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屠碑宣布要关停斗剑场的那一刻，宣泄从生死擂那个并不大的场地，蜂拥而出，蔓延在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它还在发展，还在入侵，就像是疯狂的血色污染，它会侵占中宇的每时每刻每个角落，然后缓缓又快速地流淌入修仙界的血脉。
直到有朝一日，腐烂的伤口开始发臭。
解菡秋看着站在至高地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屠碑，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关停斗剑场是你的想法。”屠碑的脸上无悲无喜，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就因为……这不是你要的结果？”
这的确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今这场景是她没能预见的，如果她知道阻止屠碑斗剑场关闭的就是这些人，她还会让屠碑关停斗剑场吗？
她也不知道。
或许不会吧。
“不阻止吗？”屠碑望向解菡秋的眼睛，好像想看向深处，看出解菡秋的想法，“你知道吗？你每次看到这种场景的神情，都让我觉得你想阻止这一切，想做一个拯救者，但你没有。”
“没用的。”解菡秋摇摇头，如果现场有无辜者或者旁观者被伤害，她一定会阻止，但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不清白。
就算今日她与人联手将阻止疯狂继续，但也不代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事情始终没有被解决。
“没人管吗……”解菡秋叹了口气。
“中宇不是一个国度，中都也不是一个皇城，这里没有所谓的负责人。”屠碑摇摇头，中宇实力为王，但有实力的人不想称王，“宗门之内，种族之中尚有一个管事者进行约束，但离开了这些地方，能负责的只有自己。”
“是啊，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解菡秋扭头看向屠碑，“那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会开斗剑场？为什么会设置生死擂的存在？
屠碑看着下面仍未休止的厮杀，问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问题：“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平和了吗？”
平和吗？当然，所有生灵出生就被划分好了种族、地界、他们互不打扰，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去上界、要成仙，所有人也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成为剑修，殊途同归，大道三千却余一。
这确实与她后世中文学作品中的修仙界相去甚远，但对比那些作品中轰轰烈烈又乱套的三界，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美好了，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理想状态，她反问道：“平和不好吗？”
屠碑闻言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平和吗？哈哈哈哈哈妖魔界的纷争就没有停止过，凡人界也战事连连，修仙界四域因为秘境又起过多少争执。还有妖魔界和冥界三族才在修仙界占了一域，凡人一界却拥有修仙界三域的土地和资源、加上中宇甚至更多，你觉得他们或者我们真的不在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平和又不代表什么事情都会稳定地发展下去，就像她从不觉得这里不会有纷争一般，“你在说你要想一个公平吗？那什么才叫公平？”
“人人都有纷争，只要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争执是难免的。你这么在意不如算算妖魔冥三族进入修仙界的究竟有多少，到底是他们只能占一域，还是他们只需要一域？你去问、去联结、去拉着他们攻打其他三域，去扩宽你们的领域，去掠夺更多的资源，你在意那你为什么不争取？”
“你在等什么？等着别人大发善心将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吗？那些不是其他宗门世代经营而来的吗？他们又凭什么给你们？如今的情况是你们的选择，不是他人给你们做好的选择。”
