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信中所说的问罪谢府一事究竟如何?”谢应物一收到书信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第三日,终于回到谢府。

    “运儿。”老夫人握着她手的那一刻才终于放心,才觉得真正踏在地上。

    她落泪道:“仅因彦儿婚事。”她将入宫当日情形与谢应物一一道出,“我求来了最后五日,现下二人虽已分开,但我仍觉心中不稳。运儿你如何看待。”

    “仅因婚事?”谢应物皱眉,“难道陛下想要彦儿进宫为妃?”

    老夫人由于太过震惊,张着嘴并未回话。

    “若是进宫为妃,此事便能说通了。”谢应物道,“陛下这般无情狠心,我绝不会让她入此深渊。”

    她握着老夫人的手安慰道:“您放心,我今日便进宫求旨。”

    谢应物换了常服立即进宫,来到正殿,皇帝似乎知晓她来,并不意外。

    “臣已军功请求陛下放过谢府,饶过二人。臣定会让二人分离,不再相见。”谢应物恭敬跪拜。

    “军功难得,你竟这般轻易请求?”皇帝声音一如往常。

    “臣只求家人平安无虞。”谢应物依旧垂眸答话。

    皇帝眼含笑意:“准。起身吧。”

    “臣还有一请。”谢应物站起又道。皇帝神色一变,面色冰冷:“还有何话?”

    “臣知谢府罪孽深重,望陛下能传旨禁足臣母亲和妹妹于谢府,以求减轻其罪。”

    “好!很好!”皇帝很是高兴,“你能有此忠心,朕很欣慰,便如你所言。待朕写下旨意你携其回府。”

    “是。”谢自然回府后,将旨意带给母亲和妹妹。

    谢自然拿着圣旨一阵恍惚:“竟连府门也不能出。”

    “彦儿,这是为了两府。”谢应物握着她的手,“我也不愿看此情形,但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是相信阿姐的。”谢自然向前一步抱着她,声音沉闷,“我也知道阿姐不会害我。只是我好难过。”

    谢应物摸着她的头叹道:“许是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五日过后,谢应物发觉周围眼线依旧,和谢老爷道:“您应澄清彦儿并无婚约。若不如此,明日便会有人死亡。”

    “我以为二人不再见面便能逃过此劫。”后来召集两府,当着众百姓官员的面道二人先前婚约乃是戏言,不能当真。

    人群中,戏言人谢自然和杨去尘相视一笑。

    远处持剑抄家的侍卫又原路而返。

    “你今日离京不许再回。”谢老爷盯着杨去尘道。杨去尘立刻抬头,不愿相信,但接触到他的眼神,又垂眸答道:“好。”谢自然也不再争辩,心如死灰,目送他离府,想要送他出京。

    “你不许踏出谢府半步。”谢老爷道。

    她缓缓点头,盯着杨去尘的背影等待。他走了两步,回身看向谢府,看到靠在门旁的谢自然,扬唇一笑躬身行礼又转身走了。

    杨去尘的身影消失眼中,她毫无力气又强打精神:“陛下满意了吗?”

    谢老爷没回话,让侍女扶着她回房:“身子要紧。”

    谢自然嗤笑一声:“还望陛下身子安康。”谢老爷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说话。

    回宫的侍卫向皇帝禀报两人婚约已废,杨去尘被谢府赶出京城。

    皇帝点头满意:“谢应物倒是有手段。”

    “父皇。”公主前来请安。皇帝瞬间面色冷漠,挥手让侍卫退下,不耐烦道:“找朕何事?”

    “听母后提起明日是阖宫觐见的日子。”公主回道。

    皇帝盯着她:“你莫要再生事端。好好待在你阿兄身旁即可。”

    公主垂眸答道:“是。”二人没说几句,公主就告退了。

    她走后,原先皇帝派去调查杨去尘的侍卫进殿禀复:“杨去尘人际简单,考中榜眼后便与谢自然定亲,并未与公主有过照面。若说一面之缘,杨大人曾在出宫后与公主有过片刻谈话。”

    “竟有此事?”

