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过去,几十封电报石沉大海。

    马尔福恹恹地说:“我父亲说麻瓜都很笨,他们指不定根本没收到你寄出去的电信。”

    她堵住没有对准监听器的耳朵,连眼神都欠奉。如果马尔福的每句没头没脑的抱怨她都去听,去解释,赫敏怀疑自己耳朵起的茧都可以给牙牙磨牙了。

    “没用的,” 马尔福不甘心,又踢了一脚目前归她坐着的椅子腿,老旧的木椅发出沉闷的吱呀,“该出去了。”

    “什么叫该出去了?”

    这次轮到马尔福不理她,他直接打开门。室外,原本只是阴沉的夜空,此刻如同破洞口袋,落雨如注,雨水淋进来瞬间在门口积了一滩。

    “你干什么?快关门。”

    马尔福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伸手飞快地隔着一层巫师袍抓住她的手肘,猛地将她往外拽。

    “闭嘴,泥巴种,想活命就跟我走,” 一道闪电撕裂了黑色的帷幕,一瞬照得他脸色惨白得像死人。

    风浪翻涌时在甲板行走很艰难,船不时撞上滔天的浪,发出砰砰巨响,他们不得不尽量压低重心避免被甩进海里。

    “老天,马尔福,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自己跳进去!”

    “我他妈的才不想死!”

    十几米的距离,他们好像走了一个世纪,最后赫敏不知道是马尔福拽着她,还是她拽着马尔福,总之两人呼哧带喘地一齐跌进了船舱。

    “关门,雨灌进来了。”

    “别教我做事!”

    “啪——!” 是赫敏打在他手臂的声音。

    “砰——!” 是马尔福愤怒关上舱门的声音。

    “该死的,格兰杰,你这个粗鲁的女巫!”

    “嘘!”

    “做什么?”

    船舱内的走道没有灯亮起,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漆黑,看来留在船舱里的人没能找到恢复电力的办法。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安静得好像这里空无一人。

    赫敏正想仔细再听一会,身旁突然亮起光。

    转过头,马尔福正举着他的亮晶晶的魔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灰色的眼睛像森林散不去的浓雾,乍然被过分明亮的光所点亮,神秘又带了一丝蛊惑。

    他是没有察觉异样,还是完全不在意?

    赫敏咽了一下口水,她的害怕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被她分到了角落,离开无线电室,骤然正视他,只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她不信任马尔福。他是极端纯血主义者,他们厌恶麻瓜,也连带恨麻瓜种,恨所有亲麻瓜的巫师,视之如巫师世界的渣滓。

    这是他们一遍一遍用行动、用话语告诉她的。

    赫敏知道的马尔福会作弄她,讥讽她,但如果,有机会,马尔福会不会想杀了她?

    第一次和父母来到九又三分之四站台时,她就察觉到了那些目光,那些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厌恶,以及他们自以为低声的议论。

    每当她取得好成绩,都会有一种随口、或许不带恶意的惊叹:“真不敢相信她是麻瓜种。”

    更遑论,马尔福、帕金森和他们跟班充满恶意的事迹。

    两年间不知道听了多少他们的咒骂。

    赫敏突然有些恨自己一时的软弱,她扶着墙站起来,攥紧了手中的魔杖。

    她逃避了三个小时,是时候该去找出真相了。

    —

    马尔福慢悠悠跟在她的后面,一间一间船室寻找小巫师,负二层的船室就只剩下举办宴会的大沙龙厅。

    赫敏握着魔杖,轻轻推一条缝,里面漆黑,没有一丝亮光。

    “Stupefy!(昏昏倒地)”

    火红的光从内哐地一声打到了她挡在身前的门上。

    赫敏能听出对面的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同学自相残杀,“等等,我是——”

    “让开!” 马尔福一把推开她,“Confringo!(霹雳爆炸)”

    “Protego!(盔甲护身)” 赫敏听到马尔福要使用霹雳爆炸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对面扔去保护咒,“你疯了吗?这个咒语可以炸掉整个房间,他们会死的!”

