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情爱与她无缘,她向来不擅长处理少年热烈的求爱,让她对她人的情史点评,她还能说道说道,可一旦主人公换做了楚寂,她便只能做缩头乌龟了。

    所以沐灵忱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回应,或者说,他连回应也没有得到,因为楚寂什么也没有说,在他面前直接消失了。

    是的,她又回到了剑身,沐灵忱苦思冥想了三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单方面冷战,最意外的反而是旬尘,她见楚寂对沐灵忱的态度,还以为是她们二人应该是水到渠成,谁知道楚寂那只缩头乌龟在听了小郎君的深情告白后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躲回剑身,将沐灵忱放到一旁不管不问。

    楚寂这一躲,直到大雨停歇,万里无云,她也没出来。

    旬尘怀疑她死到剑身里了,不过她不敢说,她怕隔剑有耳,被某人秋后算账。

    直到这一天,沐灵忱独自前往了天玄宗的主峰大会,旬尘才再次见到了楚寂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正站在窗后,见沐灵忱的身影在传送阵中消失,她才显现出魂身。

    “好雅致。”旬尘嘲笑起她偷偷摸摸的行为,她感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番模样。”

    她撇了眼看笑话的旬尘,“什么这番模样?”她早已换了身整洁的衣裳,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还能有什么模样,当然是为情所困的模样啊,你这样简直和当初虞尚情窦初开时一模一样。诶,你说你是不是在玩欲情故纵那一套。”好像这样也能解释的清楚寂的所作所为,旬尘一连坏笑,“好家伙,还是你高啊,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个缩头王八呢,你连我也骗过去了。”

    楚寂一脸黑线,忍住将旬尘踹出去的冲动,“和善”道:“你大可尽情脑补,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如此,旬·真正的缩头王八·尘才停下了发散到天边的思维。

    “姑奶奶,我错了。”末了,旬尘又小声嘀咕道:“切,我没错。”

    不想和她多计较,楚寂看着沐灵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枭晓的事情有结果了?”她这几日时睡时醒,倒是连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没多少关注。

    “是啊,那个执法堂的什么夏召开什么大会,大抵也是讲那么些破事的。”旬尘不想去看流溪袒护枭晓的嘴脸,所以没跟着沐灵忱。

    “我说你,现在知道关心沐灵忱了,早干嘛去了,人家跟你表明心意,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什么意思啊?”旬尘八卦的心思蠢蠢欲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她不敢想。褚寂这个名字对世间意味着新的开始,但对与她亲近的人来说,是枷锁,是诅咒,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陪了她千万年的灵兽,到最后,就连木灵她也没能守护住,哪怕身为规则之力的主人,她照样还是在天地规则中无可奈何,只因为她不想再变成另一个天帝……

    她大可再造一个九十九重天,继续做起那等奢靡、高高在上,不谙世事的模样,但她不想,她不想世间再出一个褚寂,不想还有人再经历一遍揭竿而起的惨状。

    所以,她不配碰这等易碎的感情,她也不想承受这等苦果。

    “没什么想法,我把他当门下弟子般看待。”

    “得了吧,也就骗骗你自己了,你对竹海也没这般过。”

    “是我的错,竹海和妄海自小便养在我身边,反而让我拎不清,与他失了分寸。”她这几日思考了许多,觉得许是她让沐灵忱误会了什么。

    她看了眼传送阵,喊上了旬尘,“走吧,一会便晚了。”

    “你不是不去吗?”旬尘赶紧跟上她。

    “为何不去,清官难断家务事,流溪老了,是该有人盯着她,才能让她清醒些。”

    什么家务事不家务事,旬尘不知道楚寂又发什么疯,但她还是乖乖地跟上了。

    艳阳露出了头,含羞偷窥着世间,一阵微风吹过,敲响了重阳峰的古钟。

    当旬尘和楚寂走进重阳殿内时,原本肃静的殿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讨论声。

    好不容易让这群叽叽喳喳的弟子安静下来,廖卒眼眶发黑,她看不到楚寂,于是她只是像鬼一样盯着大摇大摆从正门跨进来的旬尘。

    “肃静!”

    一炷香后,这群弟子再次安静了下来,而楚寂也已经飘到了流溪身旁空下的座位,她忽视了身侧炙热的眼神,稳坐如山。

    “老……前辈。”流溪看向楚寂,发觉沐灵忱也在盯着她们,她又改了口。“我原以为您不会来了,您的身子可安好?”

