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天兵出动,踏碎了魔界大门,围攻五纣魔,却因陷入佉境大阵,让五纣魔之一的狂好逃去了凡间。

    狂好的座驾是一只巨大的兽头,通过控制两个犄角来决定前进的方向,所到之处瘟疫蔓延。

    班骨羽带着音梦谷的小妖们日夜不停地熬制草药也无法根治,只能勉强抑制蔓延的速度。可是狂好四处乱逛,班骨羽刚刚给一座城的百姓服过药,狂好又来了,逛了一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不同于上一波的瘟疫又重新在城中蔓延开来......

    后来,他们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妖医住在海外的一座荒山,只不过他脾气很古怪,据说还吃人,不过班骨羽倒是不惧这些,连夜启程前往,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副药方,小妖们按照这副药方抓药熬药,果真治好了这一城的百姓。

    后来班骨羽常常去那座荒山,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一个能够根治瘟疫的药方,不过半年,小妖们再去城门接班骨羽的时候,只看见他常骑的那匹老马,马背上驮着一副骨头架子。

    老马化成人形捧着那副骨头架子仰天痛哭,大家这才知道,在那座荒山落脚的就是狂好。狂好食脾,班骨羽与他做了交易,狂好答应了。

    班骨羽的妖脾比起凡人来说,更能满足他。

    这事儿传到了炎高的耳朵里,便令追听带着黑风军拿着花喜带来的琵琶弓前往那座荒山。

    可最后,只有追听和一个士兵回来了,其他人全都被狂好啃的连骨头没剩下,甚至魔力更强,若不是有神器助力,追听他们怕是会全军覆没,虽然如今也差不多,但好歹活了两个。

    眼下黑风军悉数折在了荒山,无人镇守丰都,炎高本想弃城,刚准备下令全城百姓迁移,蝉便来了。

    是一人可守一座城的脉峯杀手的首领,从这么多年,江湖无人见过他更别提看见他出手了,即便如此,人人却都对他闻风丧胆。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拉着椅子提了一坛子酒往城门走去,“我就在这儿守着,我在,丰都在,我死,丰都依然在。”

    蝉说,他要保护炎高,因为他是脉峯的财神爷,如果他死了,那脉峯的杀手们拼死拼活地击杀攻城的傀儡兵可就分文都拿不到了。

    木固安周颜芝炎悠还有红安等一群人都带着神器冲上了狂好落脚的荒山,可他们的敌人毕竟是五纣魔之一,凭借他们的修为倒是足以对抗那些傀儡兵,面对狂好实在是无力相抗,最后也和追听一样,损失了不少人,借着神器之力勉强逃了出来。

    后来音梦谷的小妖们接替了班骨羽的班,可是他们的修为太浅,仅仅一个月,音梦谷就多了二十副骨头架子。

    直到花喜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不过此时,人间已经被瘟疫折磨了一年。

    他们知道狂好逃去了人间,却被困在佉境大阵无能为力,此阵相比之前更加凶险,最后凭借着所有人的力量,才让花喜勉强逃出。

    扶聿将弃尘剑交给了花喜,花喜带着它还有重明枪飞速前往建木,星谆已将去往凡间的路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见星谆正在此等候,想到南天门无人镇守,花喜急忙催赶道,“快回去,五纣魔魂剩下的四个虽然已被锁住,但是佉境大阵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倘若在这段时间魔魂出逃去攻南天门就完了,快去保护天帝。”

    “是天帝让我来同你一起下界。”说着,从花喜手中拿过弃尘剑,“我用这个,你不介意吧。”

    “搞什么,魔魂攻进溯玉霄宫,天界就完蛋了!”

