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直到我们离开他都还站在营帐外,”桑意柔转了转眼珠向翠莺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王爷去清缴围场,沈楠偷偷去医馆做工的时候见过谁?”

    “当时探子报上来的名单上就有……六皇子!”翠莺瞪大了眼睛。

    “没错,中秋夜宴,六皇子还在荷花池边救过她。若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女子眼睛眯了眯道:“我是不信的。”

    “这么说倒也真是,他们俩不会是……”

    “是不是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咱们怎么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小姐是想让他们二人的事情败露?”

    桑意柔摇摇头,脸上现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涂有红色蔻丹的手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脸。

    在沈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如火如荼的围猎活动接近了尾声。她身体渐渐好起来,也能下地活动了,只不过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萧焓的人,她一怒之下说出让他休妻的话,他肯定很生气吧。

    可他若是在气头上写了休书的话,反倒能一了百了了。可惜,以她对萧焓的了解,这么个端庄自持以大局为重的人,就算只因着镇北侯府的缘故,他也是不会休妻的。

    她出着神,没什么胃口的搁了筷子,燕娘在旁劝道:“王妃再用一些吧。”

    沈楠转过头笑道:“我天天躺着都不出门,吃多了也是浪费。”

    “王妃怎么这么说,多用一些才能把身体将养好啊。”

    两人正说着话,铃铛从外面打帘进来,手里提了个红漆木的食盒,“刚熬好的党参乌鸡汤,我再给主子盛一碗吧?”

    沈楠摆摆手,“我都吃饱了……”

    “主子~自主子嫁进来后,就一直多病多灾的,上次是崴脚,这次又……奴婢们在边上看着都要吓死了。要是家里人知道小姐现下是这个样子,不知该多么心疼呢,”铃铛眼中湾了泪花看着她。

    “好了好了,快盛上,我再喝两碗总行了吧?”沈楠不敢惹她,当即告了饶。这小丫头从小跟着她和淮青,一直拿她俩当亲姐姐似的忠心侍候着,她不想叫她担心。

    燕娘在旁有意逗趣,“还是铃铛有办法,奴婢方才怎么劝,王妃可是都不愿多吃一口呢。”

    “燕娘,你怎么与她争起来了,”沈楠笑着嗔她一眼。

    “奴婢不争,不论是谁,只要能让王妃多吃一点,奴婢看在眼里都高兴,”燕娘笑道。

    铃铛欢天喜地的拿了瓷勺来盛汤,“厨房里的人知道主子这两日食欲不好,特意撇净了油水,一点都不腥,主子快尝尝。”

    沈楠接过碗来,刚舀了一勺咽下去,就夸张道:“嗯~怎么这么好喝呢。”

    旁边两个丫鬟同时笑开来,铃铛道:“主子最会哄咱们开心了。”

    站在帐外的男人听见里面的笑闹声轻舒一口气,不一会儿燕娘提着食盒出来,萧焓问道:“用了吧?”

    燕娘福了福身,“王妃用了两碗呢。”

    他点点头,“这几日汤药也按时用了吧?”

    “都用了。”

    “看着气色怎么样?”

    “气色是好了不少,就是,”燕娘看着面前男人紧张的神色,接着说道:“瘦了点。”

    萧焓了然,折腾这么一场,不瘦才怪。

    “有没有问她近来想吃什么?”

    “奴婢问了,王妃说想吃……橘子,”燕娘迟疑道,眼下才九月初,江南的贡橘都还没采摘,哪来的橘子啊。

    “橘子……”萧焓蹙眉若有所思。

    燕娘临告退前忍不住道:“王爷既然担心,不如进去看看王妃。”

    进去看看她,他何尝不想,只是想到那天吵架时情形。他怕进去又惹她生气,太医前日来问诊时说她本就气血两亏,实在不宜再动气。

    燕娘正行了礼要走,一抬头就见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过来。天色已晚她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听她呼喊道:“王爷、王爷我们家小姐……不见了!”

    萧焓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来人也跑到了跟前来。燕娘见到她面熟的脸,余光又见男人紧蹙的眉头,知道他不识得这人,忙道:“这是意柔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叫翠莺。”

    男人这才问道:“你说你们家小姐怎么了?”

    那丫鬟带了哭腔道:“我们家小姐不见了。”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小姐……小姐今个儿傍晚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

    萧焓一招手唤了孙杨到跟前来,“派些人手出去找找,”言罢就抬步要走。

    翠莺猝然跪在萧焓面前,哭道:“王爷……我听说这山上有的是豺狼虎豹,小姐……小姐她会不会已经……”

    萧焓伸手捏了捏眉心,这桑意柔怎么说也是镇北侯府的二小姐,若是在京城里出了岔子……

    “孙杨,留下两队人员巡防,其他人跟本王去找。”

    “是!”

