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费时间，我们直接去找ta。”陈杪商坐正身子，双肘撑着桌子，戴上眼镜翻看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不管什么时代的华国高三生都要写卷子的。
“啧。”突然就不是很想学习了。
宋剂捣鼓一阵手表，要来了个地址。他握住陈杪商的手，十指紧扣，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单手掐了个诀，两人一下消失，茶室内只剩一阵小风带起帷幔飞舞。
“吴介，我给你开权限，你向守卫队申请一下首长现在的位置坐标，同步给我。”
“好的局长。”
朔北上京，崇吾特管局总局，局长办公室。
沈溯操作着虚拟屏，批复各种文件。
“滋滋——局长，位置坐标守卫队将直接同步到您的系统位置对接里，信息防护通道已经加密。”
天枢处副处长吴介的声音从办公桌边上的向上投影传出。
“好，去忙吧。”沈溯关上投影，揉了揉额角。
沈溯收到宋剂信息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位华国第一个被监测到的觉醒的神，从两个月前他们见过一面之后，除了那条神讯，就没有别的消息。
今天傍晚中枢管理大厅又监测到小范围高能量的波动，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就连各个部门传来的急讯都一样。那天崇吾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警报声是崇吾近三十年建立以来响得最大声的一天。
当时沈溯带队在临西边境处理异变的恶念，快日出时收到消息，立刻调了一艘飞艇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以为当年预测的那件事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开始了。没有五分钟宋剂的楼下就围了数百号淩鸷者严阵以待，小区晨练的大爷大妈还以为有在逃嫌犯，吓得往后退了数十米才敢围观。
好在这位神，是华国的神。虽说是有些冷漠，但确实负责，供奉是一点不白吃。
进入崇吾之后，一个神兢兢业业日夜不停地监控着整个华国，连边境别国的恶念侵扰都少了大半。本就冷淡寡言，干活之后话更少了。
华国的神重入轮回归来，是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但还不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只能先藏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如今的华国也将有神做靠山，不用再提心吊胆外神是不是真的会入侵。作为局长，沈溯也是松了一口气提了好多年的气。
宋剂突然来消息要来找她和首长，估计和今天检测到的能量波动有关。
沈溯将工作处理完，给首长去了一个私讯。这边才和首长交流好见面地点和安保措施，那边吴介就来了消息。
“局长，宋剂大人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女孩？高中生？
沈溯想到宋剂之前说十八岁人类世俗意义上成年时觉醒的事，当时她以为是宋剂一人这样，原来是所有神么。
还没回想完，桌上的提示屏就升起来了。
开了门，沈溯起身迎接，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女孩。
看起来个子不高，眼睛看起来很亮眼神却又有些冷。外表还是孩子的模样，但有股不协调的突兀感，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泡在时间里，气质沉得像海。
而且，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
“大人，这位是？”
沈溯没有盯着陈杪商看，大致审视了一眼，却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难道自己猜错了？
宋剂介绍道：“无梦阁阁主，现在你可以叫她陈杪商。”
无梦阁阁主？！
沈溯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女孩眼熟。
五年前她受命交接局长的时候，上一任局长乌伽嵊留下的甲级文件里提到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等候无梦阁阁主的苏醒。神不可以与凡界任何事存有除了供奉以外的因果，更不能在凡间留下影像，文件里存的是一幅不知道留传下多少年的画像。
“小辈……小辈不知道您是阁主多有得罪阁主您……”沈溯难得有些结巴。
