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虞行段的升迁消息便传来了。他因政绩卓越被调任长安做光禄寺卿。要知道,这可是跨级升迁,真真是天大的荣耀!

    传消息的小厮是一路小跑来的,比圣旨都快上几步,虞行段听得此消息后喜形于色,连连叫好,贺思因也喜笑颜开,夫君升迁了她自然在贵妇圈也得脸,更遑论能去长安那种地方,忆霜更能挑个好夫婿。

    虞行段立即吩咐家仆收拾行囊,该带走的一样都不能少,他已迫不及待要启程去长安了。

    几百口人的搬迁不是个容易的事,府中上下搬了足足三天才把东西全部打包好,虞乔刚回到府里没多久,没什么行囊,好收拾的很,她又恢复了做庶女的日子,每日规规矩矩请安,能不露面就不露面,闲了就跟青栀、青鹿一起翻花绳。

    终于在三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去了长安。

    长安历来繁华,更遑论天后迁都后,所有有脸面的王孙贵族皆居于此,这座都城一时富贵无双。商贾云集,宫殿巍峨,彰显着帝国的威严。

    虞行段一到长安便吩咐着仆役搬从扬州带来的物件,下午就去张大人家拜访了,贺思因也忙着管账采买,没人在乎虞乔去哪,她趁着采买的小厮开了角门,带着青禾悄悄从角门溜了出去。

    长安远比扬州繁华,小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虞乔带着青禾逛过一个个小摊,看到喜欢的吃食就买下,半圈还未逛完就已然吃撑了。

    青禾见自家姑娘这般,只管捂着嘴笑:“好姑娘,您少吃些吧,不然晚上怕是要积食。”

    闻言,虞乔恋恋不舍的盯着一个卖胡辣汤的摊子,她本想再来一碗胡辣汤,可青禾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晚上真的积食还要去请郎中。

    青禾见她盯着胡辣汤欲言又止的样子,知晓若是今日就这么让姑娘回去了,怕是姑娘做梦都要念着这碗胡辣汤,索性也不劝了。虞乔见青禾不说话了,心里欢呼一,倒出荷包里一点碎银,递给摊主,要了两碗胡辣汤,惹得青禾连连发笑,她无奈道:“姑娘可别收买奴婢了,姑娘只管自己吃得开心。”

    虞乔又挽着青禾的胳膊说了好些好话,主仆二人在摊子旁选了个位置坐下来,隔壁传来几个身着布衣的百姓对话。

    “我听说皇帝要开选秀呢,所有官员家的适龄女子都能参加初选,也不知道能选几位娘娘进去。”

    “要我说,这新帝和摄政王的手腕可不输天后啊,这才登基多久啊,多少官员被贬,又有多少下狱。这两位,和先前那位可没区别。”

    “敢议论天后,不要命了,新帝最忌讳这个......”

    几个人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青禾是在她身边服侍的,自然见过那位世子是如何宠爱虞乔的,如今所有适龄女子都参选,虞行段说不准就强迫虞乔去参选,若是落选了还好,真入宫成了娘娘,那岂不是生生拆散了一对神仙眷侣?更遑论,那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自家小姐无甚心机手腕,去了怕是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虞乔听得此话,与青禾想到了一块去,虞行段是什么人她已经再清楚不过,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荣耀、官职,无论是女儿还是发妻随时都能用作交换。她的姐姐妹妹几乎都是适龄便出嫁,唯有她是因去庄子几年才躲过一劫。

    思及此她也没了进食的心情,让青禾丢下几粒碎银便离开了小吃摊。长安偌大,又要如何去找姜珩呢?

    几日的一个晚上,虞乔照例在青禾的侍奉下梳洗完后,虞乔披着轻薄的里衣,准备上床就寝,却看到青鹿躲在门后探头探脑。

    虞乔唤了她一声,青鹿吓得身子一激灵。她左右瞧了瞧,蹑手蹑脚走进内室。走进了虞乔才发现她眼睛肿的老高,像是刚哭过。

    青鹿虽然跳脱,行事却有分寸,虞行段不会来后宅闲逛,贺思因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就寝了,虞乔担忧她是不是冲撞了虞忆霜受罚了。

    谁料青鹿掩住房门,快步跑向她,抱着她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虞乔不明所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青鹿缓了好一会,抽噎着道出了事情真相:“奴婢晚上想着今夜没有轮值,今日是我娘忌日,便准备去寻个角落悄悄祭拜,可就在这时,奴婢看到几个丫鬟从奴婢面前走过。”

    青鹿打了个哭嗝,惊得她拍拍胸脯赶紧咽下去,继续讲道:“奴婢不巧瞥见,那几个丫鬟里有个是大小姐假扮的!”

