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还是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我这样一个算是留守儿童,家庭条件不好,又没有父母护着的女孩,怎么会让一个道德品质本来就有瑕疵的老师护着你呢?

    别人都巴不得讨好老师,给老师家里送礼。

    可我当时,什么都没送不说,我还不是她从一年级就带出来的原生学生。

    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我还记得一次上课,因为我坐在后排,看不清黑板,整个一节课下来,我都没看清,我眯着眼,很烦躁。

    当时,我还不清楚我是近视了。

    我姥爷就有眼疾,一只眼完全看不清,另外一只眼是高度近视。所以我妈妈的眼睛也遗传了我姥爷,到我这里,其实我是有一点先天近视的。

    但是当时近视的程度不深,加上我从小就个子矮,座位一般都坐在前面,当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看不清的问题。

    那时候刚好六年级,眼睛就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模糊了。

    我能听清楚潘老师讲的什么,但是她在黑板上写的字,画的图,我是一点都看不清。

    那种竭力想要看清的感觉真的很累。

    她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我累得在下面揉眼睛。

    这个小动作被她看到了,就把我叫到黑板上回答问题。

    我乍一被叫上去,还有点懵,所以她问的几个问题,我都没反应过来。

    她整个人都很烦躁,也没耐心,训了我一句:“全班都听懂了,就你没懂。”

    之后,潘老师摔了教鞭,转身就走,然后让班里的女班长教我。

    女班长拿过本子教我的时候,她居然还很诧异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会吗?”

    我淡淡的“恩”了一声,也没解释我看不清的问题,没跟任何人解释。

    我当时还以为,我是不是晚上没睡好,眼睛才会模糊。

    后来我回到家之后,告诉了我姥姥,我说我好像看不清黑板了,就是离黑板也不算远,好像看不清了。

    那时,我姥姥才意识到我可能是近视了。

    我们那小山村,这方面的教育极度匮乏。我当时也是第一次懂,原来这种就叫做近视,需要戴近视眼镜才能看清。

    说回女班长,这个女班长的父亲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女班长平时比较受宠,学校老师都喜欢逗她。她学习成绩也是班里第一,所以即便她不是堡里的学生,潘老师也很照顾她。

    当然,女班长的父亲虽然是我们子弟小学的体育老师,但是我不算特别喜欢他。

    我记得两件事,一件事是上他的体育课时,我背着我奶奶给我手工织的斜挎包,那个斜挎包就巴掌大一点,像一个上衣兜一样,不是那种很夸张的包。

    那个大小,放到现在来说,都装不下我的红米手机。

    我们小学的体育课,一般就是自由活动,也很随意。

    他原本可以教育我,上他的体育课不许背这个包的,但是他却用极度侮辱人的字眼,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知道都什么人带着这种包吗?街上的那些小姐,就背这种包。”

    从那天开始,那个小包就被我收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

    我不喜欢这个体育老师,还有第二个原因。他喜欢用我来鞭策他的女儿。

    学校的数学竞赛名额和各种演讲名额,一般都会给他的女儿。教师子女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本来就有很大的优待。

    我们班上,刚好还有两个教师子女。所以,这种竞赛就安排她们两个去了。

    当然,女班长确实成绩很好,另外一个教师子女稍微逊色了一些。

    这种名额本身也不会落到我头上,再加上我也不是特别争强好胜的人,出去考试这种事,就算把名额给我,我都未必愿意去。

    最后她们两个的数学竞赛成绩不算太好,在镇上一众山村小学里的评比里,有点落后。

    体育老师教训他的女儿时,非要拉上我,他说:“当初还不如就让明意(我在本文中的化名)去了。”

    女班长当时轻嗤了一声,一脸不屑:“就凭她那熊样的?还不如我呢。”

    体育老师听到女儿的话,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有一说一,我学习成绩确实不如她。但是以我为例,捧一踩一这种行为,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后来我才明白,有些家长只要给老师一点好处,老师是真的会在各方面都照顾你。

    甚至于,要教训这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拿人手短,怎么也得宽容一点。

    何况,我自己都承认,当年我的思想,的确是有了一些变动。而手下学生一丁点小小的改变,都是逃不过老师的眼睛的。

    不过,我喜欢的不是学校里的男孩子,我当时喜欢一个我继父这边的亲戚,算是我的一个远房继堂兄。

    我后来回忆起这段的时候,我总在想,我真的喜欢他吗?

    好像也没有多喜欢。

    少时的心事,是在其他女同学问你的时候,你也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你也喜欢什么人的答案。

    我喜欢写日记。

    我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零花钱拿了出来,去附近的文具店,买了一个对当时的我来说很贵的、带密码的日记本。

    我在日记本里,把这段懵懂无知的感觉,写了进去。

    我很庆幸,我没有写这个人是谁,也没有写他的名字。

    所以,当我姥姥拿钳子,暴力弄碎了我的密码日记本时,那个人的名字,还是深深藏在我的心里。

    我姥姥问我,喜欢的男孩子是谁。

    而我当时看着那碎成纸片的日记本,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笔记本八块多,对当时的我而言,算一笔巨款了。

    我当然不会回答,我只会哭着痛诉,痛诉姥姥不该弄碎我的日记本。

    这事最后,当然不了了之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偷偷写日记了,我连写日记这种事都很厌恶。

    除非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非逼着我写日记,我才会应付一下差事。

    老师布置下来的日记,写出来的东西,是给老师看的,是没有灵魂的。

    --

    就在小升初考试之前,男同学间再一次传,说隔壁班那个喜欢我的男生,又写了一个情书给我。

    那个情书里写什么,我没看到。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梁某某和班里的其他两个男同学,一直在争抢着这个东西,闹起来的时候,就差动手了。