“小事。”陈杪商掌心向下一按，止住沈溯还要鞠躬行礼的动作，“抓紧时间，等人齐了细聊。”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这么紧急？”沈溯听着心里一紧，突然有点慌。
“哦没事，我今天作业有点多。”
陈杪商双手结阵，脚下一跺，一个绿色的阵法腾空而现，像光柱一样将三人围住，“地址。”
沈溯被神也要写作业恍惚到，回神连忙报上具体位置。只感觉陈杪商身上的灵力暴涨，在沈溯担心会触发监测系统的时候又收缩回去，还没来得及感叹原来刚刚只是没感觉到陈杪商的灵力，眼前一道白光，身体不受控制得腾空，开始东歪西倒。
沈溯想尽力保持身体，但是因为第一次体验使用神力的移动阵法，比身体的不可控更为难受的是头脑的胀痛，要被时空撕裂的痛让沈溯立刻沁出汗水，咬牙坚持调动自身灵力和身外能量做对抗，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扶住手臂，一道极为舒缓的力量由接触的地方回荡全身。终于能回过神来，沈溯努力定焦看身边，是陈杪商。
去找人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方式，但是带了一个凡人，虽然有修为却也还是人，只能选择人类身体能接受的移动阵法。可能是太久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了，陈杪商忘记凡人不仅会晕车晕机晕飞行器，还会晕阵法。
等她意识到不对，沈溯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抱歉抱歉抱歉，陈杪商心里道歉，伸手扶住了沈溯，给她送了一道轻身诀。
等沈溯差不多缓过来，一行三人也到了此行目的地——遇南井塗。
现任的华国首长正在遇南考察工作。
沈溯和首长随行的秘书处沟通好，经过两轮安检程序，三人终于见到了首长於楸池。
陈杪商没想到，十几年前见到的那个还很年轻的女孩，现在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人看起来倒还是很精神很干练，眉眼间却堆积疲惫。
於楸池看上去有些激动，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阁主，您还记得我吗？快二十年，终于等到您了！”
“我记得你，於楸池。”陈杪商抬手握住於楸池的手，探了探她的身体，明显的积劳成疾。
即使入了轮回，陈杪商也不能随意更改他人因果。本就是瞒着凡界天道，沾染过多被查觉到，这十八年算是白来了。
只能送了道灵力润着於楸池的身体。
“当时你是跟在申中诚身后来的染意，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於楸池眼底带泪：“只可惜申老他见不到您了。”
“万事万物皆有轮回，人各有命，不用太悲伤。”陈杪商单手使了点力扶着於楸池，“这些年辛苦了。”
几人在套房里的客厅坐下。
周边的灵力波动有些奇怪，陈杪商朝宋剂点了下头。宋剂了然，闭眼将神识探出，扫视周围百里。
没有异常。
宋剂睁眼，冲陈杪商微微摇头。
“阁主，当年申老问梦所问到的有一部分正在实现。”於楸池将纸质的一大叠材料从小保险柜中取出递到二人面前，“崇吾特别管理局到目前已经建成三十二年。”
宋剂接过翻了一遍，挑出重点给陈杪商。
沈溯紧跟着介绍：“崇吾指挥中心在朔北上京，就是我们刚刚在的那个地方。中枢管理大厅在回中地区，监控卫星和能量网能将华国完全笼罩，对全球能进行大致监控。崇吾目前分设七个部门，以七星为名，分别是管指挥调度的天枢、管情报的天璇、集结部队的天玑，管武器阵法的天机、管药理医疗的开阳，培养特战人员的摇光和后勤机动的玉衡。”
“监测系统建立二十八年以来，陆续在全球范围内监测到十八次极高的能量波动，除去您和宋剂大人，在国外有十四次，波动层级都超过了铩欲。可以推测……”
“已经有外神苏醒了。”陈杪商了然。
当年申中诚到无梦阁问梦若只是看见华国尸横遍野家破人亡的画面，陈杪商本不能干涉的，世事变迁时代更迭是因果轮回命运使然，神置于因果以外，超脱世界，干涉因果反噬的不只是自身更可能反噬到成神路上所有的因果。
但当年，申中诚梦见的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是神。
是外神转世，入侵虐杀血洗华国。
陈杪商在申中诚之后几年，越发感觉不对，终究选择耗费神识给自己问了一梦，所梦见的画面甚至比申中诚的更加骇人，结局更加悲惨，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人是不能对抗神的，至少身体上是不行的。人与神的对抗，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或许更甚。外神的入侵，本可以假装看不见，神是没有拯救世界的义务，生死有命因果轮回，神不能插手。但她是华国的神。
一方水土养一方神，吃了供奉就要干活。
