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问道我是否还愿意嫁给他的时候,我抬眼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眸,恍惚回到了几年前他上一次这样问我的时候,

    那一次我又和晏宣起了争执,晏宣用匕首划了我的胳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只能自己草草的包扎。顾昭凛发现了我渗出衣物的血迹,一边动作细致的为我包扎伤口,一边温柔且有力的承诺。

    "南衣,我就要去西地出征了,等我回来,我娶你。"

    后来他大胜虞朝回都,却又被西地的文官上旨诋毁,他的处境也十分艰难,这些事情我都知晓。或许是我的自我安慰,觉得他因此才无暇顾及到我。

    "顾昭凛,无论什么样的我你都会喜欢吗?就算才情出众不是我,博学多识不是我,好胜要强都不是我心所愿。你也会选择我吗?"我总是这样试探他,一次次试探为了听到每一次确定的选择。我总是这样卑鄙的满足自己。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顾昭凛永远会选秦南衣,无论秦南衣是什么样子。"

    "南衣,我知道,虽然有阿姐的庇护,但因为你的身份,定然是招了些闲言碎语,受了不少委屈的,也知道你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所以你每次问这个问题,我都很开心我是你信任的人。"

    "南衣,我会请旨让阿姐为你我赐婚。你在府里等我娶你。"

    我在他面前总是会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每次都是他在我面前说许多,我听着就会很开心的话。也有大抵是因为,只要是他在我身边讲的,我都会很开心。

    可这次,我大概知道他的承诺要落空了,至少这次。

    那日之后,我在宰相府等待着赐婚的懿旨,等待着选秀的日子。

    选秀前两日,宫里出了件大事,太后宫殿旁一座宫室走了水,听说当时少帝在里面。所幸少帝平安无事,然,听太后宫殿的内侍说,事后太后和少帝吵了一架。

    直到选秀当日,我还是没接到赐婚的懿旨,却听到了顾昭凛重返南疆的消息,而我只得入宫大婚。

    最后,我还是当了皇后。

    大婚当日。走完流程之后,太后把独寝的晏宣绑到了和我大婚的宫殿里,当然进来后也把我绑了。

    我对此十分不解,对着送晏宣进来的如年说,"姑姑,我很配合了吧。为什么连我也绑?"

    如年姑姑似乎也没有适应我已经成为皇后的事实,开口说道"娘娘只说,陛下与郡主一同反省,再好好想想日后如何做好一对琴瑟和鸣的帝后。"

    待她说完这段话,也差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但毕竟是宫里的老人,退下时又加了一句,"今日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都把门窗守好了,莫要扰了陛下娘娘。"

    待人群退下,我两互相解掉绳索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立马打了一架。多年士族小姐的生活,让我不再有和晏宣干架的优势,他将我摔倒在地上,我记恨着顾昭凛的事情,取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伺机在他的胳膊上划拉了一道伤口。

    "你有病啊,秦南衣"他的胳膊流出了血痕,转头像看疯子一样看我,我回以同样的表情。

    "你呢,难道没有病吗?为什么要放火烧那座宫室?"我挣扎着站起身,立着身子俯视他,在气势上这一刻至少压倒了他。

    他听到宫室的事情,总归是他做的过了,让我们陷入了目前的情况,有些心虚地起身坐在了床边,

    "那个人和朕长得很像,整个宫殿里挂满了他的画像。"随着谈起那个人,他整个身体变得狠厉,眉头紧蹙着,语气也开始急促,"还有他的琴,他的字。他的一切都被她珍视在那个宫殿里。"

    "凭什么,"他抬头好像是在问我,他的面部十分狰狞,脸上充满了嫉妒,明白我不会回答后,又恶毒的诅咒着我记忆中那个完美的男人。

    "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就应该早早的被忘掉。"

    "他死掉,就应该滚啊,烧掉所有,让他消失,什么都不要留下,这才对啊。"

    他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提起义父都是一副紧绷的状态,看起来像是疯癫了一般,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胳膊上的血痕因为拳头的用力攥紧,不停的流血。

    我拿起床上一条白色的手帕随意的在他胳膊上抹了几下,"真是个疯子。"他似乎终于感觉到了疼痛。松开了拳头。

    我在手帕粘上血迹之后,连忙嫌弃地把手帕扔在地上,抽出自己身上的手帕擦手,顺带看着晏宣的伤口说着风凉话,

    "如果你流血就能死的话,晏国会不会改姓顾啊,对我而言那并非一个坏消息好像。"

    他听了我的话,从身上取出一瓶药,撒在伤口上,又撕下衣服的一角,潦草的包住伤口。等到一切完毕,才回复我。

    "还真是让你失望,我没这么容易死。"

    我本不打算这么容易饶过他,要不是因为他这该死的嫉妒心,做的那么过分,惩罚来的这么快,她一定开始怀疑我了,我的服从只能做的更明显一些,我又瞟了一眼地上的手帕。

    "男人这该死的嫉妒,真是多余。"

    这一刻我对晏宣的厌恶到达了顶峰,但我知道如今就算他受伤,也打不过他,再闹下去,今晚也别睡了,外面的人也该发现了。所以我从他身旁把被子全部取了下来。铺在地上。

    "伤员礼让,惨的人睡床。"

    晏宣看着我躺在地上的背影却突然说道:"她说,那是朕的亲生舅舅。"

    "什么!"我惊然起身,转过去看着晏宣。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却十分平静,看起来不像骗我,我的内心波涛起伏。

    义父竟然是晏宣的亲生舅舅。我才知道,我本只是为了娘娘这几日多想到义父,便刺激了下晏宣,告诉了他那间有关义父的宫室。只是没想到晏宣那么大胆,敢放火烧了宫室。更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层关系!晏宣的亲生母亲是虞朝奸细,那义父也是虞朝人,娘娘是否知晓,而这背后又有什么秘密?

    我的内心翻江倒海,晏宣想必也是,我觉得今晚是睡不着了,于是在地上的被褥上坐起身子。打算和晏宣聊一聊。

    "那她有说,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吗?"

    "你不如直接问,他是不是虞朝人?"

    想必是我莫名的含蓄唐突了他,也对,我两又不是什么需要顾及对方的朋友,我为什么要避开他母亲的奸细身份,但这回他却误会我了,我只是内心不觉得义父会是敌国奸细。

    "她什么都没说,她只说那是我舅舅。在当年宫乱时救她而死。是长辈,让我敬重。"晏宣的语气又开始变得有些狠厉的酸味。

    行!点到为止,看来他没有从娘娘那里得到什么新消息。毕竟娘娘眼里,他只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我们都是。今天到此为止吧。

    "脑子清醒一点,别坏事。不然,大家都死,我一起烧掉,一起消失?"

    "我想娘娘应该不会把你的画像存个十年的。"

    "你!"他生气的抬起那条受伤的胳膊握拳,我起身闪到了窗边的棋盘处。先查看了下窗外没有其他人。才拿出棋子开始摆我几日前迷惑的那局棋。

    这一夜,我琢磨了一整夜棋局,晏宣在…我并未关注他在干什么,只是大约也不是在睡觉……

    不到卯时,宫殿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两连忙跑到门口,晏宣路过地上的被褥时,机敏地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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