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育不是自己来的，带了随行秘书和司机。
秘书司机将礼盒水果搬进来就走了，人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相比于自家懵逼的孩子，姜芳真就是又惊又喜，一会儿张罗给二舅沏好茶，一会儿又跑去厨房切水果，还让沈南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两度，屋里太凉，年纪大的人容易吹感冒。
苏文育叫住又要往厨房跑的外甥女，“别折腾了，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姜芳从兴奋转变为拘谨，只需要一秒钟。
她别别扭扭坐过去，干巴巴问，“二舅，是不是启程和你说我住这的？”
苏文育嗯，“听说你离婚了？”
姜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讪讪点头。
苏文育：“你弟说把我电话给你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芳头又矮了一寸，手紧张的搓来搓去。
“我……我哪有脸啊，这么多年没去看过您，就想着缓一缓……”
“做好心里建设。”沈青时帮她老妈说出来。
话俏皮，惹怒了亲妈，逗笑了舅老爷。苏文育瞅外甥女，“你瞪孩子做什么，青青多争气，省状元啊，咱家多少年了，就出来这一个，再说孩子是给你解围呢，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这么不着调，别说这些年没去瞧过我，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有事找上我，你舅也给你做主！”
姜芳眼眶一下就红了，有些伤感的说，“我前些年过得是真不好，从老家到寮市，从寮市到东明市，家是走哪扔到哪，过得像逃难的，最难的时候肚子都差点填不饱。是到这边后，几个孩子吵着让我做点小生意，日子才慢慢有起色。二舅，我也想亲人，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你，但是我怕啊……”
“妈，这叫近乡情怯。”沈青时又多嘴。
姜芳：“……”姜芳没好气，也感伤不下去了，“来来，你来替我说。”
沈青时吐吐舌头，苏文育替外孙女说话，“孩子是心疼你，不想你难过。”他又看向沈东沈南沈北，满意的收回视线，“你啊，前半生苦，好在养了四个好孩子，先苦后甜，人生也算圆满。”
姜芳笑笑，“是，几个孩子都争气，东子在上海X大上学，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学得工商管理，这阵子忙着家里超市开连锁店，沈南学习还行，也快高考了，准备跟他哥做校友呢，沈北差点，学习比不上他哥他姐，明年也该高中了，我不指望他考上多好的大学，能上个一本就行。”
沈青时心说她妈好凡尔赛啊，还上个一本就行……这话要说出去不知道要气死多少人！
苏文育：“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听启程说，已经开了五家店了？”
姜芳说，“生意还可以，每年也能挣点，孩子多，我现在辛苦些，孩子以后就少受苦。”
苏文育：“也要注意身体，量力而行，孩子都年轻，让他们打拼嘛，你把孩子护得跟鸡仔似的也不行，得放手让他们闯。”又说，“我是来这边开会，想着时间还不算晚就过来瞧瞧你跟孩子，婚离了也好，当初你要嫁，你爸你妈都不同意，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后悔没有听你爸妈的？”
姜芳露出苦笑，“是我看错了人。”
苏文育：“启程跟我说想停薪留职，出去做点小买卖，这事你知道吗？”
姜芳诧异，“他和我提过，我当时没同意，说要考虑考虑。”
苏文育：“考虑啥啊考虑！你就是瞎胡闹！我和你说，不许给他钱做生意！就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干活！”
姜芳为难。
苏文育：“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是那块料，我这个当舅的能捆住他不让他发达？他就不是那块料，耳根子软，人也懒，能力还不行，踏实上班还能有个督促，出去做生意就是给家里招祸，芳，小四家里现在混的也可以，你说启程为啥不找他四姐要钱？”
姜芳：“……”
苏文育：“你跟你四妹闹得不来往，这是你们姐妹的事，我不掺和，但你当姐的，不能一味纵容弟弟，别觉得你弟多能耐，他是真不行，就适合拿死工资。再说开升降机能累到哪？就守在那按下按钮，这活还不够轻松？一个月工资加补助两千多，还有五险一金，这待遇还不行？”