这么多年，无梦阁香火不断，来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她收到的香火世世代代皆由华国子民供奉，华国有难她不可能真的看不见。
至于陈杪商梦见除此以外的那些，凡人是不知道的。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贷款恐惧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不是这些人类能参与的维度，也不是这些人类的责任。
“你接着说。”
沈溯将宋剂挑重点摆在桌上的资料简单的一一展示，“……崇吾在华国五个区都设立了分管部门，每个地区部门都有七个部门的人员驻守，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完整的崇吾。在驻守地有连接各个分区以及总部的传送阵，便于紧急情况的传送和支援。”
沈溯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做一个简单的介绍：“近二十年，因各种原因产生的邪物被命名为恶念，包括但不限于五毒七情，贪嗔痴慢凝，喜怒忧惧爱憎欲，由恶的程度分成一到七阶，目前还没有见过七阶往上的恶念。还存在部分修行妖邪功法的淩鸷人称作恶鸷者，有些恶鸷者抱团作恶甚至行程规模，但难以尽数打击。”
“恶鸷者？”陈杪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想不到灵气还未完全复苏，邪门歪道的修行方式已经成规模。
“因为恶念和恶鸷者的出现，崇吾开始组织有战斗能力的淩鸷者建设战斗部门，也就是天玑部。天玑部分散在五大区形成五个军区，每个军区管辖本区内的恶念和恶鸷者，分做若干个七人以上小队，为了防止固化和懈怠，五年会进行地区交换。”
“治标不治本吧，军区自管难道不会出问题？”
“会。”沈溯叹气，“乌前辈想过方法调换军区管理层，但推行艰难。华国没有普及修行，有天赋能修行的只是少数，后备力量不足也是无法彻底换代的原因。”
“唔，宋剂。”陈杪商伸手掐了一阵，不知有了什么想法，却依旧止住话口打消了念头，“算了，凡人因果凡人定，但愿在一些大事上他们能有正确的行动。”
宋剂了然，收回了已经准备掐诀的手。陈杪商向来谨慎，事情他只要照做就好。
沈溯苦笑一下，道阻且长，慢慢来吧。
“听说修行的学校已经有了？”
“是的，我们在十九年前，也就是组织建设崇吾的第二年，由崇吾和一些正教门派在江东深山建了棨煞学院。在学生到达一定境界后参与崇吾各个部门的基层实习，但能进棨煞的都没有多少人，更别说能达到崇吾标准的。培养难之又难，好在质量尚且过关。”
陈杪商想起长氏两兄弟，“今年高考后我会带两个人去参加入学测试。”
於楸池想招呼下属：“需要我帮您安排吗？”
“不用，为了后面如果需要我能顺利出手不受凡界天道禁锢，我需要圆满我此行的因果。进棨煞也算是给以后做一个铺垫。”陈杪商摆摆手，“好了，你该休息了小於。”
於楸池到底年纪到了，身体在工作里耗了好多年，加上今天见到陈杪商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他们才聊了一个多小时，於楸池看起来就有些倦怠。
“好！”於楸池也知道自己再坚持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小沈，你要多上心，有任何事情及时和我汇报。配合好阁主的工作，有需求尽管提。”
“放心吧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及时和您汇报情况。”
陈杪商临走前又给於楸池送了一道轻身诀。也不知道能维持她的身体多久，陈杪商有点惆怅，国家领袖的更换对时代还是有较大影响的。
三人告别后，依旧由陈杪商掐了个移动法阵。
这次沈溯好了很多，至少能和陈杪商聊聊天。
“阁主，问梦真的这么神奇真的能梦到东西吗？”沈溯听说过染意问梦，也听过前辈讲过当年的问梦，就是没有亲身试过，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人的潜意识。
陈杪商看了一眼沈溯求知的都快溢出来的眼神，弯弯嘴角，眼睛里都多了几分笑：“你有什么疑惑吗？关于什么都行。”
沈溯细细想了想：“有，应该是有的。”
“等你哪天特别想知道某件事的时候，来一趟染意，或者来找我。”
“什么事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染意问梦，问心中之思、日夜所惑。”
陈杪商拍拍沈溯的肩：“问梦须有惑，问梦者心诚。”
“……心诚？这和问梦有什么联系？不是有困惑有问题就可以吗？”
陈杪商也不多解释，阵法收束，下一秒三人回到了沈溯的办公室。
地上的阵法刚刚消失，另一道橙色的光闪起。
“记得平时多喝点水。下次见。”陈杪商朝她挥挥手道别，下一秒手被宋剂握住，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好——”沈溯还没来得及道别，就不见两人。
