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江上烟火,谢倾牵着张宝儿回家。

    路灯盏盏后去,张宝儿觉得困了,打个哈欠。谢倾抱起她,她在他怀里像个暖炉,借着路灯的光看左手上闪烁的红钻石。

    从前谢倾送过她很多首饰,其中有一条枫叶吊坠的项链。那个时候她一直在翻“渥太华的秋天”。谢倾不明就里,带回一条项链送她。枫叶吊坠铺满碎钻,叶尖缀一颗亮眼刺目的鸽血红钻,像落了一滴血在上面。

    张宝儿很喜欢,经常戴着那条项链,后来那条项链去哪了?

    张宝儿想了想,四年前,她离开的那天。出门随手一扯,扔进前门的花坛里了。

    谢倾抱着她回家,经过门前花坛,她无意识往里忘一眼。

    “在看什么?”

    “没什么。”张宝儿摇摇头。

    等到晚上睡觉,她又随意将戒指放在床头柜上,钻进被窝后又看它一眼,确认没乱扔,才放心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眼,想起被她扔掉的那条项链,终归爬起来,跑到前院去了。

    谢倾洗完澡出来见卧室没人,站在露台上观望,只见张宝儿穿一件睡衣站在前院的花坛里!

    “见鬼!”

    他赶紧拎了条毯子跑下去将人拉出来裹住:“你这是干什么?宝宝。”

    “没事。”张宝儿叹口气。

    也对,四年,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她裹着毯子要走,谢倾一把将她抱回屋里去:“你在找什么?嗯?”

    “没什么。”张宝儿被放到床上,钻进被窝预备睡觉,谢倾却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带了一只盒子给她。

    “是在找这个?”

    “嗯?”张宝儿对这盒子有点记忆。这是她的秘密,里面装的是她生母送她的那只垂耳兔子,上面还有把被撬坏的小锁,显然是谢倾干的!

    她缓缓坐起身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兔子,还有那条黯然躺在箱底的枫叶吊坠项链。精秀叶尖泛着刺红的光,闪得她的眼有点酸了,哑声道:“你捡回来了?”

    “当然。我送你的东西,一件都不许丢。”谢倾突然扭过她的下颌吻她,用强势热情的语气命令她:“听见没有?张宝儿?不管从前还是以后,我送的东西,一律不许扔!”

    “什么啊?你送我就要收?偏不!”张宝儿调皮地要扭开脸,却被他死死钳制住,摁倒在柔软的被窝里。

    被子盖过两人头顶,他们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谢倾深深吻着她,张宝儿只觉得他身上那股静谧的枫香气息一点点变得炙热浓郁,要将她整个人裹挟着燃烧起来。待她觉得要被谢倾这把欲.火烧死时,他却戛然而止,将脑袋埋在她颈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捶打着枕头。

    “张宝儿。”他的声音沙哑又平静。

    “怎么了?”

    “我们结婚吧。求你和我结婚。”他的脸还埋在她颈间,唇峰和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那么依赖,那么眷恋,那么贪婪,又那么无可奈何。弄得张宝儿心痒痒的,又软软的,泛着酸意,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

    “你这是怎么了?谢倾。”

    曾经她年纪还小,自认为了解谢倾。后来长大一点,又自认为看清了他这个人。到现在,兜兜转转,她其实还是摸不清他。

    她捧起他的脸颊,盯着他脸看了又看,看到他左眉里的那道疤,吻了吻。再看到眉眼、鼻梁、唇锋、下颌……她的手指一点摸下来,想要将这个男人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即便他此刻表现得柔软深情,即便他们曾经数次交.融,她还是想要知道。

    他到底有多爱她?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又为什么非她不可?然这世界就是那么奇妙,没由来的事情多着,不在乎这一件两件。

    张宝儿就是要深揪,她轻轻吻他,一点点往下,吻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却被他捏住手腕制止:“别这样,宝宝。”

    “为什么?”张宝儿不解,一双眼睛在夜里,床头灯昏黄的光影里,亮了亮,犹如一双猫眼朦了昏黄色月色的纱帐,只等他来掀开。

    他曾经记得她睡在他身边的每一场月色,洒在她长发上的那缕,他尤其思念,情不自禁地想要吻她,爱她。偏偏不行,他捋了捋她鬓角的发丝,将她的被子盖严实后,晚安吻落在她的左眼上,她轻轻合上眼睛,睫毛扇了扇,他也轻轻地说:“答应我,和我结婚,好不好?”

    张宝儿也倦了,小猫似地点点头:“那我们只先结婚,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

    谢倾愣了愣,说了声:“好。”抱着她假装睡着。没一会儿,张宝儿的呼吸声均匀起来。

    谢倾在夜里睁开眼,就那么看着她。不知是幸福还是什么?他的唇角微微挂着笑意,此刻连他自己都无知无觉,如若有人问他这一刻的感觉,那肯定是幸福大过一切的,除了幸福,他不知还能回答什么?