姜芳：“……”
等苏文育离开，姜芳气得连拍好几下沙发。沈南：“妈，幸亏当时青青拦住你，不然我二舅姥爷估计要生你气。”
沈北：“我舅这活也算下矿？他就站在矿边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矿塌了，能砸到他一根脚指头不。”
沈东：“你俩闭嘴吧！没看咱妈气得都快哭了！”
姜芳：“……”
姜芳：“………………”
沈青时给妈妈揉揉肩，逗她，“妈，你不会真要哭了吧？”
姜芳没好气，“哭啥呀，我又不是你弟，受点委屈就爱哭鼻子！”
沈北：“我啥时候哭鼻子了，妈你别冤枉我！”
沈南：“上个月咱妈不让你跟同学出去玩，你不就哭了。”
沈北：“我就哽咽了一下，哽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流！”
姜芳懒得搭理斗嘴的俩儿子，她跟大儿子和亲闺女抱怨：“你舅脑子就不够数，他跟我说要下矿，给我吓得两天没睡好觉！结果倒好，在矿边开升降机！他以为这事能瞒很久吗？我都找他要二舅电话了，他还把咱家地址给了你们二舅姥爷，我跟你们二舅姥爷是一辈子不联系？还是他以为我不会打听他工作的事？！明显会拆穿的谎言，他图啥啊！”
沈青时跟大哥面面相觑，讲真，他们也不懂舅舅在想什么。
姜芳还在吐槽，“更可气的，你二舅姥爷话里话外都把我当没脑子的暴发户，说什么小四现在混的也可以，呵呵，就老四聪明我傻呗！！！”
沈青时：“……”
大姨和大姨夫在八月上旬回了老家。
顾淮越介绍的牙科专家确实不错，大姨来时的豁口牙，走时变成了两排瓷白新牙。花费不菲，但这钱花的值，妈妈还带大姨去染了发，新衣穿上身，整个年轻了七八岁不止，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期间舅舅来了两回，一次是提做生意的事，被老妈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第二回是跟妗子吵架了，他工资卡老婆保管，手里没钱，就来找二姐救济。
姜芳私下跟沈青时说，“不是你舅想做生意，肯定是你妗子想折腾，她那人我还不知道，鬼精鬼精的，踩高捧低，最势利眼。看咱家这边有俩钱心思就活络了，你舅心里不乐意，才说出那些不着调的谎话，故意让我戳穿，他才能跟你妗子有个交代！”
沈青时：“……噢。”呵呵。
现在日常，他妈不仅会接到大姨那边的电话，舅舅妗子小表妹朵朵的，小姨也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和她妈唠两句，甚至三姨留下的三个孩子也和妈妈通过一回话，这通电话让她老妈难受了两天，最后决定每个月给那三个孩子寄五百块钱，让他们能继续学业，也算全了跟老三的姐妹情了。
家里来往的亲戚多了就是这样，家长里短，烦心事多了，但老妈脸上的笑也多了，大概，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沈青时已经很少对妈妈的日常社交做出评判了，她高兴也好，生气也好，甚至吃亏也好，都不多加干预，鲜活本就是该有酸甜苦辣咸。
她老妈现在，其实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
而她，也开启了新的征程。
是的，大学开学了。
一家人开车去得北京，找顾淮越借的他的七座车。
到了地方，先去新房子那边落脚。
给沈青时在北京买的房子离A大很近，小区环境不错，装修也很新，家具家电都是新买的，完全可以直接入住。之前沈东问妹妹要不要重装，沈青时看过照片觉得没必要折腾，先住几年，等以后毕业再说。
除了沈东，娘几个都是第一回过来，前后参观了下，觉得还成，就是房子有点大，一个小姑娘住怪让人不放心的。
沈青时：“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平时住校，就周末回来洗个衣服放松下，而且这边安保也挺好的，肯定安全。”
沈东：“可以装套监控，大门、客厅都需要。”
姜芳这会儿可不会心疼钱，“行，装吧，妈出钱。”
沈青时：“客厅就不用了吧，多不方便。”
姜芳：“我宁愿你不方便，”又跟沈东说，“窗户的护栏也装一下，咱们走之前要装好，每个房间，包括浴室都要装。”
沈青时：“……”算了，随便吧。
第二天去大学报道，填表，交费，领东西，找宿舍，艳阳高照的大夏天热死个人。
新生宿舍刚建城没两年，今年才正式投入使用。宿管阿姨还跟她妈说沈青时是赶上好时候了，老楼那边又破又小，宿舍都是六人间，用的公共卫生间，这边每间宿舍四个人，寝室内还自带厕所，甭提多舒服了。
沈青时寝室在二楼，她可能是第一个来报道的，床位都是空的。
上床下桌的形式，她挑的左边靠窗位置。专门在家订好的海绵垫，大小正合适，铺好床，套好被子，又把行李打开一一将东西归置好，就没在寝室多做停留，娘几个想逛逛校园，主要是让沈青时熟悉下，别到时连学生餐厅都找不到。