    “是。从那以后,公主便不再与杨家有过交往。”

    “杨家站队如何?”

    “与谢家一致,同站公主。”

    “荒唐!”皇帝一把摔碎桌上茶盏,“他们也不看好太子?真是荒唐!朕的江山岂会让一女子统治。”

    “陛下息怒,谢家此举不过是因为皇后出自谢氏,爱屋及乌罢了。”

    “呵。虽说如此,谢家的权势是越来越大,几乎不把朕放在眼里。不过杨家为何也站公主,难道是因为婚约?此时婚约不再,他们应能幡然醒悟。”

    “属下不知。不过杨大人在谈话后确实在官场上与公主统一战线。”

    “此府定知谢自然命格,否则不会与其结亲,又站队公主。”皇帝越想越怒,“真是城府颇深。”

    “如今谢府已被禁足,你多派人盯着杨去尘。此事定不简单。”

    “是。”

    侍卫走后,测算谢自然命格的官员求见。他道:“若能直接嫁入东宫,其命格定是大助太子。但因其婚约,其命有所暗淡。如今二人已无婚约,却仍留缘分。若此时嫁入东宫,则有损运势。需再等两年。”

    皇帝冷哼:“便再等两年。原本想就此放过杨去尘,既然如此便直接杀了。无缘便能复其命格。”

    “但凭陛下吩咐。”那官道。

    两年内,皇帝多次派人探查杨去尘去向并企图杀死,却次次被人挡下。

    “混账!”皇帝再一次听到任务失败后,勃然大怒,“你们这群废物!连杀死一个无权无势的杨去尘都做不到!”

    “并非属下不尽心尽力,实在是他身边高手无数。”侍卫跪地答道。

    “去查谢府!”皇帝震怒,他竟敢欺骗朕!难怪公主的气运越来越强,原是这谢府仍与杨家有牵连。

    果如其然,这两年谢府都派人保护杨去尘。

    “好啊!谢府真是胆大包天!”皇帝气极,恨不得杀其府上人。若非谢府权势大还要靠其力量,皇帝一早就想杀了她们。

    这时公主又来请安:“父皇。”

    “你又要如何?”

    公主笑道:“母后邀您前去用午膳,还望父皇能赏脸前去。”

    “朕知道了。”皇帝一眼都不想看她,起身走出正殿。

    公主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笑意顿减,面无表情。

    一月后,皇帝将杨家逐出京城不得再入,想要再次下旨时,得知谢自然竟已成婚。

    “她何时成婚,朕竟一无所知?!”

    “回陛下。您派人驱逐杨家时,谢府趁乱举办婚事。”

    皇帝气得双拳紧握,这谢府两次三番违抗旨意,真是死不足惜。若非要谢自然身无婚约再嫁入东宫,真是想一道旨意令其和离。

    “其夫是谁?”皇帝咬牙切齿。

    “是军中无名小卒,不足为惧。成婚当日便前往边关驻守。”

    “谢府此举何为?竟嫁一无名小卒,难道知朕心思?”皇帝发问。

    “许是表明立场。”

    “再如何表明终究是杯水车薪。谢府既已生异心,便不必再顾其颜面。”

    “那皇后如何处置?”

    提到皇后,皇帝更是气愤,她为人做事毫无破绽,但又只有公主一个孩子。太子并非皇后亲生,是贵妃独子。

    “此事不急。先处置谢府。”皇帝道。

    谢府被连贬三级,但皇后并未发声,依旧深入简出。皇帝看着谢氏声势渐微,心中甚喜。

    “陛下。杨去尘已死。”侍卫禀报。

    “果真?”真是喜上加喜。

    “属下派人拦下送入谢府的信件,上面写着任务已成,杨去尘已死。”侍卫的声音也透着一丝喜悦。

    “这些年都不曾查到他的下落,原是死了。”皇帝问道,“死法如何?”