    她迅速将他一同拽倒在地,以躲避咒语反弹。

    橘色的爆炸光线照在他的脸上,马尔福拧着眉毛,薄唇紧抿,想也是在心里咒骂她。

    余波后,更猛烈的红色攻击魔法向两人袭来。赫敏不敢让他有机会伤人,连连抢在他前面喊:“Protego!(盔甲护身)Impedimenta!(障碍重重)Immobulus!(全部身定)”

    除了黑魔法防御课,赫敏从来没有那么密集地对人使用过战斗型咒语,她握着魔杖的手微微汗湿,说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

    赫敏推开被削成条的门。

    “Lumos Maximum(荧光闪烁)”  一直待在旁边坐享的马尔福适时展示自己的存在。

    赫敏眯了一下眼睛,才适应突然的亮光,他魔杖发出的光照亮了整个沙龙厅。

    厅里桌椅翻倒,一片凌乱——之前还发生过战斗。

    被定身咒定在舞厅中间的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面具和兜帽都除了,正愤愤盯着他们。

    “你是……赫敏·格兰杰?” 一个棕发的男巫语气怪异地开口。

    “还有一个马尔福?”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高年级女巫也面露古怪之色,目光落在马尔福那闪闪发亮的白金色头发上。

    赫敏自然听出了棕发男巫的声音,是之前和她搭话的小獾,看清人,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贾斯汀·芬列里,赫奇帕奇和她一届的麻瓜种巫师之一。

    可是,贾斯汀的成绩不是倒数吗?

    这不是重点,赫敏甩甩头,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为什么要攻击我…和他?”

    “谁知道你们是谁,” 另一个男巫梗着脖子怒视她。

    “你们是来攻击的第四波人,” 贾斯汀确认她的身份后,态度软化了一些,“我们只是守住了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个人都紧闭上嘴。

    “也许是他们杀了人。” 马尔福突然讥讽地说,他高抬下巴示意。

    赫敏这才看见Y形楼梯前僵直地躺了一个还戴着面具的人。

    是之前被杀的那个人吗?

    赫敏跑了过去,看到巫师脖子中间横着的血痕,一模一样的死法,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的喉咙被残忍割开,却没有一丝血迹在外,仿佛血液是被从体内强行抽离出来的。而她记得很清楚,那个被金发女人抱住的巫师,血自他的脖颈流到了地上。

    就像血色的爪牙。

    赫敏揭开了尸体的面具,那张扭曲肿大的脸让她胃灼烧起来,反酸的腥味涌到了嘴边,一晚上竭力保持的理智几乎碎得捡不起来……她不认识这个男巫,但此刻之后,她一定记住了他的脸。

    赫敏慢慢转回去,看向空中的五人。

    “不是我们,” 挤在后面的女巫低低地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和你们打的人呢?”

    “你是在审问我们吗?” 高挑女巫的目光变得凌厉。

    赫敏踱步,“也可以不回答我,不过,既然不想说话,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全部石化。”

    五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

    赫敏不耐烦地用魔杖敲了敲手心。威胁意思明显。

    “打不过的都逃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贾斯汀咬着牙说。

    “所以,你们就把门修好了,在这里守株待兔,是吗?”

    贾斯汀迟疑地点点头。

    赫敏又问了他们怎么又回到了沙龙厅,明明十六人最后是在一层的船室前分开。五人挤牙膏一样不情不愿地回答着,靠赫敏东拼西凑才把事情弄清楚。

    去无线电室七人里,先回了的三人和原先等在船室九人为谁杀了男巫争执起来,一边是说要等待,一边想要找真凶,两边舌战变魔法斗殴,就成了如今局面。

    赫敏沉下脸,这之中竟有人认为只有杀了真凶才能脱困。

    —

    赫敏没法一直用定身咒困住五人,她便将沙龙厅的门修复,再用加强禁锢咒把门封上,至少这样至少没人会掉进他们陷阱里了。

    “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马尔福语气贱嗖嗖的。

    赫敏内心大叹气,她怎么还没有摆脱这人,“呵呵,远比不上你。”

    “喂,格兰杰,”

    被叫住,赫敏回头发现马尔福停在一间盥洗室门口。

    赫敏嘴角抽了抽,“你要去盥洗室就去。” 她突然会意,脸尴尬地就要烧起来,“……我不走,我就在门口。”

    “哼。” 大少爷还是不满意地哼了她一声才开门进去。

    看着马尔福走进去,赫敏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她跺了跺脚,无比痛恨自己的良知。明明是讨厌的人,折磨她的人,抛下他竟然会让她有负罪感?

    凭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长串尖锐的女声尖叫从门里穿出。

    “马尔福!”

    赫敏赶忙回身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去,他怎么进的是女盥洗室!她急匆匆地拧动门把手,而门里的人也慌忙忙试图逃出来。

    四目相接,两唇相碰。

    温暖而柔软,一股好闻的果香瞬间浸入她的鼻腔。

    赫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盥洗室里面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叫得更撕心裂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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