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翠儿破口大骂：“李石，你这挨千刀的狗东西，和你爹妈一样混蛋，没心肝！没有老娘这么多年在胭脂巷里卖，你们今天还在乡下讨饭哩！”
她披头散发，血口银牙地咒骂着，模样凄厉可怖。
李石被她一吓，又不敢讲话了。
这次不待紫心开口，宋爷便走上去，用布条将董翠儿勒了口。
董翠儿双脚踢腾，眼中喷火，恨不得生啖了这狗东西。
宋爷将李石提到紫心面前：“金掌柜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敢说一句瞎话，我就把你下面的东西割下来喂狗！”
李石连连点头。
响马的规矩是各舵有各自的当家人。
比如曲南响马的总舵主是金佩玉，总寨落在青峰山。但是曲宁的分舵千佛寨则是由崔悬主事。
因此各分舵弟兄见了面，便以姓氏、掌柜来区分各自舵主。
这宋爷和高爷便是千佛寨设在曲宁城“活窑”里的兄弟。
紫心将面具取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李石。
李石忙闭上眼睛：“我没看到大当家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咱们都面具都摘了吧。”六万笑道。
群匪呵呵大笑，都将面具摘了，悬在腰上。
李石吓得瑟瑟发抖，董翠儿却偏偏不怕，瞪圆了双眼，将悍匪上下打量。
但见这位金掌柜，容貌妖艳，却似常年风吹日晒，小麦肤色，双颊微微发红。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里蕴着雷霆，嘴角毫无笑意，浑身杀气腾腾。
她这时方生出恐惧，垂下眼来。
“说吧。”紫心看着李石，眼中却毫无期待。
李石紧闭着双眼，颤颤巍巍地说：“翠儿本来只做殷家大公子一个客人。半年前，冯麟海的儿子冯雍突然来了，送了她一箱金条……”
“呜……”董翠儿忽然伸脚去踢李石。
李石后背挨了一脚，仍是不敢睁眼。
他腰上有伤，手脚被缚，只能努力往一旁蹭蹭，继续道：“冯公子问她殷镇是否提起过芙蓉园的事情。”
紫心突然来了兴趣：“芙蓉园？”
李石获得了反馈，激动地甚至露出笑意：“对。殷镇曾说，芙蓉园便是冯雍种植阿芙蓉的所在。他说，冯雍仗着掌管巡防营，竟然向士兵贩卖公烟，一群烟兵怎么打仗？他准备年后让殷司令革了他的职，严加惩办。”
李石停了停，见无人说话，便续道：“当时翠儿还笑，说冯公子与殷公子是姑亲，哪有自家人结怨的。冯公子也笑说，一点也不错，又对她说，让她劝殷镇去边界缴匪，这样他便能与翠儿双宿双栖了。”
“她劝了？”紫心问。
“对，她骗殷镇说，自己的干娘从海门过来看她，路上被齐云山的响马给截去了，生死未卜，求将军救她。那殷镇被翠儿迷得七荤八素，竟然就答应了，没几天便出了城。她便与冯雍勾结在了一起。”
紫心捻着面具的挂绳，回想起死前冯雍整日不见踪影的样子。
“接着说！”六万催道。
“啊，后来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殷公子中了埋伏，死在山里了。那天殷家小姐也死了，老太爷也死了，真是邪门得狠。第二天，冯公子便来翡翠楼找翠儿，抽了一日的烟，一句话也不说。翠儿一直只做殷公子一个客人，这下突然断了财路，便央求冯公子。哪知他十分大方，竟然替翠儿赎了身，让她出来做私馆。”
“那一箱金条藏在哪？”
原来宋爷、高爷已将屋里翻遍，除了一箱零散首饰和几卷银洋外，并没有看到金条的影子。六万便忍不住问道。
“呜呜呜……”翠儿又哼唧起来，六万踹了她一脚。
