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赶在了霍格莫德周那天。

    即使外面大雪绵绵,也阻止不了三年级的小巫师们兴冲冲地约上朋友去霍格莫德游玩。

    高年级要好一点,没有低年级那么狂热,但有对象的还是会选择外出,大雪天里在帕笛芙夫人茶馆来上一杯热可可和一份香甜可口的点心对他们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作为全英唯一一个纯巫师的聚集地,来来往往霍格莫德的不止有霍格沃茨教职工和在校学生。携手并肩混迹在人群里面的一对成年男女并不突兀。男人脸部瘦削,高颧骨高山根,身材修长。他身旁的女性比他稍矮,目测身高在5英尺10英寸左右。拥有一头海藻一般的如瀑黑发,高眉弓深眼窝的女士红唇饱满。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积雪上。好在出门前大雪有了停止的迹象,这会儿天上零星飘着几粒雪花。落在头发衣服上,很快消失不见。

    “我还是不敢相信,几年后的我能这么高!”男人嗓音低沉,脸上洋溢着不符合年纪的稚气笑容。

    安塔芮丝还是很难习惯詹姆斯属于成熟男士的嗓音,她更喜欢他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略青涩的声音,而不是现在这种仿佛嘴巴里卡了什么东西一样,或者说,她觉得以詹姆斯跳脱的性格来说,搭配“大人”音有些奇怪。

    “我也很难相信,几年后的我身高较现在变化并不大。”虽然以安塔芮丝目前的身高,她足以俯视路上大多数女生,但她并不是很满意——如果几年后,她真的只有这么高,家里最矮的人非她莫属。克利切作为家养小精灵不能算数,如果她要从克利切身上找身高优越感也太惨了。

    “别太难过。”得意于自己未来比安塔芮丝还要高出不少的詹姆斯这会儿可没有办法体会她的忧伤。“往好处想,也许是因为你误食了什么小矮人药剂?”

    安塔芮丝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到詹姆斯的胳膊上。“你好烦!”

    詹姆斯一边躲,一边做鬼脸。“哎呀,难道你没有听懂我想表达的意思吗?只要你在接下来几年避免误食就好了,或者我们可以研究研究长高药水?”

    明明顶着一张成熟的脸,举止却还是冒着傻气。盯着詹姆斯留下的一串杂乱的脚步,安塔芮丝嘀咕了一句:“幼稚鬼。”她庆幸詹姆斯已经率先走进三把扫帚大门没有听见她的话,否则这个巫师届最大的幼稚鬼就该和她争执谁更幼稚了。

    三把扫帚里人满为患。詹姆斯嘴上喊着“让让,让让”,伸出一只胳膊护着安塔芮丝硬生生挤了进去。等他们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安塔芮丝的围巾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她只好一边用手梳理长发,一边重新给围巾系好。至于詹姆斯?拜托,安塔芮丝就没有见过他好好地系过围巾,挤了一遭之后他的围巾只是更糟糕了而已。

    眼前一暗,安塔芮丝抬眼正对上倾身俯过来的詹姆斯。“帮我系一下。”他疯狂眨眼睛。“请——”音拖得长长的。

    詹姆斯垂着眼睛看着安塔芮丝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她有一双让人(他)看了自惭形秽的漂亮的手,指甲修剪得长短正好,并没有超过指尖太多。虽然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改掉咬指甲的坏习惯了,他发誓,现在只有偶尔,非常少的时候他还会咬指甲。比起以前,他现在的指甲算好看不少了。

    他闻惯了她身上香雪兰的气息,却少见她这副模样。微垂眉眼,神色认真。仿佛给他系好围巾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不可否认,其中有喝了增龄剂之后她的长相较少女时期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原因。好吧,他知道这是句废话。总之,他好喜欢她此刻专注的样子。噢,她给他的围巾系的蝴蝶结他也喜欢。

    “你发现没?”

    “什么?”安塔芮丝退后半步,打量自己的杰作。平时她给自己系蝴蝶结比较多,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打得蝴蝶结竟也不错。

    詹姆斯挺了挺胸膛。

    安塔芮丝心下好笑,她故作不知地挑眉。

    詹姆斯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满安塔芮丝的迟钝。他装作欣赏围巾的蝴蝶结,不经意地挑起了围巾一角。

    “我系的蝴蝶结确实不错。”

    “不是蝴蝶结。难道你忘记了吗?”詹姆斯可怜巴巴道:“这是你送我的那条,我一直有戴的。”

    安塔芮丝亲手织的围巾,她当然知道。她只是逗詹姆斯玩所以才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而已。“怪不得它有点毛燥,原来是因为你从来不换着戴。”

    “是呀!”詹姆斯满怀期待地点头:“所以你不考虑多送我一条换着戴吗?我甚至不敢经常对它用清理一新——”

    “噗呲。”有人发笑。

    “好吧。”安塔芮丝捂着脸“被迫”答应了下来。

    这厢安塔芮丝窘迫,詹姆斯可一点没有被人笑话的尴尬。“罗斯默塔夫人,您在笑什么?”

