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乐哼着小曲,十分惬意地在院里闲逛,四处打量那妇人的踪迹。

    长廊不远处有一间小屋亮着灯,窗格处映着一道人影,身段与那妇人相差不多。

    三乐见状,快步走去,行到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婶子!”

    那妇人一看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麻绳压在一旁的木盆之下。

    “你,你来啦,饭菜可还满意?”她眼神闪烁,连忙搭话。

    三乐走进屋内,环顾了一圈,立马接话奉承:“婶子的手艺了得,香的我连吃三碗饭呐!”

    随意夸赞了一番,紧接着说明来意。

    “这吃饱喝足就犯困了,便想来问婶子要些热水洗漱一番,也好安然入睡。”

    “热水是吧,没问题,我这就去拿,你先回房等着!”那妇人连忙应下,催促着人离开。

    三乐被她推倒门边,嘴上婉拒道:“婶子,哪能让您帮我拿这么重的东西,您说在哪儿,我自个去提就成!”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粗狂的男音:“娟子!怎么拿个东西这般久?”

    话音落下,一道脚步声传来,门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三哥,你怎么来了!”妇人连忙出声。

    “我看你许久未到,便亲自找来了。”

    男人也是一袭丧服,身姿挺拔,孔武有力,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身旁的人。

    三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出声问旁边的妇人:“婶子,这是?”

    “诶呀!你看看我这记性,竟把你给忘了,这是我夫君,你叫他三叔就成!”妇人向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见状,一张粗狂的脸咧开一抹笑,伸手拍了拍三乐的肩膀,豪迈道:

    “哈哈……你叫我三叔就成,我已听娟子说起你们夫妻,你们就把这处当成自个家就成,不必拘谨!”

    三乐被他拍了一下,肩上生疼,随即侧身一避躲开了去,干笑了几声就当是应下了。

    随即转头对妇人催促道:“婶子,那热水在何……”

    话说到一半,顿感眼前一花,脑袋晕晕沉沉,跟上次中迷药的感觉太像了,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下药了!

    三乐猛地看向身前的妇人,只见她神情平淡,咧开了嘴角。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迷迷离离,“你这药该换换了,这么久才起效……”

    眼前的人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她猛地往前一推,想要将那妇人推倒,却碰了个空,没收着力道,脚下一踉跄,给自个摔了个正着。

    “哈哈哈!小子欸!别白费力气了,进了这门,你就别想着出去!”

    “真是上天开眼,正愁不知道往哪找人呢,人自个就找上门来了,我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妇人和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三乐眼前愈来愈模糊,紧接着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耳边最后传来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一紧,可却无能为力。

    “先把这小子给绑了,再去房里看看那女子如何了?虽然是个二手货,可也总算让我儿了却了心愿,在地下也有个伴,陪他一起共赴轮回……”

    ——

    西侧的厢房内,潶墨白坐在椅上,许久未见人回来,心下有了计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动静。

    他见状,立即闭眼伏在桌上。

    门被轻轻开了一条缝,从缝隙处探出两双眼睛。

    “人倒了没有?”

    待看清房内的人时,那妇人心中一喜,连忙出声:“倒了倒了!”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两人快步进入房内。

    “这女子到底是有多好看,竟让你说得那般天花乱坠!”那男人往桌边走去,瞪着一双大眼,问着旁边的妇人。

    “待会你自己看看不就晓得了!”

    妇人扯开麻绳,就要往桌上的人身上套去。

    突然,一股劲风袭来,那妇人刚伸出的手就被齐齐斩下,掉落在地,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淌。

    “啊——”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咻”的一下,一道寒光闪过,叫声戛然而止,一截血淋淋的舌头掉落在地。

    “呜呜呜——”

    那妇人面露惧色,喉间呜呜作响,两眼几乎要瞪出眶外,满嘴都是血沫子,一个劲的往外淌,反应过来时,猛地跌倒在地。

    仅剩的那只手,摸了摸嘴又摸了摸手,才确信刚刚发生的一幕是真的!

    她全身发抖,颤巍巍的躲在那男人的身后。

    “你!你!拿命来!”

    那男人属实吓得够呛,但还是反应过来,拿起一旁的椅子就往刚刚挥刀的萧何身上招呼。

    萧何举剑一挥,将飞来的木椅径直横劈成两半,掉落在地,紧接着一个后鞭腿踹去。

    那男人魁梧的身子轰然倒地,“砰”的放出一阵巨响。

    他脑袋蒙蒙,晃了晃,正要爬起,就被萧何一脚踩在脸上动弹不得!

