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圣诞节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布莱克家族众人的身上。

    安塔芮丝的婶婶德鲁埃拉·布莱克去世了。记忆中这个婶母一向身体就不是很好,她的故去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

    “……安塔芮丝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名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低眉顺眼道。

    顺着昏暗的走廊,安塔芮丝路过挂着马尔福家族先祖画像的墙壁。这些死了几百年的画像非常的吵闹——

    “要我说,这位小姐才配得上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

    “你醒醒吧!卢修斯已经结婚了。而他的儿子还没有出生。”

    “你们都在说什么胡话?阿布已经结婚了吗?”

    “别跟这个老糊涂蛋说话。”

    “小姐,你有兴趣和我聊聊吗?”

    “……”安塔芮丝端着烛台,目不斜视走过去,全当没有听见画像对她的指指点点。

    她以后才不会学沃尔布加留下画像呢。很难想象,这些画像挂在墙上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以至于他们无聊到只能对路过的人发表意见。

    多比走在前面,带着安塔芮丝七拐八绕停在一扇有着古朴花纹的木门前。

    “夫人就在里面。”多比鞠了一躬,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安塔芮丝抿了抿嘴唇,她抓紧了衣角,深吸一口气,敲开了门等待审判的降临。

    有的时候,你害怕已久的事情发生,反而会觉得解脱。安塔芮丝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门打开了。安塔芮丝不敢乱看,放轻脚步走到纳西莎身后。“西茜。”

    纳西莎背对着她,把玩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剪刀。

    “你来了。”纳西莎将剪刀放进一个黑色的盒子里,转身冲安塔芮丝微微一笑。

    “那是什么?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一把不锁好会偷偷溜出来趁人在睡梦中剪人脖子的剪刀而已。”纳西莎似笑非笑地说。

    “还挺危险。”安塔芮丝收回好奇伸长的脖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坐。”纳西莎不置可否。她抽出魔杖,将一张木头桌子变成了一张沙发。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有些头疼。”纳西莎揉了揉额角。她身上还穿着德鲁埃拉葬礼上穿的纯黑长袍,不施粉黛的脸上,黑眼圈浓重。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需要我……?”说着,安塔芮丝伸出手,想要给纳西莎按摩额头。

    纳西莎推开安塔芮丝举起的手。“不需要。”

    安塔芮丝讪讪地放下手。“你需要喝点水吗?我看你嘴唇干燥得有些开裂。”

    “不要忙活这些。”纳西莎按下起身欲走的安塔芮丝。“就坐在这里,我们姐妹两个人,好好聊聊。”

    安塔芮丝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从密不透风的黑色柜子到架子上放的各种魔法产品,不由得怀疑她是被纳西莎叫来了马尔福庄园存放黑魔法物品的房间。

    这么黑暗,这么隐蔽,看起来好适合杀人抛尸……西茜应该不会这么凶残吧……?

    “你在想什么?”纳西莎打断了安塔芮丝漫无边际的瞎想。

    “想你待会儿生气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杀了。”

    纳西莎简直气笑了。“哦?我倒不知道我在你眼里这么可怖。你这么心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安塔芮丝不敢抬头和纳西莎对视。

    “抬起头,安蒂。沃尔布加姨妈难道只教了你遇事低着头吗?”

    安塔芮丝抬起头飞快瞟一眼纳西莎。“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真让人意想不到不是吗?我若是不陪那群耍酒疯的醉鬼在霍格莫德走一遭还不知道我的妹妹有这么大的本事。”

    如果坐在这里被“夸奖”的人是詹姆斯,他一定会大言不惭地说“谬赞了,谬赞了”。

    “不打算给你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姐姐,讲讲她的妹妹在霍格沃茨都经历了什么吗?”

    安塔芮丝沉默着没有开口。

    “不开口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荣幸吗?”

    “不是的——”安塔芮丝开口解释。“我只是、只是……”

    “觉得难以启齿?”

