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曲径通幽，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见热闹的丝竹之声传来。
“咕咕咕！咕！”
明懿的思路被一阵嘈杂鸡鸣和一声大叫打断，疑惑地停下脚步。
她换完衣裳之后支开辛云和紫竹，本来是想自己在园子随意逛逛松口气，结果没逛一会儿就听到这样奇怪的声音。
这是园子另一头，平日就没什么人，更不要说现在几乎人所有宴会上。
听声音好像就在假山后面。
明懿放轻脚步，悄悄绕过假山，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假山后面，有一个约莫是八九岁的小公子摔到地上，手边是散落一地的书和稿纸。他从地上坐起，双手撑地，一脸惊恐地看着距他只有两丈远的老母鸡。
那只老母鸡确实看起来精神抖擞，有几分唬人的样子。
这鸡应该是从厨房后院飞出来的，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竟然啄了地上这位小公子。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会不会因此怪罪明家。
不过还是先把人救下来吧，毕竟这小公子看起来真的很害怕。活像个受惊后自己撞到树上把自己撞晕的兔子。
明懿低头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竹枝和几个小石子。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明懿在心里小小感叹一番。
随后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她就猛地冲出去，一手把石子往鸡身上丢，一把把竹枝甩来甩去做出驱赶的动作，嘴上还一直大喊“去去去！”
老母鸡被她吓得“咯咯咯”直叫，不停扑扇着翅膀躲来躲去。
明懿一鼓作气把老母鸡赶过后院的篱笆。篱笆很矮，老母鸡在里面走来走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飞出来。
这时候明懿想起自己荷包里的梅子蜜饯。应该会爱吃吧，明懿想着，然后就把荷包里的蜜饯扔到了离鸡不远的空地上。
那老母鸡围着几颗梅子转了几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口。明懿感觉那鸡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还边吃边咯咯的叫。
见状，明懿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这偶尔当一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还真不错嘛！
“没事吧？”明懿转过身，朝地上的小公子伸出手，关切地询问。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她的发稍和衣裙。光落在明懿脸上，模糊了她明媚的眉眼。
林有容愣在地上，他直愣愣地看着明懿，嘴巴微张，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下轮到明懿尴尬了，这人怕不是个呆子，怎么一直坐在地上不动！
“小公子可是腿伤着了？”明懿正准备收回手，结果又突然被人握住。
地上的人稍借了她一些力，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明懿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把手松开了。
“我、我没事，多谢。”林有容从地上站起，耳朵通红，手足无措地向明懿道谢。
怕还不是个结巴，明懿在心里偷笑，又弯下腰帮他把地上散落的书和稿纸捡起来。
林有容见状，也连忙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稿纸。他抬头偷偷看了几眼明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
明懿把散开的书合上，才发现竟然是本《周髀算经》，这些稿纸上也密密麻麻全是计算的数字。
“给。”明懿把手中的书和稿纸递给面前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些你都能看懂吗？”
林有容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不难。”
看她的表情，明懿感觉他想说很简单才是。这会儿明懿真有点好奇他是谁了，她还不知道京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她自己的算学学得很差，最多只能看懂账本。书上那些复杂的题目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解答和验证了。
“啊，你的手！”明懿惊呼，林有容的手掌被擦伤，血都渗了出来。“没事吧。”
林有容顺着明懿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后知后觉才觉出些疼来。他朝明懿摇摇头，“我没事。”