    虞乔蹙眉:“她好好大小姐不当,扮丫鬟做什么?她最看不起下人了。”

    这话她绝非一时口快,虞忆霜连她身边的贴身伺候丫鬟都瞧不起,所有的衣物下人们必须净手好几遍才能碰,她发话丫鬟若是有质疑的或是插话的,统统拉出去卖掉,平素看丫鬟都是从不肯正眼看的。

    青鹿压低声音:“奴婢跟了一段路,见大小姐去了东侧门,那门自老爷搬府后就没用过,自然没人去,奴婢在那里见到了一个男人!”

    虞乔瞬间不困了,撩开帷幔,盘腿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和青鹿八卦。许是要说的话太过羞人,青鹿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也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后来,那郎君抱着大小姐,奴婢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郎君把大小姐的衣裳都扯乱了。”

    这可真是惊天消息,精彩程度堪比话本。

    虞乔不知该怎么接话。陛下大选,贺思因必然会送虞忆霜入宫参选,若是一举成为娘娘,那整个虞家都跟着光宗耀祖了。距离大选没多久,在眼下这个重要节点,虞忆霜却夜会外男,被贺思因知道了怕是要气背过去。

    虞乔吩咐青鹿继续盯着虞忆霜,青鹿在买回来之前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据说在武馆学过几日,后来家中败落才被人送去做婢女,这事吩咐她干倒也合适。

    皇宫内。年轻的天子端坐在龙椅上。他生得一副好容貌,下颔立体棱角分明,鼻梁修长挺拔,细看眼睛竟然是浅蓝色,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威仪具足。

    他下首坐着的是星渊王姜珩,两人走在长安城街上都是无数贵女倾心的对象,只是风格稍显不同,姜珩的长相偏向雅致,姿容昳丽,姜景丞更偏向英气,不像是帝王,更像是年轻的将军。

    “不日将要大选,你真不准备选两个侧妃回去?”姜景丞合上手中的折子,又抽出一本新的,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你那个小姑娘还没有消息么?”

    姜珩低低应了一声。他在一个多月前派出了亲信去宁冬镇郊外的那个庄子去找,可回来的人告诉他庄子早就人去楼空了,唯在里面发现了一具老人的尸体。

    虞乔以前跟姜珩提过一嘴,说这庄子是一个老妪在管,只是不常出门,他先前以为是庄子里遭了贼,抢走了钱财又杀了人,可冷静一想,虞乔房里并未有打斗痕迹,或许是被她家里人接走了。

    这就有些难办,两人在一起时,虞乔从未细说她家里的事情,姜珩只知她是某个官员家的庶女,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又不甚疼爱,小小年纪就被扔在庄子里。扬州城里官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查起来还颇有些麻烦。

    姜景丞也知这事是他的一块心病,这些年他九死一生,朝堂暗流涌动,几个世子之间不死不休的争斗他都从容不迫,可唯独他年少时遇见的那个小姑娘每每都让他失了理智。

    他叹了口气,沾了下朱砂,在折子上批下“可”的字样。

    “你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姜珩微微颔首:“多谢。”

    姜景丞略略翻了后面的折子,没什么要紧事,他索性不看了,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腿上,声线慵懒:“你若是做了这个皇帝,开选秀的就是你,所有适龄官员的女儿都能参,说不定你就碰到她了。”

    姜珩淡淡笑了下,垂下眼眸:“我志不在此。再者,做皇帝也未必是天下最得意的事。做了皇帝,势必要三宫六院,我不愿她整日周旋在斗争里。”

    听得这话,姜景丞脸色立即苦了下来。他登基这几个月来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后院那几个女人更是吵的他头疼,不是这个今天病了就是那个身子不舒服请他去看看,前朝又有不少臣子想趁新帝根基未稳浑水摸鱼,简直是焦头烂额。

    “你以为我想做这个皇帝啊,这不也是逼不得已。”

    姜景丞指了指自己略浮肿的眼睛:“看到没,批折子批的。不过我没你那么纯情,女人对我而言只有繁衍后代的作用,如今当了皇帝那些老臣就更看重我的子嗣了,这次要多选几个可心的。”

    姜珩煞有介事点点头,装模作样安慰了两句,气的姜景丞当即要把他打出去。

    临走时姜景丞还撂下一句话:要是你真的每天那么闲,从明天开始我的折子就有你的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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