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如今乱成了一锅粥,无外乎是两边站队。刘家旁观了许久,见李明悯立东宫以来不仅事事不出错,还赢得朝堂内外不少人的心,不由的慌了起来,趁着李明悯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四处笼络了不少人。

    李昭回来后冷眼看着,刘家拉拢的多是根基不稳,急于求成者,掀不出什么大风浪,却也给人添了不少乱。

    皇帝立后和太子择太子妃这两件事摆在了明面上,时常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讨论,而私下李昭择夫婿一事也被人暗暗盯着,其中湖平长公主尤为热情。

    寻月拿着帖子进了来,皱眉问道,“殿下,湖平长公主不止一次往宫中递帖子,邀您去山庄游乐,您次次都拒了是不是不太好?”

    李昭近日心绪不宁,夜里常常睡不着,现下整个人是头昏脑涨,歪在床上揉着额头,语气不善道,“这次又是什么原由?”

    “帖子上写了,初冬开炉,赏鹿、温酒、炙肉以宴。”

    李昭前几日得了风寒,在屋中避了几日,都快要忘了日子,“竟都到了十月?想来宫中分下来的锦缎裘衣也该送到了,到时你们多领上些给自己裁几件鲜艳些的衣衫,看着也愉悦。”

    慢月笑着接话道,“该是给殿下先裁上几件鲜艳花色的好,不然主子穿的素色,下面的小丫头谁敢穿得艳。”

    “我自来习惯了,倒是不拘下面的人穿什么,既如此商量着今年宫中都做些吧,到时把料子拿过来,我同你们一起。”

    望月笑道,“那自然是好的,殿下向来主意多,做出来的衣裳别出心裁,咱们几个也能跟着沾光。”

    见寻月还在纠结,李昭指了指书桌,“将帖子先放着吧,过几日再说。”

    李昭嫌冬日里屋中憋闷,正指挥着人摆弄屋中器具,李时悦进门见屋里乱糟糟的,纳闷道,“这是在弄什么?”

    李昭正抓着两只猫的脖颈,见她来了笑道,“怎么今日来了?屋中摆设看腻了,正想着重新归置,现下殿中乱糟糟的,去书房坐会儿吧。”

    “好生生的,怎么忽然想起归置摆设了?”

    李昭怀里抱着两只猫,将它们暂且放到西厢房,与李时悦向书房走去,“这几日苏溪不让我出去,只好在院子里折腾了。阿姐今日得空?下午正好陪我对弈!”

    李时悦摆摆手,叹道,“我可没那工夫清闲,府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决策呢,等会儿就得出宫去,这不见完父亲顺道儿来看看你。”听着隔壁望月指使人搬东西,笑道,“这些日子我在宫外都没少听你折腾的事,这才在宫中待着几天就又开始闲不住了!”李时悦打量着李昭神态,见她兴致盎然,摇摇头,“不过还是难得见你如此兴致,看着气血倒是比去岁冬日好多了。姑母的帖子可是送过来了?前些年姑母盯着我,现下也轮到你了,我看啊,姑母如今比几年前兴致更胜了,为了给你做媒都找我这儿了。”

    “哦?与你如何说的?”

    “总不过是那些车轱辘话,这次为你摆的架势可不小呢,让范赫君和成月两人邀了不少公子小姐呢。”

    李昭哼道,“那便更不靠谱了,范赫君身边可都是一群酒足饭饱的纨绔!”

    李时悦想起上元时范赫君驾马害李昭崴脚一事,也是冷哼出声,“范家自认为与皇家攀亲,向来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殊不知是个跳梁小丑。”

    “过两日找个借口我拒了帖子就是了。”

    “也好,省的到时候出什么岔子。过几日我与魏尧一同去密林打些野味,你可一起?”

    “我就算了,过些日子咱们冬狩上再一较高下吧,我还是好好养养身子吧。”

    “怕就怕你到时候生疏,又要说我欺负你!”

    “我还不至于如此。”

    李时悦今日来原是想提醒李昭早日定下夫婿,到了跟前见她今日难得开心,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两人闲话了半天,又陪着下了两局棋才离了长乐宫出宫去。

    往后几日长乐宫中没有清净,先是李晗光指使着贤妃带他来长乐宫中见李昭,不知为何,李晗光格外喜欢黏着李昭这个姐姐。后是李晓澜拿着描的花样子来找李昭,同她说些针黹女工一类的,要是两只猫赏面还能让李晓澜摸摸它们的尾巴。

    内侍来送冬日布匹衣物时,是内务总管领着到了长乐宫,一进门就请安道,“公主您看,这是蜀中送来的锦布,陛下特意交代了选些样子好看的,颜色鲜亮的,给您特意选了团花、莲花、翔凤、祥云等的花样,您看着哪里不满意给奴说,让下面的人给您换了来。”

    李昭粗粗看去,没什么不满意的,又听他说道,“冬日里不如春夏花多,屋中难免乏味,这是新调配的香粉,公主试着哪款好,将来再让人给您送来。”

    “有心了。”李昭示意望月递上荷包,那人将荷包掂了掂,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了出去。

    其中一张白狐皮尤为罕见,通体银白的整一张剥下来,做成披风是极好的。

    李昭这边众人兴致勃勃讨论着该制成何等样式,和安宫中却是一片寂静。刘袂的贴身侍女瞧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问道,“娘娘,这些先让人收起来吧?”

