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家从没见过的新摊子,走过去询问。

    “烧烤?第一次听,闻着倒是香,怎么卖?”

    周盼仪把烤好的串串放在旁边干净叶片上,笑眯眯介绍。

    “荤菜五文一串,素菜三文,素菜买三赠一,全汴京只有我家卖哦!”

    来询价的是个做护院打扮的年轻男子,听到这么小小一串肉就要五文钱,顿时咧嘴轻嘶一声。

    “五文?五文都能买个肉包了。”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可这时旁边的月月放下扇子凑近挽留。

    “大哥哥,很香的,只有、有姐姐会做,你在别处吃不到!”

    那男子脚步一顿,笑道:“小娃娃话还说不顺,都会做买卖了!”

    陈久珍怜爱地摸摸小女儿发顶。

    周盼仪扬起笑脸,趁热打铁。

    “小哥尝尝看吧,您是第一位客官,买一串荤的,我送您一串素的。”

    那人一想如果这样这倒是合算,而且站得这么近,这香味愈发明显,让人食指大动。

    “给我来两串鸡肉。”

    说着掏出十个铜板递过去,陈久珍双手接过。

    “素的您要什么?”

    “芦笋和豆腐干吧。”

    “您拿好,小心烫,吃好了再来!”周盼仪抓起四根烤串递给她。

    男子接过烤串也不走,站在小摊前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

    这一口咬下,顿时让他挑起眉头!

    鸡肉经过炭火烘烤,外壳焦香酥脆,但内里却软嫩爆汁,火候掌握得恰如其分。

    从未尝过的丰富香料味爆发开来,辛、香、浓郁,他细细嚼动,半晌才舍得咽下去,眼神光亮。

    “好吃!确实值五文!”

    “再给我来两串!”

    她就说吧,不可能有人能抵挡烧烤的魅力!

    周盼仪眨眨眼,笑容得意像只小狐狸。

    “得嘞,您稍等!”

    本有些还在观望的人,见到男子这般反应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口。

    “给我来一串烤芦笋,一串烤莲藕。”

    “我要一串鸡肉,嗯……这烤鸡皮能好吃吗?来一串试试。”

    陈久珍负责收钱、记菜单,周盼仪烤着串还能分神与客人搭话,月月抬着胳膊努力扇扇子,阿德扯着嗓子吆喝叫卖。

    一家四口分工合作,倒配合得很好!

    “诶,烤馒头片好好吃!”

    说出这话的是个小姑娘,她满脸惊喜地对身边女伴道。

    “我感觉比肉还好吃!”

    周盼仪手下动作不停,笑盈盈介绍。

    “馒头片刷上油一烤,外皮香脆,里面柔软,多嚼两口能吃到麦香味,再加上我家的独门烧烤料,简直一绝!”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买了肉串的人便都补充道:“那再给我加个烤馒头片!”

    有的拿了烤串就站在摊位前吃,也有的手里拿着边走边吃的。

    烧烤的香味实在诱人,搞得不少人忍不住拦着吃串的人礼貌发问:不知兄台手中吃食是在哪家买的?

    一传十十传百,生意比周盼仪预估的还要好。

    烧烤摊前的人越来越多,她开始手忙脚乱,石灶有点小,炭火也没那么旺,做起来略慢,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终于一个时辰后,她两手一摊擦着汗无奈道。

    “各位,今日食材已耗尽,想吃的明儿再来吧!实在不好意思!”

    人群里嘘声顿起。

    “我才刚来呢!”

    “我也是,都排了有一会儿了!”

    陈久珍赶忙赔笑:“明日我们再多准备些食材,大家早些来。”

    等人都散去,几人喘着气坐在地上休息,周盼仪这才想起自家研究出来的新东西,居然谁也没尝过?

