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二）
狗说人话的新闻在碧空城引起轰动，这现象对科学界是场大地震。
一条狗的智商超出了人的认知，人类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如果碧空城有历史的话。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群众认知和月柚来的那个世界差不多，总之在此之前，两个世界都没存在过狗说人话的先例。
在去环境监测局的路上，月柚将那条新闻看了又看，终于大致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芭芭拉离开月柚家后，来到碧空城的科学研究中心，每天冲着科学家们叫唤，没人能够理解它的意思，于是把它当成流浪狗赶走了。
被赶走的芭芭拉意识到如果想要让人类理解自己的思维，必须依靠一定程度的科技手段。
它通过各种报纸和杂质渠道发现科学家一直在研究猴子的智力开发上限，由于声道结构不同，猴子没法学习人的说话方式，于是科学家发明出一种脑波传输装置给猴子带上，试图把它们大脑画面传输到电子屏幕上，来让猴子学会用抽象符号表达自己的思维，再对此做出反馈，希望猴子有天能通过这种方式学会人类文字，与人类顺畅沟通。
然而这个实验失败了，猴子最后也没能学会理解抽象符号，相关的脑波装置也被扔在回收站角落。
直到芭芭拉找到他，并将它戴在头上，再次来到科学研究中心。
一名叫南希的研究中心成员发现了芭芭拉，将它带到实验室，连接上先前给猴子们做实验用的传感屏幕。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用于展示实验者脑波图形的实验室电子屏幕上，清清楚楚出现了九个字，是人类使用的文字符号！
我-将-验-证-你-们-的-实-验。
碧空城科学研究中心沸腾了。
但他们还并没有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而是先让所有人不要声张，避免这是谁的恶作剧，毕竟这种事先前不在少数。
通过一脸多天的观测、检查和研究后他们最终发现，芭芭拉确实是一条拥有人类智商，以及超越种族心性的小狗狗！
南希通过申请，研究出一个专为芭芭拉定制的小狗头盔，能够将狗的思维翻译成人语表达出来，戴上它以后，芭芭拉开始能够顺利使用人类语言和人交流。
几天后，科学研究中心正式将芭芭拉介绍给大众，并召开发布会，这场发布会的大多数对话，都是芭芭拉自己完成的。
镜头前它打着小领结，头戴传感头盔，威风凛凛地小狗专用坐席上一五一十回答记者们抛出的问题，简直像是动画片或者小说电影等虚构作品里的情节！
而这，就是月柚所看见的这到爆炸新闻标题的由来。
月柚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碧空城天气晴朗，她心中有预感，这里可能就要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了。
如果是在原来的游戏里，她是万万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完美世界》里的npc小人偶尔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每次刚有苗头，就会被月柚掐灭掉。
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受她控制，自从她来到这里的每件事情都很诡异，如果明天碧空城崩坏成什么废土丧尸世界，她也觉得没什么稀奇。
-------------
碧空城市民中心位置偏得出奇，月柚从车上下来，看见那栋荒郊野岭里四四方方大楼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牌子上那“碧空城市民中心”几个字，月柚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但来之前她在系统里确认多次，环境检测员确实是要来这里报道。
这地方给人一种游戏开发部地编铺地图的时候鼠标误触，不小心在野外地图盖了栋摩登大楼的感觉。
司机放下她就走了，人烟稀少，放眼望去四周就这么一栋建筑物。
月柚想好了，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太无聊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如果情况不对，她就立马辞职。
走进大厅，本该坐着接待员的柜台后面空空如也，连张凳子都没有，这地方像那种末世背景下被废弃的人类建筑。
“有人吗？”
没有回应。
旁边有个楼梯可以上二楼，这房子看起来总共十来层。
一楼走廊两旁还有些房间，墙壁油漆脱落，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味道，令月柚想到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有些小地方的医院还是这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数了数总共十来扇门，每扇门都紧闭着，没有窗户，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这时，月柚忽然听见二楼有人活动的声音。
