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樾拒绝的理由没能完全说服解菡秋,但她转念一想,也是,治标不治本,应知樾不喜欢这种,那也没必要强迫他适应,说不定他觉得自己安静地待着也挺好。

    她眼神东飘飘西飘飘,偷偷拉住应知樾的手,指尖在他掌心乱划:“我跟你关系最好你是知道的,总之你别勉强自己。”

    轻轻柔柔的触摸,比祟祟撒娇时头发蹭在他皮肤上还细微的小动作,但掌心不断传来的酥痒让应知樾难以忽视,好像浑身上下所有感官都沉眠,只剩下手心处的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夺走他的全部关注,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握住那作乱的指尖。

    两只手紧密合拢,解菡秋的思绪也在晚风的吹拂下有些凌乱,飘忽远走。

    朋友这样是正常的吧,应该不算亲密吧。

    只是拉着手罢了,这算什么,真朋友就算亲了又如何,那只能表示他们关系亲近。

    亲……

    解菡秋又想起幻境中那三个吻,目光也混混沌沌飘向对面那那抹樱红,看着好软,不知道触感是不是跟幻境中的一样……

    她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危险的思维,心中唾弃了一句,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怎么了?”解菡秋突然的举动吓了应知樾一跳,他抬起另一手想要摸摸解菡秋的脸,夜色暗沉他看不清解菡秋的脸有没有泛红。

    解菡秋没有躲,而是抓住了应知樾抬到一半的手:“有虫,我们回去吧。”她有些心虚地避开应知樾关心的视线,扯了个借口,然后松开了刚刚抓住的手。

    两人好像谁不记得另外一只从一开始就握住的手。

    ……

    西尧地域广袤,但因妖、魔、鬼三族环境偏好不同,所以都是以族群聚集,整体的居住较分散。

    妖族喜欢住在丛林或者山洞里,魔族喜欢用大块大块的岩石垒起又高又宽阔的建筑。而鬼族喜阴喜暗,生活的地方通常光照不足,他们还喜欢将房屋住所建在地底,有些懒惰的鬼族会搭个一人大小的木房子躺进去,说实话很像是棺材,但解菡秋看到直接将自己埋进土里的鬼族,就不觉得睡“棺材”的人懒惰了,也难怪会有人死后变成鬼的传说。

    没错,这只是一个传说。

    在西尧,有了与冥界鬼族剑修深入沟通交流的机会,解菡秋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其中她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凡人界的人离世后是不是会去往冥界?

    答案的否定的,鬼族是一个独特的种族,与人族无关,也并非人死后为鬼。

    也就是说传说中的轮回转世并不存在,死了就是死了,运气好的可以活得长久一些,运气顶好的可以改变命运,成为修仙者或者仙,从此福寿绵长,病痛减少。

    至于魔族,见过其他魔之后,解菡秋才知道并非所有魔都如屠碑一般,头顶长角,脸生红纹,只是他们屠氏一族的特征如此罢了。

    还好当初在妖兽森林没有见到魔族,不然被拆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屠碑在,他们在魔族之中很是受欢迎,都很吃得开,但当屠碑隆重介绍了她的身份,之后的几天她才明白屠碑这家伙,心思颇深。

    在屠碑的安排下,她每次被迫“坐诊”,接待诸多魔族剑修,他们的问题比屠碑还要多!

    重点每当她表示一丝退意,屠碑就家伙就用“剑神转世”这个身份将她高高架起,她就知道这小子从来不怀好心。

    什么借口都没用,屠碑把方方面面的诸多事宜都安排妥当,不给任何能溜走的机会。

    每日前来接受指导的人数和时间安排也是,那叫一个恰到好处,多一个人她就能累得第二天说不出话;时间再紧密一些,她就能像抓狂逃跑;时间再松弛一些,她就想摸鱼耍宝。

    屠碑要是生活在现代一定是个很好的活动控场。

    工作时节奏安排得当就算了,虽然吃苦的只有她,但屠碑连休闲时间都给她安排了,各种娱乐活动、各种特色美食,势将她工作当中的疲惫在休息时挥洒掉。

    如果她是一个事业心重的人,她一定会把屠碑挖走做她的助理,可惜她不是,于是她又怀念自己的咸鱼生活了。

    在她最后一次发誓今天一定要逃跑的时候,屠碑宣布她解放了,而且听闻解菡秋对鲛人十分喜爱,待休整两日后,他就带大家前往鲛人的驻地。

    是的,上次在妖兽森林,对鲛人只是匆匆一瞥,这次西尧之行解菡秋特意将前往鲛人聚集的地方拜访重点加粗了,没想到屠碑竟然已经安排好了。

    算他这个导游做得不错。

    鲛人的驻地是一片还算宽阔的盐水湖,这与解菡秋想像中的完全不同,虽然之前在藏书楼她就已经得知西尧没有海域,但她只当时不像南漳那般有广阔海域,应当是有个内海之类的,但没想到只是一个盐水湖。

