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碑并未陪伴他们继续前往下一程,解答会结束后,解菡秋收到了他一储物戒的礼物,当然为了明面上不显得太过厚此薄彼,他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他说要留在西尧,他不知道自己还来不来得及走一走别的路,但他想尝试一下,族内还有一些懵懂的孩子,总之一切尚未开始,一切皆有可能。等待时机成熟或者他留下的时间不多的时候,他会再次启程前往中宇。

    与屠碑告别后,他们三人就启程前往东化了。

    人生不就是这样,很多人只会陪伴你一程,走完全程的只有你自己。

    我们会不断相遇,再不断分离,相识有回音,或许孤独,或许不会孤独太久,但没关系,要照顾好始终陪伴的自己。

    东化的高山很多,越是厉害的宗门选择作为宗门驻地的山也就越高,有些山甚至达到解菡秋的飞艇都难以逾越的高度。

    祈镜一介绍,他们东化入宗门的第一项考核便是要肉体凡胎爬到山顶,如此才能证明修仙证道的决心和毅力,同样也表明了修仙路之艰难。

    她知道,后世不少文学作品都有过类似的描写,叫登天梯或者登仙梯,在爬楼的过程中还会有一些幻境或者心境的考验。当然这个所谓的登仙梯与此间修仙界渡劫的那个登仙梯不同,据祈镜一所说,他们将这登山长梯称为——问心路,即问问自己的心,是否做好了准备。

    祈镜一还问他们要不要体验一下,被解菡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开玩笑,这么长这么高的石阶,她膝盖还要不要了。

    按照礼仪,先行拜见了祈安殿的宗主,才随着祈镜一去往她的住处。

    祈镜一的收藏远比她想象中多,已经有了一个小型博物馆的雏形,更重要是的是解菡秋一路看过来发现了不少熟悉“面孔”,粗略估计一下,祈镜一藏品有三分之二最终归途都是她的万剑博物馆。

    祈镜一对她的藏品宝贝得很,根本不让他们接触,最多只能近距离观摩一番。

    但为了金手指和她的回家路,她又必须得亲手触摸到那些剑。

    在她软磨硬泡了许久,最终两人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她根据后续收藏保存的经验以及对这些剑的了解,出一个详尽的手册给到祈镜一,这个时候提出触摸剑的要求就一点也不过分,一点也不奇怪了,她那是为了更好观察这些剑当前的情况,好提出更好的养护建议。

    在给祈镜一撰写手册的时候,她恍惚觉得这些好像是《名剑录》最初的版本或者家传养护方法最初的蓝本,如果不是家里留存下来的古籍上面的字体与她的字体并不相同,那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穿越闭环了。

    也许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着未来,她不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努力吗?

    她不信什么天命所归,被命运选择的主角之类的话,但同样,她也不认为被选中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做。

    或许是她的能量理论真的有用,某日她正写着手册中的内容,眼前突然像花屏了一般,闪烁了几下。

    “金手指?金手指你是苏醒了吗?”解菡秋眼疾手快接过笔尖即将掉落在纸张上的墨滴,而后将笔搁在一旁的笔架,又耐心地呼唤了几次。

    没有回应,要不是刚刚有太过明显的电子屏接触不良画面,她都要怀疑不是花屏而是她花了眼。

    不过是时间到了才会出现这种现象,还是真的能量补充让金手指有了片刻的反应,她都会按照当前的方式继续尝试下去。

    她的用心程度,祈镜一也看在眼中,每把剑都是独一无二的她割舍不掉,但还是选了一些宝贝矿石赠给了解菡秋。

    她接过矿石就往应知樾的储物戒里塞:“快,快收着,瞧她那万般不舍的模样,再不收下她就后悔了。”

    “这……”应知樾看了看祈镜一不知如何是好。

    “说好漂亮石头都是你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应知樾的储物戒没什么禁制,解菡秋很容易就将矿石都放了进去,“别让我食言啊。”

    他们在东化游历经过一座高山时,于漫长的登山石阶上发现了一个孤单的身影。小小的身躯背着大大的行囊,脚上的鞋子已经磨破了,她停下来坐在石阶上,将鞋子脱下露出一双磨出血泡的脚,而后从行囊里取出一些藤草,双掌搓动,十指翻飞,很快就将鞋子补好了。

