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加一句,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漏网之鱼。”七骨鞭飞速而来,将这些弟子们抽翻了身,刘问道笑嘻嘻地划着轮椅停在离花喜几步远的地方,“你还是活下来了,那小子没白忙活。”

    “呸,笑比哭还难看......老东西,看样子你还没痴呆嘛,还记得当年在野谷造的孽,如此甚好,也不用觉得自己死的冤枉了。”

    说时迟那时快,花喜运转灵力,一个翻身挥手,在场所有弟子手中的兵器全部被她操纵起来,半悬在空中,形成一张剑网。

    随着她身形灵巧的躲闪,无罔手中的七骨鞭次次落空,元竹一人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扑面而来的剑网,刘问道轻轻拍了一下轮椅,整个人便向后撤了几步,与此同时掌推元竹,致使其好似飞蛾扑火一般,扑向剑网。

    “不是吧,你才给他当了几天舔狗,就这样把你推出来送死了。”花喜摊开双手扭着肩膀揶揄了几句,然后稍作收敛,剑网攻势渐弱。

    她并不想杀了元竹,准确来说,不想让元竹死在自己手上,毕竟他是天约城的三师兄,该如何惩处,自有天约城的规矩,她的目标只有刘问道,其余的,并不想掺和进去。

    江湖事多繁杂,现在看上去,元真和自己一条心,那是因为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扳倒刘问道,才做了朋友。

    谁能保证,日后尘埃落定,元真坐上天约城城主之位,会比余骤、比刘问道要做的好,说到底,她也不了解元真。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和元真是朋友,又怎么能确定,就真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呢。

    就在这时,她躲闪七骨鞭之际,无罔一鞭子落空,顺势将扑向剑网的元竹捞了回来。

    这是花喜看出来的,无罔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甩出有偏差的鞭子,每一鞭都能精准的与她擦蹭而过,却又毫无破绽的扑了个空。

    其实,收敛剑网的攻势,也是花喜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无罔似乎在帮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或多或少也对刘问道有了二心,既然有了二心,那他必会有所行动。

    起初元真能逃出来,花喜也是有所猜忌的。

    既然城中如同地狱一般,那么多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被下蛊下毒控制,怎么就元真逃了出来,一开始她以为元真是在引她入圈,他也成为了刘问道的爪牙,所以在他第一次将她送出城后,她一直没走,悄悄沿着之前逃婚的路潜了回来。

    她发现元真当真如之前所说,并无异常,那问题就更大了,他没有问题,那又怎么会从地狱之城中逃出来,这背后,一定有人在算计着。

    再次回城的这段路,她一直小心翼翼着前后左右,除了巡城的几个弟子,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危机,这让她更加纳闷。她摸不清楚,这背后算计之人究竟有什么手段,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至于直接暴露自己,怒砍引雷柱,不按常理的举动,也是她考量之后的结果,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布下棋局,与其以不变应万变,不如主动打破这早已定下的局,无论什么样的局,措手不及者,永远不可能是她。以万变应万变,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直到与无罔过招,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背后果然有人在使手段,暂不知是敌是友,但总归在这场早就布好的棋局中,生出了一个变数。

    花喜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捎带手打了个配合,借着收敛剑网攻势而分心,故意被接下来的一鞭打了个正着,顺便迅速地朝无罔挤了一下眼睛。

    无罔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迅速调整,无事发生......险些被刘问道瞧出来其中的猫腻。

    花喜更加确定自己想的没错,她从无罔的神情中捕捉到了极其明显的刹那震惊。

    无罔在怀疑自己,明明做的天衣无缝,花喜怎么会察觉出来,而且她居然还在配合自己......

    不过他二人的接头行动很快就在元竹的怒不可遏的质问中被打断了,只见元竹揪着刘问道的脖领子,双目猩红,吼道:“你......”

    额......还以为会有什么热闹看,闹了半天,雷声大雨点儿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变数,变数越多,对她就越有利。

    于是她从地上爬起来,该说不说,鬼术护体,这七骨鞭显得更加不过如此了,她跳起脚拱火:“都这样了连个屁还不敢放一个,话都说不出来,真是活该被人瞧不起。怪天不公,怪地不利,怪人不和,自己废物倒是一句不提啊。”

    “你......你闭嘴!”元竹此时像个恶鬼一样,指着花喜,但是头却没有扭过来,依旧狠狠地盯着刘问道,他大喘着怒气,憋了一肚子的话刚要说出来,却被刘问道一巴掌扇飞了出去,滚下了台阶。

    “花喜这丫头倒是说得对,你真是个废物,教给你的东西,是一点儿没记住,就饭咽了吗?!”

    这一巴掌倒是把元竹扇醒了,他猛然想起刘问道教给他的东西,“教给我的,教给我的......不,我不是废物,我没忘,我都会了!”

