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程的这一声惊呼还未说出口。

    忽见身后闪过千日阁中一人,闻得“噗嗤”一声,一把长剑自背门没入,从胸前穿出,又“嗤”地抽了出来,还带着一股血泉!

    小简被这一幕惊立在原地,双瞳剧颤不已。

    只见那黑程“呜呜”几声,双眼猩红,一头栽倒了下去。

    小简不禁往后撤了一步,害怕地抓起身旁人的手,紧紧握住。

    一旁同被吓得一惊的元澈,被手心熨帖的温度,烫得还未平复下来的心,又狂颤不已!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人,不禁红了耳廓。

    忽然房中发出“崩”地一声轻响,白烟乍现!

    这点动静在这混乱的小房里,实在微不可察,以至于待众人发现时,已为时晚矣。

    元澈是最先发现此烟有异,他与元治一样,自小沐浴汤药,早已百毒不侵,且对迷药一物颇为敏感。

    身旁的小简已然出现了不适,只觉头晕眼花,全身无力。

    三乐也没好到哪去,握剑的右手已然发抖,眼前视物不清,她一时不敢动作,连忙退去角落躲了起来。

    元澈见状,立马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至在手帕上,分为两张,递给了小简和三乐。

    三人一时也逃不出去,只能挤在角落,强打着精神,观望着房中的战况,伺机而动。

    不稍片刻,房中传来“咚咚咚”,接二连三的重物倒地之声,原本立身的道道黑影已然不见。

    声响持续了片刻,房中突然又静了下来。

    只听一声惊呼,“这还有三个人!”

    “这三人倒是挺能撑的,看我一剑结果了他们!”

    一人说罢,提剑上前便欲动手。

    “慢着,将这几人先留着,带回去好好审问!”萧何出声制止。

    几人领命,一齐上前抓人。

    三乐见状,晃了晃几近晕厥的脑袋,突然手腕一翻,挥出一剑,与身前几人缠斗在了一起。

    可堪堪过了几招,便觉手脚无力,已然招架不住。

    面对身前袭来的一剑,三乐侧身而避,忽感左侧一阵疾风掠过,正欲翻身而躲。

    却不料,刚一动作,便觉头晕眼花得厉害,身形不免一顿,就在这晃神的一瞬间,那阵疾风掠至,“咚”地一声,三乐被一击长鞭腿踹飞在地。

    只见三乐趴在地上,双眉紧蹙,闷哼一声,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简和元澈见状,不免大惊失色,正欲上前救人,不曾想刚一动作,便觉颈上一痛,纷纷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

    千日阁

    天色微明,晨雾围绕在泛黄的竹楼外,如梦似幻。

    竹楼内,江洛踏出房门,将门轻声关上,刚一转身,便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萧何。

    只见他面带喜色道:“江洛,人已带回,另外还抓了几个活口。那南大小姐已被安置在偏房,严加看管,其余几人被拷在后院。”

    江洛听罢,神色飞扬,不觉大喜道:“太好了,萧何,这回你可立了大功!待阁主醒来,定会好好赏你一番!”

    萧何刚想笑着应下,忽然神色一沉,道:“阁主,还未见醒吗?”

    江洛垂头低应了一声,神情黯然。

    萧何见状,不免扯开话题道:“你先去审审那几个活口,我一夜未睡,先去歇息一时半会儿,等会再来找你!”

    此话一出,江洛的心思便全然放在审问一事上,马不停蹄朝后院赶去。

    竹楼的后院是一整片空地,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被架于正中的便是三乐几人,皆被铁链所捆缚,挣扎不得!

    此时,几人皆昏迷不醒,还不知眼下身处何等境地。

    一道人影缓缓走入院中,一身黑衣劲装,正是江洛。

    他走至几人身前,粗略打量一番后,朝身旁的人吩咐道:“将他们弄醒!”

    那人听令前去,不稍片刻 ,只见几人提着几个又大又沉的木桶进来。

    “哗啦啦——”大桶大桶的冷水淋头而下,三乐几人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顿时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呃哈!”三乐如梦初醒一般,眼神迷离,大口喘气,身上全被打湿,冰冷的寒意直叫她打颤。

    “咳咳咳——”

    元澈和小简也如出一辙,鼻中还不小心呛了水,十分难受,一个劲地咳个不停。

    江洛见人醒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既然醒了,那便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我便给你们几人一个痛快!”

    三乐缓过神来,抬目望去,不免一震。

    竟然是他!

    虽然上次只见过这人一双眼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身影、音调,可谓是相当之熟悉,还有他腰间的那把玄铁剑,实在是忘不了,毕竟两人已交手过数招。

    千日阁的人将她抓来,难道,是已发现了她的身份?