明懿向四周看了看，看见后院里有水缸。“你等我一下。”她朝林有容说。后院的竹门是关的，她从矮篱笆翻过去，径直走到水缸前，用力推开一点水缸的木盖子，用放在木盖上的葫芦瓢舀起半瓢水，然后原路返回。不过在翻篱笆的时候水还是洒了一点。
“把手伸出来。”明懿举着瓢对林有容说。
林有容愣愣地照做，冰凉的井水浇下来的时候一下就把他给疼醒了。他抬头看向明懿，而明懿此时正低着头专心冲洗着他手上的伤口。
手上的伤口差不多被冲干净之后，明懿就把瓢放到地上。然后从袖子拿出手帕，叠了叠之后又帮他把伤口给包扎起来。
手帕是丝绸的，包在手上凉凉的，很舒服。
“好了。”明懿拍了拍手，一脸骄傲的问他，“还不错吧。”
明懿这一问，林有容又脸红了起来，木讷地点点头。
“你是谁家小公子？我从来没见过你。”明懿把瓢放回去之后好奇地问。
“我叫林有容，前些年一直在扬州。没见过我是正常的。”
林有容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明懿点点头，笑着对他说，“前几年我也去过一次扬州，我哥哥现在还在西涧书院读书呢。”
姓林，又是从扬州回来，看来应该是那位林尚书的独子。明懿把眼前人的身份在心中对应了一下。
“姑娘的哥哥也在西涧书院读书吗？”林有容问。
“是呀，我哥哥叫明徙道，你可听过他？”
“明哥哥？那你是明懿？”林有容一脸震惊地看着明懿，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明哥哥总挂在嘴边的妹妹。“我就说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这下明懿也惊讶了，他哥哥才气在那都能出名这她毫不怀疑，不过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眼熟？
“姑娘有所不知，明哥哥和曹哥哥在书院可有名了。我之所以觉得姑娘眼熟也是因为有次明哥哥和先生斗诗输了，现场画了一副姑娘的肖像送给先生。我当时在场，所以也有幸见过。”林有容回忆起和明徙道在书院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容。
“哥哥为何画我？林公子也和我哥哥有交情吗？”
“先生当时定的是题目是‘想念’，所以明哥哥才画的姑娘吧。”林有容回忆了一下，向明懿解释道，“我也在书院读了几年书，明哥哥和曹哥哥对我多有照拂，我一直很是感激。”
听到曹燧的名字，明懿愣了一下。这两年储位之争落下帷幕，她只知道三皇子被太上皇调去了西北驻军，举家搬迁到西北，不知道远在扬州的曹哥哥去了没有。
“曹哥哥、曹哥哥他还在书院吗？”明懿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林有容摇摇头，说道：“曹哥哥只在书院待了一年，第二年就走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只和明哥哥道别了吧。”
明懿点点头，她其实也猜到大概是这样的结果。难怪哥哥后来给他寄的信都没有提到曹哥哥，哥哥怕是十分伤心。
两人正聊着，就被突然从假山绕过来的辛云给打断了。
“我的好姑娘，你可让我好找，太太四处找你呢。”辛云一下子抓住她，像是生怕她跑了。
“我不在这呢嘛，又不会跑。”明懿拍拍辛云的手臂，示意她放松。
“还不会跑，我不过去找件衣裳的功夫，姑娘就不见了！”
见糊弄不过去，明懿只好服软，“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辛云轻哼一声，没太相信自家姑娘的话。随后便带着明懿想走。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公子是谁，但是这个时候不在宴会上，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受欺负，要是这人敢欺负姑娘，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诶诶、等等。”明懿拉住辛云，“林公子可知道回去的路？”
林有容点点头，他也知道和明懿一起回去不太好，“我记得路，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就好，林公子别再让我救第二次了。”明懿揶揄地朝她笑，随后便转身和辛云一起回去了。
回到宴席之后，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明懿又换上那副乖乖的笑，跟着明母和钱梅幽一起送客。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明懿都准备坐下休息了，结果就看到明父和明元海拥簇着一个中年男子和刚刚被她救的林有容走了过来。
那男子身着一身深青常服，只有腰间一块玉佩看起来不是凡品。看来中间那个男人就是林尚书了。
明懿还注意到，林有容手上给他包扎的手帕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伤口。
“懿儿，过来。”
明元海迎着林鹿鸣坐上主位之后，便笑眯眯地叫明懿过来。
“你就是懿儿？”林鹿鸣目光沉沉地看向明懿，像是在透过她看向旧日的回忆。
明懿走上前行礼，朝林鹿鸣点头，“是我。”