    “年轻爱侣总是叫人会心一笑。”

    被打趣的詹姆斯一把搂过安塔芮丝,凑过去咬耳朵问:“你想喝点什么?”

    “黄油……”不知道为什么要小声的安塔芮丝小声回答道。

    恰巧有个圆脸的低年级格兰芬多跑来吧台问罗斯默塔夫人能不能来一杯蜂蜜酒,遭到了罗斯默塔夫人无情的拒绝。“未成年小巫师不能饮酒,孩子。”

    “我不是自己喝。”他试图找借口蒙混过关。

    “你可以让他自己来拿。”

    被拒绝的格兰芬多“哒哒哒”跑走了。

    “现在你还想喝黄油啤酒吗?我们可是‘成年人’。”詹姆斯着重强调了“成年人”。“我们喝增龄剂不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做一些未成年不被允许做的事情吗?”

    什么叫“我们”,她明明是被詹姆斯烦得不行才答应下来的。安塔芮丝腹诽道。

    “我不确定什么好喝。”

    “包在我身上。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我负责点,可以吗?”

    安塔芮丝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她的运气不错,前脚一对情侣刚离开,后脚安塔芮丝就补上了他们留下的空位。

    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身处拥挤温暖的三把扫帚的安塔芮丝本不应该注意到,但谁让她找的位置窗户是坏的呢?风吹得腐朽的木头窗户嘎吱作响,偶有几粒盐粒子落进来。

    三把扫帚生意这么好,罗斯默塔夫人也不给它翻修一下。安塔芮丝正想着,靠窗位置又走了几人。

    “不介意拼个桌吧?”

    “你随——”安塔芮丝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视角里出现了蹦蹦跳跳的几杯酒,詹姆斯将罗斯默塔夫人“你不应该这么做,先生”的劝告抛在脑后,炫技一般指挥着四五杯酒水从众人头顶跳过。

    安塔芮丝堪称心惊胆战地注视着酒杯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谢天谢地,杯子里只有些许摇晃产生的白沫,一滴都未洒。

    收了魔杖的詹姆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安塔芮丝对面。献宝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给安塔芮丝介绍:“这是加州冰茶……”

    “听起来并不是三把扫帚常供应的。”

    说话的不是安塔芮丝,是和他们拼桌的先生。

    巧了,这人安塔芮丝还认识。

    “兄弟,你可真识货。”詹姆斯一脸赞赏。“这是‘三把扫帚成人特供’。”他挤眉弄眼道。说着,詹姆斯豪爽地拿起其中一杯递给赖安。

    对方也不忸怩,说了句“谢了”便接了过来。

    “金汤力。我倒没想到,麻瓜酒吧常见的在巫师酒吧也能见到。”

    “你比我可识货多了。”詹姆斯有些心虚。眼前这几杯眼花缭乱的酒水他可没办法将名字与之对应起来,起初给安塔芮丝介绍也不过是卖弄从罗斯默塔夫人那里听来的东西。

    “话说这酒的起源与殖民和疾病有关。”身为一个拉文克劳,赖安身上有着大多数拉文克劳的通病——博闻强记且博识多学。如果他身边坐着的是克莱斯韦等拉文克劳,现在已经你一言我一句把这句话解释清楚了。

    好在詹姆斯从不叫人尴尬,他捧场道:“这倒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赖安侃侃而谈。“金汤力发明之初是作为医用治疗的。”

    “难以置信!”詹姆斯夸张地大叫起来。“这太了不起了我是说。”

    詹姆斯浮夸的表演叫赖安无从适应。好在他心理够强大,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被称为是‘白人的坟墓’——非洲,那里遍布蚊子和疟原虫,疟疾横行。每年死于疟疾和黄热病的非洲人不知凡几。这种情况直到19世纪中后期,奎宁的大规模生产和销售才得以改善。”

    詹姆斯对魔法史之外的历史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他提出了疑问。“这和金汤力酒有什么关系呢?”

    赖安被纯血巫师不知道奎宁能有效预防和治疗疟疾的无知噎了一噎。这不是常识吗?他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奎宁极苦,为了改善口感,人们随手往里面加入了水、糖和青柠檬。1930年代,在大英殖民的鼎盛时期,印度半岛爆发了大规模的疟疾。士兵们将金酒和汤力水混合在一起饮用,以对抗疟疾。等到他们服役结束归来,这种喝法也被传开来。值得一提的是,那也是最早的汤力水配方。经过几十年的改良后,金汤力呈现出如今的模样。”

    “你懂得真多。”

    “还行。”赖安谦虚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就从“疾病”跳跃到“欧洲猎巫运动”。

    “宾斯教授说那是源自于麻瓜对的无知以及对巫师力量的惧怕。”

    “这是一方面。”赖安话锋一转。“真实的原因应该从麻瓜历史上说起。”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为什么被猎杀的大多数是女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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