    此念头一起,三乐不免一惊,想要抬手抚脸,看看脸上的人皮面具是否还在,却不料身上被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忽然一转头,看见了身侧的小简,发现她还是顶着那黑河的脸,心下顿时一松,可刚一松懈,便看见小简鬓边的面具已然卷边。

    糟了!面具不能碰水,方才那一大桶冷水,已然将他们浇了个彻底!

    不知这面具还能撑多久?

    三乐心中颇为不安,不禁暗暗祈祷,希望这面具能多撑几时!

    若是被这些人发现她的真面目,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不免又想起之前,将潶墨白扔进南风馆一事,她那般弄他,那厮肯定第一个饶不了她!

    三乐心中万马奔腾,连脊背都泛起了一层冷汗。

    江洛立在院中,迟迟等不到人回复,也不再废话,直接命人行刑。

    院内顿时哀嚎声一遍,数小简和元澈叫得最为大声!

    “啊——”

    “哎呦!疼死额滴娘嘞!”

    “轻点!大哥,大哥饶命呐!”

    “可否打后面,这处可不经打呀!啊——”

    “……”

    三乐在一旁忍痛闷哼,口中只露出少许痛吟,不时竟还笑出了声。

    这般痛了,实在是难以喜笑颜开,可是身旁这两人宛如猪驴一般的叫唤,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打着打着,几人皆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谓是苦中作乐。

    看几人笑得正欢,江洛实在是气极,命人又加大了力度。

    这回,几人是当真乐不出来了。

    皆被打得鲜血淋漓,忽又见一行人提着几个大木桶而来,不由分说,尽数倒在了三乐几人的身上。

    “啊——”后院再次惨叫声连连!

    连三乐都忍不住痛喊出声。

    这,竟然是盐水!

    好狠的心啊!

    三乐双目猩红,死死盯着江洛,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拧下来,踹进屎坑里!

    忽然,神色猛然一变,心中不免大惊!

    她全然忘记身上的异香,遭遇几番淋水,掩盖这异香的药水,怕是已所剩无几。

    三乐眉心突突直跳,实在不妙!

    ——

    竹楼高处,一间幽静的房内,潶墨白躺在床间一动未动,神情安然,忽然那挺立的鼻尖微微一耸,似在轻嗅些什么。

    混沌不堪的梦境里,潶墨白四肢皆动弹不得,脑中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

    一会儿极乐天堂,一会儿幽冥地狱,分不真切。

    突然一道久久不曾闻到的异香幽幽飘来,冲破那恍忽迷离的梦境,钻进他的鼻尖,钻进他的身体里,丝丝缕缕往往他的心里钻去,愈来愈浓,愈来愈烈。

    若痒若麻,令人酥酥颤颤!

    随着这香味愈来愈浓,潶墨白那双原本僵直不动的手,竟慢慢有了知觉,从指尖到手心,再至小臂,一路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了那深邃的眉眼间。

    只见睫羽轻颤,扑扑梭梭之间,一双清冽的眸子突然显现,幽深而迷离。

    潶墨白盯着床顶,双眸一瞬不动,分不清眼下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时,只见他胸廓伏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闻及到那靡靡异香之时,双瞳猛然一颤!

    “三……乐……”

    许久未曾说话,他此时的声音,不再似从前那般清悦,变得沙哑非常。

    ——

    楼外传来阵阵惨烈的喊叫,惊人心魄!

    “啊——”

    “啊!等等,我说,我说!”小简率先扛不住这般毒打,只能妥协哀求。

    虽然不知这些人要她说什么,但先应下也好免些皮-肉之苦。

    “停!”江洛挥手示意人停下。

    只见他一步一步走至小简身边,用剑鞘勾起她的下巴,问道:“潶衡最近有何行动?”

    元澈在旁见此一幕,神色颇为不愉。

    而小简听完江洛所问,登时一愣。

    这,这她哪知道呀!他们几个也不是潶鹤堡的人呐!

    可真是倒了大霉,本想混进去打探消息,这消息没打探到,倒被人毒打了一顿!

    师父,徒儿命好苦啊!您老要是在天有灵,就把身前这王八蛋给收了吧!

    小简在心底思索一遍,半天没憋不出一个字。

    江洛面露不耐,又要开始行刑。

    一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三乐,上气不接下气开了口:“潶,堡主,堡主近日忙着……忙着联亲一事,已无心再顾及其他,并未有其他的命令!”

    江洛听罢,眉梢一挑,显然不信。

    “看来,你们这嘴实在是太硬了!不使些别的法子,怕是撬不开呀!”

    落音一落,江洛铮然拔剑,剑指三乐,冷声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先将你一刀一刀活剐了,看他们还开不开这口!”

    三乐半睁着目子,喘着粗气,看着身前仅差几寸之遥的利剑,已然无力反抗。

    只能看着锋利的剑尖越来越近,近到已能感触到它的寒意,就在剑刃刺破肌肤之际,一道道人声,让这一剑堪堪停在了原处。

    “见过阁主!”

    “属下见过阁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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