真急着做作业啊。
不管什么时代的华国高三生都要写卷子的。
“啧。”突然就不是很想学习了。
宋剂捣鼓一阵手表，要来了个地址。他握住陈杪商的手，十指紧扣，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单手掐了个诀，两人一下消失，茶室内只剩一阵小风带起帷幔飞舞。
“吴介，我给你开权限，你向守卫队申请一下首长现在的位置坐标，同步给我。”
“好的局长。”
朔北上京，崇吾特管局总局，局长办公室。
沈溯操作着虚拟屏，批复各种文件。
“滋滋——局长，位置坐标守卫队将直接同步到您的系统位置对接里，信息防护通道已经加密。”
天枢处副处长吴介的声音从办公桌边上的向上投影传出。
“好，去忙吧。”沈溯关上投影，揉了揉额角。
沈溯收到宋剂信息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位华国第一个被监测到的觉醒的神，从两个月前他们见过一面之后，除了那条神讯，就没有别的消息。
今天傍晚中枢管理大厅又监测到小范围高能量的波动，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就连各个部门传来的急讯都一样。那天崇吾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警报声是崇吾近三十年建立以来响得最大声的一天。
当时沈溯带队在临西边境处理异变的恶念，快日出时收到消息，立刻调了一艘飞艇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以为当年预测的那件事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开始了。没有五分钟宋剂的楼下就围了数百号淩鸷者严阵以待，小区晨练的大爷大妈还以为有在逃嫌犯，吓得往后退了数十米才敢围观。
好在这位神，是华国的神。虽说是有些冷漠，但确实负责，供奉是一点不白吃。
进入崇吾之后，一个神兢兢业业日夜不停地监控着整个华国，连边境别国的恶念侵扰都少了大半。本就冷淡寡言，干活之后话更少了。
华国的神重入轮回归来，是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但还不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只能先藏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如今的华国也将有神做靠山，不用再提心吊胆外神是不是真的会入侵。作为局长，沈溯也是松了一口气提了好多年的气。
宋剂突然来消息要来找她和首长，估计和今天检测到的能量波动有关。
沈溯将工作处理完，给首长去了一个私讯。这边才和首长交流好见面地点和安保措施，那边吴介就来了消息。
“局长，宋剂大人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女孩？高中生？
沈溯想到宋剂之前说十八岁人类世俗意义上成年时觉醒的事，当时她以为是宋剂一人这样，原来是所有神么。
还没回想完，桌上的提示屏就升起来了。
开了门，沈溯起身迎接，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女孩。
看起来个子不高，眼睛看起来很亮眼神却又有些冷。外表还是孩子的模样，但有股不协调的突兀感，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泡在时间里，气质沉得像海。
而且，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
“大人，这位是？”
沈溯没有盯着陈杪商看，大致审视了一眼，却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难道自己猜错了？
宋剂介绍道：“无梦阁阁主，现在你可以叫她陈杪商。”
无梦阁阁主？！
沈溯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女孩眼熟。
五年前她受命交接局长的时候，上一任局长乌伽嵊留下的甲级文件里提到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等候无梦阁阁主的苏醒。神不可以与凡界任何事存有除了供奉以外的因果，更不能在凡间留下影像，文件里存的是一幅不知道留传下多少年的画像。
“小辈……小辈不知道您是阁主多有得罪阁主您……”沈溯难得有些结巴。
“小事。”陈杪商掌心向下一按，止住沈溯还要鞠躬行礼的动作，“抓紧时间，等人齐了细聊。”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这么紧急？”沈溯听着心里一紧，突然有点慌。