“我没觉得他们应该如何。”屠碑皱眉，脸上红色的纹路显得更加可怖，他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言语来表达。“我觉得这个世界好生奇怪，它太假了，每个人都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全部的人生只有练剑、成仙，这是谁给我们留下的观念呢？”
“这些所谓的观念是你们那位所谓的剑神留下来的，他给所有人展示了一条路，一条可被复制的康庄大道。我不能说这条路不好，但它是一条可以预见的捷径，选择这条路的每个人谁不是看到了成功的先例才会如此的，谁都想做有结果的事，这没有错。”
如果按照她之前的思路，成仙既像是高考又像是毕业，这是在有限条件下给能每个人最公平的一条道路了，但它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道路。
“你不想走，那就换条路，我就不信成仙成神只有这一条路。你可以选择一条新的，无人踏足或者目前还无人成功的道路，为后世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如果你成功了，那也有人会想试试你这条可以走向成功的捷径。”
屠碑像是被点悟了一般：“成仙成神不止一条路？”
解菡秋反问：“如果生来便有人不断告诉你魔就是魔，无法成仙也无法成神，你真的会安安心心只做一个魔吗？”
谁能想到在未来一直以反派形象存在的魔族，在修仙界也不过是普通的存在，与人与妖并无什么区别，戴有色眼镜的是她，但她很难摘掉或者改变对屠碑的看法。
正如此刻同样不喜自己的她，她和他一样都是容忍罪恶，旁观罪恶，甚至纵容罪恶的人。
不是同路人，却都难有一颗菩萨心肠。
真不知道有时候看得太透，有什么好处。
连鄙夷都是相同的。
屠碑十分诚恳地说道：“我不会。”
“对，你不会。你看着妖族人族又嫉又恨，心想凭什么就魔族不行。如果其他种族都能修仙，只有魔族不能，那魔族还能是如今的地位吗？不会，就像是你说妖族与魔族摩擦不断一样，若是如此，怕魔族只是妖族的阶下囚罢了。”解菡秋从不吝啬去考虑最坏的结果，“很高兴在如今仍有你这样的思想者，你的不甘都将化为你的动力。但……屠碑，你真的想好要什么，做什么了吗？”
这些剑修是愚昧的人，是道心已失的修仙者，也是思想者思绪变革中的实验品。
只是他们的死亡并非牺牲。
这就是她，仍会怜悯死亡，恻隐苦难，但也会冷眼看着死亡和苦难的降临与发生。
她看着暗沉的天际，看不到仙界，也不知道界门和界门的那头是何模样。她不知道其他种族是如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果剑修这条路救不了他们，那希望他们能找到另外一条，属于他们的文明之路，绵长而悠远。
解菡秋像是在展望，她语气变得很轻：“屠碑，祝你找到自己，祝你找到你的道，祝你……成功。”
很抱歉他们并非同路人，但她会祝愿，祝愿他的遥不可及又漫长的成功。
屠碑喃喃道：“我信了。”他眼神有些迷茫，一阵风吹过后，短短的碎发支棱两根，忽视掉脸上斑驳的痕迹，看起来有种清澈的愚蠢。
“嗯？”解菡秋歪着头看他，什么就信了。
“他们都不信你是剑神转世，我信。”屠碑蓦地坚定起来，“你好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一样，或者说你一直以一个开悟的旁观者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人吧，毕竟她只是一个遥远未来而来的外来者。
她笑眯眯拍了拍屠碑的肩膀：“你信了啊，那你多帮我宣传宣传。”还好屠碑信了，不然她马甲就掉了，“你将拥有聆听下一次神谕的机会。”
“好。”
造神嘛，谁不会似的。
现在她也有一个信徒替她在此间行走，宣传了。
就像当初觉得他在搞邪、教一般，这个人看起来就有这种天赋。
她说得多了，那些不信的人心中也会多几分怀疑。
她站得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时，那所有人就都能听到她的话了。
矛盾的修仙者一边觉得人定胜天，修仙乃是逆天而行；一边又觉得天命不可违，修仙乃是天命所归，真是很有意思啊。
解菡秋烦恼的不止这一件事，连每日预约排号的剑灵“问诊”也不顺利。
具体表现为，见过解菡秋的剑灵，回去之后对自己的主人都横鼻子竖眼的，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
之前不满意还会主动哄了一哄自己的主人说“没关系”之类的，他们剑灵对这个没那么在意。可现在不仅不会哄，反而态度更差了，可谓是十分在意，更有甚者，不断问自己的主人能不能解除契约，这大概就是对比吧。
剑灵把脾气发给了剑修，剑修也不满，好好的剑怎么见过解菡秋之后就叛逆了，于是纷纷来找解菡秋讨个说法，哦，换个直白的话术——来找解菡秋打架。
哄完剑灵哄剑修，她是什么？哄人机器人吗？