她顺着楼梯走上去，上面有间大办公室，门半掩着，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矮矮胖胖像个短木桩，一个细细长长像根电线杆，两人手里各自拿着杯可乐，墙上的电视里正播放着蓝珈白演的洗发水广告。
月柚莫名觉得他们的声音有些熟悉。
“技术部那边怎么说？”
“啥也没说，说他们程序没问题，是正常范围内的冲突。”
“扯淡吧，那都冲突成什么样了，这帮人，就会偷懒甩锅。”
“不管了，统筹部那边瞒住了就行，这回老大倒是重视了，说要多调几个人来我们这边，以后不能再出这种岔子。”
“那这次回收的那批市民怎么处理？”
“云哥全部回收上传了，让技术部自己研究去吧。不关我们的事，晚上吃什么？”
“……”
听到这对话，月柚忽然就想起来了。
这两位不就是那天来奥林体育场修复报错市民的工作人员吗！
怎么会在市民中心里？
月柚小心翼翼敲了敲门，“你们好，那个……”
两人回头，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月柚被带到登记室。
这两人显然不记得他了，还是死神记性要好点。
细细长长那个叫金千，矮矮胖胖那个叫铜万。
金千：“你说你是来干嘛来着？”
月柚：“我升职了，从环卫工人晋升成环境监测员，来报道的。”
金千和铜万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茫然。
铜万坐在电脑后面，圆滚滚的手指敲着键盘，过了一会他说，“的确是有这么个人，系统前段时间录入的，积分也确实是够了。”
金千：“老大说要派几个人给我们，难道就是她？”
铜万：“那也是拨给我们维护部，这人说是去环监部报道，而且我看这人真是升职升上来的。”
月柚：“没事，你们要是不招人，我也可以不干这份工作。”
“等等。”铜万说，“从1级环卫工开始升，到10级环境监测员要扫五万次大街，你都扫完了？”
月柚：“……”
铜万：“这是扫大街之王啊。”
金千：“看看她资料吧。”
说完就拿出上次那手环，准备扫月柚。
“等等！”月柚忙说，“是老大派我来的，她说让我加入你们。”
金千：“我就说呢，怎么可能真的有环卫工能靠扫大街升成监测员。”
铜万：“你说是老大派你来的，我们老大叫什么？”
月柚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老大叫什么？
可是不能让这两人知道她有问题，月柚还记得死神上回说的，如果被市民中心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会被带走销毁掉。
“老大不就是叫老大吗？”月柚说，“大家都这么叫，我也这么跟着叫。”
“嗯。”金千认可道，“果真是老大派来的人，老大从来不对任何人透露她的名字。”
月柚：“……”
铜万：“可怎么就她一个？”
金千：“没事，先带她去报道吧，环境检测员……环监部，是谁负责来着？”
几分钟后，月柚被带到市民中心地下室，这地方居然不仅能往上，往下也有空间。
从电梯里出来，灯光昏暗，一条长长的走道铺在眼前，两旁是被栏杆围起来的展柜，有些东西似乎格外受重视，放在玻璃橱柜里面，其中物件怪模怪样，什么都有。
倒不是没见过的那种怪，而是不应该出现在展柜里的那种怪。
一根树枝、一把牙刷、吹风机、逗猫棒、空药瓶、显示器……以及一个脏兮兮油腻腻的水槽。
画室的水槽怎么会在这里？
以及，这些东西有什么展出的必要吗？
明明是要去环监部报道，月柚不知道自己金钱和铜万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走到尽头有黑漆漆的金属门，金千拿手环扫了下，“滴”的一声，伴随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一条向下的楼梯出现在月柚眼前，映在墙壁上的灯光五颜六色，气氛又突然赛博起来。
“你自己下去吧。”铜万说，“我们就不进去了，里面的是你领导，你自己跟他解释。”
月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她从这两人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楼梯间温度骤降，如果不是空调制冷有下限，月柚怀疑下面的冷气是不是开到个位数。
拐角后是一间昏暗的屋子，没开灯，看起来像是别人家里，
刚才映在墙上的灯光，来自客厅中间的电子屏幕。
有个人半躺在地毯上拿着手柄打游戏，满满一地空玻璃瓶，手边那几瓶里面还有，装的是牛奶。
屏幕上是某动作类游戏，两个小人在街景中打架，他操控的是左边那个，看起来快赢了，右上角显示：第10078关。
……
环监部？
这不是宅男家吗？
月柚：“你好。”
那人似乎早知道有人站在背后，一边操作，懒洋洋道：“谁。”
月柚：“新人环境检测员，来报道的。”
那人顿了下，把游戏暂停了，回头。
看见他脸的一瞬，月柚惊住了，对方看起来也惊住了。
月柚用眼神把房间扫了一圈，果然看见那东西。