“好孩子，”林鹿鸣十分温柔摸了摸明懿的头，随后便解下自己腰上的玉佩递给明懿，“今日多谢你救了有容，这玉佩你先收下，后面我再给补一份正式谢礼给你。”
“咕咕咕！咕！”
明懿的思路被一阵嘈杂鸡鸣和一声大叫打断，疑惑地停下脚步。
她换完衣裳之后支开辛云和紫竹，本来是想自己在园子随意逛逛松口气，结果没逛一会儿就听到这样奇怪的声音。
这是园子另一头，平日就没什么人，更不要说现在几乎人所有宴会上。
听声音好像就在假山后面。
明懿放轻脚步，悄悄绕过假山，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假山后面，有一个约莫是八九岁的小公子摔到地上，手边是散落一地的书和稿纸。他从地上坐起，双手撑地，一脸惊恐地看着距他只有两丈远的老母鸡。
那只老母鸡确实看起来精神抖擞，有几分唬人的样子。
这鸡应该是从厨房后院飞出来的，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竟然啄了地上这位小公子。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会不会因此怪罪明家。
不过还是先把人救下来吧，毕竟这小公子看起来真的很害怕。活像个受惊后自己撞到树上把自己撞晕的兔子。
明懿低头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竹枝和几个小石子。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明懿在心里小小感叹一番。
随后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她就猛地冲出去，一手把石子往鸡身上丢，一把把竹枝甩来甩去做出驱赶的动作，嘴上还一直大喊“去去去！”
老母鸡被她吓得“咯咯咯”直叫，不停扑扇着翅膀躲来躲去。
明懿一鼓作气把老母鸡赶过后院的篱笆。篱笆很矮，老母鸡在里面走来走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飞出来。
这时候明懿想起自己荷包里的梅子蜜饯。应该会爱吃吧，明懿想着，然后就把荷包里的蜜饯扔到了离鸡不远的空地上。
那老母鸡围着几颗梅子转了几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口。明懿感觉那鸡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还边吃边咯咯的叫。
见状，明懿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这偶尔当一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还真不错嘛！
“没事吧？”明懿转过身，朝地上的小公子伸出手，关切地询问。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她的发稍和衣裙。光落在明懿脸上，模糊了她明媚的眉眼。
林有容愣在地上，他直愣愣地看着明懿，嘴巴微张，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下轮到明懿尴尬了，这人怕不是个呆子，怎么一直坐在地上不动！
“小公子可是腿伤着了？”明懿正准备收回手，结果又突然被人握住。
地上的人稍借了她一些力，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明懿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把手松开了。
“我、我没事，多谢。”林有容从地上站起，耳朵通红，手足无措地向明懿道谢。
怕还不是个结巴，明懿在心里偷笑，又弯下腰帮他把地上散落的书和稿纸捡起来。
林有容见状，也连忙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稿纸。他抬头偷偷看了几眼明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
明懿把散开的书合上，才发现竟然是本《周髀算经》，这些稿纸上也密密麻麻全是计算的数字。
“给。”明懿把手中的书和稿纸递给面前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些你都能看懂吗？”
林有容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不难。”
看她的表情，明懿感觉他想说很简单才是。这会儿明懿真有点好奇他是谁了，她还不知道京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她自己的算学学得很差，最多只能看懂账本。书上那些复杂的题目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解答和验证了。
“啊，你的手！”明懿惊呼，林有容的手掌被擦伤，血都渗了出来。“没事吧。”
林有容顺着明懿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后知后觉才觉出些疼来。他朝明懿摇摇头，“我没事。”
明懿向四周看了看，看见后院里有水缸。“你等我一下。”她朝林有容说。后院的竹门是关的，她从矮篱笆翻过去，径直走到水缸前，用力推开一点水缸的木盖子，用放在木盖上的葫芦瓢舀起半瓢水，然后原路返回。不过在翻篱笆的时候水还是洒了一点。