    “天帝说,神仙命又长又硬,想打进溯玉霄宫没那么容易,但是他们不一样。”他看向建木之下,“凡界若是没了,神仙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言罢,星谆拽着花喜跳下了建木。

    众人再一次聚集在荒山之下。

    “真是让我好等啊。”正是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夕裳,见来人了立马醒了盹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到花喜面前,“现在认出我了吧?你这死丫头,明明记忆恢复竟全然认不出我,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现在想起来了。”花喜摇了摇手臂,哼了一声,“多亏了你拿神灯油烫我这一下子,不然我可能早就被毒死了。”

    夕裳咬牙切齿地抬起巴掌,在落在花喜头上的一瞬间收了力,“死丫头,我的好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你要知道,我可早就识破你的身份了,要想弄死你可是轻而易举。”

    “就你这态度,还想让我记得你什么好?”花喜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你怎么拿了根破棍子,不会又是偷跑出来没兵器用,路边顺的吧?”

    “你明知故问是吧,这都怪那个星谆,整了个这么丑的样子给我用。”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夕裳的心里是满意的,这风行棍不论是大小还是手感,与她是十分适配的,星谆还是了解她的。

    “自己睡不着就赖床是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着吵着竟笑了起来。

    “死丫头,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可不会让你轻易就回九重天跟我争抢的。”

    “那诛杀狂好就交给你了,我可不跟你争。”

    “诶别别别,不争哪有意思啊。”夕裳挎着花喜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然后朝大家招手,“所有人,别担心别紧张,本圣女会保护你们的!走,跟随本圣女,咱们上山,诛魔!”

    瞧着她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大家就像是她的小兵一样,真是不爽。

    上山这一路,炎悠的嘴就没闲着,说了夕裳一路的小话。

    周颜芝不搭理她,她便跟周金念叨,周金拘谨得很,自然是不敢多言语,只好笑一笑。她又去找红安嘚啵,红安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对付狂好,炎悠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实在憋闷的慌,挪了两步到元真旁边儿,还没开口便被元真噎住了。

    “但她的能力的确是你我不能比的。”

    “你......你真,你,你说得没错。”炎悠再不愿意搭理元真了,此妖不仅年轻,说话也难听,她的目光放在了跟夕裳勾肩搭背的花喜身上,“不是说跟我天下第一好么,这就搂上别人了......不过,她真的有五条尾巴吗?怎么长这么多啊!”

    “别以为我听不见。”夕裳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炎悠。

    炎悠顿时吓了一跳,果然气势压人,“干,干什么,说话都不行吗?”

    看着炎悠这样子,夕裳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拉过她的手,“花喜跟我可是死对头,听说你俩之前也打得不可开交啊,看来果真是花喜的问题。”

    “你才有问题。”花喜自然是不会相让,“你哪哪都有问题。”

    三个人在排头嘻嘻笑笑地走着,然后其他人也都热络着笑了起来,笑声从山脚一路飘扬上山。

    他们背水一战。欢歌笑语嘲讽着即将面临的一切艰难。

    不管多少年,花喜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一天。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这一次相聚即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和狂好的这场架,打了六个日夜。

    是班骨羽还有音梦谷的小妖们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下了禁制咒,这才使得这场架结束在第七日的天明。

    狂好试图强破体内禁制,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木固安和元真还有周金以身为祭,加强了禁制咒,给花喜他们争取了时间,神器合力,最终狂好伏诛。

    夕裳救下了追听还有炎悠,最终断了一尾。

    追听虽然被救了出来,但却修为散尽,成了个活死人。

    红安断了一臂,周颜芝瞎了双眼。

    狂好伏诛之时,自曝魔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恶劣的瘟疫爆发,感染的人除了浑身发热,眼睛变红之外,他们的舌头和喉咙开始渗血,导致呼吸困难、胸部、腹部疼痛难忍,甚至有好多人因为撑不住直接拿菜刀划开了自己的身体。

    很多河流也漂着许多尸体,有死人也有死鱼。那是忍受不住浑身燥热得像是在火堆里炙烤一样的百姓,他们直接跳进了河里。

    星谆能力有限,耗了好几个日夜才将追听唤醒,保住了夕裳的断尾,红安的手臂留在了荒山之上,星谆帮不上他的忙。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周颜芝首当其冲为大家开路,双眼被烧毁,将会终生受魔焰之气的折磨,星谆为她开了药,也留下了方子,虽每日都要吃,但只要把药放进三餐当中便可,并不麻烦。