“哦没事，我今天作业有点多。”
陈杪商双手结阵，脚下一跺，一个绿色的阵法腾空而现，像光柱一样将三人围住，“地址。”
沈溯被神也要写作业恍惚到，回神连忙报上具体位置。只感觉陈杪商身上的灵力暴涨，在沈溯担心会触发监测系统的时候又收缩回去，还没来得及感叹原来刚刚只是没感觉到陈杪商的灵力，眼前一道白光，身体不受控制得腾空，开始东歪西倒。
沈溯想尽力保持身体，但是因为第一次体验使用神力的移动阵法，比身体的不可控更为难受的是头脑的胀痛，要被时空撕裂的痛让沈溯立刻沁出汗水，咬牙坚持调动自身灵力和身外能量做对抗，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扶住手臂，一道极为舒缓的力量由接触的地方回荡全身。终于能回过神来，沈溯努力定焦看身边，是陈杪商。
去找人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方式，但是带了一个凡人，虽然有修为却也还是人，只能选择人类身体能接受的移动阵法。可能是太久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了，陈杪商忘记凡人不仅会晕车晕机晕飞行器，还会晕阵法。
等她意识到不对，沈溯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抱歉抱歉抱歉，陈杪商心里道歉，伸手扶住了沈溯，给她送了一道轻身诀。
等沈溯差不多缓过来，一行三人也到了此行目的地——遇南井塗。
现任的华国首长正在遇南考察工作。
沈溯和首长随行的秘书处沟通好，经过两轮安检程序，三人终于见到了首长於楸池。
陈杪商没想到，十几年前见到的那个还很年轻的女孩，现在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人看起来倒还是很精神很干练，眉眼间却堆积疲惫。
於楸池看上去有些激动，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阁主，您还记得我吗？快二十年，终于等到您了！”
“我记得你，於楸池。”陈杪商抬手握住於楸池的手，探了探她的身体，明显的积劳成疾。
即使入了轮回，陈杪商也不能随意更改他人因果。本就是瞒着凡界天道，沾染过多被查觉到，这十八年算是白来了。
只能送了道灵力润着於楸池的身体。
“当时你是跟在申中诚身后来的染意，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於楸池眼底带泪：“只可惜申老他见不到您了。”
“万事万物皆有轮回，人各有命，不用太悲伤。”陈杪商单手使了点力扶着於楸池，“这些年辛苦了。”
几人在套房里的客厅坐下。
周边的灵力波动有些奇怪，陈杪商朝宋剂点了下头。宋剂了然，闭眼将神识探出，扫视周围百里。
没有异常。
宋剂睁眼，冲陈杪商微微摇头。
“阁主，当年申老问梦所问到的有一部分正在实现。”於楸池将纸质的一大叠材料从小保险柜中取出递到二人面前，“崇吾特别管理局到目前已经建成三十二年。”
宋剂接过翻了一遍，挑出重点给陈杪商。
沈溯紧跟着介绍：“崇吾指挥中心在朔北上京，就是我们刚刚在的那个地方。中枢管理大厅在回中地区，监控卫星和能量网能将华国完全笼罩，对全球能进行大致监控。崇吾目前分设七个部门，以七星为名，分别是管指挥调度的天枢、管情报的天璇、集结部队的天玑，管武器阵法的天机、管药理医疗的开阳，培养特战人员的摇光和后勤机动的玉衡。”
“监测系统建立二十八年以来，陆续在全球范围内监测到十八次极高的能量波动，除去您和宋剂大人，在国外有十四次，波动层级都超过了铩欲。可以推测……”
“已经有外神苏醒了。”陈杪商了然。
当年申中诚到无梦阁问梦若只是看见华国尸横遍野家破人亡的画面，陈杪商本不能干涉的，世事变迁时代更迭是因果轮回命运使然，神置于因果以外，超脱世界，干涉因果反噬的不只是自身更可能反噬到成神路上所有的因果。
但当年，申中诚梦见的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是神。
是外神转世，入侵虐杀血洗华国。
陈杪商在申中诚之后几年，越发感觉不对，终究选择耗费神识给自己问了一梦，所梦见的画面甚至比申中诚的更加骇人，结局更加悲惨，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人是不能对抗神的，至少身体上是不行的。人与神的对抗，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或许更甚。外神的入侵，本可以假装看不见，神是没有拯救世界的义务，生死有命因果轮回，神不能插手。但她是华国的神。
一方水土养一方神，吃了供奉就要干活。
这么多年，无梦阁香火不断，来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她收到的香火世世代代皆由华国子民供奉，华国有难她不可能真的看不见。