    听沐灵忱说老祖还在沉睡,流溪复杂的心情更沉重了。

    “不用为我忧心,我这身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活个海枯石烂也是足够用的。”这话显然不只是说给流溪听的,旬尘若有所思的观察着沐灵忱的神色,见他不以为意,旬尘好笑的看着楚寂。

    “那就好,前些日子,我去过木兮院,但是没有见到您……”流溪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只是碍于人多,她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为她求情罢了。”楚寂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转头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春兰。

    “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想?”

    春兰抿了抿唇,她疲惫的脸色昭示着她这几日的不好过。她不去看流溪恳求的眼身,仍是坚定的说道:“一切都按照老祖当年定下的规矩来。”

    “春兰,她与你一起长大,你……你真的不能网开一面吗?”流溪颤颤巍巍地起身,她苍老的面容满是讶然。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春兰对流溪的期待已经耗尽,她对流溪的劝说不为所动。

    “我早就劝过你,你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吧。”楚寂叹了口气。

    不论是留下那个多病的人间男子,还是留下枭晓这个私生女,流溪一步错,步步错,从来都不听她的劝。

    所以她才会修为停滞不前,楚寂还没见到哪个耽于情爱的修士能正大道的,合欢宗那朵奇葩除外。

    廖卒忙上忙下,对方才的谈话一概不知,她见众人沉默的坐在一起,开口打破了沉默。

    “开始吧。”

    春兰点了点头,站起身宣布道。

    “今日,是为了青云峰枭晓长老包庇其门下弟子以及枭晓残害同门师姐一事召集各峰弟子前来,让各位做个见证。”她挥手示意执法堂将枭晓带上来,全然不顾弟子间的震惊和交头接耳。

    枭晓只着白色的里衣,她的脸色看起了比千云那日好了太多,完全不像阶下囚的样子。

    这是春兰留给她最后的体面。

    众多弟子向来对严厉认真的春兰长老心服口服,再加上这几日道听途说的秘闻,各峰弟子出了初时的震惊,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等待即将呈上的证据。

    春兰准备的证据十足,仅是魇兽织造的魇梦便能说明所有,更别提先前突现在执法堂那叠厚厚的罪状。

    直到人证亲自指证完毕,众人还沉浸在千重雪穿透春兰身躯的影像前,有些弟子甚至落下了泪来,各峰弟子看向枭晓眼身也爬上了寒意,恨不得亲自将这个害群之马除之而后快。

    枭晓恶毒的眼神没有看向春兰,反而死死地盯着为首的流溪。她身上没有被下噤声咒,于是枭晓讽刺的开口说道。

    “当初你说,我父亲是被人强迫才生下了我,你敢发誓,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日,她没有完全昏迷,因此她断断续续听到了春兰和流溪的谈话。她原以为是她的幻想,可见到流溪事到如今还在包庇她,不知为何,她突然就相信了。

    “你敢发誓吗?”枭晓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各峰弟子都盯着流溪,就连春兰也看着流溪,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是会逃避?还是会为了枭晓说出真相?正如那日她为了枭晓不惜告诉她真相,只是为了让她怜悯枭晓。

    可惜结果从不偏向春兰,流溪还是选择了枭晓。

    “你是我的女儿。”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流溪看了眼自家老祖的神色,沉痛地说道道:“是我骗了你。”

    沐灵忱瞪大了双眼,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想要站起身,却被旬尘按回了座位。他还想起身,但看到楚寂对他摇了摇头,这才不再有动作。

    “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你还要收我为徒,你真让我恶心!”

    临夏按住了枭晓挣扎的身体,看向了春兰,见春兰摆了摆手,她又放开了对枭晓的禁锢。

    “我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做错了什么,就要被你赶出天玄宗,你那些严苛的要求,可有放到她身上。”枭晓指着春兰,眼中很是平静,反倒失了往日癫狂的模样。“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你对你的亲女儿百般欺瞒,如此苛刻,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想……”

    “小时候我妒忌她,经常抢她的东西,可是你不也没有阻止,你冷眼旁观,从不教导我该怎样做。我能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这冷静的指责带着无尽的恨意,枭晓满脸泪水,也不知道是为她即将迎来的结局而落还是为多年来的不甘而流。

    看着眼前的乱象,春兰不为所动,无论流溪怎么说,有老祖在,她一点也不怕枭晓能完好无损的踏出这殿门。

    在楚寂地注视下,流溪最后还是压住了那股冲动,她说道:“你是我毋庸置疑的亲女儿,仅此而已。”

