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走动，但我正视有你，侧视有你，背向你却仍感知你。」
-黎紫书《野菩萨》-
——
每个人怔住，歪头去看郃思霖，发现她表情很认真，不是在取乐。
郃择零置若罔闻，从始至终不动，维持那个姿势。
芮聆背脊僵了一刻，这个人每一次出现都像把她推上悬崖尖上，让她选择往哪个方向跳。
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并不好受。
干脆她也上前，主动走近那阴影里，两个人的影子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双眼。
“郃择零。”她表情很冷淡，说出的话也像结了层冰。
他细细看她脸色，不应，也不退。
芮聆再走近一步，远没有前几天的局促，两人的气息缠在一起，难舍难分，郃择零仍没退。
差一点点她的额头就要触碰他的下巴，他只要斜下脑袋，就能和她亲吻。
可是并没有。
芮聆直接错开他，袖子擦过他衬衫，目不斜视地从他左边离开，所有濒临崩溃的冷静又重建，耳畔间，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她留下一句“别再给我找麻烦。”
射箭社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下来的，只听得到芮聆的皮鞋踩着木地板离开的声音，倩丽的背影抓着无数双眼球，走得越来越远……
“砰”得一声，门关上了，把雨声隔绝在外面。
后知后觉的，所有目光投在郃择零身上，还在原地，没回头，一声不吭，明亮的光晒在他肩上，自带强烈的吸引力。
“该去拿稿子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女生看了眼腕表，开腔，“郃择零，走了。”
郃择零没动，一双眼定定看着旁边席位上的“7”，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若无睹的态度让女生有些恼怒。
她皱眉，抓住郃择零的手臂，他被迫看她，就以这个姿势穿过周边的人往外走。
“以前我觉得我哥是世界上最帅的。”郃思霖一个人像在自言自语，“现在……”
“我觉得他要被一个女孩比下去了。”
焦千池仍点头，单栩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
在教学处拿了演讲稿，郃择零和那女生往高三组团方向走，她话音里全是正经态度：
“郃择零，我真觉得你今天疯了。”
“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挑衅单栩哲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明知道你会给那女孩引火上身，这样一意孤行，她会受到什么样的针对……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郃择零就握着一卷纸，和她走了相反的方向，背影很潇洒。
“引火上身。”
……
高一二班。
“语文卷子……”焦千池弯着脑袋一个劲地往桌箱里钻，“我记得放这了呀……”
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里理出一张白色的试卷，她猛地抬头，一下僵在原地，郃择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只手撑在桌上，闲闲地看着她，身姿俊朗，引人血液沸涨。
木纳了好一阵，他只是看着她，问：“她呢？”
……
焦千池清楚在问谁，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板一眼地回：“走了。”
他点头，好像对剩下的一切没什么兴趣，人准备走，一阵猛烈的风吹进来，带着芮聆桌上一张单子向上翻卷，打在郃择零的小臂上，留住了他的脚步。
他低头，定睛一看，校运会报名表，高一二班，芮聆，女子1500米。
他耐心看了会儿，低低笑了声，放回原位，走了。
教室里仅剩两个人，第一排的班嘉音转头来问焦千池：“他找谁啊？”
没其他人在，这句话不得不回。
焦千池脑子转得快，为了避免谣言越散越大，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走错了，准备找祁竹笙的。”
“哦……”班嘉音应了声，拉好书包拉链，“千池你走吗，我锁门了。”
“走。”
……
芮聆刚出来没多久，在附近等了会儿李叔才上车。
坐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如释重负。
“小姐，Eleanor 约你今天一起逛街，我看你有些累，要拒绝吗？”
“不用，正好我想去挑一条礼裙。”
“不提前订做吗？”
“我急着用，随便买一条就行了。”
