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点点按计划中推进的感觉真好。

    “时榆,剑来。”解菡秋召唤来时榆剑载她去见了宗主。

    宗主在时榆剑被召唤的那一刻就有所感应,如今已经在等候解菡秋的到来了。

    解菡秋开门见山:“我计划明日前往剑冢。”

    “可以,你要带时榆一起进去吗?”解菡秋至今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契约剑,宗主觉得或许需要一把剑伴之左右,这样也方便一些。

    她摆摆手,将时榆剑递还给宗主:“不用,我一个人去。”

    她不觉得剑冢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而且她只是想进去看看,又没打算做什么。

    “快的话……”解菡秋想想还是觉得别把话说得太满。“三天内就出来,慢的话需要些时间,唔,我要是三个月都没动静,你再派人进去看看吧。”

    “是,师姐。”

    她还记得崔庐曾经说过,进入剑冢前需要经过狭长的地道,地道两旁的石壁留下了许多剑痕,是历代前来磨砺的长老们留下的剑意。

    她往前踏了一步,只见石壁上的剑痕骤然亮起,化作凛冽的剑气袭来,她跃身躲过后,退了一步,退出剑痕所在范围,回到了原点。

    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剑痕,她渐渐看出了一些玄妙,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又尝试前进了几次,最终确定这层层叠叠的剑痕并非杂乱无序地交错重叠在一起,是有规律存在的,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剑意阵。

    看出玄妙之后,她很快就通过的剑意阵,在狭长的地道里绕了绕去,最终到了一扇石门前,她用力推了推那石门纹丝不动,凑近看了看也没看到有钥匙孔之类的。

    又想起崔庐说门前有个石碑,侧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上书“剑心”二次的石碑,推了推石碑,也没推动,崔庐都说她剑心,怎么她还是进不去。

    闲来无事,解菡秋干脆坐了下来,看着这石碑,总觉得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一时觉得心痒,便摸出工具在上面写出“炼心”二字。

    ——剑不可无剑意,持剑者亦不可无意。勉于习剑者,若剑术有精,剑皆有意;若剑者无心,剑意盛必伤己,剑道亦无进。践行剑道者,道之一字在于心;剑有意而人无心者,祸之将至。故,习剑者,练剑为下,炼剑为中,炼心方为上。

    崔庐也说修炼出剑心才能进入这剑冢,那她这说法就没错。

    只会练剑,空有架势和武艺是为下策,练剑的同时也要炼剑,将剑炼成灵剑、剑灵,此为中策;只有让自己的剑心磨砺而出,才可在这剑道勇往直前。

    她在这边戳戳画画听到轰隆隆的摩擦声才发现石门正向两边打开,门虽然开了,但打开的契机是什么她还不明白,不过也不重要,她终于可以进入剑冢内部了。

    剑冢比她想像中的小一些,毕竟是个大宗门还经过了几千年的光阴,算算人数也知道里面的剑藏估计不少,结果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磅礴又空旷的场地,但也不小,跟她的万剑博物馆占地面积差不太多,而且她总能从里面找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

    比如最中心那个剑池,不同的是这里的剑池没有干涸,池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是她之前从南沧带回来的倒海破浪。

    比如四周石壁八方位置都被锁链禁锢着一把剑,锁链一直延伸到剑池中心的一方石台之下,不同的是,她家剑冢石壁上只有四方有剑,也有锁链,但并非连接着剑池。

    解菡秋靠近那几把剑都能感受到一丝跗骨的阴冷之意,剑身也是各个黝黑发亮,根据她多年的经验和观察,这八把剑多半是凶剑邪剑。

    她挨个观察了一番,找到了跟她记忆中相似的四把剑,然后手指轻触剑身,尝试收集,眼前也像显示屏接触不良或者出了bug一般闪烁了两下。

    看完这几把占据绝佳位置的剑,解菡秋又开始观察散落在剑池四周的剑。

    好消息,不少剑都是剑冢之间;坏消息,十有八九都有一些损坏。

    应该把应知樾带上的,也不知道这些剑他能不能修,没关系等她逛完出去再找应知樾进来一趟或者试试把剑带出去?