    安塔芮丝羞愧地低下了头。她不由得捏紧了规规矩矩放置在大腿上的手。

    “看来我毕业之后,你在霍格沃茨的日子过得太过平淡了,所以你才会可以去追求刺激,给自己平添困扰。”

    “……我没有觉得很困扰。”安塔芮丝鼓起勇气道。她知道她现在应该保持缄默,以免激怒纳西莎,但是纳西莎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太过刺耳。她不觉得和詹姆斯在一起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是吗。”纳西莎不辨喜怒道。“你倒是维护他,我还没有说他呢。”

    “他人很好的……”察觉到纳西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生气,安塔芮丝大着胆子说。“虽然他有的时候不太靠谱,但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

    “原来我是来和你讨论他为人怎么样来了。”纳西莎的语气淡淡的。

    安塔芮丝一下子噤了声。她当然明白,今天晚上的谈话势必不会那么轻松。

    “你知道吗?那天在霍格莫德,认出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人。”

    安塔芮丝呼吸一窒。她和纳西莎没有多余情绪的眼睛对上了,头脑一霎那变得空白。

    “……原来你也怀疑认出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哦,今天晚上还想从我这边打探一下……”纳西莎移开她直勾勾盯着安塔芮丝的眼睛。“看来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安塔芮丝猛地跳起来。她双手抱在胸前,防备道:“你对我用摄神取念!”

    “放轻松,安蒂。我没有翻你其他记忆,有些话我还是希望能听你亲口说出来。我不得不说,你应该加强你的大脑封闭术的学习了。我不是摄神取念大师却能在你的大脑里畅通无阻。”纳西莎没有太大波澜实事求是道。“如果刚刚换成那位大人在这里,安蒂,你的所有记忆都将如同裸奔。”

    “太突然了,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警觉性太低了。或许你应该找位老师——西弗勒斯怎么样?”

    “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悉。”安塔芮丝连忙表达自己的态度。她讨好地冲纳西莎笑了笑。“西茜,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比起西弗勒斯,我在大脑封闭术上的建树不值一提。”纳西莎因安塔芮丝不同寻常的表现生出了狐疑。“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以为几年同院足以让你和他成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他的魔药天赋也很高。”

    “我承认他确实称得上是魔药天才——但是、但是……”安塔芮丝但是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下文。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总不至于你和他是敌人吧。”

    “那倒也没有水火不容到那个地步。”安塔芮丝心一横,坦白了。“詹姆和西里斯从来和他都不对付。”

    “愚蠢!”纳西莎冷冷道。

    惨遭挨骂的安塔芮丝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发问。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们影响你和西弗勒斯的关系?”如果眼前站着的不是安塔芮丝,她关系最亲密的姐妹,纳西莎压根不会多言。

    “安蒂,你似乎忘记了,你和谁站在一边。”纳西莎咄咄逼人道。

    纳西莎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她将安塔芮丝始终不愿意也拒绝去思考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她和詹姆斯西里斯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见安塔芮丝不说话,纳西莎收敛了她的锋芒。她站了起来。“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了。我等你想清楚愿意和我说的那天。”

    安塔芮丝浑浑噩噩地跟在她后面。

    “对了,对认出你的人我已经采取了措施。”纳西莎突然停了下来,她撩了撩头发,语气平静的就和她似乎只是去花园摘了一朵花一样。

    “……谢谢你,西茜。”

    “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

    ……是啊,再怎么说,她都是她的妹妹。所以她在卢修斯用犹豫的语气说“我似乎看见了安蒂”时,她毫不犹豫地对同床共枕的丈夫使用了遗忘咒。

    为了确保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她一个,纳西莎打着“联系感情”的借口,灌醉了那天在场的所有人,挨个翻看这几个草包的记忆(卢修斯也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确保没有遗漏。好在他们并不如卢修斯一般了解安塔芮丝,省去了她动手的功夫。

    这个时候的纳西莎还不知道,她以为算无遗漏的计策,恰恰因为一个人的存在有着致命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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