刚好这时Eleanor 一个电话打过来，两人约在一个商场见面，从这过去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她显然提前到，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漏肩毛衣，气色不错。
见到芮聆，Eleanor快步过来抱了抱她，又去揉她的脸问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芮聆心情突然转晴，笑着回：“没有呀。”
“怎么还穿着校服？”Eleanor 撑着她肩膀打量，一眼注意到针织衫上皇冠形状的校徽，突然问，“你在誉礼读啊？”
“嗯，你知道誉礼？”
“啊……这个学校挺有名气的，听说过一点。”
“这样啊。”
“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没！我这两天正好也要逛一逛，买一套礼裙。”
“因为被选上了校运会的leader吗？”
“这你也知道？”
“这也是听说。”Eleanor 搂上芮聆的肩膀，“你们同学眼光不错。”
接下来的一路，Eleanor 的手不是搭在芮聆肩膀上，就是搂着她的手臂。即使相差二十多岁，两人的相处模式都像一对自然的朋友。
在花钱方面，Eleanor比较大手大脚，几乎进一家店就会带出一件商品来，或是衣服，或是首饰，只要第一眼看顺眼了，便不犹豫地买。
大包小包拎在手里，销售员的态度称得上热情似火，微笑挤满了脸，腰快弯成九十度。
在路过一款游戏机推销点，芮聆停下脚步，仔细阅读小字介绍。
Eleanor 走着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看到芮聆停在那一动不动，便退了回去。
“准备买游戏机？”
Eleanor 突然出声，芮聆轻轻一颤。
“不是，我打算送人的。”
“送人？”
“嗯。”芮聆点开手机，搜索这个品牌相关的评价，“最近欠了个人情，想尽快还了。”
“我给你一款，还没上市的，送人绝对独一无二。”Eleanor 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恬静的脸上透出点不屑一顾来，让芮聆有些似曾相识。
“R公司的吗？”
“Yes。”
“不需要等半个月吗？”
“不用，我家有个没拆封的。”
“好。”
选礼物这件事上，芮聆没什么概念，只能以自己的爱好作为参考标准。
从商场出来，Eleanor 带她去了一条小巷，石子路，万柳垂青，人烟稀疏，寂静得只剩生活气息。
巷子深处，有一栋复式小楼，阳台种满蔷薇花，窗户里传出舒缓的轻音乐声，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听Eleanor 说这栋房子的主人是她朋友，叫Viola，擅长设计各种风格的衣服，目前店里成品很多，和芮聆的尺码很贴。
要在短时间里拿出件衣服，无疑遇到了救星。
见到Viola时，才真正体会到“江南古韵美”的真正含义。她一袭淡蓝旗袍，站立在门扉外，整个人气质娴静清雅，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春兰。
在同Eleanor 一阵寒暄后，她双手附上芮聆的手腕，夸了句“小姑娘生得这么标致”。
芮聆淡笑回应。
进入正题后，Viola取了几套衣服过来招呼芮聆去试衣间换，又倒了两杯热茶和Eleanor 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帮忙挑选。
芮聆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拉开帘子。
第一套衣服是件黑色抹胸晚礼服，绸缎材质的裙子褶皱处溢出浅浅的光，收腰的设计将她的腰线呈现得一览无遗。
Eleanor 品了口茶，语气淡淡：“好看是好看，就是……”
Viola放下茶杯，“场合不合适。”
两人否决，芮聆拉上帘子，换第二套。
这次是红色小礼服，一字肩款，束胸掐腰，裙摆至膝上，露出来的腿长而细白，那双灵动的眼睛衬得红裙越发明艳漂亮。
芮聆双手缠在一起，认真听她们评价。
Viola直接摇头，不留余地：“太抓眼球，没有灯光会显得庸俗。”
第二套同样被无情驳回。
三个人都有些泄气了，要漂亮又和场景搭的衣服实在是太难选出来。
Eleanor 和Viola撑着下巴，盯着试衣间，轻轻皱着眉头。
这时，帘子第三次被拉开。
芮聆一身洁白似雪单肩素色长款晚礼服，后背是露背领口用闪亮的银珠点缀，腰间是华贵银色水晶镶嵌腰带，裙摆上还零星地点缀着浅色闪烁的细钻珍珠。
那微卷的发尾呈栗色，肌肤洁白，眼波如海，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越发风姿摇曳。
活像一只白天鹅，优雅，尊贵。
沙发上的两人皆眼前一亮，嘴角又扬起微笑的弧度。
满意程度一眼即见。
Viola轻打了个响指，声音欢愉：
“它最适合你！”