    他将百姓所有的症状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就要回九重天了,神药阁一定能有法子对付这场瘟疫,临走之时,他将一个玉坠交给了花喜。

    这是氿西临死之前塞给花喜的。

    他们和狂好一直缠斗到第六日的时候,花喜体内的魔焰之气突然有了异动,继而她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大开杀戒,眼前所见之物均毁于她手,星谆为了阻止她并探查她的情况,硬扛了她三掌,最后被她用重明枪戳穿了小腹。

    不过这让星谆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狂好是五纣魔之首,魔焰之气便是集狱火之大能而生,狂好是想利用花喜来摆脱纠缠。

    不过这也正说明,狂好已是穷途末路,竟要靠这样的法子逃脱。

    就在这时,氿西突然出现,她向狂好冲了过去,用一条铁链子将自己与狂好的一只胳膊牢牢地绑在一起。

    这铁链还是她在忘川里时,锁着她的东西。

    众人只看见她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紧接着“轰”的一声,大火燃起,将狂好和她包裹住。

    而此时的花喜浑身突然瘫软倒在了地上,星谆察觉,她体内的魔焰之气被抽走了,他瞬间明白了,立马召集大家,这是伏诛狂好的好时机。

    木固安和元真还有无罔也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机会进入狂好的体内,加强了禁制。

    大火很快就灭了,花喜也跟着醒了,她的身体已经成为了魔焰之气的家,即便被抽走也只是一时的。

    面对奄奄一息的氿西,星谆也无能为力,她呼唤着花喜,将一个玉坠交给了她。

    “花姐姐对不起,我其实骗了你。”

    花喜记得,她刚入忘川,连一个固定的姿势都待不住,一直不停地在漩涡中打转,还是氿西将她带出了漩涡,听说了她的来意,她便一直守在她身边为她护法。她说自己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来到奈何桥被其他的鬼逗弄,不小心掉下了忘川,希望到时候她离开的时候也能带她一起走。

    花喜答应了,出忘川的时候,把自己的头发拽下来一缕,绑在了她的胳膊上。

    虽然她现在无法转霉,但可以借此将魔焰之气暂时借给她用,并教了她一句法诀,如果她有危险,便念上三遍,就可以暂时利用魔焰之气燃起一场大火,烧死他们。

    她提醒道,切不可恋战,大火烧起来就立马逃跑,魔焰之气离不开她的身体太久,大火很快就会自己熄灭。

    这还是氿西第一次念这个法诀,就把自己烧死了。

    她告诉花喜,其实她想出来是要见一个人。

    “花姐姐,我见到他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也可能是我自己不敢吧。”氿西说,她的确在刚生下来就死了,不过是被活埋的,而拿着铁锹给她挖坑和埋她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那日她还记得,是个十分美好清晨,她的娘亲先生了她,然后又生了她的弟弟,只因突然下起的瓢泼大雨,家中的一个老道士便说这个先出生女娃子是不祥之兆,她的存在会坏了男娃儿一辈子的气运。

    然后她就被活埋了。

    “我带走了弟弟的一魂一魄,然后跳进了忘川,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受折磨......花姐姐,我好像恨了他很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后悔了,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可能不该恨他,后来你来了,我就能从忘川出去,可以和他说声对不起了。”

    氿西还告诉花喜,她跳进忘川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漩涡便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

    “我去找了我的亲生父母,我想报仇,想告诉他们我的恨,可是他们死了,死的很惨,说实在的,我挺开心的。”氿西尽力地咧着嘴混着眼泪大笑,“我是不是一个魔鬼啊花姐姐,他们死了我竟然这么高兴。”

    她把玉坠放在花喜手里,“这是我弟弟的一魂一魄,花姐姐,替我还给他吧。”

    握着这个玉坠,花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人的命竟可以短暂如此。

    花喜拜托星谆能够从氿西贴身的这个玉坠子上搜集她的魂息,哪怕只有一丝,她也能想办法让氿西入轮回。

    可是没有,她在她的眼前灰飞烟灭,连一丝魂息都没留下。

    “她不想再来人间了。”星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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