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菡秋松了一口气,还好鱼船长没有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挟裹着走向一条他人设定好的路。

    但这些观众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们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场景,于是愤怒被转移到了擂台上唯一站着的人,这个没有满足他们血腥要求的胜利者。

    鱼船长鄙夷看着观众席上的人,朗声道:“一群孬货,这些灵石我一块都不会拿,我嫌脏。”啐了一口唾沫,说完就转身朝来时进场的口走去。

    观众席的人对鱼船长破口大骂,更有甚至从观众席一跃而下落到擂台上。

    通常这个时候斗剑场应该有人出面平息一下,解菡秋等了一下,没有看到斗剑场的人出场,反而更多的人从观众席冲下擂台。

    “伏鼎,剑来!”

    一把利剑从空中呼啸而来,擦过那些人的衣角,深深插在擂台中间,只听见“咔嚓”一声,八卦型的擂台四分五裂,剑气激荡,将那些人震倒,48号的尸体也落在了一旁的角落。只见插在擂台中间的剑变成一尊巨大的鼎,阻挡住愤怒之人的脚步。

    鱼船长猜到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她执剑跃上一侧鼎耳,恶狠狠地环视一周:“不花钱也想死在我剑下,想得美,都滚!”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她不要那些灵石,那灵石就是无主的了,谁抢到就是谁的。”

    顿时人群蜂拥着去抢散落一地的灵石,谁也没注意到突然消失的鼎和悄然退场的鱼船长。

    一时没出现的斗剑人工作人员,此刻才现身,之前宣布比赛开始的司仪带着一队护卫进场:“打赏落地概不退回,屠碑斗剑场的规矩各位知道,望不要让我难做。”

    鱼船长趁着现场混乱离开了斗剑场,解菡秋担心鱼船长离开没有那么容易,便拉着几人悄悄跟在鱼船长身后。

    鱼船长一路疾行,只往人多的地方走,感觉身后好似有人跟着,但不多,看了看街道朝一个巷口快步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一只手搭在鱼船长的肩上,鱼船长手握在剑柄上,正欲动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唤道:“老鱼。”

    鱼船长回头就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庞:“怎么是你们?”

    解菡秋伸手揽住鱼船长,遮挡住她大半身体,笑了笑竖起一个大拇指:“刚刚真的很帅。”

    虽然不知道帅是什么夸法,但唐知弈很捧场地按照自己的理解附和道:“没错很帅,很有帅将之风,特别是最后站在高处那一句,真的太太太飒了!”

    “你们都看到啦?”鱼船长没想到他们也是观众席中的一员,但很快她就将暗中出手相助的人与眼前的解菡秋联系起来,毕竟对方曾说过自己不止三把剑,“谢谢。”

    “客气什么。”解菡秋揽着鱼船长进了茶楼,“你们先聊,我回去取钱。”

    “取什么钱!几杯茶我还是请得起的。”鱼船长拉住解菡秋的衣袖。

    解菡秋拍了拍鱼船长的肩膀:“我们押注可是赌的你赢,我可是投了大半身家,一赔一百五呢,大赚一笔,可不能便宜了斗剑场。”

    却清徵则更加谨慎,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吧。”

    集市之行后来她也反应过来应该是有尾巴所以解菡秋才带着他们一些闲逛,此时解菡秋说要离开,她一是怀疑会不会有人跟踪解菡秋要去解决,二也是觉得屠碑斗剑场没有那么安全,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

    “不用,没人跟着,这里安全。”真要是有什么事她一个人还有把握脱身,多一个却清徵她就不确定自己顾不顾得上了,“屠碑斗剑场不太对,这个地方玄光宗弟子都禁止前往,不许再去。”

    于是,解菡秋一人返回屠碑斗剑场,其他人在茶楼等她回去后再与其他几队人集合。

    ——屠碑斗剑场——

    生死擂场地已经空了,但坍塌的擂台、残留的血迹、消失的尸体,都表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氛。没有人收拾,是因为生死擂不止这一个场地还是因为那些人忙着别的事了?