    她揉揉弟弟脑袋。

    “辛苦啦小豆丁们,忙活一晚上一口没吃到,等明天买了材料咱自己也尝尝。”

    陈久珍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钱袋,笑容满面。

    “尝一口就行,别浪费了。”

    “咱们自己吃怎么能叫浪费,吃饱饱才能多干活呢。”

    周盼仪扁扁嘴。

    就在这时,旁边的凉水婆子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手里端着两只粗瓷碗。

    “小娘子,小娃娃累了吧?婆婆请你们喝甘草凉水。”

    陈久珍受宠若惊,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婆子摇摇头,把茶碗硬塞进她手里。

    “托你们的福,不少吃完烧烤或者等烧烤的人啊,都在我这儿喝了凉水,今儿还没到散市我也卖得差不多了,能早回去呢。”

    “你们啊,明天还在我旁边这儿摆摊行不?”

    陈久珍一听也跟着开心,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捏紧茶碗连连点头。

    “行的行的。”

    然后她转手把茶碗递给儿女,阿德和月月共喝一碗,周盼仪一碗。

    “凉凉的,甜甜的!” 两个小豆丁满脸开心。

    周盼仪自己喝了两口,剩下一半给阿娘:“娘也喝。”

    喝过凉水还了茶碗,他们把东西收回板车推着往家走。

    夜风凉凉,天空上缀满星子。

    陈久珍从未感觉心情如此放松,生活啊从未这样有盼头,连脚步都轻快了。

    把板车推回小院,插上门闩,陈久珍哗啦一声把钱袋里的钱,全倒在了桌子上。

    就着烛火,一家人坐在大堂里数铜板。

    “一、二、三……五十五、五十六……”

    除了周盼仪,几人越数越头晕,最后陈久珍开口。

    “算上一些散碎银子,这里大概有六百文。”

    “买肉买菜花了一百文,木签炭火一百一十文,扣掉以后,这一晚上我们净赚三百九十文?将近四钱!”

    “我得天老爷。”

    陈久珍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在发梦,赚钱何时这样容易过?

    那铜钱简直是自己在往钱袋蹦!

    要知道靠她卖酒,一天最多也就几十文进账,四钱银子够她不吃不喝赚半个月!

    两个小豆丁算不明白账,但看阿娘的样子很开心,也跟着嘿嘿乐。

    周盼仪单手撑脸,笑道。

    “这下您信了吧,只要两天咱就能赚够银子还上啦。”

    “好耶!”小豆丁欢呼雀跃。

    一家人草草洗漱后回屋休息,她拖着疲惫身子倒在床上,陷入黑甜梦乡之前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抽奖,强打精神默念:抽奖。

    下一刻系统音响起。

    “恭喜宿主抽中《名人名言》一本,物品暂存储物空间。”

    周盼仪拉高被子蒙住脸,翻身睡去。

    “神经!”

    昨天有点累,次日天色大亮她才爬起来,到楼下一看,阿娘居然已经把菜品全买回来了,光鸡肉就足足买了三斤。

    见到女儿下楼,陈久珍笑吟吟地从厨房里端来早饭。

    “我见你睡得香就自己去菜市了,买了两趟,人家见我买得多还便宜了些。”

    她今年其实也不过四十岁,瓜子脸柳叶眉,是正当风韵的年纪。

    近两年劳心劳力让她看起来略显老态,许是今天心情好,容光焕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不少。

    周盼仪捧过粥碗,回道。

    “让阿德月月多睡会儿,我一会儿就去洗菜,竹签和炭火也都多订了吧?”