漆黑角落里，静静放着把反光的镰刀。
一条狗的智商超出了人的认知，人类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如果碧空城有历史的话。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群众认知和月柚来的那个世界差不多，总之在此之前，两个世界都没存在过狗说人话的先例。
在去环境监测局的路上，月柚将那条新闻看了又看，终于大致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芭芭拉离开月柚家后，来到碧空城的科学研究中心，每天冲着科学家们叫唤，没人能够理解它的意思，于是把它当成流浪狗赶走了。
被赶走的芭芭拉意识到如果想要让人类理解自己的思维，必须依靠一定程度的科技手段。
它通过各种报纸和杂质渠道发现科学家一直在研究猴子的智力开发上限，由于声道结构不同，猴子没法学习人的说话方式，于是科学家发明出一种脑波传输装置给猴子带上，试图把它们大脑画面传输到电子屏幕上，来让猴子学会用抽象符号表达自己的思维，再对此做出反馈，希望猴子有天能通过这种方式学会人类文字，与人类顺畅沟通。
然而这个实验失败了，猴子最后也没能学会理解抽象符号，相关的脑波装置也被扔在回收站角落。
直到芭芭拉找到他，并将它戴在头上，再次来到科学研究中心。
一名叫南希的研究中心成员发现了芭芭拉，将它带到实验室，连接上先前给猴子们做实验用的传感屏幕。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用于展示实验者脑波图形的实验室电子屏幕上，清清楚楚出现了九个字，是人类使用的文字符号！
我-将-验-证-你-们-的-实-验。
碧空城科学研究中心沸腾了。
但他们还并没有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而是先让所有人不要声张，避免这是谁的恶作剧，毕竟这种事先前不在少数。
通过一脸多天的观测、检查和研究后他们最终发现，芭芭拉确实是一条拥有人类智商，以及超越种族心性的小狗狗！
南希通过申请，研究出一个专为芭芭拉定制的小狗头盔，能够将狗的思维翻译成人语表达出来，戴上它以后，芭芭拉开始能够顺利使用人类语言和人交流。
几天后，科学研究中心正式将芭芭拉介绍给大众，并召开发布会，这场发布会的大多数对话，都是芭芭拉自己完成的。
镜头前它打着小领结，头戴传感头盔，威风凛凛地小狗专用坐席上一五一十回答记者们抛出的问题，简直像是动画片或者小说电影等虚构作品里的情节！
而这，就是月柚所看见的这到爆炸新闻标题的由来。
月柚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碧空城天气晴朗，她心中有预感，这里可能就要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了。
如果是在原来的游戏里，她是万万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完美世界》里的npc小人偶尔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每次刚有苗头，就会被月柚掐灭掉。
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受她控制，自从她来到这里的每件事情都很诡异，如果明天碧空城崩坏成什么废土丧尸世界，她也觉得没什么稀奇。
-------------
碧空城市民中心位置偏得出奇，月柚从车上下来，看见那栋荒郊野岭里四四方方大楼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牌子上那“碧空城市民中心”几个字，月柚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但来之前她在系统里确认多次，环境检测员确实是要来这里报道。
这地方给人一种游戏开发部地编铺地图的时候鼠标误触，不小心在野外地图盖了栋摩登大楼的感觉。
司机放下她就走了，人烟稀少，放眼望去四周就这么一栋建筑物。
月柚想好了，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太无聊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如果情况不对，她就立马辞职。
走进大厅，本该坐着接待员的柜台后面空空如也，连张凳子都没有，这地方像那种末世背景下被废弃的人类建筑。
“有人吗？”
没有回应。
旁边有个楼梯可以上二楼，这房子看起来总共十来层。
一楼走廊两旁还有些房间，墙壁油漆脱落，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味道，令月柚想到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有些小地方的医院还是这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数了数总共十来扇门，每扇门都紧闭着，没有窗户，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这时，月柚忽然听见二楼有人活动的声音。
