫：“嗯？”
寸心朝她招招手：“过来坐一会吗？”
岁安抬起头，给小玉让出一个位置：“我们在说月饼是什么味道呢。”
“月饼？”小玉也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她坐在岁安这一侧，好奇道：“这是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小玉与岁安的关系突飞猛进，对寸心也是亲近极了。三人坐在一起，岁安向小玉介绍中秋节和月饼，寸心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小玉听着两人的话，也似懂非懂：“是一家团圆，所以要吃月饼吗？”
岁安想了想：“应该是的。”
一家团圆。
小玉原本带着笑容的表情渐渐黯淡。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说道：“那我永远都不要吃月饼了。”
岁安敏锐的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他从寸心的怀中抽身，微微坐直。寸心轻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抚慰他，抬眸笑道：“我也不喜欢吃月饼。”
小玉原本觉得自己的亲人都已经死了，沉香也离开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没什么月饼好吃的。但是寸心也说她不喜欢月饼，她不知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原因，便心生疑惑：“为什么？”
寸心想了想：“这大概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一千多年？”小玉震惊，原来的伤感在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已经一千多岁了吗？”
她完全就看不出来！
寸心仔细想想：“现在应该两千多岁了吧。”
她抿嘴一笑，看了眼岁安，又将视线落在小玉的身上：“我的孩子只比你小了一点点。”
小玉更加震惊了：“啊？”
岁安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你不相信吗？”他对寸心的介绍也很不满意：“明明是小了两百多岁。”
寸心打着哈哈：“对于两千岁，两百岁也只是一眨眼啦。”
母子俩在这边闹着，小玉在旁边整理思路。她左想想，右想想，终于将这些事理清了。但也因为理清了，她有了更大的疑惑：“那你的孩子呢？我怎么没见过他？”
怎么没见过他。他现在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寸心口直心快的说道：“见过啊，他就在这里啊。”
小玉四处看看：“哪里？”这里明明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别人了。
“——”寸心也反应过来自己话没遮挡。她一拍脸，立马改口道：“说错了，他现在可不在这里。”
原本对这一切的话题都很满意的岁安：“？”
寸心立马把话抛给他：“岁安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小玉闻言，也将目光落在岁安身上：“岁安也认识你的孩子吗？”
“自然。”寸心自信点头：“我是岁安的干娘呢。”
并不想做寸心干儿子的岁安看了看他娘暗戳戳的威逼的眼色和落在自己咯吱窝的手，在小玉询问的目光下艰难点头：“他现在在西海。”
小玉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三个人都是没有家人团圆的人。”
她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她没法和家人团圆，岁安的母亲在西海不能团圆，寸心的孩子也在西海不能团圆。寸心和岁安能理解她的意思，但同样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个真正的不能团圆的人。
岁安的眼神一下黯淡：“我想我爹爹。”
“你爹？”小玉没有听岁安提起过他爹。她想了想，问道：“他也在西海不能出来吗？”
若是在西海不能出来就好了。
岁安摇摇头，窝在寸心的怀中，闷闷道：“他已经去世了。”
寸心拍着他的背。小玉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联系，坐在一旁感同身受的垂头：“我的爹娘也去世了。”她说着，情绪越发低落：“姥姥也去世了。”
寸心倒是不知道小玉的姥姥也去世的消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小玉失踪时查到的关于姥姥的线索和她的声音。在顿了片刻后，岁安从她的安抚中抬起头，脸上的黯淡已经淡去了很多：“不过我知道爹爹很爱我。只要我记得他，他就永远在我身边。”
或许是这一段话拨动了小玉心中的哪根弦。她也坚定的点头：“对。”
两个失去亲人的小孩相视而笑，算是把这片刻的伤感化去。杨戬在从玉帝面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人一同坐在庭院中的画面——说坐还是不太恰当。毕竟寸心躺在躺椅上，岁安靠着她，躺在她的怀中。小玉也将手肘搁在竹椅上，双手撑着脸——月光洒在三人的身上，映出一层皎洁柔光，勾勒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杨戬身上的铠甲化为了一身白衣。他站在树下，哮天犬站在身后，好奇道：“这是上次那个耍三叉戟的女人？”
杨戬睨他一眼，思量了一番，说道：“你先去梅山兄弟处。”
哮天犬不是很想离开主人，但是主人发布了指令，他虽不想，但还是照做：“好。”
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杨戬目色柔和的看着他离去，目光又落在前面的三人身上。他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正了正脸色，转身就要离开。
这样的场面，并不适合现在的杨戬。也许他一去，难得的岁月静好也要消散。杨戬在心中低声一叹，抬步离开。
“真君？”
杨戬离开的悄无声息，但无奈岁安已经注意到离开的哮天犬。他从寸心的怀中抬起头，一眼便看到离开的杨戬。虽不懂他为什么不过来，但岁安仍旧开心的和他招手：“真君！你回来啦！”
小玉虽和杨戬仍不亲近，但到底受了他一段时日的教诲。她或多或少察觉到他或许不如面上那般冷酷无情，当下倒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搬着凳子往前坐了坐，与岁安靠的更近。
杨戬顿住脚步，侧身望去。只见岁安已经从位置上离开，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真君，我们在说话呢。”
“嗯。”杨戬垂眸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思虑了一刻钟，还是转身往他来的方向走去：“在说什么？”
岁安灿烂一笑：“在说月饼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