李石忽然睁开眼睛偷瞧紫心：“我若说了，能饶我一命吗？”
“当然。”紫心不屑地说。
李石咽了口唾沫：“大当家的一言九鼎。那金条就藏在铜床下的地砖下，一共十二根。租房子和制备头面衣衫兑了半根，还剩十一根半。”
所有的问题都已问完。
紫心凝结在椅子里，她的面目宛若冰雪，眸子里透着飒飒寒风。
几个男人却热血沸腾，他们把铜床搬到一边，走上去，用脚踏了踏，果然有几块地砖松动。
六万掀开地砖，从里面取出红布包裹的十一根半金条。温柔的金色照亮了三副面孔，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柔和起来。
六万喜气洋洋地将金条平铺在紫心面前。紫心看也不看，只是瞧着董翠儿。
宋爷见状，扯下董翠儿口中的布条，她被布条勒得紧了，呕了几口酸水出来。
“殷镇到底是怎么死的？”
紫心讲出“殷镇”两个字的时候，嘴角颤了几下。
“掉到山涧摔死的。”董翠儿长喘着气。
宋爷察言观色，走上去啪啪就是几个巴掌，把她打倒在地。她竟然也不吭气。
宋爷又一脚踏在她的背上，李石忍不住劝道：“表妹，事已至此，不如全讲出来，求大当家的饶了我们。”
董翠儿的眼珠转向他，几乎喷出火脸来，但又缺乏力气，只是沉默地望向地面。
“她不想活，你想活，那么你来说。”紫心抬起李石的下巴：“殷镇到底是怎么死的？”
六万拔出弯刀架在他脖颈上：“说！”
“我说，我说。”李石吓得汗如雨下：“我和表妹也是猜的。殷家倒了之后，冯雍每夜都来买醉。翠儿问他怎么不给亡妻守灵？他说，他每夜都梦见亡妻全家索命，亡妻吐着长舌头，殷镇浑身被箭扎得跟个刺猬一样。我表妹就问，他不是掉到山涧摔死了吗？怎么浑身是箭？冯雍就笑，傻瓜，他是被马如北射死的。”
“马如北？”紫心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现在的城防营营长呀，从前是冯麟海的护卫长。”李石说。
原来如此，紫心仰头看天，旋即站起来，转过身：“走吧。”
“怎么弄？活的还是死的？”高爷有点摸不着头脑。
“该死死，该活活。” 紫心淡淡地说。
凌晨，曲江上画船划过。
两个半裸的男人将一只巨大的竹笼提到船头。笼子里，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怀抱着一块粗粝的巨石坐在里面，粗粗的绳索将她与石头紧紧地捆在一起。
女人柔软的肌肤被石头扎出了血，她的口中被塞着布团，泪水狂流，呜呜咽咽地哀求着笼外的男人们。
她的脸被掌掴得几乎变了形，只剩一双媚眼还能望见一点翡翠楼头牌姑娘的风采。
两个男人并不理会，只是哼着粗野的山歌，盖紧了笼盖，吆喝着齐齐提起竹笼，缓缓浸入水里。
一片竹筏飘过，归途的渔夫蜷缩在蓑笠里，遥遥问道：“小哥，放什么呢？”
“放王八。”宋爷响亮地回答。
渔夫只当是笑话，专心奔赴自己岸边的家。
画舫的另一头，紫心全身缟素，蹲在船头，将一盏盏荷花灯放入江中。
六万则披麻戴孝地跪在一旁烧着纸钱。
他长得乖乖憨憨，鹅蛋脸，一对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高挺的鼻子，唇角上扬，脑后梳满了脏辫，像个慵懒儿顽皮的大男孩，便是哭丧烧纸，也似在玩。
“大当家的，咱们这是给谁烧纸呀？”大男孩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爹和我哥。”
紫心低声说，她的眸子亮闪闪地，仿佛聚拢了星光。
“那，咱们为啥不去坟头烧啊？”六万一脸困惑。
“因为有仇人守着不能去。”
她投下最后一盏灯，站了起来。
