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幽幽静静,忽然响起一道人声。

    “小,小简,我帮你……换药吧……”

    昏暗的室内,虽看不见元澈的神情,却能从他磕磕绊绊的声音中,听出些许慌乱。

    小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自从那日用药后,小简的情况便愈渐好转,不久便清醒过来,而身上的伤经过了元澈的细心处理,也慢慢有所好转。

    “嘶——”

    听见小简一声痛呼,元澈上药的手猛地一抖。

    “弄疼你了!是我手太笨了……”

    小简见身后的元澈不停地自责,赶紧道:“这不怪你。”

    说罢,不禁叹了声气,“也不知三乐怎么样了?潶墨白那混蛋有没有欺负三乐……”

    元澈拿过衣物给小简披上,低声道:“既然我们还能活着,想来……三乐姑娘应当无事。”

    “真的吗?”小简还是放心不下,毕竟那潶墨白对三乐那般狠!

    “若是三乐姑娘出了事,按照那潶墨白的性子,怎还会留着我们两人,又送药又送吃的,依我看,这些都是三乐姑娘求来的,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罢。”

    听见元澈这般讲,小简悬着的那颗心不免一松,转过身来清浅一笑,“如此便太好了!”

    这一抹浅笑,灵动而脆弱,深深映进了元澈的眼中。

    忽然,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直叫他心头一颤。

    “元澈,我帮你上药……”

    ——

    竹林内,萧何戴月而归,一路走进了竹楼东边的一间厢房。

    里面已有人在此等候多时。

    那人见到萧何,立即回禀道:“萧司卫,属下已将洛月城中大部分的异闻录带回,可还是有不少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出售此书,属下怕闹出太大的动静,以此招来潶鹤堡的人,故没能将所有书带回,是属下无能……”

    萧何看了一眼房内铺满整桌的书,叹了声道:“起来罢,这事不怪你们。”

    “谢过萧司卫!”

    萧何沉吟片刻,朝人吩咐道:“近日多加注意江湖上的动静,一旦有关白公子,咳咳……这本书的流言蜚语,立即截下,清理干净!“

    “是!”

    ——

    竹楼另一边,传来一阵惊呼。

    “欸欸欸,你往哪怼呢!”

    三乐看着即将怼上眼睛的瓷勺,双眼瞪圆,满脸惊愕!

    持勺的人猛然回过神,只见其手微微一颤,又将勺子递了过来。

    三乐胆战心惊地吃下那勺鱼粥,好心相劝道:“不然......你还是给我解药,让我自个吃罢,你还病着呢,吃饭一事就不麻烦你了。”

    潶墨白听罢,恹恹回了一句,“无事。”

    无事?

    你没事吧,大哥!

    汗都流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洗头呢!还说自个无事?

    我的个老天奶,到底是何原因,让你这般坚持不懈啊!

    就在三乐失神之际,突然被一物怼至了鼻尖,烫得她一声惨叫。

    “啊——”

    这顿饭吃得可叫那一个惊心动魄,心力交瘁!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

    只见闪着烛火的卧房内,三五光碟摆放在桌案上,不少食物残渣凌乱满桌,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三乐脸上东一块红,西一块红,眼眶泛着泪靠在潶墨白的身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本以为,美食能解万忧,如今来看……也不尽然!”

    三乐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真是看着就来气。

    忽然只见他长身而起,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三乐心知这人是准备帮她换药,也没再多言。

    徐徐夜风,从那扇未关严实的窗户处钻了进来,让床上光无一物的三乐不禁一抖。

    正在换药的潶墨白有所察觉,连忙放下手中的纱条,起身走至窗边关上了窗。

    三乐听着房中的声响,不由一怔。

    他竟然对她这般细致入微……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背上再一次泛起一阵痒意,只是这一次似乎比往常还要痒,还要怪,也不知何故?

    她不禁又想起黄昏之时,那场荒唐的意外,那时痒意,与此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与胡思乱想的三乐相比,一旁的潶墨白此时也是心乱如麻。

    看着眼前的玲珑曲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软乎乎的白玉糯米糕,腔子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跳得愈发得快,忽觉一阵眩晕,鼻间一热,似有一股暖流溢了出来。

    “嗒——”

    烛光晃映,一滴鲜血落在了那泛着莹光的白玉之上,顺着那条峡谷,一路蜿蜒流进了幽暗的山峦之间。

    这一番惑人光景落入潶墨白眼中,顿时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噗嗤——”

    只见一抹血泉飞溅,凌空而下,洒了白玉满身,犹如冬日飘雪的寒梅朵朵,艳丽而清傲!

    三乐忽觉背上一烫,不明所以,侧目望去,只见潶墨白满脸是血,鼻间一道血泉汩汩而下,模样又可怖,又可笑!

    “你怎么了?”