    虽然之前在妖兽森林的初赛中,与鲛人有过非正面冲突,但比赛而已又非生死仇敌,再说了她这个被埋伏的人都没说什么,埋伏的人自然是将此事揭过了。

    解菡秋细细讲述了她当时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埋伏,又是如何反击并逃跑的,还指出了他们埋伏中疏忽之处。

    总之在双方都不怎么在意的前提下,这次“见面会”还算是交谈甚欢。

    临走前,解菡秋拉着鲛人头领的手:“你们要不要去南漳?南漳有一片海,很大很大的海,名为沧海,大家也喜欢喊它南沧。”

    “妖族都在西尧生活,我们已经习惯了。”虽然他们喜欢大海,但也知道千年来的地域划分不是简单的想去就想去那么简单,鲛人头领轻笑一声,颧骨下方的鳞片流光溢彩,“而且南沧上宗门众多,想来大家都有各自的地盘划分,我们过去……不好。”

    “你生活在这里,我总有种你们是被圈养的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中型的湿地公园,最中心的湖泊就是鲛人的栖息地,解菡秋咬唇,“我想象中的鲛人应该自由自在生活在广阔的大海。”

    鲛人们没有解释,没有埋怨,只强调了一句:“我们是自由的。”

    “那有空可以来南漳玩,我带你们去沧海遨游。”话都说到这份上,解菡秋也不能绑架别人的自由,只说,“去玄光宗报我大名就行,我叫解菡秋,别忘了啊。”

    “好。”几个鲛人连声应和,亲昵地用腮部贴了贴解菡秋的手背。

    鲛人头领用同样的礼仪与解菡秋告别:“等等,我有礼物送给你。”她敲了敲身旁大贝壳,贝壳打开后露出一团蓝紫色,取出递给解菡秋。

    解菡秋还以为是什么特色水产,待接过后,那柔软如水般的触感和如湖面涟漪般的光泽才觉出不对,轻轻抖落两下,便柔和又舒展地随着水波在湖中飘荡,一件精美的裙装就展现在众人眼前:“这是……鲛绡?”

    “嗯,如果你很喜欢被水包裹的感觉但又觉得湿了的衣裳让人不适,那以后下水都可以穿这个。”鲛人头领又从一旁悬浮的大贝壳中取出几条珠链,“还有这个,我们鲛人不喜束发所以常常用来编头发,你绕在发髻前后也行,当发带也行。”

    连锦瑟都得到了一条精美的珠链剑穗,解菡秋看着鲛绡制作而成的服饰上串连成链一层又一层的珍珠:“这些珍珠都是你哭的吗?”

    “少看少听那些不着调的传言,我们哪有那么多眼睛可以哭。”鲛人头领拍了拍身旁的大贝壳,“再说了,珍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贝类生物可以净化水源,我们鲛人生活的地方对水源要求很高的,贝类尤其多,产的珍珠数不胜数,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们湖底堆砌一层又一层不是沙砾而是珍珠。”

    她是看到了,但她当时以为是哭出来的珍珠,还在心中嘀咕这些鲛人可真是多愁善感。

    在鲛人们的解释下,她才知道,鲛人的确眼泣能出珠,但泣珠后鲛人的眼睛也算是废了,所以一个鲛人一生只能诞生两颗鲛珠,代价就是鲛人的眼睛。

    大部分的鲛珠都是在鲛人离世前的不舍眼泪中诞生的,蕴含了鲛人的能量和功法记忆,通常是作为传承留给下一代的。

    解菡秋压低声音:“你偷偷告诉我,哭一哭变珍珠这个传闻你们鲛人真的没有推波助澜吗?”如果鲛人是柔弱的生物,那她肯定不会有这怀疑,“为了将对你们不值钱的东西可以卖出高价。”

    “咳咳,不可说不可说。”鲛人头领视线飘远,另外几个鲛人有的擦贝壳,有的摸摸珊瑚,总之都忙得很的样子。

    嗯,这贝壳真大,嗯,这珊瑚真红。

    解菡秋将服饰收进储物戒:“懂了懂了,商业机密。”

    除了鲛绡和“鲛珠”避水发饰外,解菡秋最大的收获就是从鲛人那里得到的关于剑即使长期在水中也能养护不生锈的方法。

    他们现在多是用一些特殊手段尽量在不伤害物体本身的情况下将锈迹去除,有了这种特殊环境下的养护方法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使文物免受修复中的二次伤害。

    屠碑回到了他的第二故乡,祈镜一满足了自己前来西尧并获得部分西尧内部特产,解菡秋不仅与心心念念的鲛人近距离接触,学到了新的养护方法,还也找到了修复时榆剑的其中一种材料,连应知樾也见到了许多罕见的铸剑材料,觉得不虚此行。

    总之,每个人都很满意。

    最最满意的解菡秋在离开前完成了自己承诺,办起了第一站“剑修剑灵临时解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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