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眨了眨眼,比起刚才的所见所闻,他更不愿意相信李淏文现在指着的地方是自己这边!!!!!!

    他尚且没有完全从刚才那份震撼中走出来,此时心中被久违的恐惧感慢慢包裹。他在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

    小六的心在那一刻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当看到那“怪物”的尖端正缓缓朝自己这边移来。

    “日你奶奶……”

    突然,只听“轰”一声,那玩意儿再次吼叫出声音!小六立马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

    他的脑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甚至连恐惧都快忘了。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擂般剧烈,每一下都像是在宣告着死亡的临近。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和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怪物”刚发出的那一声“嘶吼”。

    然而,过了许久,那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那灼烧的感觉也没有出现,时间仿佛真的被停止了。小六依然紧闭着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没有感觉到痛苦。莫非是上天堂了?他的身体依旧僵硬着,大脑一片混乱,努力去理解这令人费解的一切。

    但他明明有听到火燃烧的声音啊?

    慢慢地,他试探性地松开抱住头的双手,微微睁开一条缝——自己的周身确实安然无恙,而距离自己数丈远之外的地方,火焰在那里熊熊燃烧,沸腾着。

    直到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刚才那恐怖瞬间的后怕,还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仍心有余悸。这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还残留着刚才那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小六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从那种极度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虽然这边也没欢喜到哪去,但那边的李淏文却更是面如土色:“这就是你们说的有进展?”

    他周身的人全都立马跪成一片:“大人恕罪,这只是个意外……”

    李淏文道:“意外?你现在站到那去,我对准你,我倒要看看这意外还会不会发生?”

    “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李淏文脸色阴鸷地吓人,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此时千万不要再出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偏偏这是个时候还有个出头鸟站出来说:“大人,小的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自从那批物资被扣押之后,这边实在是捉襟见肘。小的们已经尽力去还原大人想要的样子了,确实是资源匮乏,小的们也无能为力啊。”

    说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偌大的草场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李淏文道:“无能为力?”

    除了刚刚开口的那人,其余跪着的人都不敢接话。“小,小的只是实话实说。”

    李淏文挑眉,缓缓蹲下:“实话实说?”

    那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他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强大且骇人的压迫感,迫使他不得不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接话。

    突然,身体猛的往后一仰,他感到脖子处传来一阵窒息的紧勒感。下一刻,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李淏文那只手如铁钳般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吊在了半空中。

    那人的双脚想要去够却够不着地面,只能在空中胡乱地蹬着。双手扒着李淏文的手,试图挣脱开来,然而李淏文的那只手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纵使他本人也是一身筋肉,却撼动不了李淏文分毫。他的脖颈被掐得几乎变形,脸被涨的几乎快要爆出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眼球凸出,眼白上已然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嘴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艰难喘息声。,

    终于,那人彻底没了动静,身体软塌塌地悬在李淏文手中,脑袋耷拉着,好似一个破败的人偶。

    李淏文嫌恶地皱了皱眉,随后猛地将手中物往前面一甩。那人的身体如破布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便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口鼻缓缓流出,渗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周围的些跪着的人全都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恐惧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李淏文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好似只是为了掸掉手中那并不存在的尘埃。他问:“谁还有‘实话’要说?”

    跪在地上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茫茫大草原在夜色笼罩下格外幽静,只有风在低吟,草丛在黑暗中轻轻地摇曳着。远方的地平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模糊而遥远。画面逐渐模糊,像是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笼罩,使得大草原在视野中慢慢隐去,直至消失不见,变为那千里之外的朝堂之上。

    殿宇高大威严,立柱静默耸立。群臣分列两旁,神色凝重,朝服整齐。龙椅在高处散发着光芒,烛光摇曳,静谧中似有暗流涌动。

    “诸爱卿可还有要事禀报?”上方传来明祚帝威严的声音。站在一旁的太监也尖着嗓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贤亲王勾了勾嘴角,高喊道:“陛下,臣有本要奏!”随后迈着步伐到大殿中央,跪地拱手。

    所有人的余光都聚了过来。

    “贤亲王所奏何事?”明祚帝问。

    贤亲王道:“回陛下,臣要弹劾宁王结党营私,暗中囤积兵马,且对其封地管理不善之责!”

    群臣皆是瞬间将心悬起,齐齐看向明祚帝,等待着皇帝的定夺。

    明祚帝看向那被弹劾的对象。那被弹劾的中心人物此时反而更像一个局外人。他感受到了目光,有些不自信的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一个字——我?

    让人不由地汗颜。贤亲王搞错对象了叭?排除异己也不是这么个排法吧。

    “哦?为何会这么说?”明祚帝问。

    贤亲王让人把物证呈了上去。

    “这些是宁王与那些勾结的朝臣之间往来的密信,信中乃是宁王与之密谋的内容。”

    在明祚帝拿过将其一张张打开的时候,朝堂上又被押上来了一个人。

    “陛下,此人乃是宁王封地内的一名官员,他曾无意间撞破宁王与朝中几位大臣秘密会面,亲耳听到他们是如何商议着打压异己、扶植自己势力的话语。”他在报出都有哪些大臣后,又开始说道:以及,臣还要告发宁王打马球的行为异常频繁。”

    朝臣们纷纷疑惑:人打马球又碍你什么事了?

    “而宁王打马球看似消遣娱乐,实则是以此为幌,暗中训练自己的兵马。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外,宁王对其封地管理疏忽至极——难民横行却不加以管制,只是任其骚乱。饿殍遍野,却不有所作为,成日只顾自己奢靡享乐。现如今已经形成了的难以挽回的局面,宁王依旧是无动于衷。此等行径,实难辞其咎,臣恳请陛下明察!”