    男人身子无法动作,嘴里倒是不得闲。

    “你这个小鳖孙,别让你爷爷给逮着了,赶紧放了我,不然,不然我这村子里的人可不会轻易放了你们……”

    萧何没等他说完,一剑刺在了他的大腚之上,喝道:“闭嘴!”

    “啊——”男人惨叫出声,刚想破口大骂,另一侧的腚上传来一阵剧痛,立马噤声,强忍着痛,两眼怒视着萧何。

    “人呢?”一道清冽的男音响起。

    地上的男人猛然一震,四顾一番,发现明明还倒在桌上的人,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蓦然惊呼:“你!你!竟是男人!”

    他的这一句,让角落里的妇人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句话着实踩着了潶墨白的痛处,他脸色一黑,声音如寒冰,“废了他!”

    萧何领命手腕一转,只见那男人惨叫一声,下腹鲜血四溢。

    “啊——”男人捂住那处,面目狰狞,冷汗涓涓。

    “人在哪?”潶墨白又问了一遍。

    男人大口喘气,想起下身之痛,不敢再放肆,气息不稳道:“在,在柴房……”

    潶墨白抬眼向萧何看去。

    萧何瞬间了然,随即挥来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声,那人迅速离去。

    “为何绑人?”

    男人听见潶墨白问话沉吟了片刻,答复道:“我,我儿年纪还不满二旬,还未成家,听村里的老人讲,如果不成婚便不能入轮回,就想着给离世的儿子配阴婚,不想让他一个人孤苦伶的上路……”

    潶墨白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啊!”男人吃痛惊呼。

    “再不如实说来,我就将你们一家一块安葬!”他语气森然,让男人猛然一颤。

    萧何在一旁作势挥剑,将男人吓得立马出声:“我,我,我说!我们是想给儿子配阴婚这事是千真万确,这是我们的村里的习俗,这也没错呀,村里人都是这么干的,别地儿的人都往我们村买女儿,给自家儿子配阴婚,我们不过是没出钱买,动了歪心思,才干出这事儿来!”

    “公子,您大人都大量,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殷家村三年前还只是个荒僻的小村,无人问津,村里人也淳朴勤劳,专注着自家一亩三分地,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自从一日来了一伙儿人,挨家挨户打听谁家有未出阁的女儿,上门说媒,出的聘礼那是极其的高。

    一开始村里人倒是没怀疑,只觉得这家人出手阔绰,没过多久,那户人家便收下了聘礼,风风光光嫁女,渐渐的村里人也忘了这件事。

    可后来,隔三岔五就会来几帮人,也是挨家挨户打听,跟上次的那伙人来意一模一样,也是为了说媒。

    村里人陆陆续续嫁女,却从未见女儿回门,纷纷起疑,去打听一番才知,哪是嫁女,根本就是卖女,给人强行配了阴魂!

    原先村里人还上门讨要说法,想要报官,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可后来渐渐没了下文,村里的人照样收着钱,送着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原本只能吃杂粮穿布衣的人家,都穿上了锦罗绸缎。

    那些身披嫁衣的女子戴着红盖头,满怀期待与新婚夫君拜堂成亲,没想到一脚踏进了灵堂,看到一口黑漆漆的棺椁,而自己则要跟一具发烂发臭的尸体,洞房花烛,多半的女子直接被活生生吓死,与棺内的人合棺而葬。

    她们到死都不知,原本好好的大喜之日,为何竟成了自己的死期!

    潶墨白大概明了事情的原委,这也是为何这家人如此平平无奇,却连吃饭都能用上银筷子的缘故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些人毫无人性卖女换荣,如今又为了给儿子配阴婚而谋害其他女子。

    手还伸到他身上来了,若不是他提前觉察出,恐怕早已落入他们手中。

    实在是罪不可恕,既然不可恕,那便不可留!

    潶墨白冷冷吐出一字:“杀!”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寒光晃过他清冽的幽瞳,映出眼底的杀意。

    两道惨叫落地,屋内弥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门口传来一道声响,一道黑影肩上扛着一个人走入房内。

    “阁主,人已带到。”

    潶墨白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冷冷吐出三个字。

    “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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