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晚曾说:“剑法之精妙,不仅在于招式的凌厉,更在于心与剑的融合。你要感受剑的呼吸,让每一次出剑都随心而动,不为外界所扰。同时,留意对手的习惯和细微动作,洞察其破绽,但切记,剑是守护,而非杀戮。”

    这一轮,姜棠一招一式都带着浓浓的杀意,招招封喉,招招直刺面门。君莫邪忍不住抽空道:“小姑娘,戾气太重啦!”

    “不重,刚刚好!”姜棠如实说道。她如此拼尽全力,伤不得君莫邪一分一毫,却使得那凌云剑心被她逼的不得已出招反击。

    君莫邪道:“是你逼我的。”

    “不错,是我逼你的,烦请您将招数都使出来,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君莫邪见她如此不知好歹,道:“那我便成全你。”

    他手腕一转,凌云宝剑破风而出,直刺姜棠处。姜棠侧身一闪,手中之剑顺势上扬,欲挡其攻势。

    君莫邪剑锋转变,随即,往上一挑,就这么顺势将姜棠的剑挑了出去。姜棠纵身一跃,赶忙去接剑,谁知君莫邪根本不给她接住的机会。

    姜棠尚在空中,还未触碰到剑柄,却见另一剑袭来,她瞪大了眼睛,立马转圈躲过,然而,剑锋还是拉破了姜棠的手臂。蓝色的衣料子翻开,里面鲜红的血珠飞溅。

    她半跪支撑着落了地,将将落下,还未站稳,君莫邪乘胜追击,飞身过来。姜棠赶忙滚地,君莫邪的剑如疾风骤雨、不见剑身只见剑影,她滚哪就刺哪,追着姜棠直刺,场面不出意料的出现了碾压的局势。

    姜棠飞速翻滚,狼狈不堪,她无暇起身——太快了,根本找不到一点时间空隙!

    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她视野一片模糊,隐约见着墙壁时,她借势一蹬,反冲了回来。她本意是想抱住君莫邪的腿将他带趴下,谁知他稳如泰山,姜棠撼动不得他分毫。

    两人以尴尬的姿势尴尬地卡在那,不过主要尴尬地还是姜棠,君莫邪可威风的很,他居高临下道:“小姑娘,求饶也没必要这个姿态吧,你好好说,我又没说不放过你。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姜棠挺身一脚,君莫邪头往后仰去,避开了这一明着地偷袭。接下来的打斗中,不知是为了借由她炫技还是什么,君莫邪各种奇招怪招频出。这些招式姜棠都闻所未闻,难以招架,躲避不及。

    她不是在场武功最高强的,但或许她是最灵活、最会观察的那一个,竟然硬生生的又快撑过了一轮,只是显然胜负未分,君莫邪也无意再这么耗下去。

    “小姑娘,躲猫猫好玩不?引我出招,却不正面迎战,你这是耍我玩呢?”

    说着,只见他脚步轻点,身姿飘逸,瞬间跃至半空,双手紧握剑柄,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身。剑身瞬间光芒大盛,仿佛与他融为一体。所有人皆仰首瞠目,纷纷感叹:出现了——凌云破九幽。果然非同凡响!

    随后,他以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下,剑随身动,化作一道璀璨的剑光。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在场的人不由得为他的这位对手捏了把汗。

    在接近姜棠的瞬间,他手腕猛地一转,剑势陡然一变,由直刺化为横斩。强大的剑气如汹涌的波涛,向着她席卷而去。

    在这强大的剑势面前,好像一切抵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凌云剑心的剑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随时可以一举突破对手的防线,将其击败。

    千钧一发之际,锣鼓声响起,第二轮毕,姜棠侥幸又胜了一轮,她已经成了目前和另外一人并列第一的人了,有的年纪较长的人都过来劝她知足,年纪轻轻的不要好高骛远,死撑毫无意义,她是不可能从凌云剑心手下夺取胜利的,姜棠谢过他们的好意,转头不再理他们。

    钟离晚简单地帮她拿布料捆扎了一下伤口,也不问她是否还要继续坚持,只是小声道:“发现他的破绽没有?”

    姜棠抹了把汗,道:“发现了。”

    她在与君莫邪的交锋中,发现他如果试图以复杂的剑式迷惑她时,呼吸会略微急促,这意味着他在这套剑式的运用上需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和精力。

    以及当君莫邪处于防守状态,并且对手的攻击角度较为刁钻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瞟向左侧,似乎在依靠这个细微的动作来预判和调整防守的位置。

    “还有,此人在连续快速进攻之后,右手的剑会有一瞬间的下沉,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瞬间,但这是不是也表明了他的手臂在连续发力后会出现短暂的力竭?”

