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有些看起来很拽,平时感觉跟谁都要打一架的人,其实骨子里就是纸老虎。

    当你真的恼了,真的跟她正面硬刚的时候,她就突然怂了。

    后来,四班的那个女室友跟我说,她觉得传话告状的就是于x,但是在被质问的时候,于x不想承认。正好我当时在宿舍里闷头吃零食,她就直接顺手把锅扣我脑袋上。

    其实到底是谁传话谁告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件,我至今都不知道。在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想要去了解事件原委的意图。

    毕竟,这话题里的当事人,我都不认识,我也没必要去了解。

    但是你不能随意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不能一直看我老实,就觉得我好欺负。

    我那天有理有据,一个一个问题问于x。

    我问她,你说的事是什么我知道吗?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既然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事件始末,你莫名其妙把锅扣到我头上,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她还想狡辩,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说当时她在寝室里跟四班女生聊天的时候,我也在寝室,所以才怀疑我。

    我说你放屁,你平时认识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平时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我都不关心。但是你再造谣我一次,我一定跟你硬刚到底。

    于x当时被我的气势吓到了,我上学期间一直不吭声不吭气的,很少有这么气愤、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她赶紧跟我道歉,说以后不会了。

    后来,这位于同学退学了。在我们学校,当时的说法就是不想念了。

    因为还处于九年义务教育阶段,老师一般会跟家长沟通,尽量让孩子念完初中。

    但如果家长态度比较强硬,或者是孩子表达出强烈的不想念书的欲望时,学校也不会强制性留她。

    说起这个,我们班当时还有一个女同学比较惋惜。她学习成绩不错,虽说不是在班级前五,但是前八肯定是有了。而且为人老实,长得也很乖巧,也不喜欢惹事。

    但是念到中途,她妈妈就是不许她上学了,还在我们镇上的大超市给她找好了工作,一个月2400。

    她还有个弟弟,她妈妈说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

    我们班主任苦口婆心上门好几次要去劝她妈妈,可惜这位妈妈非常固执,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继续读书。

    班主任最后无奈,开班会跟我们讲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至于于x,她是自己表达出强烈的不想读书的念头的。我后来还听其他女同学说,她家里条件也不算差。

    这个不算差,指的是跟我们班上大部分农村家庭比,不算差。她父母好像在外打工,每个月都给她寄钱。

    我初中阶段,每周有三十块钱的零花钱。这里面要扣除来回回家八块钱的车费,剩下的24块钱,我可以自由支配。

    这钱大部分就是夏天的时候去学校小卖部买根雪糕,买瓶水。或者有的时候晚自习过了特别饿,去小卖部买个大碗面。

    那个时候觉得大碗面真香啊,饿的时候我连泡面的汤都能喝完。

    所以,当我听王同学说于x每个月有四位数的生活费时,我还是挺惊讶的。

    我主要惊讶的是,她把钱挥霍得太快了。她的生活费比我们班级其他同学都多,却到处借钱不还。

    不过,再后来,我也没了这位于同学的消息。

    可是,曾经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刘姓女同学,还有栾姓女同学,还继续留在班里。

    说实话,我和其他人,再没有过正面冲突。

    但有些时候,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找你。

    我有个继表兄,就是在学校是校霸的那个。她姐姐也是我们初中毕业的。等她弟弟上初中的时候,她就跟弟弟说,你们学校的学生是最喜欢打架的,学校氛围很乱。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千万别惯着,有事你就找我。

    当时,镇上只有这么一个初中,我也只能去那里上学。

    我尤记得有一年,我亲爸把我接到F城。我去见了太奶奶和姑奶奶。

    我姑奶奶在F城的市区开了一家饭店,有相熟的人来饭店吃饭,看到我,就问我在哪上学,成绩怎么样。

    知道我在农村上学之后,他蹙了蹙眉,反问我姑奶奶:“他爸在市里了,都没想过把孩子接到市里上学?那农村的学校怎么能跟市里的比?教学资源也不一样啊,他爸是怎么想的啊?”

    我姑奶奶默不作声,最后也跟着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她爸是怎么想的。”

    我亲爸是不可能给我换学校的,他连抚养费都不愿意给。

    我想离开大山,就只能等我自己长大了,自己走出去。

    说回我上初中时期的第二次冲突事件。

    大约是上初二的时候,班里的男班长王某某,在自习课上突然说:“要不然就把明意的班长下了,给戴某,明意你同意吗?”

