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缨抱着电脑包,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

    走廊上,一个亚裔长相的男人正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着字,身前忽然出现了一堵肉墙。

    他抬眼看去,顿时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身逃跑,却被那彪形大汉一把揪住了领子。

    Grani Trees,本名葛崔实,现年36岁,于两年前撕掉护照从墨西哥走线入境,从码农摇身一变成了流浪汉,靠洗盘子送外卖维持生活。

    可钱还没挣到,身体先累垮了,他却被免费医疗忽悠成了瘸子,坐个救护车大摇大摆去了医院,从此背上了21w美金的巨额债务,还要记入高额利息。

    身无分文下,一家科技公司找上了他,让他把昭星的资料偷出来,这才和蒋南宇对接上,有了刚刚厕所的乌龙。

    可他万万没想到,经过乔缨一掺合,加上蒋南宇感人的智商,直接无痛把资料送回了老家。

    现在到了约定的时间,葛崔实拿不出东西,科技公司觉得自己被耍了,当然会来找他麻烦。

    角落里传来一阵拳拳到肉的闷声和抽气声。

    乔缨虽然不知道这些内情,但她也明白异国他乡的别去凑热闹比较好,于是避开人群走到旁侧的楼梯口。

    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和她擦身而过,肩头相撞,他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抱歉,借过。”

    乔缨挑眉笑笑,没有说话。

    白人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上,而乔缨抛抛手中刚摸来的钱包,悠闲地朝林曌走去。

    菜,就多练。

    想偷她的钱,下辈子吧。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林曌奇怪地看着她。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乔缨身上忽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堆装备,像是从谁身上捡的。

    她到底是去干嘛了?上厕所还是抢银行?

    乔缨打开手中的皮夹,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事,刚刚在厕所碰到个神经病,出来又碰到个好心人,非要往我手里塞东西。”

    皮夹被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塞得满满当当,她本打算找一找失主的证件好物归原主,却没发现任何其他的物品。

    有点奇怪。

    室内,参会的人员陆陆续续落了座,林曌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她不知道裴砚知和乔缨什么时候互换的身体、有没有信息差,只好接着刚刚在车上的话题聊:“你认识蒋南宇吗?就是前段时间发财树被浇死的那个———”

    “认识啊,”乔缨诚恳地眨眨眼睛,“我浇的。”

    恍然之中好像抓住了什么真相,林曌迟疑地问道:“那发布会也是……”

    “对,没错,都是我干的,”乔缨大方承认,“商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难怪。

    就说以裴砚知冷傲的脾性,怎么会想出这种损招。

    既然都是熟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林曌放下心来,正色道:“情报说蒋南宇把资料都存在电脑里了,今天大概率会带着包来拍卖会,我们先找找———”

    她说着说着,低头看向乔缨手里的电脑包。

    现场除了乔缨,好像没有人符合标准。

    乔缨干笑两声:“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听完她在厕所的奇妙遭遇后,林曌匪夷所思地揉了揉太阳穴,逐渐理解了一切。

    在今天接二连三的世界观冲击下,任何魔幻的巧合发生在乔缨身上,都显得无比正常。

    稀里糊涂解决了第一件事,现在还剩下第二件事要做。

    “乔俞诚被抓后,盛宇科技抵押给了王继盛,但蒋南宇跑的时候把公章带走了,起诉很麻烦。”

    林曌微微蹙着眉,拿出手机看了看,守在会场外的保镖称蒋南宇并没有离开现场。

    “王继盛说如果我帮了他这个忙,合同会让我十五个点……你有见到蒋南宇本人吗?他是不是把公章别在了裤腰上?”

    乔缨默默打开皮夹里的圆柱体,往拍品图录上压了压,一个鲜红的公章图案印在了白色纸张上。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诡异的沉默。

    乔缨抽抽嘴角,问:“咱……还要继续待在这儿吗?”

    林曌默了默,呼出一口气:“来都来了。”

    前排忽然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许声蕴昂着头,凹出天鹅颈,和傅司宴十分高调地出现在了现场。

    席间众人纷纷循着声响转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两人。

    知道内情的林曌给乔缨小声解释:“听说傅司宴办砸了事情,而傅南明喜欢收藏葡萄酒,这是想买回去给他叔叔赔罪呢。”

    乔缨摸摸下巴,沉思片刻。

    听说那天裴砚知离开球场时,许声蕴突发恶疾骂了他一顿,最后喜提两个巴掌印,灰溜溜地滚了。

    所以她就是傅司宴办砸的那件事吗?