    “坠崖而死。”

    “好!”皇帝大喜,杨去尘已死,现下便只剩谢自然如今夫君了。在解决了此人后,谢自然便再无牵挂,又能复其命格。

    “去查她夫君军中何职。”

    谢府。

    谢老爷将信放在桌上,对谢自然道:“你自行查看吧。”她心有所感,闭上眼深呼吸后才打开信封,下一刻泪水潸然。

    谢夫人心衰病倒,谢府改名喜朴府。

    风从京城吹去军营,谢应物发觉好些人打听彦儿夫君的下落。

    她当初以男装赶往军营时,也想好了后路,同众人道要独自前往密林驻守,这些年都不会回京。

    如今果然有人前来打听,她立即写信送往谢府,道彦儿夫君不慎身亡,五日后将其尸首送回京城。同时她造了一口棺材,同众人道前日到她入林巡查,发现他已身中陷阱已亡,军中事务此时也已结束,她要亲自送棺回京。

    二十七岁,谢府办丧。

    皇帝知其夫已死,立马传唤那官:“现下谢自然命格如何。”

    “按理她身无婚约,应命复其格,实则她心有牵挂,依旧难安。加上她夫君刚逝,更是微渐。”

    “怎会如此?”皇帝不解,“难道是她心挂其父?”

    “按此情形,谢自然何时能嫁入东宫。”

    “三年后。”皇帝计上心头,反正这谢氏迟早要处置,那便从谢父入手。

    皇后得知消息,前来对峙:“陛下,您是否对谢氏有怨。”

    皇帝微眯双眸:“你消息竟得知得这样快?”

    “后宫皆知妾身关切陛下。”皇后回,“若陛下身有损伤,妾身实在寝食难安。”

    “劳皇后关心。”皇帝道,“你当真护着谢氏?”

    “妾身母家为何不顾。”皇后盯着皇帝的双眸,淡然回答。

    “好。”两人不过几句,也迅速分开。皇帝叫来太子:“你皇妹如今权势渐起,你如何应对。”

    “父皇如何想?”太子道。

    “谢氏真是仗着其族耀武扬威。”皇帝回道。

    “那便处死谢大人。”太子笑道,“如今谢夫人和谢小姐禁足谢府,若谢大人也死,那谢府便能轻易拿捏。”

    “皇后如今护着谢氏,朕如何赐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大人定也护着谢氏。”太子眸光一闪,“此事需暗暗进行,即使旁人再知也无济于事。”

    皇帝思考片刻笑道:“朕果然没看错你。”

    “来人,传召。”

    太子走出正殿,又回头看着,勾唇一笑:“父皇,你不仁不义,就怪不得儿臣替天行道了。”

    皇后得知谢老爷进宫,心下大惊,可赶到殿内时,他已饮酒身亡。

    太监捧着酒盏从皇后身旁路过。

    “陛下的旨意?”皇后出声。

    “是。”

    二十八岁,谢府又丧。

    “煊儿。”皇后握着公主的手,痛心疾首,“母后应早些推你上位才是。如今谢氏势微,太子权盛。母后如何帮你。”

    公主反握她的手:“母后放心,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您久居后宫,消息亦被父皇阻挡,但您放心,儿臣不会输。这并非朝夕间就能成功。”

    “母后很感激你。这些年你派人护着谢杨两家,母后亦知你的善心。”

    “若因父皇一己之私让两府蒙冤而死,儿臣做不到。”公主说后神情落寞,“但儿臣终究没救下。”

    “你可知他为何非要针对谢杨两家?”皇后问。

    “不愿其江山落入我手。”公主道。

    “是,但也不是。”皇后道,“他当初靠谢家权势,如今你又风头正盛。他既忌惮却又不得不倚靠。彦儿如若嫁给太子,便能将其作为人质拿捏谢家,从而掌握大权。”

    皇后抚摸着她的脸:“但你做得很好,虽增其忌惮却也无形中成为谢氏靠山。此次失败乃胜利前夕,母后依旧信你能夺过江山。”

    “是。”公主答道,“儿臣定会为两府平冤。”

    “今后三年将不平稳,你早些做好打算。”皇后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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