    男人迈着大步离开,燕娘上前将跪着的人拉了起来,“翠莺姑娘先起来罢,王爷既已亲自去找了,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营帐内的沈楠听见动静,掀了帷幔出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燕娘忙起身,“王妃怎么出来了,没什么事儿,夜里风大,还是快些进帐子里去罢。”

    沈楠却没有听劝,她瞧着刚刚起身的人,在夜色中认出了她,“翠莺?出什么事儿了?”

    翠莺忙叩了个头,抽噎道:“禀王妃……我家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沈楠向前迈出一步,问道:“王爷知道这事儿吗?”

    一旁的燕娘忙来搀她,“知道的,王爷已经带人去找了,估计很快就能找到,王妃就安心吧。”

    沈楠正踟蹰着要进营帐,忽而一抬眼却瞥见一朵朵火光都聚到了西南边,是侍卫手里的火把,将那旁边的河水都照的一片澄亮。

    她心下一咯噔,河边……不会是……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桑意柔也没想过要她死啊,她当即迈步出了营帐,往西南边走去。

    “王妃、王妃……”燕娘见劝阻不住,忙跟上她,又回头对铃铛道:“拿王妃的披风来。”

    那条河离营帐不远,没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就到了。一众侍卫人群将河边围住,铃铛高声道:“王妃来了。”

    侍卫们让开一跳路,最前面的萧焓也闻声转过头来。燕娘说的没错,这人是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小脸只剩下巴掌大,身形在那宽大的披风里更显得瘦削,像是一风就能刮跑似的。他大步过来,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来人罩上,“病还没好又跑出来作甚么?”

    “我出来看看,人找着了吗?”她急急往男人身后瞧去。

    萧焓往边上侧了侧好让她看清楚。沈楠见到桑意柔完好无损的跪在地上,一颗心刚放下,可再仔细一瞧,她又倒吸一口气。

    女子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脖颈上依稀还能看见暧昧的红痕。再往旁边看去,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头戴冠玉面容清濯,眼下正紧绷着脸色看向她,萧承钧!

    这……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怎会扯在一起?

    她对萧焓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显而易见的事,能有什么误会?已经着人禀报皇兄去了,”萧焓道。

    “可是……”她扭头看了萧承钧一眼,他应当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才是,怎么会……

    萧焓看了后面的燕娘一眼,“先扶王妃回去”。

    沈楠知道眼下不是和他拗着干的时候,便随了他的意先回去了。

    营帐内,铃铛的声音不停,“我就说,自打回了王府那桑意柔怎么这么安生,得亏咱们还担心她出什么事急着去找她,原来人家是早就攀好高枝儿了。可她这一出演的也太没脸没皮了……”

    “好了,先别乱说,”沈楠打断她道。

    “我哪是乱说啊,她早先不就有苗头了,”燕娘不在房内,铃铛压低了声音道:“之前大小姐刚跑了的时候,她就跟侯爷说自己要替嫁。可惜她长得跟大小姐……”

    沈楠不待她说完就捂了她的嘴,“这种话你也敢在这里胡说。”

    铃铛被捂着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敢了,待沈楠收回手又道:“这种情形下被拿住,不成亲说不过去了吧?”

    “大抵是了,”沈楠摩梭着手中的茶盏,多一个女儿留在京城,镇北侯府就会多一份牵绊,圣上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萧承钧,他是不是全然被算计了?若是的话,那桑意柔又是拿什么算计的他呢?

    燕娘从外间匆匆进来,沈楠忙问道:“如何?最后怎么定夺的?”

    面前的燕娘却是欲言又止,后面又有脚步声响起,人还没进来就接话道:“皇兄下令,择日完婚。”

    沈楠见萧焓进了里间,又问道:“婚事这就定下来了?是不是仓促了些,说不准中间有没有什么误会呢?”

    男人凉凉看她一眼,摆摆手屏退丫鬟,从袖口里摸出一张卷好的字条递过去,“是有误会。”

    沈楠不明他意,伸手接过,字条展开。

    承钧

    今夜戌时,梓水河畔,有事相求

    楠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是告诉过萧承钧自己的真名没错。这个“楠”字,让他以为约他的人是自己?可是桑意柔呢?她又是从何得知自己与萧承钧相识的?还能加以利用。

    沈楠急急看向萧焓,“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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