    潶墨白回过神来,一把捂住鼻尖,默声不答。

    正当他准备转身拿手帕时,窗门突然被掀开,一道劲风不打招呼便闯了进来!

    房中两人皆是一惊,原还晕乎乎的潶墨白立即清醒过来,再顾不得鼻血横流,双手一展一扬,将床边的帷幔扯落下来,掩住了满床的春光。

    下一瞬,道道黑影落入房中,领头之人被床中的一抹白晃了眼,虽并未看清原貌,但也知此情此景是在作何事。

    “嗤,打扰兄长的美事了,是我这做弟弟的不是,这便向你赔罪了!”潶衡戏谑说罢,右手挥剑而起,直袭潶墨白门面。

    扬起的剑风让潶墨白双眸骤然一缩,他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躺在床内的三乐,还未从这场惊变中回过神来,闻及潶衡的声音,心中更是一惊!

    这人怎么来了?

    听着房中的动静,这怕是要打起来了,不知可会殃及她这尾无辜的小鱼?

    在剑锋即将撞上潶墨白时,突然门口劲风呼作,“铮”然一响,一把泛着寒光的玄铁剑从潶衡的眼前掠过,与他手中的乌剑狠狠相撞!

    “咻咻咻——”

    只见道道淬毒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将房内潶鹤堡的人击落个五五六六!

    下一刻房中风声乍起,“飕飕飕——”数道黑影现身在房中,将潶墨白护在身后。

    潶衡见状,勾起一丝冷笑,只见他抬手一挥,身旁的黑佑吹出一道响哨,尖声刺耳!

    哨声一落,楼外顿时刀剑声一片,惨叫声、呼喊声,混乱一团!

    江洛闻及外面的动静,心知不妙,一把震开潶衡的剑,退到了潶墨白身侧,低声道:

    “阁主,属下掩护您先撤!”

    潶墨白还未开口,便听潶衡扬声下令,“将潶墨白拿下!”

    战斗一触即发,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场面十分激烈!

    三乐在床中听着外面愈发激烈的动静,不禁后怕,她这般一动不动宛如死人一般,要是潶墨白败了,丢下她自个跑了,到时候她落于那潶衡手中,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她才不会将自己的生杀大权,再次落入他人手中。

    三乐心下有了主意,隔着床帘朝外面喊了一声,“潶墨白!”

    本在床外观战的潶墨白听见此声,转身朝床边走去。

    刚一靠近,便听三乐催促道:“潶墨白,你快些将我身上的失力散解开。”

    潶墨白并未答话,只是掀帘而进,帮其穿上了衣物。

    三乐不明所以,“你快点给我解药,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外面的战况明显是潶衡占上风,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竹楼都会被潶衡的人所侵占,到时不光是潶墨白,就连她这无辜之人也会因此受牵连。

    听得此话,潶墨白抿了抿唇,神情明显不愉。

    “三乐,你就这般想甩开我?”

    三乐见状,不敢再言,只能在心中暗忖:何止是想甩开,是根本不想跟你有半点瓜葛!

    这时,床外传来江洛的声音,很是急切。

    “阁主,属下掩护您离开!”

    潶墨白将床上的人抱了出来,显然是要带人一同走。

    江洛见状,伸手去接,却被潶墨白躲开,还赏了一个冷眼。

    江洛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很是委屈地撇了撇嘴。

    潶衡见千日阁的人正欲掩护潶墨白离开,立即挥剑而上,冲了上来。

    江洛顿时大惊,连忙去拦截,谁知右侧忽然闪出一剑,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让潶衡趁机闯了进去!

    千日阁的人见状,纷纷而上,奋力阻挡潶衡的攻势。

    江洛本欲返身过去,却又被黑佑给拦了下来,接连而来的攻势,让他只能挥剑御敌。

    江洛心中焦急,心想萧何怎么还未过来相助,可他哪里知道,萧何已在楼外杀红了眼,奈何楼外闯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他都无暇分身。

    另一边,潶衡离潶墨白愈来愈近,眼中的杀意愈来愈浓,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近身的一众人纷纷挥落。

    看着被潶墨白抱在怀中的人,潶衡嘴角不禁牵起顽劣一笑,忽然翻身一跃,避开众人,手中长剑直袭三乐!

    潶墨白,只要是你在乎的东西,我都会一并毁掉!

    强劲的劲风袭来,潶墨白双眸骤然一缩,本想转身躲避,可奈何身子虚弱无力,怀中又抱着一个人,已是强撑至了极限!

    待反应过来时,剑已近身,眼看着就要刺中怀里的人,潶墨白堪堪一转,那剑刃便刺破了右肩!

    他吃痛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带着人一同又倒进了床中。

    三乐被压得闷哼一声,看着面前这张惨白的脸,不由得双睫一颤。

    “潶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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