    梁某某怀恨在心,要抢走这个情书告诉潘老师。

    而我们班的男班长,跟那个写情书的男同学是好朋友。他不愿意让这个事情牵连到自己朋友,所以从梁某某的手里抢过来,撕个粉碎,然后丢到墙外的垃圾堆。

    没有了证据,梁某某依然不甘心。

    潘老师当时刚回到班级,梁某某就第一时间站起来告状。

    这个情书没到我手里,他们之间的争抢也跟我无关。

    可潘老师却认定,这个事都是我的错。

    正好那天下午,我们班上一个姓潘的男同学,抢走了我桌上的五毛钱,他说要借走,明天再还。

    你听这个男同学的姓就能猜到,这同学是潘老师的亲戚。

    他个子小,还没我高。

    我说不借,他抢着我的钱就要跑。

    我一把把他拽回来,按在墙上,就去扒他的手,生生把我的钱抢了回来。

    刚好这个时候,潘老师进了教室,她厉声问我干什么。

    我说:“他抢了我的钱,我去抢回来。”

    潘老师说了一句让我震惊无比的话。

    直到现在我想起来,我都觉得可笑至极。

    她将书狠狠摔在桌上,厉声问我:“他怎么不抢别人的钱,只抢你的?”

    我年纪小的时候,就是窝囊,也不敢顶撞老师。

    有的时候我写穿越文,我想起这一段,我就想人要是真的能穿越就好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小学六年级,好好怼一下这个潘老师。

    可我又不敢想真的穿越回去之后的场面,因为我没长大之前,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当时正值周五,我们这位“伟大”的潘老师跟我说:“下周一,让你姥姥来学校一趟吧。”

    我私心里不觉得自己犯了错,我虽然表面上答应得十分镇定,但是心里却很慌。

    我姥姥就是退休老师,还曾在子弟小学任过教。她即便是年纪大了,被她教过的学生,也都很怕她。

    我同学的姐姐还问我怕不怕我姥姥?她说她直到现在,看到我姥姥,还是会不自觉地害怕。

    我姥姥很严肃,当教师的时候,管理学生也非常严格。

    姥姥对我也很严格。

    我每天放学回家,姥姥都会问我,今天布置了什么作业?

    然后她会把桌子给我放好,让我先做作业。

    我姥姥会告诉我:“你先写,你什么时候写完了,大家再什么时候吃饭。你不写完,我们就一直等着你,都不吃饭。”

    我还记得有一次,学校突然引进了几台电脑,也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微机老师。

    这个微机老师,还曾是我姥姥的学生。

    我们一周只上一节的微机课,他给我们安排了一周作业,就是背键盘上的字母。

    当时马上就是第二周的微机课了,班里没有一个人把他的作业当回事。

    那天晚上,刚好我姥姥问我,这个微机老师课教的怎么样,都教了什么?

    我说,没教什么,只让我们背个键盘。

    我姥姥问我:“你会背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小声狡辩:“大家都不背。”

    我姥姥当时拽了一下灯的开关,跟我说:“那我陪着你背,什么时候背下来了,什么时候睡觉。”

    这次背诵,让我印象深刻。

    以至于我到了如今的年纪,我还会熟练地背出键盘:“QWERTYUIOP……”

    而当时的微机课,全班也只有我背了出来。

    所以你看,我姥姥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也很感激我的姥姥,大约正是因为有我姥姥的教导,我才没有烂在泥潭里。

    所以,当潘老师让我把已经年迈的姥姥带到学校时,我满心里都是愧疚。

    姥姥要照顾我饮食起居,要看顾我的学习,已经很辛苦了。

    而我,无疑是在给她添麻烦。

    当然,我姥姥没有训我,她只是诧异了一下,让我交代一下情况。

    我说话的时候,姥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班里有男孩子给我写情书这件事,我姥姥很早就知道,所以也不会觉得意外。

    周一那天,我先回班上上早自习,我姥姥在潘老师的办公室,听潘老师说情况。

    当时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因为很快,就有人来叫我,去办公室一趟。

    我去的时候,校长,潘老师,还有隔壁班教过我的丛老师都在,那几天打架的几个男孩子也在。

    潘老师把我姥姥叫去的目的,本来是想教育我的。

    然而,她说完情况之后,我姥姥站在那里就说了一句话:“我也是子弟小学退休的老教师,我也不跟你们倚老卖老,我听着这件事,跟我们家孩子无关。”

    之后,我姥姥站在那里,挨个把站在那里的男同学问了一遍,他们为什么打架,谁写的情书,情书有没有交到我的手上,都问了。

    我姥姥在问询的时候,潘老师站在一边脸色尴尬,一个字都没说。

    因为那些男同学自己交代的时候,就可以听出这件事与我无关。不仅与我无关,这件事我还是受害者。

    其中的那个梁某某,在学校欺负我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学校里没有哪个老师不知道的。

    女校长也闹了个没理,低下头干脆不吭声了。

    除了我姥姥,到最后出声的只有丛老师,她训了一下自己班里的学生。

    最后,我姥姥站在那里,转过头问潘老师:“没什么事就让孩子回去上课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潘老师摇了摇头,女校长也客客气气的把我姥姥送出了门。

    我们的小山村,学校里一有点什么事,闹得我们街坊四邻都会知道。

    我姥姥在学校里的事,也通过同学的口口相传,传到了我们几个邻居那里。

    幸亏有我姥姥,潘老师终于不敢再找我的麻烦。而那个梁某某,也没再明面上欺负过我。

    因为很快,我们就要毕业了。

    我姥姥也跟我说:“没几天就毕业了,你正常上学正常上课就好,其他的事,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可我没想到,临了临了,潘老师又做了一件十分炸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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