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似海,分不清天地元初之境。

    这个地方……克莱尔反应过来自己又到了挂坠盒空间内。

    她看着不远处的球体,她注意到相对于之前的黑红色,阿图姆的外观发生了一些变化,它的颜色变得明亮了,由原本的黑红色变成了橘红色,甚至有隐约的一两分橘黄色的色调。

    结合之前从女祭司木乃伊口中获取的信息,克莱尔不难猜出这直接代表了他力量的增强,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我的任务完成了?”

    “暂时没有。”

    “那就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一阵静默。

    “……我很抱歉,克莱尔。”

    “为什么道歉?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克莱尔低着头、语气生硬地说,“我帮你找齐全部的力量容器,你帮助我回到原世界。”

    “我本来应该提前告诉你,上一个世界不止一个力量容器的。”

    克莱尔想起了这么一茬,她确实下意识地以为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容器,于是在拿到海洋之心后,抱着反正随时可以离开的保底心理,她的行事非常的大胆。不难想象当她看到海洋之心被吸收掉后又出现了一个容器时,震惊和对未知的恐惧险些击溃她的理智。

    要是她真的死在那里呢?

    无论如何,死亡绝对是非常糟糕的体验,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是啊,要是你让我知道有两个容器要找,或许事情会方便得多。”

    “你生气了吗?”阿图姆的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好像不愿意惹她生气。

    “没有,不,其实有一点儿,但不是因为隐瞒什么的,也是我大意了,想当然的以为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容器。”克莱尔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什么?”阿图姆问,猜测地说,“我注意到你很喜欢那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留下充足的道别时间。”

    “其实也不是,我早就做好了离别的心理准备,”被这样刨根问底的问,克莱尔感觉到内心有一股灼人的火焰噌地一下升腾起来,她抬头盯着球体,突然产生了一种把它摔在地上的冲动,是她一次次出生入死,帮助它从暗黑红色变成现在的橘红色的,她深吸一口气,“我注意到只要我碰触到了力量容器,你就可以直接吸收掉容器中的力量,那么我对你来说……”

    克莱尔突然有点说不下去,她感觉到心中的怒火奇怪地消失了,变成了酸涩的水从眼中流出来,“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一种媒介吗?”

    阿图姆沉默了,过了良久才说道,“我真的很抱歉让你有了这样的误会。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对我非常重要。”

    又是一阵沉默。

    虚空之中,阿图姆突然凑近了她,祂凑近之后克莱尔才注意到这个球体的巨大体量,她在祂面前真像砂砾与天上的太阳。

    “碰触我,克莱尔,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克莱尔疑惑了,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她情不自禁地想着她的手指会不会像烈日下的冰激凌一样被融掉。

    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感觉到过分灼热的温度,她碰触上祂——

    一片黑暗静谧的水域中,她睁开眼睛,不对,不是她而是祂,这是阿图姆的记忆。

    祂诞生在一片元初之水中,岁月流逝,祂的力量逐渐壮大……

    混沌的初始世界分开成为天和地,祂创造了一片沙漠,和一条孕育爱和生命的河水。

    祂附身,想去触碰自己创造的杰作,这条宽阔的、汹涌澎湃的尼罗河,可不期而至的,祂在通过河水的倒影看到了一双眼睛,水蓝色的、流光溢彩的双眼。

    世界上的其他一切事物都模糊了,祂只能看到那双震慑心魂的眼睛。

    祂爱上了自己的眼睛,也因此明白了孤独的滋味。

    为了缓解孤独,进一步地品尝爱,祂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创造了一个像祂一样的生命体。取名为哈托尔。

    祂很想看看哈托尔的样子,但哈托尔正是由祂的眼睛创造的,哈托尔是祂的眼睛。

    祂看不到哈托尔,哈托尔也看不到自己。

    但这个问题没有难倒他们,哈托尔同样站到了尼罗河畔。

    下一刻,一个黑发蓝眼、双颊粉红的人出现在河水的倒影中。

    看清水中倒影的那一刻,克莱尔瞬间清醒了,她像触电般抽回碰触着阿图姆的手指,同时从那些回忆中抽神出来,讶然地喘着气,“祂,我,哈托尔和我?”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克莱尔发现哈托尔竟然和她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克莱尔,你是哈托尔的转世。”

    突然间得知自己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或者说神的转世,要是阿图姆是在她还没坠机前告诉她,她准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可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奇异事件、世界穿越后,克莱尔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灵魂之说。

    “我,但我感觉我和哈托尔像是两个人。”

    “你会有这些想法是很正常的,你并没有祂的记忆,正是记忆塑造了我们。等你想起来就好了。”

    “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克莱尔觉得自己是自己,就算知道了前世的自己是谁,也没必要非得去接受祂的记忆。“即使我真的是哈托尔的转世,那又于我有何益呢?”

