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桌子面前,桌上一块布摊开着,里面包着碎了的泯妖鉴。

    “……”

    “……”

    俩人确实都挺无语的,费了大半天周折,结果最后镜子还碎了。

    那从昨夜起,不知怎的自己突然就好了的贾娘子,见他俩一直一筹莫展的,也不好打扰他们,小声说了句“吃饭了”,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理她,自行就退出去了。

    直到林佳佳过来问姜棠:“大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姜棠问:“佳佳是想回去了吗?”

    “不是,”林佳佳乖巧地摇了摇头,说道:“大姐姐想要的东西不是找到了吗?为什么还不回去啊?”

    “我……”姜棠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姐姐还有事情没完成,很快就可以带你一起回去了。”

    林佳佳忽然问:“那,会把小周哥哥带回去吗?”

    姜棠愣了愣:“什么?我带他做什么?”

    林佳佳许是这些时日都交给小周爷爷带的,小周爷爷又要照顾小周,所以佳佳几乎是留在小周那里的,佳佳偶尔陪躺在床上无聊的小周聊聊天,可能因此也产生了一些深厚的友谊吧。

    林佳追问:“大姐姐不打算把他带回去吗?”

    姜棠摇摇头道:“小周哥哥有他自己的家,和家人,姐姐不能把他带回去。”

    林佳佳道:“可是我看小周哥哥很想跟你一起回去诶。”

    姜棠制止道:“胡说,他怎么会想跟我一起回去?佳佳,你别闹了,我们这还有点事,你先去找小周哥哥玩吧。”

    “好叭,那我先去玩了。不过我可没胡说哦,小周哥哥这几天一直跟我问你的事,还问我家中是不是就我们两个,我说算是吧,然后他好像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丢下这句,她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这实在太安静了,姜棠忍不住开口了:“你那些……”

    陈烛替她说完了:“我那些兄弟姊妹没有会修这个的。”

    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小周爷爷缓缓走了过来,冲着这两个人说道:“让我试一试吧。”

    两人一顿,齐刷刷地看向小周爷爷,小周爷爷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不信任我这个糟老头子,但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可能还真的只有我能修好这个东西。”

    但两人将泯妖鉴的碎片奉上,小周爷爷吩咐他俩去后院,将那棵最大的树树皮刮下。

    姜棠早就发现这棵树的奇特之处了,这棵树白日看起来与普通树无异——除了直一点,胖一点之外。

    而到了晚上,它的树叶上就会隐隐冒着淡淡幽光,不是非常明显,但显然和这院子里的其它树木有所不同。

    贾娘子帮两人找来了一个双向锯子,一人一边,你一拉我一推的就锯了起来,别看这小小的胖树,还真有点难切,俩人锯了半天,也只是锯出一个小口子来。

    小周扶着拐杖出来了,看见俩人正沉默着锯树,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这是爷爷让你们锯的吗?”小周憨厚地笑了笑:“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舍得锯他的宝树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姜棠有些担心他的情况,毕竟他之前实在伤的太重了,询问道:“你伤好了吗?不用躺床上歇着了?”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再次多谢姜姑娘和陈公子,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可能就要养一辈子了。”

    姜棠见陈烛不回话,便一个人道:“没事,应该做的。”

    小周道:“冒昧问一下,姜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去?”

    姜棠也不确定,只是道:“我应该很快就要回去了。”

    “不知姜姑娘家住何方?我记得您好像说您过是京城人士,大概是京城的哪条街巷呢?”

    这回反而不是姜棠开口了,陈烛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周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随即立马道:“姜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一问,想着如果日后若有兴趣去京城游玩一番,还可以寻个朋友,也不至于全无落脚的,忘了姜姑娘身为女子,出门在外本就诸多不便,我这般贸然询问您的住处,实在有些唐突。况且女子独居更要注意安全,我此举确有不妥之处,还望姜姑娘莫要见怪。”

    姜棠坦言道:“没事,这也没什么,况且我本就不是一个人住。”

    小周道:“哦对,还有佳佳嘛,佳佳这个小姑娘挺懂事听话的,还很聪明,姜姑娘和她住在一起,每天肯定很开心。”

    陈烛手默默地推着锯子,道:“受伤了就要多休息,不要经常站着。”

    小周不知道自己和姜姑娘说话,这个鬼为什么总是横插一嘴,却也只能道:“陈公子说的是,那我便回去歇着了,不打扰姜姑娘干活了。”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离去了。姜棠将锯子推给他,道:“你话有点密了。”

    陈烛将锯子拉过来,再反推回去,道:“是吗?小生觉得还好啊。”

    姜棠不欲和他辩解这些,道:“你觉得还好就好。”

    陈烛道:“谢谢姑奶奶理解。”

    就锯个树皮,两人硬是锯了几个时辰。他们把锯好的树皮全都放到桶里,寻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将其一端削尖,把小块树皮放在一个凹槽里,用木棍不断地捶打,使得汁液流出,收集起来。