-黎紫书《野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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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怔住，歪头去看郃思霖，发现她表情很认真，不是在取乐。
郃择零置若罔闻，从始至终不动，维持那个姿势。
芮聆背脊僵了一刻，这个人每一次出现都像把她推上悬崖尖上，让她选择往哪个方向跳。
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并不好受。
干脆她也上前，主动走近那阴影里，两个人的影子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双眼。
“郃择零。”她表情很冷淡，说出的话也像结了层冰。
他细细看她脸色，不应，也不退。
芮聆再走近一步，远没有前几天的局促，两人的气息缠在一起，难舍难分，郃择零仍没退。
差一点点她的额头就要触碰他的下巴，他只要斜下脑袋，就能和她亲吻。
可是并没有。
芮聆直接错开他，袖子擦过他衬衫，目不斜视地从他左边离开，所有濒临崩溃的冷静又重建，耳畔间，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她留下一句“别再给我找麻烦。”
射箭社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下来的，只听得到芮聆的皮鞋踩着木地板离开的声音，倩丽的背影抓着无数双眼球，走得越来越远……
“砰”得一声，门关上了，把雨声隔绝在外面。
后知后觉的，所有目光投在郃择零身上，还在原地，没回头，一声不吭，明亮的光晒在他肩上，自带强烈的吸引力。
“该去拿稿子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女生看了眼腕表，开腔，“郃择零，走了。”
郃择零没动，一双眼定定看着旁边席位上的“7”，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若无睹的态度让女生有些恼怒。
她皱眉，抓住郃择零的手臂，他被迫看她，就以这个姿势穿过周边的人往外走。
“以前我觉得我哥是世界上最帅的。”郃思霖一个人像在自言自语，“现在……”
“我觉得他要被一个女孩比下去了。”
焦千池仍点头，单栩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
在教学处拿了演讲稿，郃择零和那女生往高三组团方向走，她话音里全是正经态度：
“郃择零，我真觉得你今天疯了。”
“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挑衅单栩哲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明知道你会给那女孩引火上身，这样一意孤行，她会受到什么样的针对……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郃择零就握着一卷纸，和她走了相反的方向，背影很潇洒。
“引火上身。”
……
高一二班。
“语文卷子……”焦千池弯着脑袋一个劲地往桌箱里钻，“我记得放这了呀……”
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里理出一张白色的试卷，她猛地抬头，一下僵在原地，郃择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只手撑在桌上，闲闲地看着她，身姿俊朗，引人血液沸涨。
木纳了好一阵，他只是看着她，问：“她呢？”
……
焦千池清楚在问谁，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板一眼地回：“走了。”
他点头，好像对剩下的一切没什么兴趣，人准备走，一阵猛烈的风吹进来，带着芮聆桌上一张单子向上翻卷，打在郃择零的小臂上，留住了他的脚步。
他低头，定睛一看，校运会报名表，高一二班，芮聆，女子1500米。
他耐心看了会儿，低低笑了声，放回原位，走了。
教室里仅剩两个人，第一排的班嘉音转头来问焦千池：“他找谁啊？”
没其他人在，这句话不得不回。
焦千池脑子转得快，为了避免谣言越散越大，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走错了，准备找祁竹笙的。”
“哦……”班嘉音应了声，拉好书包拉链，“千池你走吗，我锁门了。”
“走。”
……
芮聆刚出来没多久，在附近等了会儿李叔才上车。
坐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如释重负。
“小姐，Eleanor 约你今天一起逛街，我看你有些累，要拒绝吗？”
“不用，正好我想去挑一条礼裙。”
“不提前订做吗？”
“我急着用，随便买一条就行了。”