    “如果你不是哈托尔的转世,你现在已经和其他人一起死于坠机了。”

    克莱尔哑口无言,好像还真是这样。如果她对于阿图姆没有重要意义,祂为什么要费力救她呢?

    “一个人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过去,那么她就没有未来可言,那是你心灵缺失的一部分,只要你正视它、接受它,你就会无所不能。”

    阿图姆的语气很认真,克莱尔相信要是祂有脸而不是一个球的话,祂说话的时候眉毛一定紧皱起来了。

    “听起来不错,”克莱尔顺着祂的话说,然后转移话题道,“……让我去下一个世界吧。或许,在下次我拿到力量容器的时候,我把它放进挂坠盒中就代表了准备好要离开?”

    “好的。”阿图姆没有丝毫犹豫就立即答应下来。

    这答应的速度让她有些惊讶了,看来哈托尔在阿图姆心中确实很重要。

    她抿了抿唇,“我准备好了。”

    “好的,我现在送你去下一个世界。那里同样有两个容器。”

    熟悉的灵魂飞跃感传来,克莱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次飞跃的时间似乎特别长,那双之前出现过的尖锐物拉扯感又出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许是前几次的失败增长了那东西的怒火,它这次的嘶吼声和咆哮声特别可怖刺耳。

    尽管心跳如雷、紧张不安,灵魂又被抓挠、撞击得阵阵发麻,但克莱尔始终铭记着阿图姆最初的嘱托,不要去和那东西对视。

    ……

    ……

    ……

    “都说只有撒旦才能创造地狱?我不这样认为,我也可以创造一个地域,试试谁能坚持得最久!”兴致高涨地说话的人是一个海盗船长,他命令着船员们把掠夺来的女人们往底部船舱赶去。

    而克莱尔,就是这些可怜的女人中的一个。

    事实上,在一周前克莱尔还觉得自己这次的穿越算得上幸运,没有穿到摇摇欲坠、巨石掉落的地下宫殿,也不是在几十米高的甲板外,随时可能掉落冰冷刺骨的大西洋。

    她穿到了一座西班牙修道院里,挂坠盒就在身上。还通过原主的日记知道自己名为安吉莉卡。

    只是挂坠盒指向的东西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滴水。

    她以为阿图姆渴了,于是用挂坠盒盛了一杯饮用水,结果挂坠盒剧烈抖动起来把那些水全部倒了出去。

    看来普通的水是不行的了。

    克莱尔猜测可能是某种有特殊功效的水,比如能让女人怀孕的子母河水,或者喝下后能让人有超能力的水。

    正当克莱尔一筹莫展之际,在她传过来的第三天,一个穿着相当摇滚的男人闯了进来,他说自己是黑珍珠号的船长杰克·斯派洛。

    什么黑珍珠号,克莱尔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杰克这个名字倒是让她对他多了几分耐心,她拿了一盘水让他把脸上的泥巴洗干净。

    而最关键的让她对他感兴趣的地方是,在他洗了把脸后露出的那张面孔。

    这不是约翰尼·德普吗?

    看到这张熟悉的帅脸,克莱尔猛地意识到自己又穿进了一部电影里,可是她对约翰尼·德普饰演的这个角色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她在思考,可杰克·斯派洛还以为她是在对他的脸犯花痴,开始挑逗她并且说了一大堆花言巧语。

    克莱尔可不是那种会被两句话哄骗的无知少女,但她还是假装被他迷住了。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根据前两次穿越的经验来看,接近主角有很大概率能够解锁主线任务,而主线任务往往会有意外之喜,说不定就能找到力量容器。

    于是,克莱尔开始扮演一个被迷住了的纯良少女,并且不着痕迹地套话,“斯派洛船长,你一定去过许多地方吧,有着许多神奇的冒险吧?那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有着特殊能量的水?”

    对于崇拜自己的女人,杰克·斯派洛还是很有耐心满足她们的好奇心的,他告诉了她一个重要线索——不老泉。

    听到杰克·斯派洛对于不老泉的描述,克莱尔觉得这样的神奇物件绝对够格承担阿图姆的力量容器一职。她想套更多的关于不老泉的消息,可杰克·斯派洛也不知道别的了,而且他开始对她动手动脚,想要更近一步。

    于是她立即翻脸,“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叫人把你丢出去?”

    克莱尔现在还记得杰克离开时震惊的表情,好像他是第一次被女人欺骗一样。

    从回忆中抽身,那时候的克莱尔只觉得一切进展顺利,并且准备出海寻找不老泉的下落,可没想到在出海后的第一天,就碰上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海盗,还是海盗中最臭名昭著的“黑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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