    话题转向我之后,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说:“那就给戴x,反正我也不想做班长。”

    王某某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其实事后我才品出来,是我们班主任想要下了我的班长职位,但是又不好意思当我面说,就让王某某搞了这么一出。

    第二天,班主任特意在早自习把我叫出去,问我突然被下了班长,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可以告诉她。

    我班主任的爱人是我们初中的教导主任,班主任说,是她爱人回家之后,跟她分析,觉得这件事,还是跟我私下沟通一下,安抚一下。

    我很坦然地说:“没什么不舒服,我其实特别开心,这个班长,我早就不想做了。”

    我当时只是空挂了一个女班长职位,什么事都不管。因为所有事,都是男班长王某某在管。

    王某某就是班主任在班里的话事人,平时要给班主任买点什么礼物,都要开班会,让我们平摊这个钱。

    班里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之前他看不上的男同学,已经被他霸凌走了。

    当然,他不欺负女同学,也从未欺负过我。

    他在班上还培养了一批小弟,他也曾对自己的小弟掏心掏肺,但是人家对他只是表面顺从、表面客气。后来一毕业,就转头背刺他的,也有不少。

    我的班长位置掉了之后,更是一身轻松。

    我当时也有自己比较烧钱的爱好,比如喜欢看言情小说。

    当时我们镇上的书店,卖的几种类型的杂志,我都买过。

    只要省下零花钱,就可以偷偷去买。

    我买过《意林》《读者》《青年文摘》,当然,还买过《男生女生》和《花火》。

    我们班主任还是挺支持我们看《意林》《读者》《青年文摘》这一类的杂志的。但如果看的是《男生女生》这种,就会给我们没收。

    不让看,我就偷偷看。

    这大概就是我初中时期,做的最叛逆的事了。

    但是,平静的学习生活,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破。

    我在班上有两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一个姓杨,一个姓黄。

    她们两个都是走读生,不在学校住宿。所以,有时候上下学,她们在路上看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是有一天下课,跟着她们两个一起去上厕所的时候,偶然听到黄同学说了一句:“咱们班的那个栾某,跟着五班的一个男同学,去了顺祥。”

    五班的那个男同学,是栾同学的男朋友。这个事,大家都知道,包括学校的老师也都知道。

    顺祥是我们镇上当时最好的酒店。顺祥有美食,有住宿,也有洗浴。去顺祥不一定是住宿,也有可能是吃饭。因为顺祥的餐厅,在我们镇上也很有名。

    所以,我当时听了一嘴,也没当回事。

    可这之后,栾某突然有一天,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哭了。

    我们班里的同学,都是我们那个镇上下属各个村庄的小学升上来的。比如栾某和后来的女班长戴某,都是东甸村小学的同学。

    而我不一样,我是转学过来的,我在班里,没有小学同学。

    她们同是小学同学,所以心格外的齐。

    一下课,都一窝蜂过去安慰栾某。

    我当时看了一眼,也没好奇是什么事,我就从书桌里拿出我刚买的《男生女生》,夹在教科书里,偷偷看。

    大概是我太不好奇了,所以全班同学开始孤立我们三个的时候,我都后知后觉。

    孤立我们三个的,不仅是女同学,还有我后座的男同学刘某某。

    有一次,我跟邻座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倚在后座的桌子上,刘某某就故意把桌子往后拉,差点让我摔倒。

    这个时候,跟戴某比较好的欣同学,突然在教室里鼓掌,然后大笑出声:“哇,刘某某,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太厉害了。”

    我就是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她们对我的恶意。

    我没办法,只好去问我的好朋友黄x,我问她:“所以栾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他们为什么孤立我们三个?”

    杨某委屈得红了眼,黄某也叹了口气,最后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赖我身上。”

    后来,他们被老师勒令不许搞小团体,也不再孤立我之后,我才弄清楚事情原委。

    是栾某觉得黄某到处造谣她和她男朋友去顺祥这件事。

    去顺祥,意味着去开房。

    而谣言的源头,是五班的一个男生。我的好朋友黄某吃完瓜,跟人讨论的时候,被栾某听到了。

    但是当时,处于被孤立中心的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传话的人里,也没有我。但是我是我们三人堆里,学习最好的那一个。

    再加上,有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喜欢鞭策戴x,就在课堂上故意夸我英语作文写得好,还故意说:“有人在进步,有人在退步啊。”

    然后下了课,戴某就趴在桌子上哭,引来一大波小伙伴的安慰。

    最无语的是这个时候,那个和戴x关系最好的女同学欣x,还会故意瞪我。

    这个欣x,是我们语文老师的侄女。我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每次课前去办公室拿录音机的时候,都听她夸自己侄女。