    解菡秋避开人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只喝了一半,一个人就从远处匆匆过来。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庄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哎呀您这是去哪儿了?我们可是好找。”

    “刚刚太吵太乱了,去安静了一会儿。”解菡秋漫不经心地小啜一口茶水。

    “您可真是慧眼识珠,一眼看中了98号这匹黑马,小的先在这里恭喜您了。”庄家也没在意解菡秋这个拙劣的借口,“不过因为涉及的灵石数量比较大,所以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请您去贵宾间小坐。”

    “什么慧眼识珠,只是觉得98号这个数字很吉利啦,我喜欢,就投了点小钱。”解菡秋没有表露出与98号相识的迹象,而是装成一个有点奇怪的有钱人。

    这个屠碑斗剑场有点奇怪,她知道鱼船长是被48号哄骗进了生死擂,虽然做了这么久生意的鱼船长不会轻易签了什么契约将自己卖身在这斗剑场,限制在这里,但今天这场名为比赛实为表演的生死擂,一定不符合他们的预期,对方很有可能会找鱼船长的麻烦。

    还有她,这个利用98号大赚一笔的人,也不知道幕后之人会如何处理,是心甘情愿地白白给她送钱,还是干脆干掉她,吃了这笔钱。

    解菡秋一进贵宾室,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等她了,门也在她进来后关了起来。

    嚯,她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两个成语,可惜都不是什么好词,有种把自己骂进去的感觉。

    贵宾室的光线很暗,解菡秋走近后才发现那人的怪异之处。披散的赤发看起来十分毛躁,头顶有两个长长的角,脸颊上还有一些不知是彩绘还是本来就有的红色纹路。

    那人见解菡秋新奇打量的眼神,觉得有点好笑:“没去过西尧?”

    这话的意思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无非是妖魔鬼怪其中之一,解菡秋确实没去过西尧,但也没必要告诉对方,直接坐在他旁边,端起桌边的茶:“看看是跟我一样的客人还是这里的主人,看来是主人。”

    “待客之道嘛,怎能让姑娘空等。”

    哈,见鬼的待客之道,看着像是找她算账来了。

    解菡秋主打的就是一个掌握话题主动权,不喜欢不想回的话统统置之不理:“哦,院子里的雕像是你?”

    “对。”

    那雕像看上去就十分怪异,让人有轻微的不适感,眼前的人虽然与人类外貌有所差异,但至少看起来是顺眼、舒心的。

    除了那两个角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相似性,解菡秋还是辨认了许久才将两者联系起来:“雕得不大行,有点丑,也没你的神韵。”

    “哈哈哈哈哈,姑娘果然与我想的一样有趣。”那人仰头大笑,脸上红色的纹路像是活了一般慢慢游走着。

    对面之人早就被解菡秋放进不是好人的圈里,如今听到有趣有种夸赞反而更难受了。

    “屠碑?”见过生死擂后,加之石头筑成的大门,解菡秋觉得屠碑可能是指用石头标记被残杀的那些人,但一个会在场地内铸造自己的雕像供人膜拜的魔,未必不会以自己命名这个属于他的地方。

    屠碑轻轻颔首:“没错,魔族屠碑,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说完又推了个小巧的荷包到解菡秋手边,“见面礼,希望姑娘喜欢。”

    她之前就觉得屠碑斗剑场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屠碑承认是以他命名的之后,解菡秋反而不觉得这个是他的本名,屠姓虽然有些少见但实在太人类。

    但他承认的名字也代表了他,嗯……他的名字、他形象的雕像、工作人员的崇拜、加上生死擂和八卦型的擂台……

    解菡秋总觉得有点邪教的苗头,生死擂不会是在搞什么献祭吧。

    “我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做朋友。”跟这种魔做朋友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礼物若推回去怕是跟过年给小孩塞红包似的得打几个来回,她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看都不看一眼就让那东西待在原处。

    屠碑提壶给解菡秋被中续了茶:“那姑娘愿意给我一个熟悉的机会和时间吗?”

    “你有话直讲,别跟我来这套啊。”解菡秋不知道屠碑在中宇待了多久,这个人表现出来和表达出来的形象跟他本人真的是格格不入,感觉是人堆里钻营久了,有点说不清的圆滑或者说不真诚。

    这么想虽然有点以貌取人的意思,但她真不喜欢这么弯弯绕绕。

    屠碑知道解菡秋不喜这个话题,也没计较,便换了个问题:“不知道姑娘对今天这场表演的观看如何?”

    果然,对他们而言,生死擂中的点滴都只是一场表演。

    跟着庄家走来的一路,她都有观察过,这个所谓贵宾室的位置正对着生死擂,四周的窗户紧闭,但只要一打开,生死擂的现状一览无余。

    一想到对方刚刚就坐在这里观看这一切,一想到这里坐过无数个视人命如娱乐的人,解菡秋就觉得恶心。

    “不怎么样,我不喜欢这种野蛮、暴力、没有美感的东西,也不喜欢这种诱导和宣泄。”解菡秋的话直白且尖锐,“我不仅不喜欢生死擂,也不喜欢屠碑斗剑场的一切,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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