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和妺,差别不大,很容易就会看错。

    秦昭皱眉,问道:“这个妺喜有什么讲究吗?”

    陈默点了点头,这个妺喜不仅很有讲究,还大有来头。历史上,她是夏朝的第一位皇后,传闻她美貌异常,擅长蛊惑君心,喜欢听撕裂锦帛的声音,爱戴官帽,最夸张的是,妺喜喜欢看人们在巨大无比的酒池里饮酒。

    “不过,妺喜这个名字出现在你这儿,我猜这不过是李家人的一个把戏。”

    那个送来桑林的人是不是叫妺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要传递给秦昭,他们要秦昭知道妺喜这个人。

    妺喜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形象,史官们大笔一挥顺便把夏朝灭亡的原因归结到了她的头上,可惜没能泯灭历史传说中她的光辉,她还有另一重更重要的身份——传说她是尧帝的女儿。

    尧就是传说中那位让羿射下九个太阳的君主,传说中的九个太阳在扶桑树上,它们还有个别名——金乌。

    《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曾有记载:“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自此之后,金乌、赤乌就都成了太阳的别称。

    陈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说着说着从手机上打开一张照片,推到秦昭的面前。

    “这是汉代金雀山帛画,你看出端倪了吗?”

    秦昭此刻低头看着陈默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照片里面的帛画上,描述着的是日月同辉的景象,天空中的日月交相辉映,右侧为日,红色的太阳里面站着一只金乌。左侧为月,白色的月亮,里面有一只蟾蜍和玉兔。

    陈默的手指停留在了帛画上右侧的那一边,用手指着上面的金乌:“这个是汉代惯用的金乌。”

    红日金乌这样形式的太阳,在汉代很多画里都曾出现过,名气最大的还属那个从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T型帛画。

    金乌?渡鸦?满月?秦昭盯着眼前这幅帛画的照片,紧咬着双唇,那一天,满月飞走的时候,正好是寅时,日月交替之际,而满月飞走时候的洞口也恰好有两个洞口。

    巧合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不再是巧合。

    这幅画的中间部分,描述着的是人间生活的场景,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这幅帛画的篇幅很长,最下面还有一部分用来描述幽冥世界,这幅帛画有关幽冥界的描述中,内容不像是描述人间和天上场景时候画面丰富,到了幽冥界的时候只有两条龙。

    陈默讲述的这些东西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他说完之后原本正在吃东西的几人都放下了碗筷,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到了这儿还没结束,陈默滑动屏幕,打开了第二张图。

    这一张图片上的内容就是出自马王堆汉墓的T型帛画,秦昭看到这张图片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左上角那个红日金乌,他指了指这幅帛画上红日金乌下面的那几个红色圆点。

    “这就是扶桑神树和那剩下的八个太阳。”

    在这扶桑神树的旁边,秦昭看到了两条龙。

    又是龙?秦昭皱着眉,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而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看似有头绪了,但却总是有些地方解释不通,比如李家人如此兴师动众,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那条黑龙吗?秦昭总觉得不是,她在暗河之中看到过那条黑龙的眼泪,如果它是李家人的至尊圣物,又怎么会在秦昭面前落下那滴泪呢?

    那滴泪,更像是在诉苦。

    它丝毫没有被供养着的神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被囚禁着的罪犯。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龙,李鹤亭和他那个什么家主仿佛对龙有一种莫名的执著,可他们不是已经收获了一条黑龙吗?