“仇人？谁敢和大当家有仇，咱们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紫心苦笑了。
沉默片刻，紫心忽然问：“六万，你多大了？”
“十七。”
“家里还有别人吗？”
“只有我哥五筒。”
紫心点点头：“五筒是你哥啊，五筒是个好孩子。”
她从怀里摸出四根金条来：“你拿两根，分给老宋和老纪一人一根。然后你就回青峰山吧。”
六万忽然变了脸色，浓眉倒竖，拔出弯刀，平托在手中：“大当家的要是嫌六万笨，现在就剐了我丢江里！”
“你不明白，我此去是要处理私事，凶险至极……”
“大当家的私事，就是我六万的公事！我的命是大当家的给的，若是大当家的涉险，我六万坐视不理，就不配为人！”
紫心见他脸色坚毅执着，心下感叹，难怪金佩玉在世上没有遗憾。
黑黢黢的江水翻涌着，载着脆弱的花灯，起伏颠簸地飘向未知的方向。
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湿漉漉的，淋湿了紫心的眼。她仰起头，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身形几乎透明，如同个银色的影子。
“爹，哥，请保佑我……”她说。
江对岸的山腰里，朱府的别墅塔楼还亮着灯。
朱灵鹿站在窗前，向江面俯视，那水面上一闪一闪的，不知星光还是鬼火。
她闭上眼睛向苍天祈祷着 ：“满头神佛，请保佑她……！”
第二天下午，警察署长才来到火起现场，董翠儿私寓早已被烧成瓦砾。
据邻居说，夜里起火时，他们冲出来救火，发现李石的父母与妻子都躺在街上呼呼大睡，怎么也唤不醒。
李石则被扎瞎了双目，割去了舌头，靠在树上，奄奄一息。
署长对簇拥的报社记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是两江好的余孽入城，强抢了花魁董翠儿，须上报巡防营处理，随后便坐车去小西楼打牌去了。
她披头散发，血口银牙地咒骂着，模样凄厉可怖。
李石被她一吓，又不敢讲话了。
这次不待紫心开口，宋爷便走上去，用布条将董翠儿勒了口。
董翠儿双脚踢腾，眼中喷火，恨不得生啖了这狗东西。
宋爷将李石提到紫心面前：“金掌柜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敢说一句瞎话，我就把你下面的东西割下来喂狗！”
李石连连点头。
响马的规矩是各舵有各自的当家人。
比如曲南响马的总舵主是金佩玉，总寨落在青峰山。但是曲宁的分舵千佛寨则是由崔悬主事。
因此各分舵弟兄见了面，便以姓氏、掌柜来区分各自舵主。
这宋爷和高爷便是千佛寨设在曲宁城“活窑”里的兄弟。
紫心将面具取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李石。
李石忙闭上眼睛：“我没看到大当家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咱们都面具都摘了吧。”六万笑道。
群匪呵呵大笑，都将面具摘了，悬在腰上。
李石吓得瑟瑟发抖，董翠儿却偏偏不怕，瞪圆了双眼，将悍匪上下打量。
但见这位金掌柜，容貌妖艳，却似常年风吹日晒，小麦肤色，双颊微微发红。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里蕴着雷霆，嘴角毫无笑意，浑身杀气腾腾。
她这时方生出恐惧，垂下眼来。
“说吧。”紫心看着李石，眼中却毫无期待。
李石紧闭着双眼，颤颤巍巍地说：“翠儿本来只做殷家大公子一个客人。半年前，冯麟海的儿子冯雍突然来了，送了她一箱金条……”
“呜……”董翠儿忽然伸脚去踢李石。