沈青时：“……”
秘书司机将礼盒水果搬进来就走了，人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相比于自家懵逼的孩子，姜芳真就是又惊又喜，一会儿张罗给二舅沏好茶，一会儿又跑去厨房切水果，还让沈南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两度，屋里太凉，年纪大的人容易吹感冒。
苏文育叫住又要往厨房跑的外甥女，“别折腾了，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姜芳从兴奋转变为拘谨，只需要一秒钟。
她别别扭扭坐过去，干巴巴问，“二舅，是不是启程和你说我住这的？”
苏文育嗯，“听说你离婚了？”
姜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讪讪点头。
苏文育：“你弟说把我电话给你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芳头又矮了一寸，手紧张的搓来搓去。
“我……我哪有脸啊，这么多年没去看过您，就想着缓一缓……”
“做好心里建设。”沈青时帮她老妈说出来。
话俏皮，惹怒了亲妈，逗笑了舅老爷。苏文育瞅外甥女，“你瞪孩子做什么，青青多争气，省状元啊，咱家多少年了，就出来这一个，再说孩子是给你解围呢，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这么不着调，别说这些年没去瞧过我，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有事找上我，你舅也给你做主！”
姜芳眼眶一下就红了，有些伤感的说，“我前些年过得是真不好，从老家到寮市，从寮市到东明市，家是走哪扔到哪，过得像逃难的，最难的时候肚子都差点填不饱。是到这边后，几个孩子吵着让我做点小生意，日子才慢慢有起色。二舅，我也想亲人，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你，但是我怕啊……”
“妈，这叫近乡情怯。”沈青时又多嘴。
姜芳：“……”姜芳没好气，也感伤不下去了，“来来，你来替我说。”
沈青时吐吐舌头，苏文育替外孙女说话，“孩子是心疼你，不想你难过。”他又看向沈东沈南沈北，满意的收回视线，“你啊，前半生苦，好在养了四个好孩子，先苦后甜，人生也算圆满。”
姜芳笑笑，“是，几个孩子都争气，东子在上海X大上学，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学得工商管理，这阵子忙着家里超市开连锁店，沈南学习还行，也快高考了，准备跟他哥做校友呢，沈北差点，学习比不上他哥他姐，明年也该高中了，我不指望他考上多好的大学，能上个一本就行。”
沈青时心说她妈好凡尔赛啊，还上个一本就行……这话要说出去不知道要气死多少人！
苏文育：“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听启程说，已经开了五家店了？”
姜芳说，“生意还可以，每年也能挣点，孩子多，我现在辛苦些，孩子以后就少受苦。”
苏文育：“也要注意身体，量力而行，孩子都年轻，让他们打拼嘛，你把孩子护得跟鸡仔似的也不行，得放手让他们闯。”又说，“我是来这边开会，想着时间还不算晚就过来瞧瞧你跟孩子，婚离了也好，当初你要嫁，你爸你妈都不同意，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后悔没有听你爸妈的？”
姜芳露出苦笑，“是我看错了人。”
苏文育：“启程跟我说想停薪留职，出去做点小买卖，这事你知道吗？”
姜芳诧异，“他和我提过，我当时没同意，说要考虑考虑。”
苏文育：“考虑啥啊考虑！你就是瞎胡闹！我和你说，不许给他钱做生意！就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干活！”
姜芳为难。
苏文育：“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是那块料，我这个当舅的能捆住他不让他发达？他就不是那块料，耳根子软，人也懒，能力还不行，踏实上班还能有个督促，出去做生意就是给家里招祸，芳，小四家里现在混的也可以，你说启程为啥不找他四姐要钱？”
姜芳：“……”
苏文育：“你跟你四妹闹得不来往，这是你们姐妹的事，我不掺和，但你当姐的，不能一味纵容弟弟，别觉得你弟多能耐，他是真不行，就适合拿死工资。再说开升降机能累到哪？就守在那按下按钮，这活还不够轻松？一个月工资加补助两千多，还有五险一金，这待遇还不行？”
姜芳：“……”
等苏文育离开，姜芳气得连拍好几下沙发。沈南：“妈，幸亏当时青青拦住你，不然我二舅姥爷估计要生你气。”