    他大吼一声,单手撑地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一张弓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桐兀弓!”花喜和无罔异口同声。

    这弓的形状只是一闪而过,他二人迅速将其捕捉到了,随即便认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花喜上次是短暂的见过一次这上古神器。

    至于无罔是如何得知,那必然还是刘问道,他搜刮了那么多兵器,还能漏掉这么个唾手可得的苦寻久矣的宝贝吗,自然是要收入囊中。

    剧烈的光芒比初次见识桐兀弓所见的场面还要壮观,壮观到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光芒的热度,越来越热,甚至在灼烧她的身体。

    后来花喜才知道,这九重天的战神昭启将军收了两个徒弟,是双胞胎,只是一个面相喜庆,一个带着怒气,后来修炼的也是截然相反的法术,后来便有了喜小战神和怒小战神之称。应天戟便是喜小战神之物,桐兀弓则是怒小战神所有。

    现如今,桐兀弓在修仙之人手中,自然发挥不出它最强的威力。

    刘问道所说的,教过元竹的东西,便是他在最愤怒的时候射出一箭,此箭虽不能神挡杀神魔挡屠魔,即便是修仙者,说到底还没有彻底成仙,再说他这点儿本事更是谈不上了,却也能撼天动地,同是修仙者,就算修为再高,也会挡不住的。

    这话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又是熟悉的一声箭鸣,花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隐牢中了。

    她的四肢分别被胳膊粗的铁链子拴着,坐在温水中,双手垂在水里,水深到胸口的位置,她是被疼醒的。

    她的脑袋晕晕沉沉,双眼昏花没过一会儿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漆黑一片,又过了不大会儿,却又开始昏花起来,最后她干脆把眼睛闭上,还是缓解不了刺痛之感。

    除此之外,让她疼醒的不止眼睛的刺痛,还有左腹外侧的擦伤。

    元竹的一箭并没有直接射中她,而是与她擦蹭而过,在她的左腹留下了擦伤。

    擦伤,一般刃器所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这是战神的兵器......

    “我的老天爷啊,玩儿大了。”花喜疼得失声,想哭又不敢哭,毕竟这眼睛也疼得厉害。

    刘问道将她扔进温水池里,又加入了活血的药,这让她的痛苦增加了数倍。

    她忍了整整一日,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但是又死不了。她想到了同在隐牢的李尘埃,应该也是这般的不好过。

    她大哭起来,叫天叫地,喊爹喊娘,嗓子都哑了,终于等来了人。她听到了脚步声,这绝对不是刘问道,这个老王八蛋是坐轮椅的。

    她希望是无罔,但又觉得这步子听起来很笨重,于是便打心底里厌弃起来,果然,头顶传来元竹的声音。

    “这才一炷香,就忍不了了,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什么!一炷香!

    她以为这辈子都过完了......合着这才一炷香......

    现在元竹彻底被委以重用,在刘问道的帮助下,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操纵桐兀弓,这让他在所有弟子面前成为了被崇拜被仰慕的存在,他们都开始害怕他,于是更加巴结他,他真正成为了天约城的大师兄。

    他彻彻底底成为了刘问道的狗,对他死心塌地,因为他知道,刘问道之所以这么对他,就是为了锻炼他,给他机会,激发出真正的实力,还鼓励他,夸赞他,说他比所有弟子都要有天赋有能力,李尘埃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元竹听到自己竟然代替了跟了刘问道这么多年的李尘埃,他这心里更是美得上了天,被人信任和重视的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了。

    “现在,整个隐牢归我管,我知道你是为了李尘埃那个废物来的,你只要求求我,我就能带你去见他。”

    “我呸!你个王八蛋,你就骗我吧你,还让我见他,拜你所赐我屁都看不见,还好意思带我去见他,你真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刺入了花喜的肩,狠狠地转了半圈,“我既然让你见他,就必然会先治你的眼睛,不然怎么能看到他像条狗一样跪下来求我的场面呢?”

    “不是,哥,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你早说能治我的眼睛,我不就不骂你了么,我也是气头上,太难受了,太痛苦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哈。”

    看着花喜这般没骨气的央求着,元竹的心情立马好了一大半,“行了,我一向对女人很心软的,不然也不可能只是让你受了点擦伤,你啊,幸亏是我掌管隐牢,要是遇到无罔那个索命鬼,你哪还有这待遇。”

    “是是是,要不说还得是您,您能轻而易举地操控桐兀弓,说明您定是那天选之人,只要稍作努力,飞升成仙指日可待,我也算是沾光了,到时候我逢人就说在最难的时候被您照顾过,那家伙,不得羡慕死他们。”

    元竹乐开了花,随即把她从温水池里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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