刚好这时Eleanor 一个电话打过来，两人约在一个商场见面，从这过去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她显然提前到，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漏肩毛衣，气色不错。
见到芮聆，Eleanor快步过来抱了抱她，又去揉她的脸问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芮聆心情突然转晴，笑着回：“没有呀。”
“怎么还穿着校服？”Eleanor 撑着她肩膀打量，一眼注意到针织衫上皇冠形状的校徽，突然问，“你在誉礼读啊？”
“嗯，你知道誉礼？”
“啊……这个学校挺有名气的，听说过一点。”
“这样啊。”
“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没！我这两天正好也要逛一逛，买一套礼裙。”
“因为被选上了校运会的leader吗？”
“这你也知道？”
“这也是听说。”Eleanor 搂上芮聆的肩膀，“你们同学眼光不错。”
接下来的一路，Eleanor 的手不是搭在芮聆肩膀上，就是搂着她的手臂。即使相差二十多岁，两人的相处模式都像一对自然的朋友。
在花钱方面，Eleanor比较大手大脚，几乎进一家店就会带出一件商品来，或是衣服，或是首饰，只要第一眼看顺眼了，便不犹豫地买。
大包小包拎在手里，销售员的态度称得上热情似火，微笑挤满了脸，腰快弯成九十度。
在路过一款游戏机推销点，芮聆停下脚步，仔细阅读小字介绍。
Eleanor 走着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看到芮聆停在那一动不动，便退了回去。
“准备买游戏机？”
Eleanor 突然出声，芮聆轻轻一颤。
“不是，我打算送人的。”
“送人？”
“嗯。”芮聆点开手机，搜索这个品牌相关的评价，“最近欠了个人情，想尽快还了。”
“我给你一款，还没上市的，送人绝对独一无二。”Eleanor 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恬静的脸上透出点不屑一顾来，让芮聆有些似曾相识。
“R公司的吗？”
“Yes。”
“不需要等半个月吗？”
“不用，我家有个没拆封的。”
“好。”
选礼物这件事上，芮聆没什么概念，只能以自己的爱好作为参考标准。
从商场出来，Eleanor 带她去了一条小巷，石子路，万柳垂青，人烟稀疏，寂静得只剩生活气息。
巷子深处，有一栋复式小楼，阳台种满蔷薇花，窗户里传出舒缓的轻音乐声，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听Eleanor 说这栋房子的主人是她朋友，叫Viola，擅长设计各种风格的衣服，目前店里成品很多，和芮聆的尺码很贴。
要在短时间里拿出件衣服，无疑遇到了救星。
见到Viola时，才真正体会到“江南古韵美”的真正含义。她一袭淡蓝旗袍，站立在门扉外，整个人气质娴静清雅，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春兰。
在同Eleanor 一阵寒暄后，她双手附上芮聆的手腕，夸了句“小姑娘生得这么标致”。
芮聆淡笑回应。
进入正题后，Viola取了几套衣服过来招呼芮聆去试衣间换，又倒了两杯热茶和Eleanor 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帮忙挑选。
芮聆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拉开帘子。
第一套衣服是件黑色抹胸晚礼服，绸缎材质的裙子褶皱处溢出浅浅的光，收腰的设计将她的腰线呈现得一览无遗。
Eleanor 品了口茶，语气淡淡：“好看是好看，就是……”
Viola放下茶杯，“场合不合适。”
两人否决，芮聆拉上帘子，换第二套。
这次是红色小礼服，一字肩款，束胸掐腰，裙摆至膝上，露出来的腿长而细白，那双灵动的眼睛衬得红裙越发明艳漂亮。
芮聆双手缠在一起，认真听她们评价。
Viola直接摇头，不留余地：“太抓眼球，没有灯光会显得庸俗。”
第二套同样被无情驳回。
三个人都有些泄气了，要漂亮又和场景搭的衣服实在是太难选出来。
Eleanor 和Viola撑着下巴，盯着试衣间，轻轻皱着眉头。
这时，帘子第三次被拉开。
芮聆一身洁白似雪单肩素色长款晚礼服，后背是露背领口用闪亮的银珠点缀，腰间是华贵银色水晶镶嵌腰带，裙摆上还零星地点缀着浅色闪烁的细钻珍珠。
那微卷的发尾呈栗色，肌肤洁白，眼波如海，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越发风姿摇曳。
活像一只白天鹅，优雅，尊贵。
沙发上的两人皆眼前一亮，嘴角又扬起微笑的弧度。
满意程度一眼即见。
Viola轻打了个响指，声音欢愉：
“它最适合你！”