沈北：“我舅这活也算下矿？他就站在矿边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矿塌了，能砸到他一根脚指头不。”
沈东：“你俩闭嘴吧！没看咱妈气得都快哭了！”
姜芳：“……”
姜芳：“………………”
沈青时给妈妈揉揉肩，逗她，“妈，你不会真要哭了吧？”
姜芳没好气，“哭啥呀，我又不是你弟，受点委屈就爱哭鼻子！”
沈北：“我啥时候哭鼻子了，妈你别冤枉我！”
沈南：“上个月咱妈不让你跟同学出去玩，你不就哭了。”
沈北：“我就哽咽了一下，哽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流！”
姜芳懒得搭理斗嘴的俩儿子，她跟大儿子和亲闺女抱怨：“你舅脑子就不够数，他跟我说要下矿，给我吓得两天没睡好觉！结果倒好，在矿边开升降机！他以为这事能瞒很久吗？我都找他要二舅电话了，他还把咱家地址给了你们二舅姥爷，我跟你们二舅姥爷是一辈子不联系？还是他以为我不会打听他工作的事？！明显会拆穿的谎言，他图啥啊！”
沈青时跟大哥面面相觑，讲真，他们也不懂舅舅在想什么。
姜芳还在吐槽，“更可气的，你二舅姥爷话里话外都把我当没脑子的暴发户，说什么小四现在混的也可以，呵呵，就老四聪明我傻呗！！！”
沈青时：“……”
大姨和大姨夫在八月上旬回了老家。
顾淮越介绍的牙科专家确实不错，大姨来时的豁口牙，走时变成了两排瓷白新牙。花费不菲，但这钱花的值，妈妈还带大姨去染了发，新衣穿上身，整个年轻了七八岁不止，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期间舅舅来了两回，一次是提做生意的事，被老妈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第二回是跟妗子吵架了，他工资卡老婆保管，手里没钱，就来找二姐救济。
姜芳私下跟沈青时说，“不是你舅想做生意，肯定是你妗子想折腾，她那人我还不知道，鬼精鬼精的，踩高捧低，最势利眼。看咱家这边有俩钱心思就活络了，你舅心里不乐意，才说出那些不着调的谎话，故意让我戳穿，他才能跟你妗子有个交代！”
沈青时：“……噢。”呵呵。
现在日常，他妈不仅会接到大姨那边的电话，舅舅妗子小表妹朵朵的，小姨也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和她妈唠两句，甚至三姨留下的三个孩子也和妈妈通过一回话，这通电话让她老妈难受了两天，最后决定每个月给那三个孩子寄五百块钱，让他们能继续学业，也算全了跟老三的姐妹情了。
家里来往的亲戚多了就是这样，家长里短，烦心事多了，但老妈脸上的笑也多了，大概，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沈青时已经很少对妈妈的日常社交做出评判了，她高兴也好，生气也好，甚至吃亏也好，都不多加干预，鲜活本就是该有酸甜苦辣咸。
她老妈现在，其实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
而她，也开启了新的征程。
是的，大学开学了。
一家人开车去得北京，找顾淮越借的他的七座车。
到了地方，先去新房子那边落脚。
给沈青时在北京买的房子离A大很近，小区环境不错，装修也很新，家具家电都是新买的，完全可以直接入住。之前沈东问妹妹要不要重装，沈青时看过照片觉得没必要折腾，先住几年，等以后毕业再说。
除了沈东，娘几个都是第一回过来，前后参观了下，觉得还成，就是房子有点大，一个小姑娘住怪让人不放心的。
沈青时：“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平时住校，就周末回来洗个衣服放松下，而且这边安保也挺好的，肯定安全。”
沈东：“可以装套监控，大门、客厅都需要。”
姜芳这会儿可不会心疼钱，“行，装吧，妈出钱。”
沈青时：“客厅就不用了吧，多不方便。”
姜芳：“我宁愿你不方便，”又跟沈东说，“窗户的护栏也装一下，咱们走之前要装好，每个房间，包括浴室都要装。”
沈青时：“……”算了，随便吧。
第二天去大学报道，填表，交费，领东西，找宿舍，艳阳高照的大夏天热死个人。
新生宿舍刚建城没两年，今年才正式投入使用。宿管阿姨还跟她妈说沈青时是赶上好时候了，老楼那边又破又小，宿舍都是六人间，用的公共卫生间，这边每间宿舍四个人，寝室内还自带厕所，甭提多舒服了。
沈青时寝室在二楼，她可能是第一个来报道的，床位都是空的。
上床下桌的形式，她挑的左边靠窗位置。专门在家订好的海绵垫，大小正合适，铺好床，套好被子，又把行李打开一一将东西归置好，就没在寝室多做停留，娘几个想逛逛校园，主要是让沈青时熟悉下，别到时连学生餐厅都找不到。
沈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