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张宝儿从谢倾的宅子里离开,谢倾就再没找过她。

    春城上空的蓝花落个干净,其他花类竞相开放,街上都是浪漫温暖的气息。

    张宝儿阳台上的无尽夏缓缓盛开,风一吹,摇摇摆摆。天一点点热起来,李策在她的小厨房里做冰镇西瓜汁和木瓜杨梅冰沙。

    “李先生,你的背影真好看。”张宝儿坐在苔藓绿的绒布沙发上,挖着仙草冰淇淋球,心满意足地盯着电视感叹。

    厨房与客厅的白木花纹玻璃门开着,玉色蓝色的珠帘在炎热的夏季摇摇晃影,李策戴着白色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很从容,高大的背影。冰箱偶尔打开,冒出丝丝凉气。

    “张小姐,不是说,你请我吃饭?为什么是我在忙?”

    “你手艺好嘛。”张宝儿捧过李策放在她面前的水果冰点,拿着木勺,笑滋滋的。

    李策的心软了一软,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陪在她身边,风吹过阳台上的花,晃着影子。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毒,他们俩的时光缓慢得像树叶间闪烁的碎影。每一天都在过着,仿佛不会老去。

    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一切都缓慢下来,让所有人都停下来爱她。

    今天是周末,他难得处理完近日的一些杂事,来陪她。前段时间配合警方调查,证明了他的清白。外界的新闻记者却不放过他,大众舆论下,正铭总归是受了点影响。但,他都处理好了。

    张宝儿时不时会盯着电视“呵呵”笑出声,李策捏她的脸,“我来了这么久,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看了,刚刚你在厨房,我看了好久。”张宝儿冰凉樱红的唇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再喂一个冰荔枝给他,他被哄得心花怒放,剥荔枝剥得津津有味。

    “最近这么忙,项目结束了,要休个假吗?张小姐。”

    张宝儿手头的苔藓园项目在昨天宣告结束,她回来饱饱睡一觉,才有今天看着电视、吃着冰的快乐周末。

    “嗯,去哪里呢?”

    “交给我好了。”李策笑着用木勺抢她碗里的水果,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你真幼稚啊!李先生。”张宝儿呆呆蹙眉,盯着碗里被挖空一半的冰点。

    “你不一样?”李策再挖一勺。

    剩下一半也没有了。。。

    然后,脑袋被张宝儿扔过来的枕头击中!

    临近黄昏,光从高大树木泻到道路上,黑色越野行驶在路中间,停在庄园前面。

    张宝儿穿一件墨绿色无袖长裙,戴一顶丝带草帽,荡树下的一根麻绳秋千。昏黄的光在高大树木下交叠,谢倾隔着草湖,看着这两个令人羡艳的身影。

    秋千绳索很长,张宝儿的身形荡得很遥远,李策站在她身后,周围仿佛有孩子的欢笑。

    谢倾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曾是他一直期盼的,与张宝儿的生活。她却和别的男人在过。

    再等到傍晚,张宝儿和李策在庄园别墅里度假,她洗完澡滚在沙发上看书,李策的书房里有各种各样有趣的书籍。

    自从发现张宝儿喜欢翻绘本后,他在每座房子的书房里增添很多故事绘本。

    张宝儿趴在沙发上,拍打着光洁的小腿,她曾经反复翻看的一本叫“渥太华的秋天”的绘本,在春城各个书店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现在,这不就是么?

    “你是怎么找到这本的?”她抬起绘本问李策,眼睛亮晶晶的,刚洗过的头发还很潮湿,散发清洁的香气,有种雨后初晴的感觉。

    李策拿了吹风机过来替她吹,她趴在他腿上自言自语:“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呢。”

    “我有位朋友是做儿童出版的,我每年会向他订儿童刊物捐赠给山区儿童。哪里知道,张小姐也有儿童阅读的‘癖好’,就顺便给你也准备一份。”

    “原来这样啊。”张宝儿笑了笑,头也不抬地翻着绘本,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火红的枫叶,热烈亲切的感觉,又有寒凉自由的气息。

    “你好像很喜欢这本?这是为什么?宝儿?”

