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是一个很尴尬的年纪。这个年纪比幼儿略显成熟,可以记事,又未脱离稚气,总归还是个小孩。

    这是她第一次翻开某一本厚重的书籍的年纪。小时候认得字不多,磕磕碰碰的看,只能看懂几个拼不成故事的字句。

    直到,她去到了一个新家庭。

    教她拉琴的姑姑走了,妈妈骗她说姑姑不会回来了。小时候认识的新朋友也走了,爸爸骗她说那个小朋友不要她了。

    于是她就在充满了谎言和猜忌,悲伤和苦痛的地方长大了。

    遥远的英灵王座,不属于任何次元的英灵殿中,金色之人第一次听见人类的呼唤。

    他是她认得的第一个历史人物,存在于那漫长史诗里的英雄。

    吉尔伽美什那时只觉得戏谑,偶尔可以听到地面上杂种的呼喊一定程度上愉悦的王无聊的心情。

    “哈?!我这么早就开始喊您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陈星月头发没干,一边用那块英雄王嫌弃至极的粉色毛巾擦头,一边听吉尔伽美什把她把陈年旧事全部抖出来。

    您是不是连毛巾都喜欢金色的啊……

    “本王可是被你这个杂种烦了整整七年,还不知道对本王的恩赐感恩戴德!”

    啊,炸毛了。

    沙发上两个人罕见的可以并排坐着,虽然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稀奇的有点好笑,电视里放着某个王眼里无聊透顶且毫无营养的肥皂剧。

    “不会吧,我小时候这么烦人的么……”

    “谁告诉你的?杂种”

    “您自己说被烦了七年的啊喂!”

    “本王没说你烦!”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陈星月欲哭无泪,怎么小时候就摊上了这么个傲娇王啊!她到底是怎么摊过来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本王能在英灵王座听到某个杂种哭哭啼啼的声音确实非常愉悦”

    只有愉悦么,王……陈星月汗颜。

    “所以那些事情是您在帮我……?”

    “不是,本王的能力不足以跨越英灵王座,你只是听到了本王的允诺而已”

    “噢……那我还挺厉害的”能把一群人打趴下诶,想想就牛逼。

    “嗤”

    “……”您能别嘲讽的这么明显吗!嘴角要勾到太阳系了啊喂!

    “您要出门么”陈星月见吉尔伽美什起身并换上了一身盔甲,她放下吹风机愣愣看着巴比伦之门里一把剑被移出,然后经王的手来到她手里。

    “诶?给我干啥?”好值钱的样子!

    剑身轻巧,剑柄处缠绕着几簇纹路,勾勒出花瓣的形状。

    “她会用,遇到危险记得喊那家伙,别蠢得要死冲上去自己受伤”吉尔伽美什睨了一眼沙发上捧着剑,双眼放光的家伙,然后灵子化离去。只是离开时上扬的嘴角,陈星月并没有看见。

    “这是,关心的感觉?”

    “啊,没错,还有那家伙把本小姐当什么了!人形沙包吗?!”星月神子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气的炸毛。

    “别生气别生气,王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啦”

    “真的是!”

    “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带着剑出门会被当二货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去那个…那个叫什么……远坂家看看吧”

    “也行”

    星月神子顶上主导人格,背着那个熟悉的背包出了门。包里装着那只可以传导魔力波动的酒杯,和一把捅出来一半的剑。

    “原来认路啊,大小姐”

    “那当然,去远坂家的路特别好认,我走过好几次”

    行至围墙边,星月神子没有看到任何光亮。雕花铁栏杆围起的庭院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星月神子意识到不对,暗骂一声转头朝一个方向跑去。“我早该想到的,那家伙!”

    “怎么了?”

    “你一开始看到的,神父的从者是吉尔伽美什对吧,但是,他原本的从者,应该是Assassin”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吉尔伽美什晚上会登门拜访,又有几晚不在的,

    “我去,这不是离间么!这人好恶毒”

    “远坂时臣估计已经挂了,我现在去教堂看看”

    “成”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见到你家王哦~”

    “什么叫我家!”

    “高兴了吧,小陈同学~”星月神子八卦脸,笑了笑。

    “已老实,求放过啊大小姐……”

    此刻天色渐渐暗下,十字架在屋顶耸入云端,树林掩映。

    木质大门开了一条缝,就像猎人等待猎物上门一般,她淡然颔首,推门走进。

    “来了啊,星月家的遗物”

    “你才是遗物,你全家都是遗物”星月神子嘴角一抽,这个神父有点找打,不爽。

    言峰绮礼手背在身后,是大小姐极其不喜欢的一种姿态,让人感觉特别不爽。

    “那么,揭晓答案吧,英雄王”

    “什么?”

    陈星月感受到心里一阵巨大的悸动。熟悉的,蟒蛇缠绕般的窒息再次席卷她的理智。

    星月神子感觉到陈星月的不适,直接反手捞出背包里的剑,寒光惊艳了月光,剑锋直指。

    “你干了什么!”

    “她是那个世界的弃子,是那个世界底层的渣滓,这个世界同样不需要她。但是……”言峰绮礼顿了顿,察觉场中多出一人的气息,是英雄王。

    “本王来承认,本王来允许”冷傲的声音和那耀眼的盔甲一起出现,红如鲜血的眼睛穿过她,似乎是直直的看着和巨大恐怖抗衡的清瘦人儿。

    “所以很显然,这一关要看她能不能自己迈过”

    星月神子收了剑,尝试着沟通和陈星月的联系。

    “没用的,法则在此,她是异物”吉尔伽美什随意挑了一条长椅坐下,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这神父想干嘛,啊我服了,陈星月!”大小姐暴躁的抓了抓脑袋。

    “呵,本王期待你们人格融合的那天,不知道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星月,神子”

    “哼,谢谢你,不过我不指望能活到那一天”

    星月神子打算把这幅壳子让给她,或者自己再给她做一个,做一个拥有真正的心脏的身体。

    她蓝色的眼眸盛了另一个人的温柔,那小女孩一直很好,很值得。她应该得到存在的意义,应该拥有希望。

    “像我这样的,乱七八糟的人,不太适合她那样温柔的人吧”

    “你们两个蠢货”

    英雄王不说话了,气的星月神子又要炸毛。

    陈星月眼前一幕幕光景,全是她这几年所承受的恶意。大多数都灰暗,无光,充斥着压抑的情绪。

    但忽的有一副,闪着温柔的辉光。她定睛一看,那湖泊澄澈,森林茂密,白沙沉淀在岸边,岁月静好。

    “这里是乌鲁克,本王的王朝”

    她听见了。

    又闪过几副,在黑暗的空间里有如星辰一样闪耀,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其中琴声环绕梁上,雨过天晴,金色的太阳温和的悬挂在云间。

    “我不要再害怕了,眼泪这种东西,实在不值得为这些事情而落”

    如今灰尘散去,尘下羽翼渐丰。

    “我可以触碰到天,也有力立足大地”

    到时间了。

    她不像之前一样沉溺在绝望之中,反倒是强硬的撕开了一条流溢了光的裂缝。

    “时间到了,你打算怎么做”英雄王终于睁开了眼,红玉分散银光。

    “就这么做吧”

    “很好,本王欣赏你的勇气,那么就理所当然的接受本王的赐福吧”

    摆脱痛苦的最佳方式,那就是爱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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