    反正现在玄光宗她是老大,宗主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不管行不行,她计划所有剑都摸了个遍,断剑都没打算放过,只是还没到三分之一这一趟下来她就累得差不多了,可这里密密麻麻的剑,她下脚都困难更别说还想休息一会儿了。

    最后,解菡秋选择在剑池的边缘落脚,坐在其中一把剑粗壮的铁链上,反正那铁链有她两个胳膊粗,位置还算宽松。

    她坐了会儿又想躺下了,身子后仰计算着怎么躺比较舒服,铁链突然动了起来,她一时不察险些被掀翻,一脚勾住铁链,一脚接力一点,她接力顺势滑到了石台的位置,随后脚尖一点跳到了石台上。

    谁知脚尖一落在石台表面,石台便猛一下沉,她直接落入池中。

    解菡秋不受控制地慢慢沉落池底,池底骤然钻出无数黑色的细线缠住她的四肢,她的额头飞出一柄十分短小的玉剑,与她那已断裂只剩一半的剑形玉簪几乎一致。

    这是……她的金手指?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那玉剑,却被黑色的细线紧紧缠绕,动弹不得,玉剑在她上方爆发出巨大的光亮。

    她不知道剑冢之外出现了怎样的天地异象,堪比中宇遇到的渡劫雷劫。

    与此同时,无数灵剑躺在地面颤抖不已,有名有姓的剑灵统统朝着一个地方俯首跪地。

    解菡秋听到了万剑悲鸣,不,不止剑鸣声,她还听到大笑声、尖叫声、烈火燃烧声,利刃破空声……

    还有很多混杂在一起的人声,好似在她耳边不断絮语。

    黑色的细线拽着她不断潜向池底,周遭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所有画面都是暗沉的、发红的,好似被鲜血浸透过的画卷。一闪而过的大多数画面,她都看不出场景,但那些混乱的东西让她几欲作呕,偶尔几个看得清的画面场景中都有不断死去的人,像是战争发生时或者战争后留下的破坏旗帜,破败、脏乱又沾满鲜血。

    她看到那光亮慢慢变浅,一点点缩小,最终化作一个与她一般无二的人影。

    解菡秋张了张口,失温的身体和不断传来的絮语,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去思考:“你是?”

    那人影并未开口,但一个声音响彻她的脑海,她自我介绍道:“我就是‘你’,也是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

    她是此间唯一一个仅凭自己渡劫成人,又渡劫成仙,飞升三界的剑灵。

    从此她便与这天地间的每一把剑都有了联系。

    “解菡秋”是她的人身,剑形玉簪是她的本体,“金手指”玉剑是她的灵体,而解菡秋……是她的剑心。

    “解菡秋”是实的、有形的;剑形玉簪是实的、有形的;“剑手指”玉剑是虚的、有形的;只有剑心,是虚的、无形的,它看不到、摸不着,游荡在六界,直至遗失。

    遗失剑心的修仙界不再有剑灵的诞生,剑修也随之落寞。

    哦,成仙的剑灵,那就叫剑灵仙好了,解菡秋从未觉得脑子转得这么慢。

    她听到最后,只是皱了皱眉问:“我不是人?”

    剑灵仙沉默了一会儿,“你的关注点就只有这个?”

    “拜托,这个问题很重要。”她恍然想起修仙界对评价剑缘的三要素:剑志、剑心、剑骨,也想起崔庐评价她有剑心,没想到她真有剑心,不仅有,她还就是剑心本心。

    剑灵仙叹息一声:“你是,你是人,剑心它不是一个实体,但落到你身上她就有了实体,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额……能吧。”即使这种环境下,解菡秋还在思考,“所以,我来的目的是激活修仙界已经消失殆尽的剑心?”

    剑灵仙回答得直接:“我倒也没想那么多。”

    “?”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什么没想好就把我搞过来了?”

    “不是我把你弄过来的。”剑灵仙连忙解释,“是你自己过来的。”

    “?”解菡秋一听这话差点炸了,“你放……怎么可能是我自己过来!我想不开吗?我在现代吃喝玩乐没人管,坐着收租等退休就好了,我为什么想不开要过来!你说啊!你放任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现在轻飘飘一句‘你自己过来的’,就跟你没关系了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

    “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剑灵仙也跟在解菡秋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了解此刻的解菡秋情绪有多爆炸,连忙解释,“我虽然需要你,但也没办法跨越时空将你喊过来,剑心应该是跟此间的天道产生了共鸣,所以在你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况下就过来了。”

    即使被黑色细线缠绕着,解菡秋还是努力对着上空竖了个中指:“那天道呢,你把它给我叫出来,上次劈我和你的,也是她吧,我还没找它算账呢。”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埋怨的对象,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哎呀,你别管了。虽然并不确定让你过来做什么,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此间往好的方向在发展,总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们不会干涉你的。等到你收集齐剑冢所有名剑,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的,你不用担心,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会以别的方式补偿给你,你不用担心,天道是公正的。”

    “你信?”解菡秋不高兴就开会时阴阳怪气,“我跟你讲,我看过不少作品的,那天道是坏道或者不公不正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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