解菡秋麻了，剑修辅导班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这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直到有朝一日，腐烂的伤口开始发臭。
解菡秋看着站在至高地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屠碑，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关停斗剑场是你的想法。”屠碑的脸上无悲无喜，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就因为……这不是你要的结果？”
这的确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今这场景是她没能预见的，如果她知道阻止屠碑斗剑场关闭的就是这些人，她还会让屠碑关停斗剑场吗？
她也不知道。
或许不会吧。
“不阻止吗？”屠碑望向解菡秋的眼睛，好像想看向深处，看出解菡秋的想法，“你知道吗？你每次看到这种场景的神情，都让我觉得你想阻止这一切，想做一个拯救者，但你没有。”
“没用的。”解菡秋摇摇头，如果现场有无辜者或者旁观者被伤害，她一定会阻止，但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不清白。
就算今日她与人联手将阻止疯狂继续，但也不代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事情始终没有被解决。
“没人管吗……”解菡秋叹了口气。
“中宇不是一个国度，中都也不是一个皇城，这里没有所谓的负责人。”屠碑摇摇头，中宇实力为王，但有实力的人不想称王，“宗门之内，种族之中尚有一个管事者进行约束，但离开了这些地方，能负责的只有自己。”
“是啊，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解菡秋扭头看向屠碑，“那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会开斗剑场？为什么会设置生死擂的存在？
屠碑看着下面仍未休止的厮杀，问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问题：“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平和了吗？”
平和吗？当然，所有生灵出生就被划分好了种族、地界、他们互不打扰，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去上界、要成仙，所有人也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成为剑修，殊途同归，大道三千却余一。
这确实与她后世中文学作品中的修仙界相去甚远，但对比那些作品中轰轰烈烈又乱套的三界，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美好了，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理想状态，她反问道：“平和不好吗？”
屠碑闻言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平和吗？哈哈哈哈哈妖魔界的纷争就没有停止过，凡人界也战事连连，修仙界四域因为秘境又起过多少争执。还有妖魔界和冥界三族才在修仙界占了一域，凡人一界却拥有修仙界三域的土地和资源、加上中宇甚至更多，你觉得他们或者我们真的不在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平和又不代表什么事情都会稳定地发展下去，就像她从不觉得这里不会有纷争一般，“你在说你要想一个公平吗？那什么才叫公平？”
“人人都有纷争，只要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争执是难免的。你这么在意不如算算妖魔冥三族进入修仙界的究竟有多少，到底是他们只能占一域，还是他们只需要一域？你去问、去联结、去拉着他们攻打其他三域，去扩宽你们的领域，去掠夺更多的资源，你在意那你为什么不争取？”
“你在等什么？等着别人大发善心将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吗？那些不是其他宗门世代经营而来的吗？他们又凭什么给你们？如今的情况是你们的选择，不是他人给你们做好的选择。”
“我没觉得他们应该如何。”屠碑皱眉，脸上红色的纹路显得更加可怖，他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言语来表达。“我觉得这个世界好生奇怪，它太假了，每个人都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全部的人生只有练剑、成仙，这是谁给我们留下的观念呢？”