    等到贤亲王全部禀报完,朝堂又回归了静谧。群臣神色各异,各自盘算着。

    明祚帝此时也看完了手中的书信把头抬起来,他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贤亲王和那个证人,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宁王那里。

    “宁王可有话说?”

    有人悄悄的看向了萧凛。本以为这种场合了,单是他宁王好兄弟的身份,也应该出来讲两句吧?更别提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了。但奈何他萧凛的身上就写着几个大字:高高挂起。

    ……

    宁王一副无助的模样,现下也无一人为他争辩,他只得自己上前道:“臣弟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朝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危险。有的大臣看不下去了,摇摇头。贤亲王则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宁王道:“但是臣弟还有话说,臣弟并没有!”

    明祚帝道:“如今弹劾你的证据确凿,如何证明你没有?”

    宁王低眉垂首,沉默不语。明祚帝沉默良久,目光复杂,最后道:“既如此,朕会着人彻查此事,在此之前罚宁王在府中闭门思过,无朕诏令不得踏出。收回其封地管辖权,罚俸一年。其余的等一切明了,朕再做定夺。”

    “臣弟领旨。”宁王谢恩道。

    明祚帝看了眼贤亲王还在那,便道:“贤亲王此次揭发宁王行径,对朝廷有功。赏贤亲王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帛书万卷,以彰其功。”

    贤亲王一听此言,喜不自禁,连忙叩首:“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臣必当鞠躬尽瘁,为陛下、为朝廷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圣恩!”

    后面又有一些官员陆陆续续禀报了一些事情,整个早朝就在这场风波中度过了。

    “气煞我也!”宁王此时在府内俨然变了一个形态,他不加掩饰、无声怒吼:“萧凛,真是气煞本王也啊啊啊啊啊!!!!”

    一旁的萧凛则静静地坐在桌前,他拿起茶壶,将滚烫的热水缓缓注入茶壶之中,热气袅袅升起。

    “这个贤亲王真是个卑鄙小人,奸诈中的奸诈!无耻!肮脏!下作!”宁王的折扇在手中拍着响。

    萧凛将茶壶水倒入茶盏,倒掉。水流在茶盏中旋转,带起淡淡茶香。

    “他明知皇兄近来疑心病重,还故意借着此时上奏,分明就是想在本王地事上大做文章,好盖过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人的事。你说说,本王都这么老实了,他还想怎么样啊!”宁王摊掌问天。

    萧凛再次将泡好的茶缓缓倒入茶盏。茶水如一道细长的金线,稳稳地落入盏中。

    宁王终是觉得这场独角戏有些无趣,偏了偏头,唤道:“萧凛——萧凛?”

    见他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吹了吹,小口抿下。

    宁王冲到他的面前,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欲哭无泪地喊道:“萧凛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凛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宁王立马烫手般撤了回来,把折扇一撑,开始扇扇子。

    他把茶杯放回桌上,给宁王斟了一杯茶,道:“急什么?殿下刚在朝上不是做的挺好?”

    把一个孤立无援,遭奸人陷害百口莫辩的闲散王形象树立的淋漓尽致。

    宁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那是本王反应迅速聪慧过人,不然此等场合,谁能驾驭得住?”见萧凛不答,他又道:“不过皇兄应该不会全信他吧?”

    萧凛道:“放心,皇上自有定夺。你们手足这么多年,他对你们每个人的品性了熟于心。不会平白冤枉了殿下。”

    宁王道:“那倒是,本王是什么样的人,皇兄还不了解吗?他到时定然会偏向本王这边的。”

    “偏向不至于,只是相较而言,皇上会更加谨慎对待此事。毕竟他谁都不信任。”

    宁王难得沉默,他收回目光:“贤亲王此次突然上奏弹劾定,本王怀疑是受人指使。”

    “李淏文。”萧凛放下茶盏,望着他道。

    “那他们不早不晚,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弹劾本王?”宁王不解。

    “殿下自己也说了,皇上近来疑心重,此时不拖你下水,更待何时?”萧凛道。

    “本王真服了。”宁王无语凝噎。

    “再者,臣怀疑和那批物资有关。”萧凛道:“这物资必然对他们十分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狗急跳墙。”

    “真是狗急跳墙,”宁王道:“物资没了,关本王什么事?他有本事谁收的找谁去啊。”

    萧凛抬眼看他,宁王讪讪一笑。

    “蛇打七寸,殿下若在和贤亲王的斗争中倒下了,臣自然也被一并解决了,何须废气力在臣这里。”

    宁王恍然大悟:“有道理,怪不得都说擒贼先擒王,打狗需看主人!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云阳那边的‘小探子’行动进展的怎么样了?”

    萧凛把茶杯搁在桌子上:“眼下你就在府内好好休养,听候发落。臣还有事,告辞。”

    “别急着走啊,好歹说清楚,就直接听他发落吗?不做些什么?还有本王人好端端的,修养什么?本王哪里需啊!——”话音未落,突然,宁王猛得往后栽去,发出一声通天巨响,震落了桌上的茶杯,也惊跑了屋前的栖息枝头的鸟儿。

    门口的仆人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装作没看见这一幕。

    宁王缓缓从地上支撑起来,捡起那个不知何时被削掉的椅子腿。那被削掉的一头光滑无痕,平整无缺。宁王望着萧凛翻墙离去的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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