她顺着楼梯走上去，上面有间大办公室，门半掩着，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矮矮胖胖像个短木桩，一个细细长长像根电线杆，两人手里各自拿着杯可乐，墙上的电视里正播放着蓝珈白演的洗发水广告。
月柚莫名觉得他们的声音有些熟悉。
“技术部那边怎么说？”
“啥也没说，说他们程序没问题，是正常范围内的冲突。”
“扯淡吧，那都冲突成什么样了，这帮人，就会偷懒甩锅。”
“不管了，统筹部那边瞒住了就行，这回老大倒是重视了，说要多调几个人来我们这边，以后不能再出这种岔子。”
“那这次回收的那批市民怎么处理？”
“云哥全部回收上传了，让技术部自己研究去吧。不关我们的事，晚上吃什么？”
“……”
听到这对话，月柚忽然就想起来了。
这两位不就是那天来奥林体育场修复报错市民的工作人员吗！
怎么会在市民中心里？
月柚小心翼翼敲了敲门，“你们好，那个……”
两人回头，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月柚被带到登记室。
这两人显然不记得他了，还是死神记性要好点。
细细长长那个叫金千，矮矮胖胖那个叫铜万。
金千：“你说你是来干嘛来着？”
月柚：“我升职了，从环卫工人晋升成环境监测员，来报道的。”
金千和铜万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茫然。
铜万坐在电脑后面，圆滚滚的手指敲着键盘，过了一会他说，“的确是有这么个人，系统前段时间录入的，积分也确实是够了。”
金千：“老大说要派几个人给我们，难道就是她？”
铜万：“那也是拨给我们维护部，这人说是去环监部报道，而且我看这人真是升职升上来的。”
月柚：“没事，你们要是不招人，我也可以不干这份工作。”
“等等。”铜万说，“从1级环卫工开始升，到10级环境监测员要扫五万次大街，你都扫完了？”
月柚：“……”
铜万：“这是扫大街之王啊。”
金千：“看看她资料吧。”
说完就拿出上次那手环，准备扫月柚。
“等等！”月柚忙说，“是老大派我来的，她说让我加入你们。”
金千：“我就说呢，怎么可能真的有环卫工能靠扫大街升成监测员。”
铜万：“你说是老大派你来的，我们老大叫什么？”
月柚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老大叫什么？
可是不能让这两人知道她有问题，月柚还记得死神上回说的，如果被市民中心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会被带走销毁掉。
“老大不就是叫老大吗？”月柚说，“大家都这么叫，我也这么跟着叫。”
“嗯。”金千认可道，“果真是老大派来的人，老大从来不对任何人透露她的名字。”
月柚：“……”
铜万：“可怎么就她一个？”
金千：“没事，先带她去报道吧，环境检测员……环监部，是谁负责来着？”
几分钟后，月柚被带到市民中心地下室，这地方居然不仅能往上，往下也有空间。
从电梯里出来，灯光昏暗，一条长长的走道铺在眼前，两旁是被栏杆围起来的展柜，有些东西似乎格外受重视，放在玻璃橱柜里面，其中物件怪模怪样，什么都有。
倒不是没见过的那种怪，而是不应该出现在展柜里的那种怪。
一根树枝、一把牙刷、吹风机、逗猫棒、空药瓶、显示器……以及一个脏兮兮油腻腻的水槽。
画室的水槽怎么会在这里？
以及，这些东西有什么展出的必要吗？
明明是要去环监部报道，月柚不知道自己金钱和铜万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走到尽头有黑漆漆的金属门，金千拿手环扫了下，“滴”的一声，伴随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一条向下的楼梯出现在月柚眼前，映在墙壁上的灯光五颜六色，气氛又突然赛博起来。
“你自己下去吧。”铜万说，“我们就不进去了，里面的是你领导，你自己跟他解释。”
月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她从这两人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楼梯间温度骤降，如果不是空调制冷有下限，月柚怀疑下面的冷气是不是开到个位数。
拐角后是一间昏暗的屋子，没开灯，看起来像是别人家里，
刚才映在墙上的灯光，来自客厅中间的电子屏幕。
有个人半躺在地毯上拿着手柄打游戏，满满一地空玻璃瓶，手边那几瓶里面还有，装的是牛奶。
屏幕上是某动作类游戏，两个小人在街景中打架，他操控的是左边那个，看起来快赢了，右上角显示：第10078关。
……
环监部？
这不是宅男家吗？
月柚：“你好。”
那人似乎早知道有人站在背后，一边操作，懒洋洋道：“谁。”
月柚：“新人环境检测员，来报道的。”
那人顿了下，把游戏暂停了，回头。
看见他脸的一瞬，月柚惊住了，对方看起来也惊住了。
月柚用眼神把房间扫了一圈，果然看见那东西。
漆黑角落里，静静放着把反光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