至于陈杪商梦见除此以外的那些，凡人是不知道的。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贷款恐惧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不是这些人类能参与的维度，也不是这些人类的责任。
“你接着说。”
沈溯将宋剂挑重点摆在桌上的资料简单的一一展示，“……崇吾在华国五个区都设立了分管部门，每个地区部门都有七个部门的人员驻守，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完整的崇吾。在驻守地有连接各个分区以及总部的传送阵，便于紧急情况的传送和支援。”
沈溯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做一个简单的介绍：“近二十年，因各种原因产生的邪物被命名为恶念，包括但不限于五毒七情，贪嗔痴慢凝，喜怒忧惧爱憎欲，由恶的程度分成一到七阶，目前还没有见过七阶往上的恶念。还存在部分修行妖邪功法的淩鸷人称作恶鸷者，有些恶鸷者抱团作恶甚至行程规模，但难以尽数打击。”
“恶鸷者？”陈杪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想不到灵气还未完全复苏，邪门歪道的修行方式已经成规模。
“因为恶念和恶鸷者的出现，崇吾开始组织有战斗能力的淩鸷者建设战斗部门，也就是天玑部。天玑部分散在五大区形成五个军区，每个军区管辖本区内的恶念和恶鸷者，分做若干个七人以上小队，为了防止固化和懈怠，五年会进行地区交换。”
“治标不治本吧，军区自管难道不会出问题？”
“会。”沈溯叹气，“乌前辈想过方法调换军区管理层，但推行艰难。华国没有普及修行，有天赋能修行的只是少数，后备力量不足也是无法彻底换代的原因。”
“唔，宋剂。”陈杪商伸手掐了一阵，不知有了什么想法，却依旧止住话口打消了念头，“算了，凡人因果凡人定，但愿在一些大事上他们能有正确的行动。”
宋剂了然，收回了已经准备掐诀的手。陈杪商向来谨慎，事情他只要照做就好。
沈溯苦笑一下，道阻且长，慢慢来吧。
“听说修行的学校已经有了？”
“是的，我们在十九年前，也就是组织建设崇吾的第二年，由崇吾和一些正教门派在江东深山建了棨煞学院。在学生到达一定境界后参与崇吾各个部门的基层实习，但能进棨煞的都没有多少人，更别说能达到崇吾标准的。培养难之又难，好在质量尚且过关。”
陈杪商想起长氏两兄弟，“今年高考后我会带两个人去参加入学测试。”
於楸池想招呼下属：“需要我帮您安排吗？”
“不用，为了后面如果需要我能顺利出手不受凡界天道禁锢，我需要圆满我此行的因果。进棨煞也算是给以后做一个铺垫。”陈杪商摆摆手，“好了，你该休息了小於。”
於楸池到底年纪到了，身体在工作里耗了好多年，加上今天见到陈杪商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他们才聊了一个多小时，於楸池看起来就有些倦怠。
“好！”於楸池也知道自己再坚持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小沈，你要多上心，有任何事情及时和我汇报。配合好阁主的工作，有需求尽管提。”
“放心吧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及时和您汇报情况。”
陈杪商临走前又给於楸池送了一道轻身诀。也不知道能维持她的身体多久，陈杪商有点惆怅，国家领袖的更换对时代还是有较大影响的。
三人告别后，依旧由陈杪商掐了个移动法阵。
这次沈溯好了很多，至少能和陈杪商聊聊天。
“阁主，问梦真的这么神奇真的能梦到东西吗？”沈溯听说过染意问梦，也听过前辈讲过当年的问梦，就是没有亲身试过，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人的潜意识。
陈杪商看了一眼沈溯求知的都快溢出来的眼神，弯弯嘴角，眼睛里都多了几分笑：“你有什么疑惑吗？关于什么都行。”
沈溯细细想了想：“有，应该是有的。”
“等你哪天特别想知道某件事的时候，来一趟染意，或者来找我。”
“什么事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染意问梦，问心中之思、日夜所惑。”
陈杪商拍拍沈溯的肩：“问梦须有惑，问梦者心诚。”
“……心诚？这和问梦有什么联系？不是有困惑有问题就可以吗？”
陈杪商也不多解释，阵法收束，下一秒三人回到了沈溯的办公室。
地上的阵法刚刚消失，另一道橙色的光闪起。
“记得平时多喝点水。下次见。”陈杪商朝她挥挥手道别，下一秒手被宋剂握住，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好——”沈溯还没来得及道别，就不见两人。
真急着做作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