    “都安排好了,炭火在后院,竹签子已经在削了,明日的也预定了。”

    蔬菜在后院洗净后,两人把它们端进大堂切、串,偶尔有人来买酒便一并招呼了。

    等日头偏西,一家人推着板车来到夜市街,凉水婆子见到他们呵呵直笑,还帮忙摆放东西。

    今天来得早,夜市还没上人。

    “都尝尝。”

    周盼仪架起炉火烤串串,把烤熟的第一批塞进家人手里,自己也嚼起一串豆腐干。

    两个小家伙再懂事早熟也还是孩子,这会儿便忍不住了,吹吹就往嘴里送,吃得满嘴流油。

    陈久珍本想推说省下卖钱,但看到大女儿期盼的眼神,话到嘴边咽下,拿起一串烤莲藕放进嘴里,然后眼前一亮,笑夸道。

    “跟阿娘想象中一样好吃!”

    暮色四合,灯笼亮起,夜市拉开帷幕。

    “烧烤,好吃的烧烤!”

    今天换月月揽客,阿德扇扇子。

    不一会儿,小摊前就围满了人,有昨天的老顾客,也有新面孔。

    烧烤摊前烟熏火燎,好不热闹。

    周盼仪正埋头给烤串刷油,忽然面前的光被挡住,她下意识开口。

    “客官麻烦往侧边站站,小心被烟熏着,您来点什么?”

    那道人影未动,略显尖细的男人嗓音从头顶传来。

    “陈嫂嫂好本事,居然干起吃食营生了,怎的,是酒肆关门了吗?”

    哪来的阴阳人?

    周盼仪手下动作一顿,拧眉抬头。

    只见小摊前这人,身量不高,眯缝眼,大脸盘,蓄着两撇小胡子,看着估计有三四十岁,身穿蓝色细棉衣裳,打扮光鲜。

    她刚准备问问这人想干嘛,胳膊却被阿娘拉住。

    “许掌柜好久不见,酒肆生意不景气,出来卖点吃食补贴家用。”

    陈久珍嗓音干涩。

    周盼仪抬头看看阿娘,又看看胡子男,在心底发问。

    “系统,这人是谁?”

    系统声音响起。

    “此人名叫许韦,在麻油巷开酒肆,周家与许家曾是竞争对手,周家爹爹死后许家靠着桂花米酿起势。”

    嚯,原来是曾经的死对头,今日是过来找存在感的?

    许韦撇撇嘴,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怜我周大哥死得早,没把他那酿酒手艺传下来,白费了他的心血,心痛心痛!”

    陈久珍闻言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

    周盼仪赶忙站起身搀扶。

    “娘!”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清楚,阿娘最为愧疚的事情就是没把酒肆照料好,因为她酿酒手艺不佳,才导致生意冷清,孩子受苦。

    当年周爹爹奋力打拼才在京都站稳脚跟,酒肆是他近二十年的心血,如今做成这副模样她无比自责。

    今天居然被昔日死对头当面戳心窝子,心里该有多难受!

    她气极反笑,转头直视胡子男。

    “您要真心痛,与其空口白话,不如给点银子意思意思?”

    许韦捻捻胡子,眼珠一转,露出个贪婪笑容。

    “给银子也可以,但我可不能白给,八两银子把你家酒肆卖过来,我正想开个分铺呢!”

    “我呸,打得倒是如意好算盘!”

    周盼仪骂道。

    几人说话声不小,离得近的都听到了,八两银子就想买人家酒肆,旁边卖凉水的婆子忍不住骂道。

    “好不要脸!跑这儿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许韦不乐意了,眉眼一耷。

    “一个个怎么说话?我这是好心接济,好好一家酒肆在你家手里就是白费!就你家那烂酒,给我洗脚都不配!”

    烂酒?那是娘辛辛苦苦一点点酿出的心血!

    周盼仪当即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喝道。

    “烂酒?我倒要看看你家酒有多好!敢不敢比比,画出道儿来!”

    “哈!”许韦仰天一笑。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比!你拿什么比?”

    “一个月后,夜市对擂,谁家卖出的酒钱多算谁胜。我若输了,烧烤配方双手奉上,若你输了——”

    周盼仪嘴角勾起,冷冷道:“把你家招牌酒的方子交出来!”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在研究吃喝上她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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