    他们呈去给小周爷爷的时候,小周爷爷已经将镜子大致拼凑了起来,但上头仍有许多细密的裂痕,就像一张破碎的蛛网覆盖在镜面上。

    小周爷爷看到他俩把树皮的枝叶全部,捣了出来,不由得心疼一阵,看这量,他的宝树现在怕是已经“衣不蔽体”了吧。

    他黑着脸将那汁液接过,轻轻地涂抹在镜子的裂痕处,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均匀地撒在汁液上。接着,他又又不知是从哪儿取出几枚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宝石,镶嵌在镜子的边缘。

    随后,他点燃了一炷香,围绕着镜子缓缓走动,口中念叨不止。

    随着汁液的渗入、粉末的融合以及宝石光芒的闪烁,镜子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那些裂痕似乎有了愈合的迹象,但速度极为缓慢,小周爷爷将宝石拿下,收了起来。

    姜棠在一旁紧紧盯着,喃喃自语道:“难道有这些的效力还不够?”

    小周爷爷摇了摇头:“这修复之事急不得,需得等上些时辰,让它们充分发挥作用。”

    姜棠点头,陈烛忽然歪着头问道:“您莫不是除魔教的人?”

    小周爷爷睁大了眼睛,这个名字突如其来的被念出来,让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道:“什么除魔教、除妖教的,我没听说过。”

    “您没听说过,怎会修得了他们的法器?小生可是听闻,这泯妖鉴乃是除魔教里,所有的能人巧匠共同锻造了七七四十九日,这才将其打造成功。这除魔教的法器,旁人如何能轻而易举将其修复?”

    “说了没听过,就是没听过。你一个鬼,懂什么啊?”小周爷爷说完就被气地离开了。

    待他走远,姜棠问陈烛:“除魔教又是什么教?”

    “就是一个除魔卫道、行侠仗义的教派,早些年在江湖上非常有名,里面人才辈出,尤其是里头的工匠,个个手艺精湛,巧夺天工。

    无论是打造兵器,还是修筑防御工事,亦或是制作各种精巧的机关暗器和法器,都堪称一绝。正因为有这些能工巧匠,该教派在江湖中的地位愈发稳固。只是后面,不知何原因,这个教派在一夜之间就解散了,里面的人大多都死了,活着的也都退隐山林或村庄,不再外出。”

    姜棠来到后院,见小周爷爷就一个人站在那里,仰望着他那棵残缺的宝树。

    姜棠开口:“周老前辈。”

    小周爷爷听到这个称呼,并不回应。姜棠不死心,道:“周老前辈,我知晓您定是有非凡的本事,如今江湖险恶,奸邪当道,我有一想法,不知您愿不愿听?”

    小周爷爷冷哼一声,道:“姑娘有话直说,老头子我听着便是。

    姜棠神色凝重,说道:“周老前辈,如今京城里局势动荡,诸多心怀不轨之人妄图颠覆这当下局面。若我们不挺身而出,加以阻止,恐怕这江山易主,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老前辈,您身怀绝技,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或还有一线希望力挽狂澜,守护这太平盛世,保我朝血脉延续,护百姓安宁。”

    小周爷爷斜睨了姜棠一眼,道:“小姑娘,你说得倒是轻巧!这朝堂之事错综复杂,水深得很,哪是你我能轻易左右的?我不过是个退隐江湖的老头子,不想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再说了,就算我有几分本事,又能如何?那些权贵之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我若跟着你掺和,说不定连这条老命都得搭进去!”

    姜棠赶忙说道:“周老前辈,您莫要这般悲观。如今这局势,虽看似艰难,但并非毫无转机。钦差大臣和宁王心怀天下,志在拨乱反正,拯救这危局。他们已有周详的计划,只是在兵器制造方面,急需您这样的能人巧匠相助。

    您的技艺若能为他们所用,定能增强我们的实力,增加可能性。而且,如今这形势紧迫,若不挺身而出,一旦奸人得逞,天下大乱,百姓遭殃,您又岂能独善其身?您一生本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小周爷爷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小姑娘,不是老头子我不愿意帮忙。只是这官场之事很难说啊,谁能保证你说的那些人就一定能成功?万一失败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姜棠目光坚定地看着小周爷爷,说道:“周老前辈,风险固然存在,可若成功,那便是造福万民的大功绩。

    再者,就算前路艰难,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奸人得逞,让百姓受苦?您一生经历风雨,想必也明白,有些时候,必须要有所担当,方不负此生。我相信以您的胸怀和技艺,定不会在这关键时刻退缩。”

    小周爷爷目光闪烁,犹豫地说道:“小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容老头子我再想想。这关乎身家性命,我得慎重考虑,不能贸然答应。”

    姜棠说道:“周老前辈,您慢慢考虑,我知道此事重大,需要斟酌。但时间紧迫,还望您能尽快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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