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色昏昏,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反映刺目的白,医馆外风雪凄厉,似哀叫,似凄号,一道黑影伴着风雪悄无声息闪过。

    医馆一间客房内响起两道绵长的呼吸声,一道来自静躺在床上的李韵,一道则来自门边守夜的小厮,两人皆已入梦乡,全然不知房中已悄然落下一道黑影。

    突然寒光一亮,风声呼作,直袭床上的李韵!

    “铮——”一道白光袭至,将寒光截住,两剑相撞,铿锵之声骤然一响。

    “怎么了,怎么了,小泊!”李韵吓得从床上惊坐起,慌张不已。

    “哎呦,东家!”小厮也被吓得不清,直接从椅上摔了下来!

    江洛望着眼前持剑的人,眼中惊诧不已,她为何会在此?

    这下麻烦了,有她在,他如何能杀得了那男子,若是伤了她,阁主不得活扒了他!

    突然身前劲风呼作,青剑来袭,他快速向右一避,双眼一眯,脚下腾空而起,举剑一劈直袭李韵!

    三乐闻声大呼不妙,脚下一转,飞身去拦。

    “铮铮铮——”刀剑相撞之声再次响起,李韵闻声望去,只见寒光忽隐忽现,红衣翻飞,那道倩影逐渐浮现,他双眸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寒光再次来袭,让他晃了眼,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躲好!”

    三乐格住那一剑,左手突然推出,直袭江洛肋下,江洛本欲抬脚踢出,可顾及对方是阁主心间上的人,只能硬生生受下这一掌,“砰”的一声,被击退数步之远。

    丹田气血翻涌,险些吐出一口血,他看着那把青剑,不禁犯怵,他可不想死在她的剑下,今日这人是万万杀不得了,还是先逃为上,保住小命要紧。

    说干就干,他大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房中迷烟四起。

    “王姑娘小心!”李韵话音一落,便见红衣一闪,窗门皆被打开,屋外的寒风呼呼灌入,将屋内的迷烟瞬间消减大半。

    三乐开完窗,正欲飞身去追,可早已听不见那人的响动,只能作罢。

    “你们可有受伤?”

    李韵见她问起自己,只觉心中一暖,“我等无事,王姑娘可有受伤?”

    三乐摇首叹气,“唉,我倒是无妨,只是让那刺客跑了。”

    李韵怔怔看着她的一言一行,神情早不能自已,“王姑娘,你为何会深夜在此……”

    三乐并未发觉异常,如实道来:“我担心那刺客未得手会再来行刺,以防万一,便在入夜之际埋伏在医馆中,没想到那人真的来了,万幸我多留了一个心眼。”

    李韵不甚感激,连忙起身作揖行礼,“多谢王姑娘的救命之恩,你几番救我于危难之际,此等大恩我不知如何相报,只能,只能……”

    话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磕磕绊绊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此等大恩,只能,只能以在下之身相许于姑娘,求姑娘收下!”

    闻及这句,三乐登时一震,惊愕道:“你说什么?”

    李韵早已面红耳赤,不敢抬头,“在下李韵,已到及冠之年,不曾有过婚配,更无侍妾,家中父母康健,兄弟和睦,祖上三代皆为从商,若姑娘不嫌弃,我……我可入赘,伺候姑娘左右!”

    三乐错愕不已,嘴角微微抽搐,迟迟说不出话。

    半响过后

    “王姑娘……”

    李韵见人迟迟不语,眸光微黯,“王姑娘,若你……”

    “李公子,此事我就当你不曾提起……”三乐飞快说完,快步走出了门。

    “王姑娘……”李韵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神情逐渐落寞。

    城中,宜客居客栈

    客房内,潶墨白望着桌上晃耀的烛光,手中捏着一方棉帕,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房中的窗门被推开,一道黑影出现在房中。

    “阁主!”江洛拱手作揖。

    “人呢?”潶墨白头也没抬,摩挲着帕上的乐字。

    “回禀阁主,属下……属下无能,未能将人毙命……”

    潶墨白手下猛然一顿,双目一抬,冷冽非常,“连一个人都杀不了,我要你有何用!”