“这些所谓的观念是你们那位所谓的剑神留下来的，他给所有人展示了一条路，一条可被复制的康庄大道。我不能说这条路不好，但它是一条可以预见的捷径，选择这条路的每个人谁不是看到了成功的先例才会如此的，谁都想做有结果的事，这没有错。”
如果按照她之前的思路，成仙既像是高考又像是毕业，这是在有限条件下给能每个人最公平的一条道路了，但它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道路。
“你不想走，那就换条路，我就不信成仙成神只有这一条路。你可以选择一条新的，无人踏足或者目前还无人成功的道路，为后世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如果你成功了，那也有人会想试试你这条可以走向成功的捷径。”
屠碑像是被点悟了一般：“成仙成神不止一条路？”
解菡秋反问：“如果生来便有人不断告诉你魔就是魔，无法成仙也无法成神，你真的会安安心心只做一个魔吗？”
谁能想到在未来一直以反派形象存在的魔族，在修仙界也不过是普通的存在，与人与妖并无什么区别，戴有色眼镜的是她，但她很难摘掉或者改变对屠碑的看法。
正如此刻同样不喜自己的她，她和他一样都是容忍罪恶，旁观罪恶，甚至纵容罪恶的人。
不是同路人，却都难有一颗菩萨心肠。
真不知道有时候看得太透，有什么好处。
连鄙夷都是相同的。
屠碑十分诚恳地说道：“我不会。”
“对，你不会。你看着妖族人族又嫉又恨，心想凭什么就魔族不行。如果其他种族都能修仙，只有魔族不能，那魔族还能是如今的地位吗？不会，就像是你说妖族与魔族摩擦不断一样，若是如此，怕魔族只是妖族的阶下囚罢了。”解菡秋从不吝啬去考虑最坏的结果，“很高兴在如今仍有你这样的思想者，你的不甘都将化为你的动力。但……屠碑，你真的想好要什么，做什么了吗？”
这些剑修是愚昧的人，是道心已失的修仙者，也是思想者思绪变革中的实验品。
只是他们的死亡并非牺牲。
这就是她，仍会怜悯死亡，恻隐苦难，但也会冷眼看着死亡和苦难的降临与发生。
她看着暗沉的天际，看不到仙界，也不知道界门和界门的那头是何模样。她不知道其他种族是如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果剑修这条路救不了他们，那希望他们能找到另外一条，属于他们的文明之路，绵长而悠远。
解菡秋像是在展望，她语气变得很轻：“屠碑，祝你找到自己，祝你找到你的道，祝你……成功。”
很抱歉他们并非同路人，但她会祝愿，祝愿他的遥不可及又漫长的成功。
屠碑喃喃道：“我信了。”他眼神有些迷茫，一阵风吹过后，短短的碎发支棱两根，忽视掉脸上斑驳的痕迹，看起来有种清澈的愚蠢。
“嗯？”解菡秋歪着头看他，什么就信了。
“他们都不信你是剑神转世，我信。”屠碑蓦地坚定起来，“你好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一样，或者说你一直以一个开悟的旁观者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人吧，毕竟她只是一个遥远未来而来的外来者。
她笑眯眯拍了拍屠碑的肩膀：“你信了啊，那你多帮我宣传宣传。”还好屠碑信了，不然她马甲就掉了，“你将拥有聆听下一次神谕的机会。”
“好。”
造神嘛，谁不会似的。
现在她也有一个信徒替她在此间行走，宣传了。
就像当初觉得他在搞邪、教一般，这个人看起来就有这种天赋。
她说得多了，那些不信的人心中也会多几分怀疑。
她站得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时，那所有人就都能听到她的话了。
矛盾的修仙者一边觉得人定胜天，修仙乃是逆天而行；一边又觉得天命不可违，修仙乃是天命所归，真是很有意思啊。
解菡秋烦恼的不止这一件事，连每日预约排号的剑灵“问诊”也不顺利。
具体表现为，见过解菡秋的剑灵，回去之后对自己的主人都横鼻子竖眼的，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
之前不满意还会主动哄了一哄自己的主人说“没关系”之类的，他们剑灵对这个没那么在意。可现在不仅不会哄，反而态度更差了，可谓是十分在意，更有甚者，不断问自己的主人能不能解除契约，这大概就是对比吧。
剑灵把脾气发给了剑修，剑修也不满，好好的剑怎么见过解菡秋之后就叛逆了，于是纷纷来找解菡秋讨个说法，哦，换个直白的话术——来找解菡秋打架。
哄完剑灵哄剑修，她是什么？哄人机器人吗？
解菡秋麻了，剑修辅导班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这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