    “你观察的非常细致,几乎把能观察到的细微破绽都观察到了。”钟离晚道:“那你可有发现他的‘凌云破九幽’破绽在哪?”

    姜棠摇摇头:“尚未发现。”

    说到底,她也不是剑法高强之人,如何能窥得君莫邪这等高手的绝招破绽。钟离晚与她耳语两句,姜棠问:“当真?”

    他点头:“当真。”

    锣鼓声响,比试第三轮开始,成败在此一举,君莫邪可不会让自己的收官之战,就这么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不说全力以赴,最起码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意了。

    在这一轮里,他显然发现了姜棠的不同之处,姜棠仿佛看破了他的所有招式,一招一式都能精准化解,他心道这小姑娘有两下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不过那又如何,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和实力面前,都是蜉蚍撼树!

    是时候送你“上路”了。想到此处,他轻笑一声,想要跃至半空时,姜棠眼疾手快,几乎是同时将剑飞出!君莫邪眼神一瞪,向后腾翻过去,待落地后,正欲再次施展那凌云破九幽,却看姜棠竟整个人飞撞了过来!他整个人重心不稳,跟着被带飞出去。

    “他在使用此招前,为了蓄力,会运功将全身的重心由上至下,你须得在他下盘稳定之前,攻其不备,速度越快越好,像他之前刺你一样,快到让人使不出招来!”

    钟离晚此时在台下观望着,耳畔传来人群不可置信的议论声,不由得淡淡一笑。

    “好你个小姑娘,竟然耍阴招。”两人再次打斗了起来,君莫邪道。

    “我堂堂正正的比武,怎么就是阴招?”姜棠自从破解了他的凌云破九幽后,一招一式舞的更加生猛起劲,倒不是她更加自信了,反而是抱着一种必输的心态去打。

    置之死地方的后生,有时候不要命的打法,才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来——钟离晚年纪轻轻,一直都是养尊处优,却能悟出这样的道理来,而姜棠也能铭记于心,并且运用的恰到好处,二人不可谓不是绝佳师徒。

    她的这种打法,君莫邪简直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小姑娘走火入魔了。眼看时间就要耗尽,两人皆使出绝招来,是生是死,是输是赢,一招便知!

    他们双双被撞开,分别用一条腿刹住。君莫邪显然因为时间被拖到了这,将不爽已经摆到了脸上,脚一蹬地,来到半空中挂住,他光芒万丈,金黄色的光束瞬间普照大地。

    姜棠仰头,简直快要被这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睛——这是灵力充沛,法力无边的象征,她早便料到。明明可以依靠钟离晚的提示,打他个看似不分上下,难分伯仲间,但她这一次却没有阻拦他。

    她横冲直撞,提剑而上。此时,君莫邪也冲了下来,那剑锋势如破竹,剑尖直指姜棠。因为时间被拖的太晚,君莫邪虽不是处于下风,但也不是像往常那样居高不下,他不急,有的“小侠士”倒急了,急着为他打抱不平。

    人们正看的失神之时,一个还没姜棠腰高的小男孩不知在何时,手持着桃木剑冲了上来,他挥刀相向,嘴里还喊着:“打倒妖魔鬼怪!打倒妖魔鬼怪!”

    小男孩的阿娘急得快要哭了,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想要上来把他带下去,但此时人们已经回过神来,强拉着不让她上台,提醒她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只会徒增无辜。

    “那怎么办?我的孩儿就不管了吗?!”小男孩阿娘急得怒吼:“你们谁快去救救他呀?!”

    众人被他吵得头疼,一时都忘了观看比赛,等到回过神来,比赛已经结束,姜棠不出意外的挂了一身彩。然而,钟离晚冲至台上,将她翻转过来,怀中的小男孩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了他的阿娘后,大哭的爬起来,嘴里喊着跑了过去。

    而姜棠呢,身伤就暂且不说了,此时定被剑气震得内伤严重、脏腑俱损;单单是额头处就有一大块,在地面蹭出来的猩红伤口,她灰头土脸的,钟离晚生怕他被感染,赶忙将她带回了府上。

    后来的事不必多说,姜家听说了此事,来钟离家要人了,她一回去就被家法伺候,伤尚未好全,就被罚去跪了祠堂。

    钟离晚本是不想放人,但奈何两家关系向来还算交好,他这么平白无故扣人家闺女算怎么回事?姜棠不欲让他为难,还是跟着回去了。她觉得吧,比起剑芒,更痛的大概就是这家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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