    说欣x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在家里特别能做家务,说她妈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甚至后来还察觉到,我们语文老师因为偏爱侄女欣x,对我都有恶意。

    我身高不高,不足一米六。

    这个身高在东北,是真的很矮。

    我从小就是班上最矮的。

    我有一天站在校门口,跟两个一米八的男同学说了两句话。正好我们语文老师走过,就对我说:“哎呀,隔老远以为谁呢,原来是明意啊。你以后不要站在他们男生堆里,跟掉坑里一样,都看不见你了。”

    我这位语文老师,没上过高中。是初中毕业之后,上的五年制师范学校。

    当然,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学历低,但是课讲得不错,不管是教作文,还是教我们做阅读理解,都非常有条理,有逻辑。

    靠着她教我们的那一套公式化答题模式,我到了高中,甚至高考时都受用。

    但是,这依然抵不住她那天对我恶意的注视。

    在此之前,我很难想象,一个老师会这么刻薄。

    说回栾某这件事。

    他们孤立了我很久,甚至长达快一个月的时候。栾某还是每天都很伤心,每天就在教室里哭哭啼啼。

    有一天早自习她又哭了,又一堆人去哄她。

    刚好那天我值日,欣x就恶狠狠地瞪着我。她甚至还跟其他小团体都商量好了,等老师来了,她就去告老师。

    那天,我们班主任刚进教室,欣x就站了起来,说有事要告诉老师。

    出门前,她还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完全没在乎,我甚至瞟了她一眼,我就闷头继续看书了。

    我们班主任知道这件事之后,没说什么,也没第一时间找我,反而让欣x继续去上课。

    欣x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她告诉老师之后,老师会第一时间处置我。

    但是看我还好好的上体育课,还和黄同学杨同学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坐在一起望天,她就更不高兴了。

    所以,她们来了第二次告状,让身为女班长的戴x,再去找老师说一次。

    这一次,我们班主任没办法,只好在楼上,喊楼下自由活动的我,去办公室一趟。

    我真的很无语,我至今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无语。

    我从未参与过栾某的事,我不能听黄某说过一嘴,我就有罪吧?

    再者,我不知道黄某在外面有没有传过这个事,我甚至没问过。

    但是我知道的是,黄某对我很好。我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跟她脱离朋友关系。

    我在初中的时候,因为住校,也没什么人照看我。

    偏我自己体质还弱,也没什么抵抗力免疫力,经常感冒发烧。

    有一次,我发烧了,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让我继父开车载我去诊所打吊针。

    当时发烧发到四十度,我继父送我去诊所,挂上吊瓶就先回家了。

    诊所的阿姨见状,便小声来问我:“难道不是你亲爸吗?孩子烧成这样,交完钱就这么走了。”

    我说:“虽然不是我亲爸,但是他对我很好。今晚可能有事要忙吧。”

    那阿姨看着我,心生怜悯,然后又是给我热暖宝宝,又是给我倒热水。

    大冬天的夜晚,看我穿得少,怕我在路上冻着,还亲自送我回了学校。

    除了这位阿姨,就只有黄某这么照顾过我。

    也是冬天,我也是出去打吊针。有时候怕耽误上课,就拎着吊瓶回教室打。

    黄某帮我拎着吊瓶,外面太冷了,路上那针管都快冻上了。

    黄某干脆脱下外套,包住我的手,自己穿着毛衣在寒风中走了一段。

    我是特别容易感动的人,我那天差点哭了。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因为别人孤立我们,就转而去讨好其他的同学。

    何况,我小学还被老师带头孤立过。如今被孤立,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甚至觉得,无论发生什么,还有黄某和杨某在我身边。

    黄某其实也觉得委屈,她甚至跑去跟栾某说,这件事不是我传的,你去找五班的王某传,是他说的。

    王某传在我们学校里还算长得帅的,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栾某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也没去针对王某传,她把这一切的罪过都归咎到黄某身上。

    因为黄某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她们几个轮流去告老师的时候,就非说这个事是我传的。

    我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毫无畏惧。

    不过欣x和戴x,看到我终于被叫到办公室了,倒是笑得直拍手。

    我甚至还隐约听到欣x说:“这回有她受的了。”

    我真的是无语。

    我又没做什么,我甚至觉得,如果老师也不讲理的话,今天我连老师都敢怼。

    所以,当我班主任问我:“她们说你给栾某气哭了,有这事吗?”

    我回答:“我平时跟栾某都不说话,她哭,也是我我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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