李石后背挨了一脚，仍是不敢睁眼。
他腰上有伤，手脚被缚，只能努力往一旁蹭蹭，继续道：“冯公子问她殷镇是否提起过芙蓉园的事情。”
紫心突然来了兴趣：“芙蓉园？”
李石获得了反馈，激动地甚至露出笑意：“对。殷镇曾说，芙蓉园便是冯雍种植阿芙蓉的所在。他说，冯雍仗着掌管巡防营，竟然向士兵贩卖公烟，一群烟兵怎么打仗？他准备年后让殷司令革了他的职，严加惩办。”
李石停了停，见无人说话，便续道：“当时翠儿还笑，说冯公子与殷公子是姑亲，哪有自家人结怨的。冯公子也笑说，一点也不错，又对她说，让她劝殷镇去边界缴匪，这样他便能与翠儿双宿双栖了。”
“她劝了？”紫心问。
“对，她骗殷镇说，自己的干娘从海门过来看她，路上被齐云山的响马给截去了，生死未卜，求将军救她。那殷镇被翠儿迷得七荤八素，竟然就答应了，没几天便出了城。她便与冯雍勾结在了一起。”
紫心捻着面具的挂绳，回想起死前冯雍整日不见踪影的样子。
“接着说！”六万催道。
“啊，后来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殷公子中了埋伏，死在山里了。那天殷家小姐也死了，老太爷也死了，真是邪门得狠。第二天，冯公子便来翡翠楼找翠儿，抽了一日的烟，一句话也不说。翠儿一直只做殷公子一个客人，这下突然断了财路，便央求冯公子。哪知他十分大方，竟然替翠儿赎了身，让她出来做私馆。”
“那一箱金条藏在哪？”
原来宋爷、高爷已将屋里翻遍，除了一箱零散首饰和几卷银洋外，并没有看到金条的影子。六万便忍不住问道。
“呜呜呜……”翠儿又哼唧起来，六万踹了她一脚。
李石忽然睁开眼睛偷瞧紫心：“我若说了，能饶我一命吗？”
“当然。”紫心不屑地说。
李石咽了口唾沫：“大当家的一言九鼎。那金条就藏在铜床下的地砖下，一共十二根。租房子和制备头面衣衫兑了半根，还剩十一根半。”
所有的问题都已问完。
紫心凝结在椅子里，她的面目宛若冰雪，眸子里透着飒飒寒风。
几个男人却热血沸腾，他们把铜床搬到一边，走上去，用脚踏了踏，果然有几块地砖松动。
六万掀开地砖，从里面取出红布包裹的十一根半金条。温柔的金色照亮了三副面孔，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柔和起来。
六万喜气洋洋地将金条平铺在紫心面前。紫心看也不看，只是瞧着董翠儿。
宋爷见状，扯下董翠儿口中的布条，她被布条勒得紧了，呕了几口酸水出来。
“殷镇到底是怎么死的？”
紫心讲出“殷镇”两个字的时候，嘴角颤了几下。
“掉到山涧摔死的。”董翠儿长喘着气。
宋爷察言观色，走上去啪啪就是几个巴掌，把她打倒在地。她竟然也不吭气。
宋爷又一脚踏在她的背上，李石忍不住劝道：“表妹，事已至此，不如全讲出来，求大当家的饶了我们。”
董翠儿的眼珠转向他，几乎喷出火脸来，但又缺乏力气，只是沉默地望向地面。
“她不想活，你想活，那么你来说。”紫心抬起李石的下巴：“殷镇到底是怎么死的？”
六万拔出弯刀架在他脖颈上：“说！”
“我说，我说。”李石吓得汗如雨下：“我和表妹也是猜的。殷家倒了之后，冯雍每夜都来买醉。翠儿问他怎么不给亡妻守灵？他说，他每夜都梦见亡妻全家索命，亡妻吐着长舌头，殷镇浑身被箭扎得跟个刺猬一样。我表妹就问，他不是掉到山涧摔死了吗？怎么浑身是箭？冯雍就笑，傻瓜，他是被马如北射死的。”
“马如北？”紫心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现在的城防营营长呀，从前是冯麟海的护卫长。”李石说。
原来如此，紫心仰头看天，旋即站起来，转过身：“走吧。”
“怎么弄？活的还是死的？”高爷有点摸不着头脑。