    事情像是一团乱麻,唯一被秦昭理清的点是——死去的田甜的朋友,多半被当成了祭品。

    包括那两个诡异白骨化的女孩,应该也是被当成了祭品。

    秦昭想到了龙安山或者说仙女山先前那个会吃人的传说,现在看来,不是这座山会吃人,而是这座山中的有些东西需要祭品的供养。

    秦昭把死在龙安山上的那些人又标记了出来,她细细分辨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关联,可惜到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就像是随即挑选一个不幸的祭品似的,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陈默却不这么觉得,他研究神秘学和民俗文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的祭品绝不是随随便便挑选的。

    他们一定是符合某些特征,才能“有幸”被挑选成为祭品,如今李鹤亭那句“一切都是天意”也变得更加毛骨悚然了一些。

    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那座山,但秦昭总觉得解法却不一定在那座山上,她看着手里杂乱无章的线索,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秦昭:“与其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陈默:“是个好办法,但是,你要怎么找到这家人呢?”

    看起来李鹤亭和他那个什么家主既不缺钱也不缺人,他们似乎是布好了一张细密巨大的网,等待着秦昭自己走进去。

    这段时间秦昭一直在龙安山附近打转,并没有查到有关于李家的事情,唯一的一点线索,在追查的时候断在了那个没有头骨没有脑组织被献祭的尸体身上。

    李鹤亭打来的那一通电话除了装神弄鬼乱人心神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秦昭沉默了,她认真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想要找到他们的破绽,只要一点,一点就好。

    在饭桌上一直听着的田甜心情很是沉重,原本她只是想弄明白自己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真的知道了朋友的死因,她觉得是该松口气的,可她没有,反而感觉胸口处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紧绷的弦,在那一刻忽然断了,她紧握双手,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呢?然后怎么办?去报仇?还是就这么算了。

    她思考了很久,依旧想不出个答案。

    报仇?向谁报仇,怎么报仇?不报仇,就这么算了,她又觉得不甘心。

    那曾是鲜活的人,她们是至亲好友,她们原本有美好的未来,有共同的计划,但却在某一天,她的好朋友的生命终结在了一间酒店中。

    她活着的时候,会每天分享日常的照片给田甜,有时候是一顿简单的快餐,有时候是路边的野猫,还有时候只是一张落日的照片,就是这些瞬间,让田甜很难割舍。

    田甜一直没舍得删掉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田甜不是圣人,这么久以来她也有无数个瞬间想要放弃,想要劝自己就这样吧,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但每当她翻阅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她就会打消放弃这个念头。

    这是她们之间的情。

    她曾经是一个鲜活的人,她也会在失恋的时候痛哭一整夜,还会在开心的时候高歌一曲,顺便转发给田甜,问田甜唱的怎么样。

    她明明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她不该收获这样的命运。

    田甜每次都哄小孩似的夸赞她,鼓励她逃离那个痛苦的家庭,后来好不容易她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她却没有了以后。

    这一系列的难题摆在她的眼前,她想也许是她的好朋友走的太突然,所以她才这么难以割舍。

    田甜又想到了她那死去朋友的一家人,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还会有谁记得她呢?田甜担心时间的手无情的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最后也许就连自己都不会记得,只会在某一天想到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唏嘘一声。

    就当是给她一个交代吧,田甜这样想。

    白语注意到了田甜的不对劲,她在刚刚听说了田甜朋友的遭遇,心里十分同情,可惜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把自己觉得最美味的草莓递了过去。

    “吃点吧。”在白语的世界里,难过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好了。

    白语这句话干巴巴的,原本田甜是打定主意一直忍着眼泪的,但在接过白语递来的草莓的时候,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她有名字的,她叫许文静,她叫许文静。”

    田甜说:“总该有人记得她的。”

    田甜一连说了几遍,谢金终于听懂了田甜说的是谁,他安慰着田甜:“没事儿,咱给她立个牌位,逢年过节的,咱们给她烧点纸钱,她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白语也有些手忙脚乱的,她们这些人平时能流血就不流眼泪,这种场面实在是经历的太少了。

    她认真想了想:“对,秦昭那儿有个地方,可以留给许……许文静一小块地方。”

    ……

    秦昭倒是觉得,有个人或许很了解李鹤亭和他所谓的那个家主。

    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拨出去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接通的很快,秦昭勾了勾嘴角:“桑雪,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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