    江洛见势不妙,赶紧跪地言明真相,“回禀阁主,那男子身侧有三乐姑娘相护,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三乐?潶墨白神情一震,“你说什么?”

    “属下前去刺杀那人,可不料还未近身便被三乐姑娘拦下……”

    此言一出,潶墨白双眸剧颤,迟迟不能回神,腔子里那颗心似被人狠狠一拧,又痛又酸涩难言。

    她竟然护着他……

    无尽的醋意汹涌而出,几乎将他淹没,他紧紧攥住手中的棉帕,忽然双目微转,朝身侧那道墙望去,眸色渐渐幽深,似有什么在悄然生长,几近失控……

    ——

    雪下了一夜,直至次日清晨还未停。

    客栈大堂内坐落着不少人,皆在持筷用饭,三乐吹开碗面的油花,低头喝完最后一口面汤。

    “也不知李公子如何了,待用过饭,我们再去医馆探望他如何?”元澈提议。

    “好啊,好啊!”一旁的小简举手呼应。

    三乐不禁又想起昨夜之事,红唇微抿,“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元澈有些意外,不禁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今日不太想出门,你们待我向李公子问好罢。”话音一落,三乐扶桌起身,缓缓朝楼上走去。

    “她这事怎么了?”元澈一头雾水。

    小简皱眉摇头,“昨晚回来,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一时说不上来,难道是因为没有抓到刺客的缘故?”

    两人互望一眼,皆不明所以。

    ——

    红日落尽,夜色再次袭来,客栈内静悄悄一片,已无人声。

    一道白雾悄无声息钻进一间客房内,床上两人呼吸声渐沉,直至房门被打开也毫无察觉。

    潶墨白站在床边,幽幽望向床内的人,忽然开口,“将她扔出去。”

    江洛听命上前,将床上的小简拎起带出了房。

    房门被关上,方才还站在床边的人已不请自来,躺上了床。

    “三乐……”潶墨白将睡在床内的人一把搂过,狠狠拥进怀中,他低头埋入她的颈间,贪婪吸食她身上的味道。

    “三乐,三乐……”一声一声的呢喃逐渐变大,忽冷忽热,忽爱忽怖,几近不可控。

    “你为何要护他!”

    “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只能是我!”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三乐,你不可以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他封住她的唇细细碾磨,又肆意侵略,以此往复,乐此不疲。

    睡梦中,三乐好似被封印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唇,她的身体渐渐酥麻,心跳如擂鼓一般,不受控制。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为何又听见那人的声音?

    身上愈发滚烫,那许久不见的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他的双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让她颤栗不已,他的唇吻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炙热如火!

    为何……会做如此荒唐的梦?

    她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身下一颤一颤的梅花,潶墨白双眸愈发暗沉,俯下身吻过她的青丝、眉眼、鼻尖、红唇,在她的颈间徘徊又逐渐往下……

    昏暗的房内,沉重的喘气声夹杂着细微的抽泣声,直至天明之际,欲念几近喷涌而出时,才堪堪停下。

    潶墨白与怀中人紧紧相贴,手指轻轻拂过她双目上那道泛白的疤,眼中的愧意渐深。

    “三乐,是我害了你……”

    ——

    天边晨光渐起,城中逐渐热闹起来。

    客栈内

    “阿秋!阿秋!”

    三乐迷迷糊糊被身旁的喷嚏声吵醒,刚一开口,便觉唇上一痛,伸手一摸,竟发觉双唇有些肿胀,麻麻木木,还未等她细想,身旁再次传来一阵喷嚏声。

    “阿秋,阿秋——”

    她不免担忧道:“小简,你不会是着凉了吧!”

    小简揉了揉鼻尖,从床上坐起身来,连声音都带着暗哑,“我去找元澈看看。”

    房门一关,三乐坐在床头摸着唇角,思绪已然飘远。

    这嘴难道是她自己咬的?可她从没有睡觉咬唇的毛病。

    还有昨夜那荒诞的梦境,为何会那般真实,那一幕幕仿佛刻进脑中一般,让她至今都忘不了,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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