“该死死，该活活。” 紫心淡淡地说。
凌晨，曲江上画船划过。
两个半裸的男人将一只巨大的竹笼提到船头。笼子里，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怀抱着一块粗粝的巨石坐在里面，粗粗的绳索将她与石头紧紧地捆在一起。
女人柔软的肌肤被石头扎出了血，她的口中被塞着布团，泪水狂流，呜呜咽咽地哀求着笼外的男人们。
她的脸被掌掴得几乎变了形，只剩一双媚眼还能望见一点翡翠楼头牌姑娘的风采。
两个男人并不理会，只是哼着粗野的山歌，盖紧了笼盖，吆喝着齐齐提起竹笼，缓缓浸入水里。
一片竹筏飘过，归途的渔夫蜷缩在蓑笠里，遥遥问道：“小哥，放什么呢？”
“放王八。”宋爷响亮地回答。
渔夫只当是笑话，专心奔赴自己岸边的家。
画舫的另一头，紫心全身缟素，蹲在船头，将一盏盏荷花灯放入江中。
六万则披麻戴孝地跪在一旁烧着纸钱。
他长得乖乖憨憨，鹅蛋脸，一对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高挺的鼻子，唇角上扬，脑后梳满了脏辫，像个慵懒儿顽皮的大男孩，便是哭丧烧纸，也似在玩。
“大当家的，咱们这是给谁烧纸呀？”大男孩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爹和我哥。”
紫心低声说，她的眸子亮闪闪地，仿佛聚拢了星光。
“那，咱们为啥不去坟头烧啊？”六万一脸困惑。
“因为有仇人守着不能去。”
她投下最后一盏灯，站了起来。
“仇人？谁敢和大当家有仇，咱们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紫心苦笑了。
沉默片刻，紫心忽然问：“六万，你多大了？”
“十七。”
“家里还有别人吗？”
“只有我哥五筒。”
紫心点点头：“五筒是你哥啊，五筒是个好孩子。”
她从怀里摸出四根金条来：“你拿两根，分给老宋和老纪一人一根。然后你就回青峰山吧。”
六万忽然变了脸色，浓眉倒竖，拔出弯刀，平托在手中：“大当家的要是嫌六万笨，现在就剐了我丢江里！”
“你不明白，我此去是要处理私事，凶险至极……”
“大当家的私事，就是我六万的公事！我的命是大当家的给的，若是大当家的涉险，我六万坐视不理，就不配为人！”
紫心见他脸色坚毅执着，心下感叹，难怪金佩玉在世上没有遗憾。
黑黢黢的江水翻涌着，载着脆弱的花灯，起伏颠簸地飘向未知的方向。
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湿漉漉的，淋湿了紫心的眼。她仰起头，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身形几乎透明，如同个银色的影子。
“爹，哥，请保佑我……”她说。
江对岸的山腰里，朱府的别墅塔楼还亮着灯。
朱灵鹿站在窗前，向江面俯视，那水面上一闪一闪的，不知星光还是鬼火。
她闭上眼睛向苍天祈祷着 ：“满头神佛，请保佑她……！”
第二天下午，警察署长才来到火起现场，董翠儿私寓早已被烧成瓦砾。
据邻居说，夜里起火时，他们冲出来救火，发现李石的父母与妻子都躺在街上呼呼大睡，怎么也唤不醒。
李石则被扎瞎了双目，割去了舌头，靠在树上，奄奄一息。
署长对簇拥的报社记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是两江好的余孽入城，强抢了花魁董翠儿，须上报巡防营处理，随后便坐车去小西楼打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