    春兰有些诧异,她以为流溪又要劝众弟子饶过枭晓,可是流溪什么也没说,她呆愣地盯着手边茶盏飘起的热气,完全没有要多说一句的意思。

    廖卒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拿出了封神卷,宣布枭晓的判决。

    “按照天玄宗第五条宗规,残害同门者,可自行报怨,或者由执法堂打入封神卷。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封神卷,没有一声异议,就连廖卒新收不久的两名弟子寻一和寻二也没有多说一句。

    老祖当年留下了许多封神卷,但是天玄宗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团结,但也没出过这等狼心狗肺的,因此封神卷也只能在书阁落灰,大家只听过封神卷的传闻,还从没有见过它现世,因此所有人都看着廖卒。

    “区区一个画卷就想困住我,你做梦。”

    廖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展开画卷,里面确实只是幅普通的山水画,只是在画的中央有块突兀的石头立在湖中央,廖卒忍不住想抚上那块石头,却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这可不行乱摸啊,唉~你们这群年轻人。”楚寂收回了手,冲春兰摇了摇头。

    春兰立即会意,拉开了廖卒几番疑惑的试探着想要抚上画卷的手。

    “不能乱摸。”春兰也有些无语。

    “我明白了,这个画卷有灵气,她知道谁该被吸进去。”廖卒恍然大悟,拉过枭晓的手直接按上了画卷。

    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枭晓拉进了画卷,一道灵光闪过,只见原本立在画中间的那块巨石变成了枭晓的模样,枭晓一动也不能动,半个身子埋在湖中,她惊恐的表情与画卷的画风格格不入。

    封神封神,楚寂当初做出它的时候,便是想要看到那些恶心的面孔被封在画中,过完一生的可怜模样。不能动,不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转,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孔达到她们所走不到的高度,那种无尽的悔意和无能为力才是她创造出封神卷的初衷。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见廖卒要收起那幅画卷,楚寂恶趣味的开了口,“这只是个普通的画卷,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墨痕,也会被水淋湿,被火化为灰烬,更能被刀口划破,你们不要试试吗?”

    想当年重阳峰现世的封神卷无一不被那些心怀恨意的弟子用各种上刀山下火海的方法试了个便,每场闹剧的最后有时还能听到画卷中传来的惨叫。没想到才不过千年,现在的弟子都喜欢以直报怨了。

    没人敢接下她这句话,春兰虽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她也没那种趣味,只有旬尘遗憾的摇了摇头。

    二位同从蛮荒时期厮杀出来的野蛮人只能遗憾的互瞪双眼。

    廖卒只当春兰她们是因为被封神卷震撼到了才沉默,她完全不受影响,举起了封神卷,封神卷上流转的青色灵气浮现出一个“封”字,预示着这个封神卷已经有人住了。

    “即今日起,再有这等做出腌臜事的弟子或长老,都是这个下场,你们看到了吗?”廖卒展开了画卷,将内里的情形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弟子们看,枭晓惊恐的双眼似乎还在注视着她们。封二及时躲到了封一身后,不敢直视画卷之人的眼睛。

    “从今日起。由春兰长老的大弟子荆问言代理青云峰的长老之位,你们可以有异议,别找我,去找荆问言。”

    如今天玄宗小辈剑修的佼佼者竟然出自落霞峰的术修,说出来廖卒都想笑。她看向了寻一寻二,“你们两个可以再择师父,无论是再寻出路还是留在天玄宗,我们不拦着你们。”

    对这对双生子,春兰寒冰遍布的脸也融化了些,她将荆问言从人群中摘了出来,向寻一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可拜入我门下,和问言一起修习剑法,虽然我不再碰剑,但还是能教你们些真东西。问言是个勤奋有天分的,有她在,你们也能跟着她学。”

    寻二有些犹豫,但寻一已经思索好了退路,他果断拉着寻二向春兰行了拜师礼。

    是个有主见的,春兰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抬手将他们两个虚扶起来,殿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

    叮当作响的钗环碰撞,人还未进殿内,楚寂都能听到她身上的饰品声音。

    “流溪,流溪,你快出来,大事不好了!”班如心刚跨进殿内,被满殿的弟子吓了一大跳,“哦呦~你们还在这开大会呢。”她管不了这么多,朝着流溪喊道:“快跟我走吧,幽血秘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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