    张宝儿未抬头,摩挲着绘本里的小狗,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谢倾也没有。倒不是她瞒着任何人。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

    她的生母很穷,那么多年过去,她不记得她的脸了,却还记得她给她买的唯一的玩具,那只垂耳兔子。和唯一的图书,那本绘本。

    她记得,她很羡慕幼儿园里同学的彩色绘本,她经常借来看,也喜欢书店里的图书,生母偶尔带她经过儿童书店,她都会抱着绘本不肯松手。

    很多次,她带她经过很多次书店,终于在某次,她的生母给她买了一本。

    她高兴坏了,乖乖牵着生母的手,哼哼唧唧回家。她记得那本彩色绘本的封面,也记得上面纹理触感的圆体字迹——渥太华的秋天。

    那种记忆很模糊,但总有一种时隔久远的亲切感和怅然感。

    “嗯——”张宝儿的头发吹得半干半湿,滑滑地溜在肩头。她凑近李策耳边,像只猫,小声道:“这是秘密。”

    “哦?什么惊天大秘密?”李策眯起眼睛,关了吹风机扔在一旁,挠她的痒痒。“告不告诉我?嗯?”

    “不告诉!”张宝儿丢了画册,与他翻滚在一起,也挠他的痒痒。

    “你真幼稚诶,李大爷。”张宝儿挠不过他,就开始吐槽。曾经李策眉间的一点漠色,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很不好靠近。

    现在,三年过去,她才发现,原来他内里是极靠谱又幼稚的一个人。

    “你说什么?”李策折腾得她踹不过气,脸颊红噗噗的,栗色发丝凌乱在颊边,被他佛到耳后,亲了她的一口。

    张宝儿愣下来,看着他,气氛在升温,她身上棉白的裙子很薄,他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那么滚烫,稍稍一用力,她贴得更近些,双臂抵上他的胸膛,脸却别过去。

    “李策。”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发烫,“你干什么?”

    “不能——干点什么嘛?”李策扬着唇角,他喜爱户外徒步运动,肤色常年是健康的小麦色。这些日子忙着在公司打转,很少晒太阳,肤色倒变白一些。英俊的眉眼微微笑起来,离得那么近,张宝儿却不好意思看。头别得更远了,却被他单手转回来,“躲什么?嗯?”

    “你想干什么?”张宝儿弱弱的,不敢动弹,鼻尖与他相贴,气息撞在一起。有点飘飘然。

    “干点有趣的。”李策臂弯一紧,她的胸口贴近他的胸膛。

    力度影响她的气息,清爽的迷迭香气味拥满怀抱,李策凑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真好闻。”

    “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

    “像迷迭香的味道。”

    “是么?”

    “是。”李策蹭了蹭她的颈间,再往下,张宝儿不敢说话,却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

    “今天陪我过夜?”

    “什么?”张宝儿装作没有听到。

    “你明明听到了,张小姐。”

    “你再说一遍。”

    “要不要陪我过夜?”

    “嗯——”张宝儿缩在他怀里故作思索一会儿,“要是我说不行,你会怎样?”

    “那我只能自己乖乖待着了。”李策故作一副委屈样,又笑开眉眼,深沉的目光里好像藏着星星,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当然,要是你说行,我会开心一整夜。”

    “那——我也会开心一整夜吗?”张宝儿心慌意乱,随便接一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愈渐红了。

    他却笑吻她的唇角,“宝儿,肯定让你开心一整夜。不开心都不不行。”

    “你——”张宝儿揪他的耳朵,被他抱上楼去,摁压在床上。

    “李大爷。”

    “在床上,不准叫我大爷。”李策咬她的耳朵,被她躲着,“为什么?”

    “影响发挥。”

    “你不行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总之,不要叫我大爷,被人听去多不好。”

    “谁会听啊?”张宝儿笑得不成样子,又被他弄得浑身滚烫,逐渐笑不出来了,急喘着气。

    她第一次和李策离得这么近,双手搭在他肩头,他的汗滴在她脸上,热的。

    “我到底行不行?张小姐,你说呢?”

    张宝儿艰难地发出哼声,要咬他的唇,却被他躲了,只能徒劳地揪着枕头出气。

    “行不行?嗯?开心吗?”他还在恶劣地问。张宝儿气红了脸,哼地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李策的笑很温沉,在夜里,窗外风吹进来,有树叶的清香味,“我爱你。”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张宝儿沉甸甸的心很满足,在很夜很夜以后,梦中的含笑花香不再是清苦的离别气息,是甜的晚风的味道,在浓稠的夜里,在星光落在眼底时。

    她才知道,还可以是别人,还可以重来,还可以再爱。幸好,还可以。

    谢倾坐在车里,看着那栋别墅。灯全熄了,她今天和那个男人在这里过的夜。

    他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不相信,张宝儿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不相信,她会不要他。

    他眼睛充血,盯着二楼最后熄灯的那一扇窗,路灯的光洒在引擎盖上,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凄凉。

    双手抵着额头,靠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一口气。他在这里耽搁太久,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只要张宝儿。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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