    祈镜一对东化的宗门很是熟悉,虽然早前她前往中宇参加宗门大比,但宗门的一些对外公开的活动,时间都是固定的。例如,此高山的宗门纳新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这小姑娘绝对不会是参加宗门纳新的,宗门每隔一些时日就会安排弟子下山进行采买等,但通常不会让新入宗门的弟子参加,但修仙界不可以貌取人,亦无法通过身高才确定年龄。

    即使是宗门苦修的安排,祈镜一与解菡秋也无法看着小孩这般吃苦。

    三人在不远处下了飞舟,东化的宗门通常以高度来划分宗门地盘,所以就算不打招呼降落在这石阶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要采买完要上山吗?怎么没有御剑同行?”祈镜一实在不忍心,走上前轻声问道,“我们送你一程?”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他们三人,而后摇摇头;“不用,我要自己走,这是我自己的路,我走完才能进入宗门,不能让别人帮忙。”说完,重新穿好鞋子,原地踏了几步感觉没什么问题,又继续补另外一双鞋子。

    “你在走问心路?”祈镜一仔细打量了小姑娘一番,怎么看都才五岁的样子,又抬头看看一望无际的石阶,“可是宗门纳新的日子早就过了……”

    小姑娘一边搓藤绳,一边回应着,但她的神情没有丝毫落寞:“没关系,我还是想再试试,说不定下一次我就能成功了。”

    他们都知道宗门纳新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不存在什么下次就能成功。

    解菡秋与祈镜一对视一眼,她是真的很喜欢也有点心疼这个早慧的小姑娘。

    她撩起衣摆坐在小姑娘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是想成为一名剑修还是想进入这个宗门?”

    小姑娘手中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解菡秋:“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剑修,还有其他办法的,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地域、其他宗门。”她相信这么有韧劲的小孩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小姑娘摇摇头,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可我的资格还不够。”说完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必须要告诉小姑娘进入宗门拜师学艺不是只有问心路这一条可以走:“有些地方不需要走问心路的,我觉得你的心性和坚韧足以成为一名剑修了。”

    解菡秋不知道东化选徒的流程,不知道没能通过纳新仪式的小姑娘为何还留在修仙界,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还是说东化宗门不会管这个失败孩子的生死,任由他们在修仙界自生自灭。但她既然遇到了,还是想替小姑娘再努力一下。

    打结的步骤错了,小姑娘抿抿唇拆开重新打了个结,用底气不足的话语问道:“你是要当我师父吗?”

    “不是师父,但我可以当你的老师,师父教你的,老师都可以教你。”她可以教导许多人,给众多剑修提供帮助,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修仙界留多久,拜她为师就太过珍重了,她目前还做不到专心教养一人或几人走完整个修仙人生。

    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她其实不懂两者的区别,但她听懂了对方的好意,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啊,那你可以再等等我吗?至少现在还不行。”

    解菡秋没在意小姑娘委婉拒绝,耐心询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等我爬到山顶可以吗?”小姑娘问得小心翼翼,“如果你愿意等等我的话。”

    她觉得小姑娘有些钻牛角尖了,还是他们东化的人都这般看重这件事情:“可做我的学生,进入我所在宗门不需要爬到山顶。”

    这个话解菡秋已经说了两遍,小姑娘早在第一次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我知道,可我不愿意你们降低标准来选择我,虽然你们的标准并不相同。”但她有她的坚持,“我只是想证明,我确实可以走这条路,无关其他,我不想半途而废,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好,好,好。”这个倔强的劲儿让解菡秋想起来李婵因,“虽然我做不了你师父,但有个人很适合教导你,所以不着急,我们都会等你的。”

    “这是我的身份牌,留给你做凭证。”解菡秋将自己的玄光宗身份牌留给了她,“我没办法一直留在此地,但我会来接你的,在此之前,我相信你会成功,也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能做到吗?”

    小姑娘将手掌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感觉手掌干净后才接过解菡秋的身份牌,她认真端详了许久,像是在看一件难得的宝物,手指摩挲了半天,才小心收进贴近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认真拍了拍它,说:“我可以的。”

    “真乖。”解菡秋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要因为我们影响自己前进的步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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