    .

    张宝儿即便再不了解、再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等到月份再大一点,她也一定会知道她怀有身孕。

    谢倾不想她恨他,不想她不快乐。更不想她不愿意,不爱这个孩子。他一定会让她幸福。

    等年关一过,张宝儿一松口,他就迫不及待地筹备二人的婚礼。他忙得不可开交,反倒让张宝儿落了清闲,没人管她,她成天和柳卿卿“厮混。”

    这日杜伶荟邀谢倾吃饭,他准时赴约。两年未见,这女人全然未变,野心和手腕更甚从前。她约谢倾在一艘巨轮上见面,甲板上安置着太阳伞和餐桌椅,二人相对而坐,从此处望去,江面视线开阔,白鸥飞撵,喧嚣渐逝。

    她将墨镜摘下,露出那双势在必得、高贵异域的眼睛:“谢董,好久不见,你终于肯来见我?”

    谢倾唇角掀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最近忙。我想杜小姐也不是什么闲人,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

    杜伶荟笑道:“外界传谢董要结婚,看来是真的。好事将近,我就提前恭喜谢董你了。只不过谢董贵人多忘事,当初合约履行到一半就提前终止,谢董欠我一个人情。我相信你是守诺之人,不会毁约吧?”

    “你要我做什么?”

    谢倾知道杜伶荟说的是哪桩人情。当初华贸和M集团合作,他和杜伶荟约定三年内以未婚夫妻的形象示众。但谢倾为了提前完成华贸的转型,提前一年半终止了合约,欠杜伶荟一个人情。

    他开门见山道:“杜小姐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不难。我不会要求谢董做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况且这件事对华贸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你说。”

    “我要谢董暂时和我结婚。”

    “抱歉,做不到。”

    “放心,只是协议结婚。等我拿到我该得的,必然会感激谢董。你可以当做是华贸和M集团的第二次合作。”

    “抱歉,杜总,真的不行。”

    谢倾听到过一点风声,杜伶荟的父亲应该是不太行了。在马来贵族中,杜家子女一堆,而杜伶荟应该是想借助如今华贸集团的名声一举夺获杜家掌舵人的位置。

    杜伶荟不赞许地挑了挑眉:“谢董拒绝得这么果断?就不想想其中的利益关系?”

    “有些事,不用想。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就现在这事不行。”

    “最多三个月,只要我拿到M集团,就可以结束合作。想来谢董不会为了结婚连这三个月都等不及吧?”

    “抱歉,杜小姐,确实等不及。这事没商量,你还是找找别人吧,京都有实力的男人数不胜数,我看华盛顾家就挺不错,不如你考虑考虑和他们合作?至于我欠你的人情,M集团可以下次再提,只要不是和我结婚。”

    谢倾二话不说下了甲板,留下杜伶荟泼翻一杯咖啡。

    他回到家,没见到张宝儿。打个电话过去,果然听到旁边柳卿卿的笑声。

    “你在哪儿?宝宝。”

    “我和柳卿卿在一起。”

    “我知道,我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

    “告诉我。”

    “……”

    在谢倾的再三询问下,张宝儿报出地址,被他找到。

    这是一家颇有历史的外国酒庄,被柳家人买下,划为私宅。

    谢倾一下车都是用跑的,生怕张宝儿嘴馋要喝酒。他虽然再三叮嘱过张宝儿不许喝酒,一滴都不能喝。

    张宝儿虽然口头答应过他,但酒壮怂人胆。她难免受柳卿卿那“害群之马”的怂恿喝上两口。

    果不其然,谢倾推开酒厅门的一刹那,张宝儿手上捏着酒杯,正要喝一口。

    “张宝儿!”谢倾这一声将在座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盯着突然推门进来的他,一动不动。眼见他急步过来,接了张宝儿的酒杯,将人拉起来。冷脸道:“失陪了,我们今天有安排,改天一定请各位喝酒。”

    说完,他拉着张宝儿要走,却在走廊上被她挣脱开手。

    “你干什么,谢倾?我答应了今天陪卿卿品酒的!”张宝儿捏捏手腕,皱眉,表示不满。

    “你能不能别老干涉我的生活?谢董没有别的事要干么?华贸是要破产了么?你现在的时间如此充裕么?你找点别的事干好不好?……”

    “……”谢倾被她一个个埋怨的问题气得脸都黑了,却也来不及争辩。

    只捧着她的脸颊看了又看,又凑到她唇角边闻了一闻:“喝酒没有?说实话。”

    “没有,刚要喝你就进来了!”

    “真没有?”谢倾盯着她微红的脸颊不太相信,“真的一口没喝?”

    “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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