    刘袂看着眼前这些哼道,“以往哪次来送东西,不是夏河上赶着过来,如今本宫不如从前了,他都能打发下面的人来,果真是苏海养的一条狗,惯会见风转舵的。”

    “娘娘,可不能如此说,苏公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对娘娘您也是客气有加,估摸着是下面的人不识好歹,见长乐宫风头正盛,上赶着去巴结。”

    “风头正盛有什么用,过个一年半载的,不还是要嫁出宫去,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护着他们。”

    “是啊,娘娘消消气。”

    刘袂这两年来一直不顺,恨不能李昭早早出宫,与吴嬷嬷说道,“回头与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抓紧,将李昭的婚事搞定,当时想着给李时悦指一门不在长安的婚事,谁知被李昭搞乱了,反而让李时悦嫁给了魏尧,白白送给李明悯一个助力,现下李昭的婚事自然是越拿不出手的好。”

    吴嬷嬷劝道,“此事急不得。”

    “我只恨旸儿没有早生几年,如今旸儿要是在朝堂上,我又岂会任他们三姐弟拿捏!陛下靠不住,我也只能寄希望于旸儿身上,让我将来能母凭子贵。”

    此话刘袂说的是一点都不遮掩,急的一旁的吴嬷嬷连忙制止,“娘娘此话慎讲,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陛下都多久没来我这和安宫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讲的,他都当着满朝文武说出后宫无才德可担后位者了,我还有什么在乎的!指不定何时就指了哪家的姑娘为后了。”

    “娘娘您话不能这么说,您在宫中多久,即便来个新皇后,不说能不能在后宫站稳,先头还有个太子挡着,您且看着他们相争,咱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正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只盼父亲那边今次能成事!”

    李昭拒了湖平长公主的帖子,还没两日,正在书房抄经时就听人禀报说湖平长公主到了,李昭放下笔赶忙迎了出去。

    一见到李昭湖平长公主就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之前见你还是在端午,现下再看又觉得你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端庄了!”

    一上来就如此热情令李昭有些吃不消,赶忙将她请进了屋。只见湖平长公主环视了一圈屋内,夸赞道,“你这屋内收拾的错落有致又不失雅致,不像我家中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女儿,真真是个冤家!”

    李昭客气道,“成月还小,等过上几年也能帮您的了。”

    湖平说话间开始感叹,“我是发愁啊,眼见着你们这一辈就都长大了,我还记得时悦小时候,我进宫看望你母亲,当时我和你母亲在花园闲话,你们姐弟三个就在一旁扑蝶、荡秋千,到现在时悦也都出嫁了,真是光阴催人老啊!”

    “是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带着成月进宫,我们几个一起划船摘荷花,什么时候再让成月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

    “等过些日子吧,你要是想找她,不妨去过几日的宴席上凑个热闹,都是你们这些玩得好的小姑娘,在一起也有话说。”

    李昭假做遗憾,“实在不是我不想去,最近受了风寒,连屋都不怎么出了,实在是可惜得很,不然我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都是要去的,不过今次冬狩想来也能遇上,到时再叙话也是可以的。”

    见李昭如此,倒也不好再勉强,“那便好好养身子,还有下次宴席,到时也是可的。我前几日见时悦同魏家那小子去京郊捕猎,看着倒是恩爱得很。”

    “谁说不是呢,原是想叫上我,我可不愿插在他们之中,加之实在出不了门,只能作罢了。”

    “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瞧着也是欣慰的。只是算着你也是到了时候吧?有没有哪家看上的公子,说与我听,姑母毕竟年岁长你这么多,也能替你掌掌眼!”

    李昭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忸怩,“我还未曾想过此事呢!”

    湖平长公主拍拍李昭的手,“傻孩子,这种事宜早不宜晚,不然好儿郎都被别家看上了。你要是没人选,不如姑母替你张罗张罗,毕竟你表哥在长安结交了不少同龄,我也多少都见过几面。”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传来李明悯的声音,“阿姐可在屋中?”说着没让通传就自己进来了,而后瞧见还有湖平长公主在,惊讶道,“给姑母问安,不知姑母也在,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李明悯既来了,与李昭的谈话也就只能打住了,湖平长公主笑道,“没什么,我们也是闲聊,想来你急匆匆过来也是有事,那我就先出宫去了。”

    李昭起身,“那便不留姑母了。望月,替我送一送姑母。”

    眼见着人出了门,李昭才转头看向李明悯,两人一对视都笑了出来,“幸亏是你来的快,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我可在窗外听见了,姑母这话说得当真是不客气,倒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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