“把手伸出来。”明懿举着瓢对林有容说。
林有容愣愣地照做，冰凉的井水浇下来的时候一下就把他给疼醒了。他抬头看向明懿，而明懿此时正低着头专心冲洗着他手上的伤口。
手上的伤口差不多被冲干净之后，明懿就把瓢放到地上。然后从袖子拿出手帕，叠了叠之后又帮他把伤口给包扎起来。
手帕是丝绸的，包在手上凉凉的，很舒服。
“好了。”明懿拍了拍手，一脸骄傲的问他，“还不错吧。”
明懿这一问，林有容又脸红了起来，木讷地点点头。
“你是谁家小公子？我从来没见过你。”明懿把瓢放回去之后好奇地问。
“我叫林有容，前些年一直在扬州。没见过我是正常的。”
林有容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明懿点点头，笑着对他说，“前几年我也去过一次扬州，我哥哥现在还在西涧书院读书呢。”
姓林，又是从扬州回来，看来应该是那位林尚书的独子。明懿把眼前人的身份在心中对应了一下。
“姑娘的哥哥也在西涧书院读书吗？”林有容问。
“是呀，我哥哥叫明徙道，你可听过他？”
“明哥哥？那你是明懿？”林有容一脸震惊地看着明懿，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明哥哥总挂在嘴边的妹妹。“我就说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这下明懿也惊讶了，他哥哥才气在那都能出名这她毫不怀疑，不过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眼熟？
“姑娘有所不知，明哥哥和曹哥哥在书院可有名了。我之所以觉得姑娘眼熟也是因为有次明哥哥和先生斗诗输了，现场画了一副姑娘的肖像送给先生。我当时在场，所以也有幸见过。”林有容回忆起和明徙道在书院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容。
“哥哥为何画我？林公子也和我哥哥有交情吗？”
“先生当时定的是题目是‘想念’，所以明哥哥才画的姑娘吧。”林有容回忆了一下，向明懿解释道，“我也在书院读了几年书，明哥哥和曹哥哥对我多有照拂，我一直很是感激。”
听到曹燧的名字，明懿愣了一下。这两年储位之争落下帷幕，她只知道三皇子被太上皇调去了西北驻军，举家搬迁到西北，不知道远在扬州的曹哥哥去了没有。
“曹哥哥、曹哥哥他还在书院吗？”明懿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林有容摇摇头，说道：“曹哥哥只在书院待了一年，第二年就走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只和明哥哥道别了吧。”
明懿点点头，她其实也猜到大概是这样的结果。难怪哥哥后来给他寄的信都没有提到曹哥哥，哥哥怕是十分伤心。
两人正聊着，就被突然从假山绕过来的辛云给打断了。
“我的好姑娘，你可让我好找，太太四处找你呢。”辛云一下子抓住她，像是生怕她跑了。
“我不在这呢嘛，又不会跑。”明懿拍拍辛云的手臂，示意她放松。
“还不会跑，我不过去找件衣裳的功夫，姑娘就不见了！”
见糊弄不过去，明懿只好服软，“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辛云轻哼一声，没太相信自家姑娘的话。随后便带着明懿想走。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公子是谁，但是这个时候不在宴会上，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受欺负，要是这人敢欺负姑娘，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诶诶、等等。”明懿拉住辛云，“林公子可知道回去的路？”
林有容点点头，他也知道和明懿一起回去不太好，“我记得路，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就好，林公子别再让我救第二次了。”明懿揶揄地朝她笑，随后便转身和辛云一起回去了。
回到宴席之后，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明懿又换上那副乖乖的笑，跟着明母和钱梅幽一起送客。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明懿都准备坐下休息了，结果就看到明父和明元海拥簇着一个中年男子和刚刚被她救的林有容走了过来。
那男子身着一身深青常服，只有腰间一块玉佩看起来不是凡品。看来中间那个男人就是林尚书了。
明懿还注意到，林有容手上给他包扎的手帕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伤口。
“懿儿，过来。”
明元海迎着林鹿鸣坐上主位之后，便笑眯眯地叫明懿过来。
“你就是懿儿？”林鹿鸣目光沉沉地看向明懿，像是在透过她看向旧日的回忆。
明懿走上前行礼，朝林鹿鸣点头，“是我。”
“好孩子，”林鹿鸣十分温柔摸了摸明懿的头，随后便解下自己腰上的玉佩递给明懿，“今日多谢你救了有容，这玉佩你先收下，后面我再给补一份正式谢礼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