    那还真是活该。

    拍卖师走上台,示意拍卖会正式开始。

    许声蕴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身侧打了个手势,做作地挺直了身体。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尽职尽责打开了相机,将镜头对准这一对璧人。

    酒品拍卖和寻常拍卖会的流程不太一样,现场摆着数十张用于品酒的圆桌,无限量供应着酒水和餐品。

    台上,拍卖师拿出今天的一号拍品,介绍完年份和产地后,即刻开始竞价。

    许声蕴略显瑟缩的神情暴露出一丝紧张,煞有其事地歪头问道:“这瓶要拍吗?”

    “不,这瓶一般。”

    傅司宴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侃侃而谈:“我对酒的评价很严苛的,这瓶是法国南部波尔多酒庄的新酿,赤霞珠混梅洛,口感一般,还需要沉淀一下,味道会更好。”

    许声蕴眼里立即浮现出崇拜的神色,冒着星星眼,鼓掌吹捧:“老公,你懂得真多,好厉害。”

    自尊心得到强烈满足的傅司宴轻哼一声,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立马表现出一幅味蕾被劣质洋酒袭击了的表情。

    他皱眉把酒杯放下,往外一推,轻蔑地说道:“我们懂行的人,能轻而易举地喝出年份和产地。像这种酒……啧啧啧,都入不了我的眼。”

    声音之大,所有来宾都在望着两人,却因听不懂中文而困惑。

    作为全场为数不多能听懂的人,乔缨和林曌不禁为这些无法体会到乐子的外国佬感到遗憾。

    林曌翻了个白眼,嗤笑道:“x的,最烦装逼的人。”

    喝个酒还能喝出年份和产地来,舌头是探测仪成精了还是咋的?

    乔缨则跃跃欲试,进行了一些科学的假设:“嘴这么刁,喂他喝点蜜雪冰城会不会直接把他给毒死?”

    在两人的右后方,一名长发男子也觉得不对劲。

    他指着摄像的人,和同行的女孩窃窃私语:“他们这是在拍什么,与卡戴珊一家同行吗?”

    而那名女孩显然也来自京市,在发出一句地地道道的国粹后,语气鄙夷地说:“哦,我认识那个男人,他上学的时候曾经追求过我,还说我们很般配。”

    长发男子惊愕地侧过头,上下扫视了女孩一圈,严肃道:“No,you pretty,he ugly,you swan,he frog!”

    乔缨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后的两人听到声音,好奇地抬头看去,在看见她的侧脸后,眼里迅速划过一抹惊艳。

    流程很快就来到了十六号拍品,这也是本场拍卖最受瞩目、起拍价最高的一瓶葡萄酒。

    拍卖师做完起拍的手势,立马有人举起了牌,场子瞬间热烈了起来。

    一片此起彼伏的加价声中,备受瞩目的两个人终于动了。

    傅司宴一手撑在下巴上,端的是神秘莫测的大佬模样,看起来排场很大地和许声蕴交头接耳,像是在商量什么机密要事。

    片刻后,许声蕴气势汹汹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放下后迅速凑到傅司宴耳边,偷感十足。

    她知道傅家很有钱,今天借势耀武扬威了一把,简直比磕了药还亢奋,雀跃地问道:“三十二万美金了!我们还要继续加价吗?”

    然而傅司宴的反应却很耐人寻味。

    他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紧抿着嘴唇,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继续。”

    林曌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表演。

    据她所知,傅司宴现在外债可不少,而且名下的灰产太多,要是傅南明不打算保他了,太子爷分分钟变流浪狗。

    “要是倾尽家产买到了酒,我猜他俩下一站就是去拉斯维加斯进行一些违法活动。”

    林曌竖起几根手指,“那种两万变四万,四万变八万的活动。”

    乔缨从餐盘上抬起头,一脸智慧地问:“啥活动能翻这么多倍?线面啊?”

    “算了,玩去吧。”

    林曌叹了口气,觑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口子,抬手加价。

    拍卖师立马喊道:“三十五万,现场后方的女士出价三十五万,要不要加到三十八万呢?”

    许声蕴眼神一凛,迅速举起号码牌,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镜头。

    “哦,这位女士出价三十八万,三十八万,有人出到四十万吗?”

    二五八的竞拍太墨迹了,林曌预估着傅司宴的心理价位,和拍卖师沟通直接跳价到五十万。

    “好的,五十万,后方的女士出价五十万,现场还有要竞拍的吗?”

    听到这个价格,傅司宴僵住了,迟缓地放下二郎腿。

    他举手示意了一下,忽然站起身走到前方的工作人员面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和他们沟通。

    全场人的目光跟向日葵似的,都自动跟随着他的身影。

    万众瞩目下,傅司宴涨红了脸,语气严肃地问:“你好,请问可以分期付款吗?”

    “不可以的,先生。”

    工作人员挂起假笑,三两句把他打发走了。

    傅司宴好像感觉不到尴尬一样,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神色自若地回到了座位上。

    他两条腿抖成筛糠,咬牙切齿:“加,继续加!”

    接到指示,许声蕴立马兴奋照做,手指拈着号码牌高高举起。

    “五十二万,五十二万,确定不加价了吗?”

    “最后一次,五十二万成交,恭喜3017号!”

    落槌的瞬间,林曌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乔缨擦擦嘴,被她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吐槽:“你们有钱人还真是恶趣味。”

    两人一路走到出口,因为风太大,林曌散下头发把皮筋递给乔缨,找保镖交代事情去了。

    乔缨百无聊赖地候在车边,先前的长发男和国粹女孩见到他后一愣,踟蹰片刻,慢吞吞地走到了她跟前。

    女孩笑着问道:“帅哥,能不能借一下小皮筋?”

    乔缨也笑着回答:“姐妹,这是我结扎用的。”

    女孩的脸绿了。

    她旁边的长发男眼睛一亮。

    男人正要开口搭讪时,林曌带着保镖走了回来,拿起皮筋疑惑地看着两人。

    见状,女孩立马把长发男扯到一旁,边跑边嘀咕:“别看了,人家是富婆的小白脸,小心被揍!”

    林曌看着两人逃也似的背影,疑惑不解。

    “别管他们了。”

    乔缨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你不是说你家有粉色Hello Kitty的枪嘛?快带我去看看!”

    ……

    不远处,两人的亲密举动落入了许声蕴的眼睛里。

    她冷笑一声,拿起手机偷拍几张照片,见傅司宴过来后,又快速收了回去。

    倾家荡产的傅司宴拉着一张驴脸,看着林曌和乔缨一前一后坐进了车,瞬间明白了她想干什么,冷声训斥道:

    “我警告你别做多余的事,他们几个你谁都惹不起,包括乔缨!今天这五十二万刀就是你得罪她的后果,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许声蕴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知道啦老公,人家只是觉得很幸福嘛。你看,连不近女色的裴砚知都会变心,全世界只有你对我一心一意。”

    傅司宴微笑着,手心攥紧刚刚才找美女服务员要来的号码,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沈颐说得没错,许声蕴真的很蠢,也真的很好骗。

    当然,在许声蕴眼里,傅司宴也是个蠢货。

    吃完晚餐后,趁着男人不注意,她还是将照片发给了阮绵绵,还附赠了一条语音。

    收到消息时,横店刚到早上八点,阮绵绵打开宾馆房门,和裴砚知撞了个正着。

    两人站在同一个电梯前,单方面觉得尴尬的阮绵绵故意点开那条语音,许声蕴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回荡在走廊上:

    “我还以为乔缨有多大能耐,还不是被裴砚知给抛弃了!我就说裴家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样的贱女人!相信我绵宝,我一定会让那些骂你的畜生给你道歉,让所有人知道乔缨的真面目!”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按到了。”

    阮绵绵假模假样地惊慌道歉,斜着眼睛一个劲地用余光打量他的神色。

    裴砚知撩起眼皮,戏谑地朝她看了一眼,轻而易举从她手中夺过手机。

    在阮绵绵惊愕的眼神里,裴砚知按下语音键,对屏幕那头的许声蕴说道:“我的真面目是你爹,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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